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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活命改拿修羅場劇本 第45節

    恍惚辨出來人,他先是扯過薄被,將自個兒遮去大半,再才有氣無力地喊了聲:“大哥。”

    “嗯,躺著吧,無需起來。”月楚臨溫聲應了,秉燭在他床畔坐下。

    將那滿面熱汗的臉龐打量一陣,他輕聲問:“阿郤,如何弄成這樣?”

    月郤閉眼,忍著太陽xue的突突跳痛。

    第一次對月楚臨撒謊時,他幾乎字斟句酌。又怕叫他看出什么,又怕出現疏漏。

    不過是個小謊,就令他掌心一片冷濕。

    他以為僅此一回,卻不想這般快就要撒第二個謊。

    “沒事。”他氣若游絲,“就是夜里吹了冷風,有些發熱,躺會兒就好。”

    月楚臨一言不發。

    直到月郤受不住這沉默,睜了眼,才發覺兄長一直在注視著他。

    燭火掩映下,那張溫潤面容本該分外和煦,卻無端使他心慌。

    “兄長?”他嘶聲開口。

    “阿郤,”月楚臨語氣溫和,像極在關心他的胞弟,“是在哪處吹了冷風?”

    “我……”對上那熟悉的眉眼,月郤幾欲要說出實情。可心重重跳了一陣,脫口的還是謊話,“就在……院子里。從鑄器閣拿了把劍,想試試手。”

    他的話說得像模像樣,幾乎連他自己都要信了。

    “便這樣染了風寒?”月楚臨道。

    “嗯。”

    “阿郤,”月楚臨似作嘆笑,“你還記得自己是妖么?”

    數百年的修為,會被一場風寒折騰成這樣?

    月郤心緊。

    情緒起伏之下,那灼痛來得更突然。他緊擰起眉,生生忍著蝕骨之痛。

    “我……我是不想讓大哥擔心。”他低喘著氣,謹慎地剖開一點事實,“大哥讓我安心待在府里,但我總想著那只逃跑的兇狐。怕他惹出什么麻煩,就偷偷出府捉了他——如今兇狐原身就在那封邪囊里,大哥不如先處置了他,再來罰我罷。不論如何,我都受著。”

    月楚臨放下燈盞,往后一倚,半邊臉掩在了暗處。

    他緩緩摩挲著指節,輕聲道:“看來阿郤還記得,為兄提醒過你,讓你這段時日別四處亂跑。”

    “是。”月郤澀聲應道。

    “為何?”

    月郤沉默一陣,方說:“怕我受傷,耽擱了修為,屆時影響取魂。”

    “那阿郤緣何還要出府?”月楚臨聲音輕緩,便是話里藏著指責意味,也恰如潺潺溪流。

    月郤:“兄長要處理太陰門的事,又要和赤烏境的人周旋。那不過是只野狐貍,要真掀起什么風浪,只會讓赤烏境的人抓著把柄,揪住不放。我……也想為兄長分憂。”

    “不過是只野狐貍……”月楚臨慢聲細語地重復著他的話,“一只野狐,就讓你落得這般境地。”

    月郤已快昏厥,但還是強撐著說:“我只是一時疏忽,再無二次。”

    “在何處抓著了那只狐貍?”

    猶豫之下,月郤如實道:“廟市。”

    “今晚?”

    “是,今晚。”

    “好。”月楚臨語氣如常,“阿郤肯為為兄分憂,是好事。”

    月郤幾欲松下那口緊提在心的氣。

    但就在這時,月楚臨忽問:“阿郤,今晚僅你一人出府么?”

    月郤攥緊拳,借夜色掩藏著神情。

    “就我一個。”他竭力維持著冷靜,“我想那狐貍修為不高,我一個人也能對付,就沒帶隨侍。但還是有些疏忽大意,往后再不會了。”

    “也好,你也長了教訓。哪怕修為再低,都當謹慎小心,容不得半點粗疏。”月楚臨道,像以往每回提點他般。

    又一陣昏勁兒涌上,月郤在被里悄悄掐了把胳膊,勉強保持清醒:“知曉了,兄長。”

    “兇狐的事聊完了,但還有一事為兄尚未弄清。”

    “兄長請說。”

    “方才我在廟市里看見你與一女子在墻邊摟抱,極盡親昵——”月楚臨垂下眼簾,平靜看他,“阿郤,是為兄認錯了人,還是你有事相瞞?”

    月郤瞳仁一緊,需借著掐自己才能壓下幾分的昏沉勁兒,頃刻間就散得干干凈凈。

    “兄長——”

    月楚臨起身,伸手朝床上探去。

    月郤察覺到他的意圖,慌忙壓住薄被,想要推開那手。

    “兄長,不能——”

    卻是徒勞。

    月楚臨分外輕松地打開他的手,從薄被底下捉出那枚琉璃球,捏在手中。

    月郤嘴里喊著“兄長”,想要坐起來,卻被威壓鎮住,難以動身。

    他只能緊攥住系繩,心慌道:“兄長,我可以解釋。”

    月楚臨打量著那琉璃球中的銀白“火焰”,慢條斯理地摩挲。

    “解釋?”他緩聲道,“阿郤,不如先告訴為兄,你取了自己的本命靈火,是要用在誰的頭上。”

    直到此刻,月郤還抱著絲念想。覺得月楚臨定然沒看清他和奚昭的臉,仍有回旋的余地。

    他說:“取了本命靈火是以防萬一,怕敵不過那狐貍,也好有個自保的法子——至于廟市上那人,兄長定然是看錯了。”

    月楚臨不語。

    半晌,他忽笑道:“阿郤,你從何處學來的本事,竟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愚弄為兄。”

    月郤腦中一片空白,就連繩子都忘了攥緊。

    他知道。

    全都知道。

    從一開始就知曉所有事,卻偏偏何話也沒說,拿一字一句審視著他,拷問著他。

    為何?

    他眼也不眨地看著月楚臨。

    是他記憶里的溫柔面容,卻又從那熟悉神情中窺見不近人情的冷漠。像是掩在云際的山巔,從上俯視著他。

    “現下可以說了么?”月楚臨直起身,手中并未松勁,那系在月郤頸上的系繩隨他動作斷裂開來。

    他大半身子都掩在暗處,面容也變得模糊不清。

    “我……”月郤干澀吐出一字。

    “阿郤不知曉要說什么,是么?無妨,為兄可一一提醒你——為何要帶奚昭離府,是你提起此事,又或她說了什么話,讓你帶她出去。還有……”

    他稍頓,從語氣里聽不出任何情緒。

    “你與她何時有了私情?”

    第33章 (二合一)

    隨著月楚臨落下問語, 月郤的臉色也越發僵凝。

    他再顧不得渾身灼痛,強撐著坐起身。往常高束的頭發眼下隨意披散,磨沒了意氣, 反顯出些頹然張皇。

    “大哥……你, 你全都知道?那你為何——”他急切地在夜色中辨著兄長的臉, 想要看清對方神情如何。

    但還是模糊一片, 甚而連語氣都沒多大變化。

    月楚臨的問語落在頭頂:“阿郤, 若不問,為兄怎能知道你會這般瞞我?”

    “我……我只是——”

    “只是覺得若被我知曉, 定會苛責于你。”月楚臨截過他的話茬, “害怕叫我發現, 斷了你二人的來往, 是么?”

    月郤咬牙:“這幾日鬼域的人也在太陰城, 再太平不過, 帶她出去也不算危險。”

    “阿郤, ”月楚臨的聲音陡然冷下去, “你還沒回答我,你與奚昭,何時有了私情?”

    “沒有, 沒有!”月郤面色慘白,急急否道。

    “沒有?”月楚臨輕笑一聲, “事已至此,你還在騙我。”

    “沒有!”月郤陡然拔高嗓子, 但因本命靈火離體, 下一瞬就跟曬蔫了的樹苗似的, 癱倒在床。

    眼前一陣陣發黑,他下意識去抓月楚臨手中的琉璃球, 卻怎么也挨不著。

    見月楚臨一動不動,他索性收回手,無力蜷在床上。

    緩過那陣陡來的暈眩,他道:“當時是怕被你看見,所以才……才那樣,是不得已為之。而且綏綏她……并不喜我。”

    月楚臨聽出了他話里的別意:“但你心悅于她。”

    月郤不作聲,并未否認。

    月楚臨沉默片刻,忽轉過身。

    “阿郤,若你耽誤了要事,便是血緣,為兄也不會留情。”他將那枚琉璃球握在掌心中,“既然事關性命的東西也能隨意給出去,那便暫且交由為兄保管吧。何時知錯了,再還給你。”

    他帶著本命靈火出了門,月郤忽覺疼痛更甚,渾身的骨頭都仿佛放在了旺火上炙烤。心跳重到他自己都能聽見,最后一點力氣也抽離干凈,像極被攔腰斬斷的樹,生命力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流逝。

    -

    雖聽太崖說月郤沒什么大問題,但奚昭夜里總想著這事。第二日天剛蒙蒙亮,她就去了他的院子。

    平時來這兒,還沒到院子,月郤的隨侍鶴童就會提前跑出來笑著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