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沈嘉魚心里存著三叔的事兒,干脆任由他披上:“有點冷。” 晏歸瀾瞄了眼她白凈的脖頸:“早春穿袒領,自是要付出些代價的。” 沈嘉魚被揶揄的皺了皺臉,但也沒心情跟他斗嘴,他瞧出她心不在焉,眉頭擰的更緊:“你怎么了?”他干脆握住她的手臂:“上我的馬車說。” 沈嘉魚可不敢跟他在馬車里共處,擺了擺手:“世子的馬車不是從不與人同乘嗎?” 晏歸瀾似笑非笑,伸手搭在她肩頭讓她面對著自己:“世子的人也從沒讓人輕薄過,難道你輕薄的還少嗎?” 沈嘉魚:“…” 他側了側頭,干脆牽住她有些發涼的手:“忌諱都是對旁人的,對表妹自然是百無禁忌。” 沈嘉魚眼看著兩個玉取了披帛出來,她忙抽回手,把披風脫下還給他:“我真沒什么事,披風還給世子,我先上車了。” 晏歸瀾看了眼空了的掌心,眼底有淡淡不悅,終究卻沒說什么。 沈嘉魚倒頭悶了一覺,行宮便到了,以沈家的身份果然住不到行宮里面,只在外間的舍院安置,她稍事安頓就出了屋,在沈至修跟前點了卯,盤算著要喬裝溜出去的事兒,便和沈燕樂分頭記著行宮外的地形。 行宮的看管果然不嚴,且行宮旁還有座佛寺可供人參觀,沈嘉魚記性又好,她沒走幾圈就把線路記得差不多,干脆坐在一顆松柏下認真記著,此時旁邊有人大聲叫她名字,她一抬頭,驚喜道:“阿楚!”楚家的身份原本也不夠格入行宮的,看來看來也有了升遷。 “剛才和人說你呢!”楚冠芳見到她也高興,忙沖她揮了揮手讓她過來,又給她指了指身邊人:“你瞧這是誰?” 沈嘉魚忙轉過頭去,見一個柳眉鳳眼,相貌溫婉如水,身量卻極高挑的少女,那少女也沖她不住地笑:“嘉魚,一年多沒見你怎么好看成這樣?我差點沒認出來。” 楚冠芳呵呵笑道:“我猜她是偷用了什么養顏秘方了!” 沈嘉魚眉開眼笑地招呼:“阿緣。” 李惜緣出身趙郡李氏,她的姑母還嫁給了藩王秦王為正妃,她還是秦王世子的表妹,出身不可謂不高,但是她為人卻沒什么世家的架子,沈家祖父曾帶著沈嘉魚去拜訪過李氏幾回,兩人一來二去就熟了。 李惜緣和她打過招呼,面對其他女子的奉承,始終表現的溫婉得體,等好容易打發走她們,她肩膀一垮,興沖沖從懷里摸出兩個玉骰子來,變臉似的道:“來來來嘉魚,趁著你在,咱們來玩一把比大小先過過癮。” 李惜緣哪哪都好,就是有賭癮這個大毛病,所以和沈嘉魚這樣的大賭棍關系帖得不得了。 沈嘉魚擺擺手:“我先不玩了,你找別人吧,我心里正煩著呢。” 李惜緣只好自己晃著骰子過干癮,楚冠芳問道:“你煩什么呢?” 沈嘉魚隨意扯了句:“我聽說三十日城里有燈會,所以想和燕樂出去逛逛,可惜現在被拘在行宮里哪兒都去不了。” 李惜緣忍不住樂道:“怎么你們一個個剛到行宮就想著往外跑?我表哥也是,聽說他才叩見過圣人就離了行宮,圣人頗是不樂呢。“ 沈嘉魚表情不自在起來:“秦王世子也來了?” 秦王一系和她毫無關系,甚至她和秦王世子只在七八年前見過一回,但她當時正在恢復期,秦王世子突然過來對她又逗又抱的,還作勢要來親她,讓她徹底落下了不能跟男人太親近的毛病,所以盡管兩人只見過一面,這個人卻是她心里的一塊病,而且還時不時張牙舞爪地出現在她的夢里。 李惜緣嗯了聲,控制不住地玩著手里的玉骰子:“不過我也跟他沒見著面,不知道他在忙活什么。” 她后知后覺地道:“對了,你說你想三十的時候去城里玩?這簡單啊,你們住在行宮外面的臣舍里,本來守備就松懈,嚴查也是對進來的人查的嚴,你們打點好想出去也不難。” 楚冠芳補了句:“要是怕被人逮住,就扮成小宮女小太監什么的,保準沒問題,但是得記得敲鐘之前趕回來。” 到底是死黨,動歪腦筋的時候就是給力,沈嘉魚眼珠子轉了轉,漸漸有了詳細主意。 …… 沈至修和這個三弟的關系一向冷淡,再加上他最近如此逢迎媚上,姐弟倆沒多想就決定連他也瞞著。 行宮外守備果然松懈,等到和三叔約定好的那日,兩人傍晚就換上了小太監穿的衣裳,帶著幾個心腹護衛一路溜了出來,在行宮外穿太監衣裳可就太顯眼了,姐弟倆換好了特地準備的普通男裝,騎著快馬,一路往約好的梅塢狂奔而去。 沈嘉魚雖然是隨意說的托詞,但一月底城里確實有場盛大的燈會,甚至有不少男女臉罩面具,在河邊郊外踏歌而行,城里城外都是一副熱鬧非凡的景象,臨近梅塢,熱鬧景象就更甚了。 她難免多瞧了幾眼,沈燕樂忽然輕聲問道:“你說三叔為什么要在梅塢見咱們呢?” 沈嘉魚急著趕路,順手抽了馬兒一鞭子,不解道:“梅塢怎么了?” 沈燕樂嘆了口氣:“我瞧過地圖,梅塢離阿娘墓地很近。” 沈嘉魚也有些茫然不解,跟著重重嘆了聲,不過騎馬的時候最好還是別分心,兩人這么一走神的功夫,右邊的林子斜斜沖出來一行人,為首的男子身形高大修長,臉上罩著黃金的狴犴面具,只露出形狀好看的嘴唇,他還騎著極為神俊的棗紅色馬兒。 眼看著兩邊就要撞上,沈嘉魚慌忙勒緊了韁繩,可惜還是晚了一步,她和對面的面具男子撞了個正著,幸虧她及時夾緊了馬腹,匆忙之下沒有落馬,但衣袖被扯開數寸,發髻也被撞散了,形容難免狼狽。 面具男子控馬技術顯然比她強得多,倉促之下只被撞掉了面具,幸好他及時扶住才沒露出真容。不過這人顯然也不是善茬,他微微一抬下巴,身后的侍從立刻把姐弟倆團團圍住。 他挑著下巴看過來,騎在馬上的少女臉上還帶了幾分稚氣,但已經清媚的宛如開的最艷的桃花一般,特別是一頭曲卷濃麗的長發,更為她平添了幾分異域風情。 最神奇的是,這少女居然讓他覺著有點眼熟。 裴驚蟄托著下顎瞧了眼,用馬鞭點了點:“把她給爺弄過來。” 第29章 沈嘉魚自己也不是多講文明懂禮貌的人,但也從來沒見過像面具男子這樣霸道的,居然問也不問一句就上來拿人了! 姐弟倆都慌了下,連忙聚集護衛抵抗,不過他們這回偷跑出來,也沒敢帶太多的人,沈燕樂和護衛很快就被牢牢制住,沈嘉魚卻被硬扯了出去,帶到裴驚蟄面前,他伸出了手里的馬鞭,挑起她的下巴細看:“你叫什么名字?”乍一看已經覺著貌美難得了,細看之下更讓人覺著驚艷。 沈嘉魚怒氣橫生,咬著牙躲開他的馬鞭,裴驚蟄卻起了興頭,她躲到哪里,他的馬鞭就跟在哪里,還在她下巴上逗弄似的輕搔著,很快白嫩的下頷就被磨紅了一片。 沈燕樂被人攔著,瞧得目眥欲裂,拼命掙扎起來:“阿姐!” 裴驚蟄壓根不理他,目光只落在沈嘉魚身上:“說話呀,爺問你叫什么名字呢?難不成是個啞巴?” 沈嘉魚暗暗攥緊了拳頭,正準備出其不備,給他來一下狠的,這時眾人身后傳來一道沉穩聲音:“世子殿下。” 裴驚蟄聞言愣了下,轉過頭去,就見一身形高大,沉穩如山岳的男子走過來,沈嘉魚一瞧這男子就激動了:“三叔!” 沈家三叔名喚沈至齊,他眉目頗為英挺,五官如刀斧雕琢,他橫插在裴驚蟄和沈嘉魚之間,撥開她的馬鞭,牢牢把她護在身后:“殿下,這是我的侄子和侄女,我在這兒代他們向世子賠不是了,還請你先放了他們二人。” 裴驚蟄不知想起什么,細細把沈嘉魚瞧了好幾眼,這才懶洋洋收回目光:“原來是你侄子侄女,沒勁。”他略抬了抬手,讓圍著人的護衛先撤了:“不過你這侄女倒比你有趣多了。” 沈至齊把姐弟倆護好,又向兩人介紹道:“這位是秦王世子,裴驚蟄。我這回偷潛回京城,一路上多虧了他幫著掩護,就是今晚,我也請托了他幫忙遮掩,不然還不知怎么見到你們。” 沈嘉魚聽到‘秦王世子’四個字,眼睛猛地睜大了,忍不住上下把他打量好幾眼,恨不得在他身上瞪出幾個洞來。裴驚蟄也挑眉瞧了過來,被她發怒貓兒似的眼神瞧得心癢,沒想到當年那個吱哇亂叫的熊孩子長的這般漂亮了。 既然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兩邊便不好再糾纏什么,由沈至齊引著眾人去了梅塢,裴驚蟄一進去就取下了面具,交疊著雙腿懶散地搭在桌上,他生了雙極勾人的桃花眼,跟晏歸瀾的風流俊美不同,他面上帶了幾分痞氣和邪氣,即使做這樣無禮的動作,也不會讓人覺著有分毫粗野,別有一種野性的邪魅。 沈嘉魚在離他極遠的地方坐下,立即轉向沈至齊:“三叔…” 沈至齊擺了擺手:“別急,我這就跟你們詳細說。” 姐弟倆猶豫著看了眼裴驚蟄,裴驚蟄嗤了聲,沈至齊又道:“你們大可放心世子。” 如今朝中藩地林立,其中以晏歸瀾代表的晏家最為強盛,既有世家的鼎力支持,手中又大權在握,甚至于皇上不得不把他們一家子都想法拘在京里,接下來的就是異姓封王的秦王齊王等人了,其中秦王一脈最為特殊,他們一系皆出身草莽,就是娶了世家女,也磨滅不了身上的庶族烙印,乃是庶族權爵的代表人物。 因此沈至齊一說他可信,姐弟倆便點了點頭。沈至齊嘆道:“其實事情倒也不復雜,起因是西北幾個將領不慎放吐蕃探子入了關,圣人震怒之下,嚴懲了這幾人,但是此時有心人放出證據,說庶族官員和吐蕃瓦剌多有勾連,再加上他們傳出流言,說庶族在朝堂內沒得根基,到底不如千年世家可靠,圣人起了疑心,下旨大肆查辦,這才牽連到你們祖父的。” 沈嘉魚憤怒地一捶桌子:“豈有此理,誰這般歹毒!祖父的身子沒事吧?” 沈至齊點了點頭:“已經請名醫瞧過,并無大礙。”對于沈嘉魚的第一個問題,他頓了下,才慢慢道:“是世家聯手所為。”他嘲弄笑笑:“他們自不必親自動手,但只要一封書信,甚至一個眼色,底下人自會為他們奔忙。” 沈嘉魚搭在桌上的手微微一顫,臉色不自覺變了。沈燕樂肅容問道:“都是哪些世家趁機下手的?” 沈至齊淡淡道:“動手的無非是羅家成家幾個依附于人的,再往上如晏氏崔氏,這些有兵馬靠近西北的,自然也脫不了干系。” 沈嘉魚臉色一白,心神不寧地脫口問道:“晏家?可晏家跟咱們家不是連襟嗎?” 裴驚蟄在一旁重重嗤了聲,沈家養的女孩真如溫室花朵一般,不過他轉念想了想,天真點總比世故要好得多。 沈至齊失笑,拍了拍侄女的手臂:“西北囤積的兵馬糧草眾多,多少雙眼睛盯著這塊肥rou,姻親又如何?就是至親夫妻,在利害面前也只有反目的份兒。更何況庶族和世家的明爭暗斗已綿延百年之久,庶族自然想破開世家的桎梏,而在庶族真正發跡之前的千年里,權柄財富都是由世家把持,晏家會趁機落井下石并不稀奇。” 沈嘉魚不覺咬了咬唇瓣,三叔是定然不會騙她的,難道晏歸瀾就是這樣一邊撩撥她,一邊害著她家中至親?她低頭喝了口茶,卻被滾熱的茶水燙了下,猛然想到他對晏瑤洲的冷漠,臉色越發難看。 沈至齊忽的問道:“聽說你們還在晏家住著?” 沈燕樂皺眉點頭:“阿爺娶了長公主,姨母怕我們出事才把我們接過去,想借晏家的名頭庇護一二。” “大哥真是…”沈至齊皺了皺眉,卻不好多說什么:“罷了,你們暫住幾日也無不可,晏家和你們祖父之間不過是朝堂風云,想來他們也不會狹隘到為難你們這些小輩的地步,等我能正式歸京了,再接你們出去也不遲。” 他喝了口熱茶:“我特地叫你們出來,一是提醒你們多留個小心,二也是讓你們先別擔心祖父,三…”他眼角輕輕跳動幾下:“你們阿娘走的時候難受嗎?” 姐弟倆齊齊一怔,默然無語地搖了搖頭。 沈嘉魚心頭發堵,突的想起一事,把當初查訪的時候留下的線索遞給沈至齊:“我們為了還阿娘清白,特地去尋訪了她的舊仆,可惜半道被人截殺,只留下了這一塊寫著秀字的帕子。”她和沈燕樂這幾個月不間斷地找這塊帕子留下的線索,可惜都一無所獲。 她不是不難過,只是家里有祖父有弟弟,還有母親的清白要她想法調查,她沒時間天天以淚洗面自怨自艾。 沈至齊眼底帶了抹說不出的蒼涼,他往窗外的茫茫黑夜看了眼,這才回過神來,伸手接過帕子:“好,我定會竭力找出事因,還素…還你們阿娘一個公道。” 他慢慢直起身:“她就葬在這附近吧?你們帶我去拜祭她吧。” 姐弟倆沒再多說什么,戴上兜帽帶著三叔去拜祭過母親,等忙完這一遭已經是深夜,沈嘉魚給母親上過香之后,又想起來晏歸瀾那檔子事,兩廂疊加之下,難免心不在焉的,眼底帶著一抹傷懷,小臉被兜帽襯的更加蒼白。 “我也要回行宮,跟你們一道走。”裴驚蟄本來一直沒開口,此時倒是瞟了她一眼,直接抬起她的下巴問道:“怎么一直不說話?在想情郎?” 晏歸瀾做這般托她下巴的時候,從不會弄疼她,裴驚蟄的手卻跟銅鐵鑄的一般,掐的她下頷生疼,她帶著怒氣反擰住他的手:“世子自重,我想什么跟你沒關系。” 她這般花拳繡腿自然奈何不得他,裴驚蟄輕松反握住她的手,邪氣地挑了挑眉,吊兒郎當地牽出了馬匹:“怎么沒關系?你這個有名的沈家紈绔名聲在外,萬一想著怎么占我便宜怎么辦?” 沈嘉魚差點給這般迷之自信氣笑,果斷回擊:“世子想的還挺多,我也不是看見哪個爛梨就啃的,寧咬仙桃一口,不吃爛杏一筐!” 話說回來,要是哪個女人真敢來調戲他,他估計一腳就踹過去了,但他主動拒絕可以,被這么損的拒絕他可就不樂意了。裴驚蟄危險地挑起唇角:“爺是爛杏?” 沈嘉魚撇了撇嘴:“我可沒這么說,世子切莫自己往上湊,你…唔!” 她話才說了一半,裴驚蟄已經翻身上馬,他伸出手來,一把把她也拎到了自己馬上:“我是不是爛杏,你好生瞧著。” 他說著就一打馬鞭,馬兒如風一般疾馳出去,遠遠傳來沈嘉魚的驚怒呼喊和男人的縱聲長笑。 …… 行宮外的客舍里,幾個侍女正在收拾沈嘉魚中和節要穿戴的東西,擁雪頻頻往外瞧著,好奇問道:“琢玉jiejie,三娘子做什么去了?怎么還沒回來?”雖然都是貼身伺候的侍女,但也有親近高下之別,沈嘉魚這回出去的目的只有兩個玉知道,旁人一概瞞著的。 琢玉正要回話,飲玉已經先一步斥道:“娘子和郎君說話玩鬧呢,做好你自己的活兒,問這么多做什么?” 擁雪并不害怕,吐了吐舌頭:“我是擔心娘子,天兒都這么晚了,若她出了什么事…” 飲玉拍了她一下:“閉嘴!娘子能出什么事?再亂說你試試看。” 擁雪被訓的熄了打聽的心思,她收拾好衣裳,默默地退了出去,舍院外恰好走來個小太監,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她飛快地說了幾句,小太監不怎么滿意地撂下句:“好好打聽著他們今晚出去究竟是做什么,不然公主那邊饒不了你。” 擁雪心頭一緊。她跟了沈嘉魚也有五六年,本也是忠心耿耿,但自打鄭氏死了,府里就變了天,定安長公主對她又是威逼又是利誘,她一個沒忍住就妥協了,但如今她又有了不同的想法。 她從懷里取出一枚銀扣,她打聽了許久才知道這是晏歸瀾的佩飾,定安長公主經她回話,才覺察到晏歸瀾和三娘子可能有曖昧,于是令她留心晏歸瀾,但…她想到那位高不可攀的晏世子曾經夸贊過她,還無意中落下這枚銀扣,誰說這不是天賜的緣分呢? 只要能跟了他,有了實打實的名分,以后就算她吃里扒外的事兒被發現,她也不用怕沈嘉魚了。 她樣貌比起尋常府里養的女郎都算出挑的,不然也不會生出這樣的心思來,且她早有了盤算,便把腰間的衣帶扯散了些,又撥了撥頭發,使它看起來更加蓬松嫵媚,然后她疾步走了出去,正好晏歸瀾才陪皇上議完事回來,正準備往行宮里走,她噗通一聲在夾道前跪下:“婢是沈三娘子的侍女,有事求見郎君,還請郎君通融。” 她生怕晏歸瀾不上鉤,便把沈嘉魚抬了出來。 晏歸瀾挑了挑眉,護衛便讓出一條道:“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