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她的話點到即止,晏瑤洲卻一下子懂了,原本因為和沈嘉魚拼酒,對她減去的幾分惡感又成倍暴漲回來,她重重擂桌:“肯定是她了!” 崔明喻無奈一笑,話中暗含提點:“要我說你也別置氣了,沈三娘子如今是住在你家的貴客,又是你母親嫡親的外甥女,你能拿她怎么辦?還是忍了這回,處著吧。” 晏瑤洲重重哼了聲,鼓著腮幫子甩袖道:“那也得她有本事能住下去!” 第25章 沈嘉魚回到客院之后,飲玉和琢玉忙迎了上來,她和晏歸瀾的糾葛能瞞得住旁人,自然瞞不過兩個貼身侍婢。琢玉更是問道:“三娘子,您去幫著晏大都督拜祭完了?他沒借機…欺負您吧?” 沈嘉魚不受控制地想到晏歸瀾方才貼近了親吻她的場景,尤其清晰的是晏歸瀾那張俊美過分的臉,她原本已經恢復正常的臉頰又開始發燙,她胡亂應付道:“沒有的事,我們去燒完紙就回來了。” 她轉頭往銅鏡里瞄了眼,銅鏡中菱唇粉嫩潤澤,其實晏歸瀾只是輕輕親了下,力道并不大,但是卻灼熱的要命,她當時雖然裝的若無其事,但現在想起那場景,嘴上還是熱的要命,像是吃了茱萸一樣,兩瓣唇都熱辣辣的,還有點奇怪的癢癢。 她給自己這奇怪的感覺弄的惱火起來,奮力用手背擦了幾把嘴唇,琢玉端著酸牛乳過來,嚇了一跳,忙按著她的手,轉頭取了清涼膏來給她涂上:“三娘子又在干嘛呢?你嘴巴都破皮了!” 沈嘉魚張了張嘴,又憤憤地閉上了。 飲玉見她不怎么開心,又不好多問,她們想引她高興,就把那匹金貴無比的鳳凰錦取了出來,又取出一本冊子,嘻嘻笑道:“娘子快瞧瞧姨夫人給的這鳳凰錦,咱們生怕剪裁的不好您不喜歡,所以一直沒敢動它,您快來給它選個稱心的樣式啊。” 沈嘉魚還是沒什么心思,又不想掃興,歪頭看了眼圖樣冊子:“就做成襦裙,我看這料子還挺長,一條裙子怕是用不完,剩下的做成短罩衣。” 她說完猛地想到晏歸瀾說她穿碧色最為相襯,她表情又詭異起來,嘆著氣朝上翻了個白眼,再看那寶光流溢的鳳凰錦也不覺得順眼了。 暖閣里負責調制茶水的侍婢擁雪探頭進來,插了句:“娘子若是信得過,不如交給我做,我娘家舅舅是京城最有名的裁縫,專門給達官貴人剪裁衣裳的,價錢也公道,連宰相府都夸過他家的手藝呢。” 沈嘉魚還沒說話,飲玉已經笑罵回去:“你少來了,你說的那都是三輩之前的事兒了,現在你舅爺至多給貴人縫縫襪子補補鞋,剪裁鳳凰錦這樣貴重的活計,你也敢向三娘子討要?!” 侍婢們很快笑鬧起來,沈嘉魚悶悶不樂地翻著書,這時候外邊有人通傳一聲,她起身走出去,見是個眼熟的侍女,侍女沖她抿嘴一笑,恭敬行禮:“沈娘子,我們府上過幾日約好了在壩上騎馬,四娘子問您要不要一起去玩啊?” 沈嘉魚對晏瑤洲突然的邀約很是不解,不置可否地道:“我得問問姨母再決定。” 侍女一笑,躬身回去復命了。 她這邊覺著晏瑤洲奇怪,不料沒過多久,小鄭氏也來問她要不要去騎馬踏青,這次聚會是晏府發起的,好幾家名流世家,乃至宗室的殿下和公主都會一并來玩,沈嘉魚見是真有其事,這才點頭應下。 等到騎馬那日,沈嘉魚為了出行方便,特地換了身窄袖的胡服,頭發梳成了簡單的平髻,一頭曲卷的青絲盡數攏了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和風流的美人尖。 晏家在河西有本朝最大的馬場,自己就畜養了足夠的精壯馬匹,此時這些馬兒被挨個牽了出來,供郎君和娘子們挑選。此時人還沒來齊,只有十多個貴女和小郎君騎著溫煦的馬兒兜風,晏瑤洲摘下兜帽左右一顧,沖著沈嘉魚挑釁笑道:“沈表妹,要不要趁著沒人咱們跑起來來比試一場?” 崔明喻在一旁含笑附和:“咱們先比著玩一場倒也可以。”晏瑤洲雖然信誓旦旦地跟她說過讓沈嘉魚在府上待不下去,但她心里還是放心不下,所以硬跟著過來了,準備關鍵時候推一把。 沈嘉魚撇了撇嘴:“挑好馬再說吧。” 沈嘉魚雖說和晏瑤洲看不對眼,但是挑馬的眼光卻出奇一致,兩人看也沒看專門給女子準備的溫煦矮種馬,齊齊抬頭看向了那些高大良駒。 當中有一匹通體烏黑,骨骼強健,雙耳聳立,跑起來足下如生了風云一般,看著便是了不得的神駒,她瞧了一眼就覺得心癢難耐,湊過去正要牽馬,晏瑤洲已毫不猶豫地嘲笑道:“表妹快回來吧,那馬是大哥所有,跟他的馬車一樣,從來不讓旁人碰的。” 沈嘉魚一怔,此時晏歸瀾和晏星流等人走過來牽馬,晏歸瀾居然跟著頷首:“這匹不能讓你騎。”他低頭解釋:“青睢性子暴烈,且速度太快,恐傷了你。” 晏瑤洲一臉不滿:“大哥,我原來想摸摸青睢,都被你的人直接拉開了,你那時候怎么不跟我解釋啊?”崔明喻一聽,臉上的笑意立刻勉強起來。 晏歸瀾壓根沒注意旁人說了什么,他這么一低頭,正好瞧見她額頂上的美人尖和絨絨的額發,他頓時覺著手癢,只恨此地多余之人太多。 他輕輕束聲成線,只傳入她一人耳中:“不過表妹若是想跟我共乘一騎,那倒是可以把青睢借你。” 這人簡直無時無刻不在撩撥回來!沈嘉魚沒想到他居然把內力用來做這么無聊的事兒,憤然看了他一眼,隨手牽了匹馬就走人了。 “盧巍蕭丞崔奉頂他們過會便到。”晏隱雖牽頭邀約幾個世家騎馬,但心思實不在跑馬上,略跑了幾圈,晏隱便引著男人們上了鹿臺,他慢慢嘆道:“圣人(皇上)如今已決心派人分管河西馬場,還有江南道的一些要地,圣人也逐漸派了人去,如今咱們還能縱馬作樂,以后只怕騎馬用馬,都得看圣人臉色了。” 晏歸瀾神色平靜,輕輕吹了口熱茶:“西北沈家和其余幾個庶族的將領那兒出了岔子,圣人到底還是年輕,想同時牽制世家和庶族,可惜終究是難周旋。” 晏隱聽畢不禁一笑,模樣極為瀟灑:“你比圣人還小七八歲呢,竟敢說別人年輕。”他說完慢悠悠嘆了聲:“那幾個庶族將領的事兒我再清楚不過,世家庶族的恩怨已糾葛了數百年,所以皇上對此事,不過是推波助瀾借題發揮,真正動手的,是咱們這些人。哎,明知是陽謀又有什么法子,還得往坑里跳。” 晏歸瀾手指稍稍一頓,眸光漸漸轉為冷沉,晏星流則下意識往下面沈嘉魚處看了眼。 晏隱說回正事:“好了,庶族那邊不需咱們費心,老二,命你派去河西的人動身了嗎?”他這回直接跳過了晏歸瀾,轉向晏星流。 晏星流欠身:“已經動身三日了。” 晏隱后知后覺似的,這才轉向長子:“河西一直是你管著的,本想早些告訴你,奈何這幾日事多,我竟忘了,不過只要你們兄弟同心,朝廷的人也插不進手來。”事情再多,這般重要的事兒也不會輕易忘了,無非是先斬后奏,讓二子分得長子手中權柄罷了。 晏歸瀾垂下長睫,遮住眼底的譏誚,含笑點了點頭。 晏隱見他神色如常,倒是不自在地咳了聲,恰好此時客人陸續入座,他轉了話頭,笑問道:“你們年級也不小了,前些日子范陽盧氏和清河崔氏都遣了人來說話,暗示家中有適齡嫡女,你們意下如何?“ 晏歸瀾淡淡搖頭:“我的婚事圣人盯得緊,除非娶了宗室公主,其他哪個女子圣人都不會輕易答應。” 這話一聽就是搪塞之言,晏星流竟也附和:“我跟長兄的情況差不多。” 晏隱無奈搖頭,再次轉了話頭,隨意往下一瞧,不禁笑道:“我原來只知道鄭氏夫人美名遠播,卻不想她女兒也這般出眾,這般出挑的孩子,倒真不像是庶族教養出來的。”他神情似有些感懷。 沈嘉魚身量高挑,容色又極其清媚,雖打扮簡單,但騎馬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讓人瞧見。 晏隱這般一開口,眾人便也笑著看了過去,晏歸瀾蹙了蹙眉,他見她穿著略微緊窄的胡服,騎馬時一把細腰微微彎折,她半身緊貼著馬背,飽滿婉轉的前胸也劇烈起伏著,又被擠壓的有些變形,兩人獨處時,他自然不介意瞧這樣的美景,但現下… 他擰眉不悅:“天涼風大,給女郎們一人取一條披風拿下去。”晏隱打趣:“你如今竟也學會憐香惜玉了。” 晏歸瀾不置可否地笑笑,眼見著沈嘉魚全身都被攏進寬大的披風里,他這才收回目光:“難得積雪消融,咱們也不下去跑馬嗎?” …… 底下沈嘉魚本來嫌披風礙事,正要摘下來,晏瑤洲不知道何時從后縱馬過來,閃爍著眸光,歪頭笑道:“我覺著沈表妹竟比前幾日容光煥發,可見這身胡服極襯沈表妹。” 這話沒頭沒尾,沈嘉魚不欲接茬,晏瑤洲暗暗咬牙,下巴微微抬了抬,自己接話:“難道是因為表妹有胡蠻血統,所以穿這身才格外好看?” 沈家昔年因有胡人血脈,就是在庶族里也飽受歧視,不過這些年再無人敢提了。 沈嘉魚被她這般嘲諷,竟不覺得生氣,只覺得頗為怪異,她皺了皺眉,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眼晏瑤洲,撥馬走遠了些,晏瑤洲本想激怒她,見她全然不理自己,一時有些急了,縱馬伸手要扯她袍袖:“誒,表妹走什么?陪我說說話啊!” 晏瑤洲正努力糾纏沈嘉魚,晏歸瀾也縱馬慢悠悠靠近了,他本想逗逗這小紈绔,卻見晏星流也跟了上來,他神色淡了下來,隨意招呼道:“二弟。” 晏星流嗯了聲:“長兄。”他目光瞧過去,她騎馬的身姿頗為利落,比尋常又是不一樣的風采,他瞧著瞧著有些愕然,擰眉道:“她們…” 晏歸瀾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見晏瑤洲和沈嘉魚不知什么時候推搡起來,而且晏瑤洲突然歪了歪身子,直接跌到了馬下。 晏瑤洲落馬之后滾了個遭,等晏隱忙帶人趕來的問話的時候,她才扯著父親的袖子嗚嗚哭道:“阿爺,我不是自己落馬的,沈表妹方才推了我一把!” 第26章 晏隱聽到她的哭訴,皺了皺眉,先叫來下人將晏瑤洲安頓好,確定她沒有傷著筋骨,他這才瞧了眼沈嘉魚:“你先莫急,究竟是怎么回事?” 晏瑤洲扯著他的袖子,紅著眼眶:“我不過是跟表妹說了兩句玩笑話,不知怎么的表妹就惱了,然后伸手過來一邊罵我一邊推我,我一時不留神,就被她推下了馬。” 要沈嘉魚是尋常的客人,晏瑤洲直接攆走也就是了,但她偏偏是小鄭氏的外甥女,她也不好隨意動她。她本想激怒沈嘉魚,引得她對自己動手的,可惜她偏偏不上套,她只好自己假裝落馬,好在招式不在新奇在管用,方才那么多人瞧見兩人推搡,她一口咬定沈嘉魚推的,她也說不清,再加上晏隱寵愛她,這招她屢試不爽了。 崔明喻適時地插進來扶住她:“瑤洲你怎么樣了?你和沈娘子好端端地說著話,她突然來推你做什么?” 晏瑤洲用力扯了扯晏隱的衣袖:“阿爺,表妹這樣我好怕,我不過打趣她穿胡服好看,她居然這樣傷我!” 崔明喻輕輕捂住她的嘴巴:“你,你怎么能這樣說,你也太口無遮攔了!你不知道沈三娘子祖上有胡…難怪她惱了你!” 兩人三言兩語就給沈嘉魚定了罪名,晏瑤洲是無心之言惹怒了沈嘉魚,沈嘉魚則是心懷不軌,惱怒之下推她下馬報復,前后邏輯清晰有理有據,誰家還容得下沈嘉魚這樣一個暴躁無德之人? 沈嘉魚不怕打架不怕罵人,甚至不怕被趕出晏府,落在定安長公主手里,卻最煩這樣要跟人掰扯的情形,她氣的握緊了韁繩:“方才晏四娘突然沖過來,先是沖我挑釁了幾句,不知怎么的,又上手來拉我衣袖,然后她自己一手握著韁繩,控制不穩這才栽了下去,這就是我經過的情形。” 晏瑤洲反唇道:“咱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我為何要冒著自己落馬殘廢的風險害你?!”她就不信沈嘉魚敢把那艷書的事說出來。 晏瑤洲說的合情合理,沈嘉魚描述的場景實在有些站不住腳,幾個和晏瑤洲交好的,在崔明喻的眼神示意之下,都紛紛鼓噪起來:“沈娘子若是真的錯了,道個歉不就完了,何必強詞奪理?” “到底是庶族出身,沒得規矩。” “晏府好心留她居住,她居然因為一時意氣要害我們四娘,真是豈有此理!” 小鄭氏也聞訊匆匆趕來,先是厲聲斥道:“休要胡言!”她又轉向晏隱:“郎君,小姑娘玩鬧起來沒個準頭,但我敢向你保證,嘉魚斷不是那樣的人,咱們得叫人來問個清楚吧。” 沈嘉魚氣的身子輕顫,仍舊強迫自己保持冷靜,她正要請晏隱查看馬匹和晏瑤洲落下的痕跡,晏隱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片刻,凝著沈嘉魚的臉良久,恍惚了一瞬才道:“方才誰在四娘和嘉魚附近騎馬?” 要是往常晏隱已經把人處置了,今日怎么這般心軟?晏瑤洲急著哭道:“阿爺!” 晏隱拍了拍她的手:“放心,若你真是被摔下馬的,阿爺自會為你討回公道。” 晏瑤洲左右看了看,突的伸手把晏歸瀾和晏星流一指:“大哥二哥,方才他們倆就在這附近,他們肯定看見沈表妹推我下馬了!” 她選的這兩人倒是可以理解,縱然兩人跟她不親近,那也是她親哥,她也沒見過兩人和沈嘉魚走得近,他們總不會幫著一個毫無干系的表妹吧? 但是凡事不能只看表面… 晏歸瀾見沈嘉魚被眾人圍著說三道四,眸光已經漸漸冷淡,就算晏瑤洲不問他也會開口。他冷冷斜晲了眼晏瑤洲:“方才我只見四妹突然上去纏扯表妹,然后身子一歪便跌了下去。四妹,你這番胡言亂語,怕不是摔到腦子了。” 晏瑤洲沒想到他這般不留情面,淚眼婆娑地看著他半晌,氣的快要把手里的帕子扯碎,轉向晏星流尖聲道:“二哥,你看見了嗎?!” 晏星流也不喜晏瑤洲這般惹是生非丟人現眼的性子,他本不想參合進來,但一偏頭,看著沈嘉魚微顫的菱唇和氣的微聳起的鼻尖,冷淡道:“我離得遠,只看見她的手還沒碰你,你就斜身栽了下去。” 晏瑤洲這也算是神之手了,一指指上了這兩人,運氣忒慘。 晏家兄弟倆和晏瑤洲是嫡親兄妹,她倆既然都這般說,旁人再沒什么好懷疑的。 晏隱臉已經沉了下來:“看來是我平日太縱著你了,先不惜用自己的身子冤枉你表妹在先,后又在叔伯長輩面前這般丟人現眼,我怎么教養出你這樣的女兒來。” 他沉聲吩咐:“這十日你就在祠堂好生思過吧,無事不得出來。” “半個月。”晏歸瀾淡淡補了句,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崔明喻:“算計人不是最大毛病,但蠢笨又易受人挑唆,這才是不可饒恕之處。” 崔明喻被他通透洞明的目光看的一個激靈,背后的衣裳已經被涔涔冷汗打濕。晏歸瀾如今才是府上真正當權之人,他說半個月,晏瑤洲一定會被關足半個月,轉眼她就哭鬧著被人扶了下去。 這事轉的太快,沈嘉魚還沒回過神來,小鄭氏已經讓人把她扶回府里歇著了,等過了一個多時辰,小鄭氏才姍姍前來看她:“方才真是嚇壞我了,我們郎君對四娘寵得很,我真以為他要發話趕你離開晏府了。” 沈嘉魚現在也冷靜下來,她想到那本艷書,客觀道:“其實我也有不對。” 小鄭氏冷笑了聲:“你別放在心上,這招她也不是用過一回兩回了,去年還把我送去的茯苓粉換成了杏仁粉,然后到郎君跟前哭訴我苛待她,鬧的全府上下都以為我是那惡毒繼母。” 沈嘉魚立刻把同情之心盡數收起:“該罰。” 小鄭氏握住她的手:“這回你要好好謝謝歸瀾才是,若不是他開口,姨母也不知怎么辦了。”她說完目光四下一掃,瞧見那匹鳳凰錦:“歸瀾不是幾日前就送你了嗎?怎么現在還沒動手裁剪?” 沈嘉魚茫然道:“世子?不是姨母送來的嗎?” 小鄭氏捂嘴一笑:“鳳凰錦闔府上下只有歸瀾那里才有,不過是借了我的名頭罷了。”她笑著感嘆:“也難為他這般用心。” 沈嘉魚瞄了眼那鳳凰錦,又想到晏歸瀾這些日子幫她的樁樁件件,心下更覺復雜。 她現在越發琢磨不透他了,要說他對自己無意,可是干嘛老這么幫著自己,要是他有心意,可她實在想不出來他動心的理由啊,她既非世家大族,又沒什么了得的背景和過人的地方,而且她身上毛病還多,尤其是想到要回應一個男子的好感,就覺得頭皮發麻… 她站在原地迷茫了會兒,突然眼睛一亮,心里有了能把這事兒完美處理好的主意,她越想越高興,興沖沖地跑了出去。 她一陣風似的卷進來的時候,晏歸瀾正在屋里練字,見到她便擱下筆:“怎么過來了?四娘又找你麻煩了?” 沈嘉魚擺了擺手:“她哪能找我麻煩,她不是還在祠堂嗎?”她被這么一打岔,就轉了心念,猶豫道:“世子…你今日為什么要幫我?你們不是親兄妹嗎?”她壓根沒想過他今早會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