這句話，成功讓程恩恩一愣，隨即眼淚決堤，一下子泣不成聲。

    哥哥曾經(jīng)對她說過這句話。

    那時候她因為和一個同學(xué)發(fā)生爭執(zhí)，被對方罵，氣哭。程禮揚做完兼職很晚回來，給她帶了一直想吃的炸雞，摸著她的頭發(fā)說：

    “恩恩，不要哭，你的眼淚很珍貴，不要為不值得的人流。”

    身后響起輕緩的腳步聲，江與城不知從哪里走出來，把她扶起來，幫她擦眼淚。

    程恩恩撲進他懷里，放聲哭了一陣，抬起頭抽噎地問：“他為什么會是我哥的聲音？你怎么做到的？”

    “你哥以前錄制過很多音頻，保存了下來，只要提取到他的發(fā)音習(xí)慣、音色、聲紋等等相關(guān)語音特征值，就能合成出來。”江與城說，“不過那聲‘恩恩’，是他真實的聲音。即使你哥不在，他也永遠愛你，所以不要再難過。”

    不難過了，現(xiàn)在想到哥哥，程恩恩心里是溫暖的。

    她彎腰看著禮揚一號，伸出一根手指，慢慢遞過去。禮揚一號也伸出他的鐵片手，像電影中的握手動作一樣，慢慢張開，再慢慢合攏，夾住她的手指。

    程恩恩笑了，輕聲說：“你好啊，禮揚一號。”

    “原本想等你去北京再送，讓他陪著你，”江與城在她身后道，“現(xiàn)在提前送給你，喜歡嗎？”

    “喜歡。”程恩恩回身抱住他，“江與城，我好愛你。”

    江與城勾著嘴角，云淡風(fēng)輕地：“嗯，我知道。”

    ——the end——

    作者有話要說：　　江叔叔和恩恩的故事，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謝謝大家陪他們度過這三個月的時光。他們會永遠幸福地生活在這個世界里，所以大家也不要難過呀，開開心心地告別吧。

    完結(jié)了給自己求個作收，喜歡八字眉的朋友收藏一下專欄包養(yǎng)我可好？球球你了！

    然后下一本寫二侄子江峙，《輕點，心肝兒》，死對頭變成心肝寶貝的故事，四月份開，還沒有收藏的小朋友快去收藏一下！

    大侄子江一行也有自己的文《一行情詩》，預(yù)計會排到下下一本，每天上課沉迷創(chuàng)作小黃圖的學(xué)生vs既然成為小黃圖主角不如回家試一試的教授，有興趣的小朋友先收藏著叭。

    番外應(yīng)該會有的，可能會寫一寫江叔叔喝恩恩以前的故事，大家覺得怎么樣？

    第93章 番外·十年1

    ——你最喜歡mama還是爸爸？

    這大約是每個孩子都逃不掉會被詢問的問題。

    程恩恩曾經(jīng)也被問過, 在她還小的時候，爸爸mama還沒有離婚的時候。但這個讓很多小孩兒為難的問題, 對她來說毫無壓力。

    她的回答是：哥哥。

    從她懂事、有記憶開始, 答案從來就沒有變過。

    有一對形同虛設(shè)的爹媽, 從未享受過的父愛母愛, 是程恩恩性格里自卑成分的主要來源。但她有一個讓所以人都羨慕的哥哥, 她的童年并不難過。

    甚至可以說很幸福，因為程禮揚補償了她雙倍缺失的愛，他只比程恩恩大七歲，但他不僅勝過程紹鈞與方曼容, 還勝過這天底下很多不稱職的父母。程恩恩被他教導(dǎo)得乖巧善良有禮貌, 但因為他過度的保護，多少有一些不諳世事的遲鈍。

    對別人情緒的敏感，和社交情商上的遲鈍, 組成了她性格中最為矛盾的部分。

    程恩恩從小被程禮揚嬌養(yǎng)著，但她是不怕吃苦的。她11歲時跟著程禮揚離開程家, 住過狹窄的不足二十平米的出租屋，吃過已經(jīng)過期半個月的方便面，在不到10c的天氣里, 因為樓上漏水床鋪被浸濕而睡過只鋪了一層薄褥子的水泥地面。

    可她有一個很努力讓她過上好生活的哥哥。他會每天上完高三的繁忙課程再去打兩個小時的工；會省一周的飯錢給她買一頓奢侈的炸雞；會為了被克扣的三十塊薪水鍥而不舍找老板理論……

    他們從那個一炒洋蔥整個房間都睜不開眼的小出租屋，搬到一間有獨立廚房和衛(wèi)生間的單人公寓，用了一年時間。從那個沒有陽臺只能爬五層樓到頂樓平臺晾衣服的單人公寓，搬到有洗衣機有冰箱有陽臺并且有兩間臥室的套二，又用了一年時間。

    南匯的那套房子, 是程禮揚畢業(yè)不到半年就攢夠錢全款買下的。

    在程恩恩眼里，沒有人比哥哥更厲害的了。

    他不怕蟑螂不怕老鼠，不怕黑不怕鬼，會做飯會縫衣服，會修水管會修電路……沒有他害怕的東西，沒有他不會的事情。

    他很聰明，同時也很刻苦，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盡全力做到了最好，在學(xué)校時學(xué)術(shù)成績是no.1，年年拿國家獎學(xué)金，畢業(yè)后不久就成為行業(yè)里的翹楚，白手起家和江與城一起創(chuàng)立了誠禮科創(chuàng)——幾年后人工智能領(lǐng)域毫無異議的領(lǐng)軍者。

    這樣一個優(yōu)秀的人，本該成為一個社會精英的人，卻在25歲時英年早逝——18歲之前，程恩恩從來沒有想到過這個可能。她一直堅定不移地相信，哥哥將來一定會成為一個名滿天下的大人物，畢竟他年紀輕輕就已經(jīng)獲封了“十大杰出青年”。

    那年程恩恩16歲，那年她遇到了另一個，和哥哥一樣厲害的人。

    程恩恩對于儀式感的熱衷，從小就已有苗頭，大約也是從小程禮揚每逢節(jié)日都帶她慶祝培養(yǎng)出來的習(xí)慣。程禮揚的開學(xué)典禮、畢業(yè)典禮，以及第一次參加面試、面試成功、第一天上班……程恩恩都很隆重地對待，必須要親眼見證，“十大杰出青年”領(lǐng)獎這種榮譽時刻，自然不能錯過。

    她那天有個小考試，程禮揚不讓她去，但她自己用了一半時間寫完英語卷子，提前交卷跑出考場，并且生平第一次翹課，提前放學(xué)，坐車跑去了頒獎現(xiàn)場。

    幸好是趕上了，剛剛好，程禮揚穿著筆挺整潔的西裝上臺領(lǐng)獎，與他一起上去的還有其他九個獲獎人。

    那一年獲獎的十個人中八個都是男性，平均身高175左右，程禮揚身高腿長儀表堂堂，站在其中尤其打眼。程恩恩早就習(xí)慣了自家哥哥的出眾才能和出眾顏值，但那一天，她舉著滑蓋手機拍照的時候，很驚訝地發(fā)現(xiàn)，竟然有人能和她哥哥平分秋色。

    站在程禮揚身旁的另一個人也同樣耀眼，個頭比程禮揚還要更高兩三公分，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高定西裝，五官簡直完美，只是氣質(zhì)看起來太冷了些。

    16歲的程恩恩情竇還沒開，看到一個冰山帥哥也只是被凍得打了一個哆嗦，對著臺上咔咔拍了一通照片，見程禮揚一行人開始下臺，立刻往跟前跑著去迎接。

    不幸的是中途被工作人員攔下，只能遠遠地看著他們在臺下落座，頒獎典禮繼續(xù)進行。

    程恩恩蹲在外面等了快一個小時，這個磨磨唧唧堪比老奶奶裹腳布的典禮才終于結(jié)束。

    觀眾起立，人頭攢動，她一下子被擋住視線，試圖蹦了兩下也沒看到程禮揚。

    她又等了幾分鐘，估摸著程禮揚該出來了，才拿出手機給他打電話。

    響了一陣才接通，那邊聲音略有些吵，程禮揚的聲音清透沉穩(wěn)：“恩恩啊，考完試了嗎？”

    “考完了，”程恩恩弱弱地說，“我來找你了，我在門口呢……”

    程禮揚倒是沒生氣，嘖了一聲，帶著笑：“怎么越長大越不聽話了，嗯？等著，我馬上就過來。”

    這時候聽筒里傳來一道略遠的聲音，程恩恩沒聽清說了什么，只是覺得清清冽冽還挺好聽的。然后便聽程禮揚笑著解釋：“我meimei恩恩，跟你提過的。正好，跟我過去見見？她是個顏控，吃草莓都要挑好看的，肯定喜歡你。”

    那道清冽的嗓音再次響起，語速不快，但聽起來有點冷淡：“我待會兒還有點事，下次有機會吧。”

    哥哥是搞計算機的，程恩恩多少也會一點點，回家自己把照片從手機上導(dǎo)出來，然后一張一張地把程禮揚單獨截出來，其他人不要。

    她吃完飯寫完作業(yè)，自己慢吞吞捯飭了一晚上，一共三十二張，除了抬頭低頭的動作、偏頭的幅度，并沒什么區(qū)別，她一張都沒刪，全部保存到文件夾里。

    那個和哥哥一樣風(fēng)采卓然、但冷若冰霜的帥哥，在程恩恩腦海里甚至沒有留下一絲痕跡，就這樣消失在了電腦的回收站中。

    程恩恩下一次更近距離地見到江與城，已經(jīng)是一個月之后的事情了。

    周末，程禮揚難得在家休息，陪程恩恩一起看歐巴卡幾嘛的韓劇。有人敲門，程禮揚起身去開門，程恩恩很懂事地把電視的聲音調(diào)小，免得吵到。這就使得她清晰地聽到了玄關(guān)的聲音。

    “進來坐坐？”程禮揚道。

    “不了，晚上約了王總，時間來不及。”

    程恩恩記得這個冷颼颼的聲音，忍不住轉(zhuǎn)身，從沙發(fā)上頭露出半個腦袋，悄悄看到底是誰這么大架子，拒絕了哥哥兩次。

    她看過去的同一時間，門外客人似有所感，視線越過程禮揚的肩膀，投了進來。

    四目相對，程恩恩咻地一下把腦袋縮回去，藏在沙發(fā)后面。

    江與城只來得及瞥到一眼，那雙兔子似的受驚的眼睛。程禮揚提過很多次這個寶貝meimei，膽子有點小，怕生，江與城沒當回事兒。

    程禮揚關(guān)上門，拿著一個厚厚的文件袋回來，見程恩恩扒在沙發(fā)上，只露出一雙眼睛，笑了。

    “瞧你這小老鼠的膽子。”他把資料袋拿進房間，出來時揉了揉程恩恩的頭發(fā)，“那是你與城哥哥，不是一直說想見嗎，人家來了你怎么又躲起來了。”

    程恩恩當然知道“江與城”這個響亮的名字，這是哥哥一起創(chuàng)業(yè)的事業(yè)伙伴，也是好朋友。一直沒有機會碰過面，沒想到第一次見面是這樣的情形，程恩恩對于自己的失禮很不好意思。

    “他長得有點可怕……”

    “哪里可怕了，”程禮揚笑說，“那么帥。”

    程恩恩支吾片刻，小聲說：“像黑社會……”

    程禮揚樂了：“穿黑衣服就是黑社會嗎？讓你與城哥哥知道可得難過了。他就是看著冷了點，其實是很好的人，骨子里是個紳士。”

    “那我給他道歉。”程恩恩內(nèi)疚又誠懇地說。

    “道歉就不用了，小蠢蛋兒，改天有機會帶你和他吃飯，認識認識，”程禮揚說，“以后我們恩恩就多一個疼你的哥哥了。”

    這一次的吃飯來得很快，而且聽說是對方請客，程恩恩心里對他“冷漠拒絕哥哥兩次”的印象就打破了。

    是一家酒店頂樓的餐廳，環(huán)境非常漂亮，又能看到夜景。程恩恩跟著程禮揚上去時，傳說中的“與城哥哥”本人已經(jīng)在座位上，見到他們，微微抬手示意。

    那個動作很隨意，但給程恩恩的印象很深刻，她第一次把“優(yōu)雅”這個詞安放在心里那個“江與城”的形象上，并且神奇地發(fā)現(xiàn)，這個詞和他的黑社會氣質(zhì)竟然不沖突。

    嗯，這是一個優(yōu)雅的黑社會。

    “路上有點堵車，等很久了嗎？”程禮揚領(lǐng)著程恩恩走過去。

    “沒有，我也剛到。”江與城說著，視線緩緩落到他身后的女孩子身上。

    “介紹一下，這是我meimei，程恩恩，”程禮揚把本能往后縮，不敢往前靠的程恩恩往前推了一步，“這是我的合伙人江與城，叫哥哥就好。”

    程恩恩盯著對面眉眼冷峻的男人，不爭氣地緊張，用蚊子哼哼似的聲音叫：“與城哥哥好。”然后慢吞吞地把右手伸過去，“初……初次見面。”

    江與城垂眸，掃了一眼她微微發(fā)抖的手。

    “你好。”他虛虛捏住程恩恩的手指握了一下，很快便放開。

    程恩恩立刻松了一口氣。但一不留神松得太大聲，另外兩個人都聽到了，程恩恩頓時臉一紅，無地自容。

    程禮揚笑起來，把她拉到里面的位置坐，然后解圍：“見諒，我家meimei沒見過世面，第一次見這么帥的哥哥，緊張了。”

    程恩恩因為剛剛的丟人而懊惱，垂眉耷眼地坐在位置上，聞言立刻跟著點點下巴，仿佛要證明他說的是真的。

    “是嗎。”對面江與城說，“我還懷疑是我臉上長了犄角還是什么，怎么把小朋友嚇成這樣。”

    第94章 番外·十年2

    程恩恩愣住, 謹慎地瞅了江與城一眼，然后湊到程禮揚旁邊, 不確定地小聲問：“與城哥哥是在開玩笑嗎？”

    頭上長犄角什么的, 應(yīng)該是玩笑吧？要是他在開玩笑, 自己肯定得笑幾聲以示禮貌。但江與城一臉淡漠什么表情都沒有, 語氣又實在不像在說笑。程恩恩摸不準這個時候到底該不該笑, 只好問哥哥。

    程禮揚忍笑，往她杯子里添了些水：“是，他的笑話是不是很冷？”

    是有點冷，程恩恩都沒有g(shù)et到笑點, 不過還是立刻擺出營業(yè)式的笑容, 笑了兩聲。

    “嘿嘿。”

    專業(yè)捧場，笑完就收。

    江與城也并未get到她是在給自己捧場，只當她是跟著程禮揚在笑他。有意緩解小朋友對自己的害怕之情, 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禮盒遞過去，盡量溫和道：“送你一個見面禮。”

    程恩恩受寵若驚, 立刻起立，雙手接過并鞠了一躬：“謝謝與城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