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冷月無情心未死,絲絲縷縷為君殘
翌日,慕容子旭果然如約帶回一只巴掌大的小狗兒,趁竹枝尚未睡醒之際,悄悄將小狗兒放置她枕邊。忽而,隱約覺得有濕噠噠的什么貼著自己的臉,竹枝猛地睜開眼,一只搖頭晃尾的全身棕色毛發的小狗兒正向自己伸著舌頭欲舔過來。 “啊……”一時竹枝被嚇得花容失色,顫抖著全身,蜷縮到離小狗兒老遠的那一端床角,人整個兒埋在被子里仍抖抖索索。聞聲而來的慕容子旭拉開簾子,看到這一幕,心中大為詫異,但也顧不得思索過多。輕輕拉了拉被子,見竹枝死死拽著,無法,只能連同被子一起將竹枝抱在懷中,柔聲安慰道:“都怨我,害得你受到驚嚇,你且再認真瞧瞧,這小狗兒可是和小月一個模樣呢!” 竹枝這才漸漸平復下來,果真是低估了自己對狗的恐懼,又轉念想到不能讓慕容子旭察覺出異樣。于是,竹枝忽地一下甩開被子,嬌嗔地說道:“自然是怨你,我睡得正好你卻讓小月來嚇我,朦朦朧朧地哪里分辨得出是什么!”邊說邊笑地換了笑顏來逗趣小狗兒,然自己心里卻是恨不得箭步跑得遠遠的,再不想見到這小狗兒。 這小狗兒卻也奇怪,雖被竹枝的一聲尖叫嚇得尿了床,但竹枝一逗它卻又及其歡喜地搖尾乞憐,一副乖巧的模樣。桂圓大的眼睛,鑲著一顆漆黑的珠子,通身棕色,唯有嘴鼻處是黑色,實在惹人憐愛,只可惜竹枝在心里卻是極度排斥它。 慕容子旭看著竹枝逗玩小狗兒的場景,也不禁笑了起來,全然忘了方才的思慮。又見竹兒只穿了件單衣,許是因為前陣子換回靈魂傷了身子,單衣飄蕩蕩的,愈發顯得身子單薄。若是此刻在眼前的不是竹兒,而是竹枝,那么她就不必受這么大的折磨了吧!有一瞬,慕容子旭如是想到。 生怕被竹兒看出自己的異樣,慕容子旭解下自己的錦袍披在了竹兒身上,借以轉移自己的胡思亂想。竹枝回過頭,報以微笑,但突然意識到被慕容子旭看到了自己只著單衣的樣子,臉上一陣陣地發燙,趕緊系好錦袍,包裹住自己。慕容子旭猛地怔住了,在竹兒回首時,羞澀可人的神情,竟讓他再度連想到了陳竹枝! 正當他二人各懷心思時,慕容子旭聽見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舉步氣息他大概辨出來者何人。“你先和小月玩鬧,門外來了貴,我得出去迎接,披好錦袍,切莫再患上感冒!”說完微微一笑便拉開簾子走了出去。 無需再做戲,竹枝趕緊將小月放到床下,只不忍一把扔出去,不敢回想方才和它玩耍,不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仍心有余悸。床頭被小月尿濕,一股惡心的氣味,竹枝在心里對狗更是嫌惡萬分。忍氣將枕巾丟于地上,枕頭換到床尾,捂著鼻將濕濕的一塊卷起。罷了,才想起慕容子旭所說的“貴”,揣測一番,想來應是她了! 來者尚未踏入院內便被慕容子旭攔住,聽聲大概有三人,但卻隱約在爭吵。不多時,超聲漸近,來者已到門口,門被大力推開,來人繞過屏風徑直來到床前。果然是竹桃,只是怎么司雅也來了?竹枝在心里暗暗思忖道。 沒等竹枝作出任何反應,慕容子旭怒氣沖沖地繞過竹桃和司雅,走到床沿示意仍在被中的竹兒不要理會來者。 “無論眼前的是我的jiejie竹枝,還是陳府千金竹枝,我帶司雅來只說一句話便離開。”竹桃并不看著臥床的竹枝,只面無情緒地盯著慕容子旭。 “哥哥,昨兒個子時,陳老爺去了,因找不著陳竹枝,便由蘭兒以義女的身份草草cao辦,范世成自從婚禮后也潦倒不堪,府上大小事務也不理。如今范府任由蘭兒只手遮天,我和純兒已無安身之所……” 不待司雅說完,慕容子旭一聲怒吼,道:“夠了,我說過眼前的不是陳竹枝,而是竹桃的jiejie竹兒,司雅的嫂嫂!你們拿陳竹枝的事不止一句地來說,到底是何居心?陳竹枝她再也回不來,都給我滾!” 躺在慕容子旭懷中的竹枝面如無瀾之水,聽罷他們所言,拉了拉慕容子旭的衣袖,示意他冷靜些,又輕喚竹桃,道:“meimei,為何你連看都不看我一眼?”說著留下兩行淚,慕容子旭只當竹兒是為竹桃不念重逢之艱而垂淚,卻不知竹桃心里此刻為自己不能對父親盡孝而萬分痛心,不過是借了竹桃之故發泄出來。 竹桃瞥了一眼竹枝,怔了怔,半響方才涌上淚來,別過身去,嗚咽不止。一旁已茫然不知措的司雅只能略為尷尬地立在原地,動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