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活命改拿修羅場劇本 第2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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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還未等她有所反應,胳膊就被人捉住了。 身后那人拉住她,斜行兩步,就走到了一隱蔽長廊。 奚昭抬眸,對上太崖的視線。 那雙眼審視著她,仿在確認她是真是假。 良久,那眼里才漸浮出習慣性的笑意。 他道:“這般避我,當我是什么妖魔邪祟不成?” 奚昭順著他的話往下接:“若非邪祟,怎會耍花招騙得小寨主帶你上山?” 他倆語氣熟稔,仿佛先前在月府假死脫身的事從未發生,兩人只不過換了個地方見面。 但她知曉不是—— 那箍著她腕子的手握得很緊,仿要嵌進她的骨頭一般。 他壓下的視線也如不透風的墻,牢牢鎖著她。眼中笑半真半假,甚而有些勉強。 太崖將大起大伏的心緒盡藏在那笑面底下。 聲音有些抖,偏還說些輕松話:“那人見我受傷,施以援手,落入奚姑娘嘴中,卻成我騙他了?” 受傷? 剛在屋里,她的確聽到過此類話。 奚昭視線一垂,落在他腿上。 是在小腿。 還見著些血紅。 瞥見那些刺目的血后,她半句安慰話也沒說,忽抬腿踢了下。 沒收勁。 且正對著血最多的地方——概是傷口。 太崖悶哼一聲,臉色白了些。 他看起來受了疼,卻不知疼般低笑出聲:“看來真是討不著半點兒憐惜。也是,那日奚姑娘便死得干脆,將人心當柴木一般劈著,何況今日這小傷。” 聽他陡然提起那日的事,奚昭面上不顯情緒,語氣也自然:“我還以為你是在裝傷。” 說著,她意欲抽出手。 但太崖緊緊握著她,根本沒法掙動。 他感受著那經由掌心傳來的切實體溫,問:“奚姑娘可知我那日去了何處?” 奚昭不語。 其實清楚得很。 之前薛知蘊托她兩位兄長帶過話,說是太崖找去了鬼域。 太崖輕聲道:“那日入了鬼域,只想拆了那陰陽殿,再去部洲。每日從那處過的亡魂多到數不清,成千上百。若慢上些許,亡魂便有可能上了往生橋。想要及時找著人,只能斷了部洲去往生橋的路。” 奚昭眼皮一跳,這時才發覺他眼中笑意已斂。 “去鬼域的路上,一直惦記著此事——該從何處下手,引回魂魄后又要如何返生,才能做得百無一失,而又不叫人察覺。 “但等真踏上那死地,心中卻僅剩了一事。反反復復地想,直至今時今日,仍未想明白。” 太崖松開手,側身望向不遠處的枯枝。如那稍顫的寒枝般,他聲音也輕。 “此回是我做錯何事,又或是像先前那般,慢了哪一步,才叫你甘愿受那等折磨,也不肯在此前與我透露一句——昭昭……緣何不肯信我?” 第160章 因他側著身, 奚昭看不見他的臉,更不知曉他神情如何。 但任誰都聽得出藏在那不穩語氣底下的異常。 …… 要是她現在說當時是沒來得及解釋,好像也不太可信。 她不說話, 太崖也再未出聲。 沉默間, 他無端想起父親。 幼時父親就教過他, 別做最聰慧的人。 由是在學宮時, 月楚臨成了那拔萃者。師尊夸贊, 同門簇擁。 他只需在一旁看,在身后聽。不聲不響間也能將學宮摸得透徹。 父親又教他行事不能太過愚笨, 萬不能以真心托人。 由是思緒皆藏在心底, 圓滑行事。 父親自不會騙他。 離開學宮前的數百年光景里, 他如順水扁舟, 從沒經過何處風浪的拍打。 反是那月楚臨, 早早便陷在卓爾不群的苦痛里。 庸庸同門, 當日也七七八八死在了魔物入侵中。 父親似沒騙他。 和向來獨行的太陰境、唯與仙門交好的赤烏境皆有不同, 執明妖族與其他三境的關系似乎都算得融洽, 又與魔物私有往來,走了正邪兩道。 恰如父親所說,磨盤兩圓。 但這游刃有余的手段, 最終傾沒在魔潮中。 當日魔物沖破魔域界門,血洗執明山莊時, 他離開天顯學宮才不過數年。 聽聞執明逢亂,他即刻從天顯趕回, 但所見僅剩一片洶涌魔火。 魔火灼燒, 那時他才窺見這水下礁石, 才知曉絕無時時風平浪靜的道理。 而現下又逢一遭。 在月府所見如另一把熾火,燒得他痛不欲生。 與她賭過的那三回, 未成定局前從無言輸之意。 如今他一動不動地望著那截枯枝,卻是字字認敗。 “你自可不信,亦可隨意蹂貶我。” 他稍別過頭,這回就連最后一點側臉也瞧不見了,聲音也低到幾不可聞。 “左右是我動心在先。” 他要和平時一樣插科打諢,或說些不正經的怪話,奚昭還能懟他兩句。 但現下他露出副敗相,聽聲音似還要哭,她反而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了。 猶豫兩陣,她索性實話實說:“那天在月府本是要說的,不過沒機會,月楚臨就在旁邊——況且我還捏你手了,但你沒察覺。” 太崖微怔,隨后側過身看她。 也是這時,奚昭才看見他臉不見笑,眼中頭回透出一籌莫展的忡忡之意。 “抱歉。”雖這樣說,可那眉眼反有舒緩。 怎么還道起歉了? 想歸想,奚昭還是心安理得地受了,又掃了眼他的腿。 還在往外滲血,剛聽他和元闕洲聊起這事,似乎還中了毒。 她下意識問了句:“你那傷不用處理么?” 太崖卻道:“不過叫石頭打著了,早已處理過。” “石頭?” “走在山中,不知從何處飛來一石塊,恰好打在腿上。應是這山中惡妖所為。” 本來沒多大傷,但那時他恰好迷了路——伏辰寨分為三處寨子,哪怕探到了妖息,他也抉擇不下該往何處找,便索性停下暫作歇息。 就是那會兒,他撞見了元闕洲。 在這滿是惡妖的林子里,那人的存在實在突兀。背個藥簍四處采藥不說,身子也不大好,走一陣就要歇一陣。 眼看著那人四處采藥,還不忘給一只落單的小獸療傷,他便佯作重傷。引來那人幫他指路的同時,也好打探伏辰寨的情況。 奚昭:“……” 她應該知道是誰做的了。 這段時間石緒一直在山里修煉來著,一塊石頭能砸斷好幾棵樹,也虧他受得住。 奚昭坐在身后長廊邊沿的長椅上。 她又踢了下他的傷,不過這回沒放下,而是就這么碾著、壓著。 “道君,你那師父經常改換容貌嗎?” 她恰好壓在傷上,碾出尖銳疼痛,一陣陣地往上竄。 太崖呼吸微滯。 他躬身捏住那足踝,往前稍推。 奚昭便一腿曲起,踩在了長椅邊沿。 但他并未松開手,而是就勢離近,另一手壓在了椅上,近乎半圈住她。 “師尊少以真面目示人,在學宮也時常改換容貌——為何問起此事?” 他記得以前在學宮,師尊三天兩頭就要易容。偶爾是佝僂腰身的老者,偶爾是素袍書生,時而還扮作頑童。 頭回有同門在外除魔時,他化作了行將就木的老者,顫巍巍尋求同門幫忙。結果那同門剛要幫他,就被從天而降的三道結界鎖在原地,足受了五天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