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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活命改拿修羅場劇本 第44節

    太崖輕笑。

    “我竟不知自己已和奚姑娘熟稔至此了。”他頓了半晌,又說,“算是。”

    聽得“算是”二字,奚昭更起興趣:“何故逃難,是和薛家結了仇?”

    上回藺岐見著薛知蘊,還躲她來著。

    “倒沒那么嚴重。”太崖輕描淡寫地說,“不過是有人在背后追殺,擔心薛家出賣罷了。”

    ?

    什么?

    奚昭面露錯愕。

    什么追殺?

    她以為太崖二人和薛家頂多有些過節,需要避著走罷了,可從未想過能與性命扯上干系。

    而且要真是這原因,月楚臨竟還讓兩邊的人同時住在月府里。

    月府是挺大的,但是……

    他怎么敢的啊!

    足怔了半晌,她才艱難開口:“你們……是逃犯?”

    這話引得太崖失笑。

    “是逃犯,賞錢還不少——怎的,奚姑娘后悔惹上我那徒弟了?不……”他稍頓,斜泛的眼神里透出幾分揶揄,“依著奚姑娘的性子,怕不是在合計著出賣我和玉衡,換些跑路錢。”

    奚昭沒理會他的揶揄。

    她眼下更關心另一件事:“追殺你們的人是什么來頭,又是為了什么追殺你倆?”

    太崖將注意力移回月郤身上,語氣淡淡:“若讓我那徒兒來應你,多半要說出‘我無錯,是無故惹來禍端’之類的固執話。但既問我,也只能答些兔死狗烹的廢話。”

    奚昭琢磨著他話里的意思,最后說:“道君。”

    “又有何事?”

    “之前就說了,咱倆之前沒必要拐彎抹角。”

    太崖:“……”

    他收回手,指尖的淡黑妖息消散不見。

    “那些人找不到月府來——月郤的情況不算好,先回府吧。”他看向奚昭,忽補了句,“等回去了,把你頸上的鏈子給他,讓他戴著,不用多久便能好轉。”

    這般神秘,連誰在追殺都不愿說么?

    聽他提起鏈子,奚昭下意識拈起那枚琉璃球:“這個?我還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

    太崖正打算拎起月郤,聞言一怔。

    “他沒與你說?”

    奚昭搖頭。

    太崖低笑出聲。

    “那是他的東西,奚姑娘要是好奇,何不問他?”他一把拉起與他個子差不多的少年,又朝她伸手,“奚姑娘是自個兒回去,還是隨我一起?”

    奚昭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太崖便將月郤扛在了肩上,另一手抱起奚昭。

    轉瞬就消失在原地。

    -

    太崖帶著他倆悄無聲息地回了月府。

    他也沒騙人,奚昭把那條琉璃球鏈子戴在月郤頸上后,他的狀況就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好轉。

    見他還是昏迷不醒,奚昭說:“還是得去請醫師過來。”

    “不用。”太崖掃了眼躺在床鋪上的人,“醫師來了也沒用,讓他安靜歇會兒,至多明日就會恢復如初。”

    “當真?”

    太崖似笑非笑:“我還在月府。”

    言外之意,就是倘若月郤出了什么事,他也脫不了干系。

    自然不會拿這事騙她。

    奚昭這才放心。

    看見月郤滿頭是汗,她原想打些溫水來擦擦,卻聽見太崖道:“他現下需要靜養,沾染不得旁人氣息。若想看他,不妨明日再來。”

    奚昭也發現了,好像她一旦靠近他,他的呼吸就會變得格外紊亂。

    思及此,她索性和太崖一道離開了月郤的院子。

    兩人同行一段,快至分叉口時,忽在不遠處的墻邊瞧見道人影。

    是藺岐。

    他應是剛結束禁制檢查,正將八方道玉盤系回腰間。

    奚昭原想裝作沒看見,不想藺岐似有察覺,從夜色中投來打量。

    看見他倆走在一起,他頓了瞬,才開口喚道——

    “師父。”眼神再一移,“奚姑娘。”

    太崖笑瞇瞇道:“這么晚了還在折騰禁制,師父不在,你連時辰都忘了。”

    藺岐神情如常。

    “有一處陣線不明,花了些許時間。”他猶疑片刻,終還是問出口,“師父與奚姑娘是有事相商?”

    說話間,他不露聲色地打量著他倆身后。

    那個方向,理應只有月郤一人的院子。

    太崖還沒搭茬,奚昭就已率先開口:“我有事找道君,不過現在已經處理妥當,勞累道君跑這一趟,我便先走了。”

    剛走兩步,藺岐忽叫住她:“奚姑娘。”

    奚昭:“還有何事?”

    她快累死了。

    就想早點兒回去歇著。

    藺岐從袖中取出一本書,遞與她:“我恰好看見本書,能填補先前那幾本書里的缺漏。”

    他沒提起書里的內容,言辭隱晦,大概是不想被太崖知曉。

    奚昭借著月光掃了眼封皮子上的書名,然后抽回視線。

    “多謝小道長,不過不用。之前看那幾本書覺得有錯漏,我就去阿兄書房里找過,剛好也找著了這本,已經快看完了。”

    “我知曉了。”藺岐垂手,再不多言。

    “要沒其他事我就走了。”

    奚昭看向太崖,忽想起方才他扛一個又抱一個的模樣。這人平時懶懶散散的,今日肯定將他折騰得夠嗆。

    她沒忍住,一時連話里都顫著笑音。

    “今日多謝道君了。”

    太崖一眼就瞧出她在想什么,卻道:“只要不是天天都像今日這般就好。”

    等奚昭走后,他瞥向藺岐。

    借著朦朧月光,他隱約看見那本書的側邊沾了不少墨跡——應是做了些札記。

    “回去罷。”他走在前面,聊起一事,“奚姑娘與月郤似乎很是親近。”

    藺岐:“月郤為她兄長。”

    “兄長?”太崖笑道,“他們無親無故,不過假借個兄長的名頭。玉衡,你怎也說些騙自己的話了?”

    藺岐語氣漠然:“師父何故與我言說這些。”

    “沒什么,只是突然想起罷了。”

    話落,兩人皆沉默不言。

    過了好半晌,藺岐忽側眸看向那張笑面:“奚姑娘說有事找你幫忙。”

    “是,”太崖打馬虎眼兒,“也是事發突然,不過好歹都解決了,想來近些日子不會再找我,等——”

    “師父,”藺岐不愿聽他繼續說廢話,冷聲打斷,“你明知我想問什么。”

    “哦,這樣么?”頭回見他這般明顯地表露出心思,太崖笑得頗為真切,“可她用靈石堵了師父的嘴,堵得嚴實,叫我該怎么開口?——這樣,你不若親自去問問?險些忘了,她現下好像不太愿搭你的茬。”

    藺岐的神情沒多大變化,頂多眉眼間沉進更多冷色,步子卻邁得更快。

    太崖散散漫漫地跟在后頭,還要有意戲謔:“玉衡,怎的不理師父了,是不愛聽這些話么?”

    藺岐直言:“道君整日胡言亂語,言辭污耳,岐概不受之。”

    太崖:“……”

    這倒是和奚昭一個樣,直來直去地罵人。

    -

    另一邊,月郤臥房。

    房中無燈,一片昏暗,冷寂得僅能聽見清淺呼吸聲。

    忽地,房門被人從外打開,打破寂靜。

    月暉從門縫間投進,雖然暗淡,卻仍然刺得月郤睜開眼。

    他還沒這般虛弱過,渾身的力氣都被抽離出去。

    血rou、骨頭,甚至是意識,都像被丟進了沸騰著的巖漿,灼痛異常。

    他勉強抬起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