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貞嘉公主沒想到一轉(zhuǎn)眼就有了說法,眼底一愕,沉聲道:“金刀乃是成親要用的吉器,豈能容你說換就換!” 沈嘉魚抽出腰間五寸來長的玉刀:“玉乃石中君子,傳聞周天子一向崇玉器而厭金器,如今我父親以周禮迎娶長公主,這柄專門鍛造的玉刀豈不是正應(yīng)景?” 她說完眨了眨眼,一派無辜地問過來:“況且這玉刀乃是我生辰時(shí)父親所贈(zèng),也算是吉器了,所以我今日特地帶了它出來,幫父親行對席之禮,哪里有不妥之處?” 沈至修本來被挑唆的頗為不滿,但聽了這話臉色卻和緩下來,目光溫緩的看向女兒,覺著這孩子懂事周全不少。 算上昨天請大夫那事,貞嘉公主沒想到居然被一小輩連著下了兩回臉,也顧不得身份了:“沈三娘子好伶俐的口齒…” 她話才出口一半,那邊定安長公主已在上首西席緩緩出聲:“貞嘉,吉時(shí)已到,再說這孩子說的也沒錯(cuò),對席用金刀,本就不妥…” 定安長公主艷麗雍華,沒想到聲音竟頗是溫柔,里面似乎含著似水柔情,引得沈嘉魚多看了她幾眼。 貞嘉公主以她為尊,被這般一喝,也不好再繼續(xù)生事,還不得不忍氣致歉:“長姐說的是,是我的思慮疏忽,倒不及這孩子周全了。” 她故意說這話是想讓沈嘉魚主動(dòng)解圍,沒想到沈嘉魚自顧自地坐下了,心下暗怒,也只能老實(shí)坐了回去。 沈嘉魚和沈燕樂各取出腰間玉刀,割下同一牲畜之rou分別奉給沈至修和定安長公主,長公主伸手接rou的時(shí)候抬了抬眼皮,若有所思地瞧她一眼,接著禮官報(bào)唱,引著兩位新人拜了旺盛子嗣的黑豬,然后才引著新人進(jìn)入洞房。 屋里頭沈至修神色客氣卻生疏,定安長公主溫柔而冷淡,兩人渾然不似才新婚的男女,等沈至修走了,定安才喚來了貞嘉,不悅問道:“誰讓你今日擅自做主,和沈家女兒為難的?” 貞嘉還有些憋氣:“長姐,她挑昨日請了大夫來,不是存心要尋你晦氣嗎?我若不替你制住了她,難道由得她尋釁滋事?!沈至修也是前后不一,當(dāng)初娶你之前是怎么說的?今日竟不發(fā)一言!” 定安皺起娥眉,不耐道:“不過是女兒而已,不日我將她打發(fā)出嫁了便是,你切莫再橫生枝節(jié)。”她說完隨意攏了攏身上吉服,神情輕蔑:“我與沈至修的婚事,不過各取所需罷了,本就不指望他什么。” 她面上漸漸有幾分思量:“倒是沈燕樂這個(gè)嫡子得好生留心著…” …… 沈嘉魚又不是傻子,早就猜出自己被人坑了一把,所以主持完同牢之禮就下了高臺(tái),她忽的覺著有人在瞧自己,她順著視線看過去,發(fā)現(xiàn)昨天見的那位晏二郎君正瞧著自己,他是第一次見沈嘉魚正臉,一看之下難免有些動(dòng)人。 她提了小心,不弄清楚不肯罷休,便大步順著目光傳來的地方走過去,主動(dòng)問道:“晏二郎君?” 晏星流終于抬起眼皮,稍微側(cè)了側(cè)身,讓出旁邊的位子來,只是目光仍不離她面容,神情竟有些復(fù)雜,似乎被觸動(dòng)了什么記憶。 沈嘉魚見他會(huì)錯(cuò)了意,正好她不想去前面坐著,干脆將錯(cuò)就錯(cuò)地在空位上坐下,拿出主人的款兒招呼道:“晏二郎君吃的怎么樣啊?方才看我做什么?可是下人招待不周?” 她才落座,就有不少相熟的朋友前來敬酒,她今天打了個(gè)漂亮仗,貞嘉公主等人又已經(jīng)走了,她心里高興,難免多喝了幾杯。 晏星流終于紆尊降貴般的開了口:“你名諱嘉魚?”他沒等她回答,若有所思地頷首:“不錯(cuò)。” 性子靈動(dòng),皮相更是絕佳,難怪能讓他兄長多瞧幾眼,更何況這臉還像… 沈嘉魚見他這高貴冷艷的樣子有點(diǎn)不開心,撇了撇嘴:“嗯,謝謝,我也覺著我不錯(cuò)。”晏星流和晏歸瀾不愧是兄弟倆,待人都這樣睥睨傲然,只不過晏歸瀾把冷意藏在骨子里,而晏星流則流露在了面上。 晏星流:“…” 他給沈嘉魚堵的半晌沒有開口,過了會(huì)兒才道:“你不問我為何贊你?” 沈嘉魚灌了點(diǎn)黃湯正閑得無聊,難得有個(gè)肯接她話把的,她歪著頭看了看他:“大概是因?yàn)槲也胖亲拷^龍章鳳姿精彩天成昆山片玉,讓二郎君心生嘆服,才不得不出聲贊嘆。” 晏星流:“…” 他佩服晏歸瀾的次數(shù)不多,但如今方才真正嘆服,他到底是怎么放著那么多毓秀淑女不要,青眼這么一個(gè)奇葩的! 沈嘉魚見晏星流拒絕跟她交流也不惱,只是嗅著酒香有點(diǎn)饞了,忍不住又低頭喝了些,很快面頰便泛起剔透的桃粉色,更顯得肌膚柔嫩白皙,美人微醺的情態(tài)既能賞心又可悅目,引得晏星流都多瞧了幾眼,覺著她也不是全無可取之處。 魏寄榮早已在一邊瞧了多時(shí),上前一步,向晏星流躬身道:“二郎君,沈meimei喝的有些醉了,恐?jǐn)_了您清靜,我這就扶她下去歇著。”他說完便下意識地看了眼沈嘉魚微微抿起的粉唇,又撫了撫袖中藏起的丸藥,心下已經(jīng)拿定了主意。 沈嘉魚只是小醉又不是神志不清,正要讓魏寄榮走開,叫侍婢來攙扶,晏星流卻先她開了口,漠然道:“不必,我和沈娘子正在暢言,你且下去吧,無事不要來擾。” 眼看著晏星流幫著拒了,沈嘉魚就沒再開口。 魏寄榮面露愕然,他如今怎么也算晏星流半個(gè)心腹了,他沒想到他居然會(huì)拒絕,他詫異地繼續(xù)道:“二郎君,我和沈meimei是故交,我也有些話想同她說…” 晏星流冷淡道:“她也是我表妹,你不過只是外男,談何幫忙?”他耷拉了下眼皮:“下去。” 魏寄榮見他這般,便知道沒有說話的余地了,卻不甘心計(jì)策三番四次被打斷:“二郎君…” 沈嘉魚得勝的喜悅都被魏寄榮攪和沒了,無語地?fù)u了搖頭,放下酒壺起身要離席,不料被桌子腿絆了一下,腳步一個(gè)趔趄,差點(diǎn)砸在晏星流腿上,他無奈托住她手腕,大抵是覺著她是像尋常那些狂蜂浪蝶一般,故意往他身上摔。 這么一腦補(bǔ),他冷淡之余又有些不喜:“小心。” 誰知晏星流還未曾觸及那段溫軟肌膚,沈嘉魚就已經(jīng)被人帶開了去,晏歸瀾不知道何時(shí)站在三人身側(cè),一手小心扶過了她,看了眼還在糾纏的魏寄榮:“滾開。” 他又低眉瞧著沈嘉魚:“我讓人給你準(zhǔn)備醒酒湯,你先下席吧。” 魏寄榮昨天才受了罰,這下才不敢不走,沈嘉魚見煩人精終于走了,哼哼唧唧向晏歸瀾道謝:“謝謝世子幫我趕人。” 晏星流被無視的冷臉險(xiǎn)些沒繃住,長眉一斂,冷冷問道:“沈家表妹,方才我也替你攔了來人,你為何就只謝世子?” 沈嘉魚半醉半醒,認(rèn)真地思考片刻:“大抵是因?yàn)椋雷娱L的比你俊吧。” 晏星流:“…” 第15章 晏星流雖然很少在意自己的長相,但好歹也是名冠盛京的美男子,更何況他方才還在懷疑沈嘉魚是不是蓄意兜搭自己,沒想到人家壓根沒瞧上自己,他面上雖還是一貫的冷淡,但眼神別提多精彩了。 晏歸瀾則截然相反,眉眼含笑:“哦?” 沈嘉魚借著酒勁,抱著酒壺嘿嘿傻樂了幾聲:“當(dāng)然了,世子再俊也沒我俊。” 晏星流:“…”長兄對女人的品味真是一言難盡啊。 晏歸瀾顯然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的顛三倒四,仍舊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負(fù)沃氖种猓瑳_著晏星流隨意一頷首:“我先帶表妹下去醒酒。” 晏星流可以阻攔魏寄榮,卻沒法攔著他,再說他也找不到攔著的由頭,靜靜地看了晏歸瀾一眼,便側(cè)身讓開了,只目光又落在兩人身上,這回更多了些深思和玩味。 晏歸瀾扶著沈嘉魚出了正廳,路上有婢女想伸手接過,也被他輕輕喝退了,幸好沈嘉魚只是喝醉了犯渾,并不是真的不省人事,踉蹌了幾步便掙開他,揉著腦袋走在他身后,咕噥道:“頭好暈…” 她話才說一半,就覺著三根清涼如水的手指搭在了額上,晏歸瀾散漫問道:“難受嗎?” 沈嘉魚原本皺著一團(tuán)的臉也稍稍松開了些:“難受。” 晏歸瀾見她一張心形臉喝成了粉嘟嘟的顏色,一雙大眼也因?yàn)殡y受微微瞇起,模樣無比嬌憨可愛。他瞧得先是笑了笑,但又似是想到了別處,三指頂著她的額頭把她抵開,淡聲道:“既知道難受,以后就別在外邊飲酒。”尤其是別當(dāng)著別的男人的面兒喝。 他想到方才老二和魏寄榮也瞧見了她嬌憨的醉態(tài),原本帶著笑意的唇角就微微一沉,伸手在她額上一戳:“還敢在魏寄榮面前飲酒作樂,不知輕重。” 他到底沒舍得用力,沈嘉魚只抱著腦袋,輕輕‘哎呦’了聲,擺擺手道:“世子你別提他,我正煩著呢。” 這話倒是合他心意,他聞言唇角一彎:“聽說魏寄榮和你年少相識,如今你竟這樣煩他?” 沈嘉魚本來不想談,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瞞著也沒什么意義,她擺擺手,嘆氣道:“就像世子上回問的,原本我和他關(guān)系還不錯(cuò),兩家情分也好,婚事的話魏家也提過幾句,結(jié)果后來有個(gè)世家女中意魏寄榮,魏家就生了搖擺之心,直到后來才那世家女另嫁他人,魏家這才又想起我們家來,轉(zhuǎn)頭過來提親,我娘卻不樂意了,偏偏又不好撕破臉,用了點(diǎn)手段把這門親事拒了…” 兩人邊走邊說,晏歸瀾忽的想起什么似的,微微瞇起了眼:“魏家可是一年前提親的?也正是你調(diào)戲我那會(huì)兒?” 沈嘉魚給他問的心虛低頭,他眸色更深,勾起她的下巴哼笑了聲:“你好大的膽子,竟拿我做了擋箭牌?” 沈嘉魚竭力掩住心虛,揮退了院中的下人,擲地有聲地道:“哪里哪里,世子我是真心實(shí)意想調(diào)戲你的!” 晏歸瀾:“…” 沈嘉魚說完也覺著怪怪的,正好兩人進(jìn)了院子,她見桌上已經(jīng)擺了醒酒湯,忙借著喝醒酒湯遮掩尷尬。 晏歸瀾聞著味道有些不妥,正要攔著不準(zhǔn)她再喝,沈嘉魚眼神越發(fā)迷離,大著舌頭道:“則,則似…酒,不似醒酒…湯。” 他原本想問的問題也只得暫先放下,院里原本伺候的下人都被他的人攔下了,他親自扶著她躺靠到一處隱囊上,沈嘉魚好容易安生了會(huì)兒,忽然又高舉起白嫩嫩的拳頭狠狠地比劃了一下,嘟嘟囔囔:“阿爺今天和藏公阻結(jié)婚,窩不高興…” 她說完照著空氣打完幾拳,又掰著指頭數(shù)落:“聽說排倉比跟我阿涼結(jié)婚的時(shí)候大,器具也比那時(shí)候多,衣裳也好看…” 晏歸瀾握住她的兩只手塞進(jìn)薄毯底下,又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瞧得這么仔細(xì),你是想成親了?” 沈嘉魚腦子里沒反應(yīng)過來,嘴上卻下意識地反口:“我成親?跟誰?跟你啊?” 她本是無心之言,晏歸瀾手腕卻是一僵,心頭波瀾跌宕,雙眼沉沉地瞧著她,眸色深如寒潭,幾乎要開口的時(shí)候,她卻頭一歪,靠在隱囊上呼呼大睡了。 這下就是神仙也拿她沒了法子,晏歸瀾在這小混蛋雪玉一般的臉頰上重重捏了把,還是覺著不解氣,目光又落在粉嫩的兩瓣菱唇上,手指也跟著移了下來,細(xì)細(xì)地沿著形狀精致的唇瓣來回摩挲,又加重了力道,點(diǎn)在微微突起的唇珠上。 她的唇珠生的最是好看,微微突起,仿佛在誘人親吻采擷,這樣好看的小紈绔,難怪會(huì)這么招人了。他想到猥瑣鬼祟的魏寄榮和曖昧不明的老二,忍不住輕輕捏了捏她的唇角。 沈嘉魚在睡夢中,不舒服地皺起眉,輕輕呢喃了幾聲。他這才不緊不慢地收回手,微微傾下身,貼在她耳邊輕笑幾聲,低語:“先放過你,下回再在男人跟前喝醉酒,看我怎么罰你。” …… 沈嘉魚睡夢之中只覺著有人摩挲著自己的嘴巴,接著耳朵有些發(fā)癢,似乎有人在耳邊說著什么,她還沒來得及分辨,那聲音已經(jīng)淡了下來。 她痛快睡到半夜,喝了飲玉端來的醒酒湯,問了幾句也沒問出詳細(xì)來,只得撂開手,想起來一件事。 她回長安的時(shí)候祖父已然重病,不知祖父在外病情怎么樣了,幸好祖父身邊有三叔幫襯照料著,她和燕樂才能放心待在長安城里,想著想著,她連忙寫了封信,準(zhǔn)備著人送到祖父跟前。 這般一忙活,她又吃了頓夜宵,天色已經(jīng)微微泛白,她和沈燕樂換好衣裳,準(zhǔn)備去前廳向定安長公主奉茶,兩人才堪堪走到皮簾子跟前,就聽里面穿出一端莊持重的聲音:“…郎君容我說一句,小郎君和三娘子已在晏府小住近一個(gè)月了吧?當(dāng)初鄭氏夫人亡故,兩人無人照料,這般小住倒也罷了,如今中饋已有長公主主持,郎君還是把兩人接回來的好。” 這聲音似乎是定安長公主身邊女官的傳出來的,沈嘉魚和沈燕樂對視一眼,立刻打起簾子進(jìn)去。 定安長公主一身廣袖對襟玄色襕袍,美艷之余頗見大氣,氣勢竟硬生生地把身邊的沈至修比了下去。方才說話的女官面上不見分毫尷尬,沖著二人斂衽一禮,和氣笑笑。 沈嘉魚先道:“阿爺,姨母身上不大爽利,我們且得再看顧一陣,現(xiàn)下怕是不能回來。”小鄭氏就是忌憚定安長公主,才執(zhí)意接了外甥和外甥女到晏府,借由晏府庇護(hù)著,兩人也不會(huì)傻到這時(shí)候回來。 沈至修不知心里是何念頭,也順著道:“府中近來忙亂,你們晚些再回來也可。”定安長公主笑笑,看了眼那女官:“我也這樣覺著,偏偏隨淑多事。” 沈至修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向沈嘉魚,沉吟片刻才道:“這幾日你瞧見魏家阿郎了么?怎么也不好生招待著?” 沈嘉魚就知道魏寄榮最近頻頻露臉跟他脫不了干系,皺了皺眉,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魏郎君自有下人招待,女兒哪里顧得上時(shí)時(shí)看著他?再說我這幾日很擔(dān)心祖父病情,雖說有三叔在旁照料,可到底無法兼顧兩頭,我更沒空cao心旁的了。” 沈至修給她硬生生堵了回去,偏偏她的理由合情合理,他還不能發(fā)作,只得強(qiáng)撐著笑臉喝了姐弟倆敬來的茶,然后負(fù)氣甩袖走了,連新婚妻子也沒顧得。 庶族沒有世家非得立長的規(guī)矩,他雖是沈家嫡長子,但資質(zhì)到底平庸,親爹更中意的是能征善戰(zhàn)的嫡三子,他娶定安長公主,也是為了奪爵多一份籌碼,沈嘉魚這話真把他氣了個(gè)仰倒。 定安長公主可比他周全多了,似乎也不在意他的冷待,賞了沈燕樂一只青玉狼毫筆,給沈嘉魚了一對兒羊脂玉鐲子,不經(jīng)意般笑問道:“上護(hù)國的如今也是我的父親,他的病情我還沒過問呢,現(xiàn)下如何了?還有你們?nèi)澹犝f也常年在外,家中妻小可怎么辦?” 沈燕樂輕描淡寫:“三叔未曾娶親。” 要說他們?nèi)逡彩瞧嫒耍犝f曾經(jīng)愛慕過一位女子,后來女子嫁為人婦,他就立志不娶,三十多歲了還是條大光棍。雖然兩人因?yàn)楦赣H的關(guān)系跟三叔不大親近,但三叔對他倆打小就頗好,還手把手的教過兩人武功,姐弟倆對他也很敬重。 定安還想再問,兩人卻堅(jiān)決不肯多言。 姐弟倆再不想多待,稍作收拾就要去找小鄭氏,不料兩人才走到門口,府里便有人喚道:“郎君娘子稍待片刻,這可是你們的書信?” 姐弟倆忙轉(zhuǎn)過頭,她見是昨晚上送給 晏府的兩位郎君居然已經(jīng)在外等著了。 沈嘉魚有點(diǎn)茫然地看著晏歸瀾和晏星流:“你們這是…” 晏歸瀾不答,晏星流眸光冷淡:“夫人命我們來接你和沈郎君。” 沈嘉魚猜小鄭氏是怕定安長公主不放人,所以請這兩人前來撐場面,她知道小鄭氏也是當(dāng)人繼母的,人情用一點(diǎn)就少一點(diǎn),于是客客氣氣地點(diǎn)頭道過謝,不料晏星流有意無意地策馬插在她和晏歸瀾之間,聲調(diào)清淡:“我還不曾見長兄對哪個(gè)女子這般親近。” 晏歸瀾對他的試探一笑置之,沈嘉魚的腦回路就比較清奇了,表情詭異:“對女子不親近?你長兄是斷袖啊?” 晏星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