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沈嘉魚不解地眨了眨眼,沈燕樂悄悄一指:“瞧見沒有,他們穿的都是木屐,可踩在青石板上一點(diǎn)聲音都沒有,手上的活兒也半分不耽擱,這樣的規(guī)矩,怕是多年才能練成。” 他又悄聲道:“我聽說這處宅院才是晏家的宅邸之一,在泉州的主院才叫精美絕倫呢。” 沈嘉魚不過是粗心,也不是傻,經(jīng)他一提便瞧出種種與家中的不同來,難免也斂了神色,凝神靜氣跟在晏垂華身后。 晏垂華把兩人送到正院的時候臉還是紅紅的,等到了地方,他沖著姐弟倆靦腆一笑:“夫人就在屋里等著你們呢,快進(jìn)去吧。” 沈嘉魚笑著道謝:“有勞表哥了。” 晏垂華瞧的愣了愣,面色更紅,沖著沈燕樂撂下一句:“改日找你玩。”,然后就一溜煙跑了。 兩人正準(zhǔn)備進(jìn)屋,姨母小鄭氏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迎了出來:“可算是把你們盼來了。” 姐弟倆眼眶齊齊一紅,短短幾日的時間,不光娘親去了,親爹不再疼愛,連家里也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動,見著打小便疼愛自己的姨母自然覺著親切,兩人團(tuán)團(tuán)撲上去將她抱住,撒嬌喚道:“姨母。” 小鄭氏身后的仆婦眼里露出不敢茍同的神色,鼻翼輕輕一抽。小鄭氏卻又愛又憐,把外甥和外甥女摟在懷里摩挲個不住,轉(zhuǎn)頭打發(fā)道:“春娘,你們端上飲子和糕點(diǎn)便下去吧,我有些話要跟燕樂和阿魚說。” 春娘端上熱飲和糕點(diǎn)就欠身下去了,等屋里人一走,小鄭氏就把兩個外甥摟的更緊,又摸了摸沈嘉魚的后背,又是心疼又是憤然:“沈至修打你了?” 沈嘉魚估摸著是晏歸瀾派人來傳的話,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搖了搖頭:“就打了兩下,姨母,我不疼的。” 小鄭氏更是心疼的不得了:“怎么會不疼?你從小到大哪里被人動過一個手指頭,再說他也不是為了正經(jīng)事罰你,借題發(fā)揮罷了!” 她想到早逝的jiejie,禁不住垂下淚來,語氣卻漸漸尖銳:“我當(dāng)初就和jiejie說過,沈家那等胡奴人家并非良人,如今jiejie慘死,最可恨的是那姓沈的全跟沒事人似的,轉(zhuǎn)頭就要另娶公主!” 鄭家雖然落敗,但兩人卻是正經(jīng)的世家女,那份尊貴已流傳千年,早已深入骨血,所以她才有此一言。 姐弟倆見她難過,怕她病上加病,忙扶著她坐下,沈嘉魚笑道:“姨母別這樣說,我也是沈家人,我身上也有胡人血脈呢,再說家里祖父還是威嚴(yán)明白,只是父親…” 沈燕樂想到父親涼薄,鐵青著臉接了句:“父親太過糊涂。” 他恨恨說完,忍不住抬頭問道:“姨母,我們才回京城沒幾日,只把事情知道了個大概,具體的你知道嗎?” 小鄭氏漸漸止了淚,又用絹子揩了揩眼角,語調(diào)仍舊十分低沉,暗含恨意:“我只知道一個多月前,沈至修帶著人去了城外的巫廟抓jian,而后阿姐和人通jian的消息就漸漸傳了出來,阿姐抑郁成疾,沈至修生了厭棄之心,就算阿姐這回沒有病故,他也打算休妻的,恰好這時候定安長公主傳出要選夫婿的風(fēng)聲,兩邊就暫定下了,只等你母親一過世,公主就會過門…” 等她來京時,長姐已經(jīng)病入膏肓,卻什么也沒說,只流著淚囑托她照料好兩個孩子。她本來想查,但那jian夫已經(jīng)被打死,所有線索被連根拔除。 沈嘉魚以掌捶拳:“母親絕對不會做出這等事的!”她說著就有些坐不住了:“姨母,你派些人手車馬給我們吧,我們要找祖父稟明情況,還母親一個清白!” 小鄭氏輕輕擺了擺手:“莫要意氣用事,若我沒記錯,你們祖父現(xiàn)在也昏睡不醒,如何能為你們母親主持公道?” 她心下沉郁,一旦長公主過門,必容不下這兩個嫡出孩子,這位長公主可不是尋常人,品階封賞都與親王比肩,朝里朝外人脈廣博,她若真有心下毒手,只怕防不勝防!而且上護(hù)國沈公病重,沈家業(yè)已搖搖將墜,真正是內(nèi)憂外困,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上護(hù)國府,保不齊就有旁人對姐弟倆起歹心。 沈至修指望不上,她這個膝下無兒無女的第三任繼室怕也使不出力,得想個周全的法子。 姐弟倆尚不知姨母已經(jīng)想到這般長遠(yuǎn),不解道:“難道任由母親名聲盡毀?” 小鄭氏簡單解釋了幾句,輕輕嘆氣:“你們的平安才是一等一要緊的。” 她說完略一躊躇,抬頭問沈嘉魚:“阿魚,你覺著你三表兄怎么樣?” 這問的是晏垂華,沈嘉魚表情莫名,還是老老實實地道:“看著挺實在的。” 小鄭氏面露思索,要是阿魚能嫁入晏家,姐弟倆和她就都有靠山了。既然要談婚論嫁,她自然想給疼愛的外甥女最好的,可她也有自知之明,朝中諸侯并起,群藩林立,晏家勢頭本就極盛,在晏歸瀾手下更是所向披靡,他既是宗子,出身尊貴,本身又才干卓絕,這樣的人物,自家侄女必然抓不住,再者晏家長輩也看不上沈家門楣。 與其想這些不切實際的,不若退而求其次,再說三郎的品貌也算俊杰了。她暗暗盤算如何給兩人制造機(jī)會,卻沒把心思道出來,只溫和笑道:“那是個好孩子,你跟他好好處著。” 沈嘉魚聽話地答應(yīng)了。 小鄭氏見兩人精神不濟(jì),忙道:“你們先吃些墊補(bǔ),然后好好睡上一覺,明天我命人擺了宴給你們接風(fēng)。” 姐弟倆跟親姨母自然沒什么可客氣的,聞言面露倦容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沈燕樂還是強(qiáng)撐著眼皮問道:“姨母,我們住在這里不會叨擾晏家長輩吧?” 小鄭氏表情有些古怪,忍不住笑出聲:“這個你們放心,我們老夫人最是仁善,好些八竿子打不著的堂姐表妹來小住她也答允了,你們是正經(jīng)親戚,如何住不得?” 沈燕樂這才放心,小鄭氏忙不迭讓仆婦把兩人早就引至收拾好的院子,走到半路卻瞧見晏歸瀾迎面走來,他低聲跟身后門客吩咐著什么,姐弟倆正想停下行禮,忽的瞥見不遠(yuǎn)處卻站了三四個女郎,一忽兒掉個帕子到晏歸瀾面前,一忽兒又甩個香囊到他腳邊,真稱得上花樣百出。 晏歸瀾恍若未覺,一腳踏過帕子就走了,直到遠(yuǎn)遠(yuǎn)瞧見沈嘉魚,原本漫不經(jīng)心的眸光一斂,眉梢微挑。 沈嘉魚一邊見禮,一邊估摸著,這些應(yīng)該就是那些過來小住的表姐表妹。瞧這些女郎被他迷的神魂顛倒的樣子,晏老大這人也很風(fēng)流嗎,既然大家半斤八兩,他憑啥老來擠兌她!豬笑烏鴉黑! 晏歸瀾見她行禮行的神不守舍,冷不丁問道:“表妹在想什么?” 沈嘉魚帶了幾分揶揄,脫口便嘖嘖:“表兄很是風(fēng)流啊…” 晏歸瀾一瞬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眼睛微瞇,瞧了那些女郎一眼,神色莫名變的溫柔繾綣,他伸手幫她別開一縷散亂鬢發(fā):“早同你解釋過許多次了,那些女郎是家中長輩留住的,我與她們并無干系。” 面前的郎君俊美神飛,長衣帶雪,眼底似敘千言萬語。沈嘉魚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仍在傻樂,砸了下嘴才覺得不對,皺著小臉道:“你什么時候跟我解釋過了?不對,關(guān)我什么事啊!!” 然而這話說之晚矣,不遠(yuǎn)處站著的女郎們,目光像利箭一樣向她‘嗖嗖’射來。 沈嘉魚:“…” 第5章 晏歸瀾是豬笑烏鴉黑,不過沈嘉魚忘記了,就算他是豬,也是只會下套的豬! 沈嘉魚被幾位女郎瞪的后背一涼,這時候終于明白過來,臉色一垮:“晏世子,休要胡言!” 晏歸瀾低頭一瞧,見她氣的鼻尖微聳,粉嫩薄軟的唇瓣輕輕抿著,煞為可愛,她這個樣子,倒讓他想變本加厲地欺負(fù)她了。 他一向是個恣意之人,這么想著也就這么做了,他伸手撥弄著她微微曲卷的鬢發(fā),雙眸含情,勾魂撩人:“表妹勿惱…” 他把那絨長的頭發(fā)在指尖繞了幾圈,又悠悠松開:“表妹若是不喜她們,我這就命人把她們送走。” 這話就更讓人誤會了,那些女郎們恨不得撲上來生吃了這個狐媚子! 沈嘉魚臉色更黑,她學(xué)過些功夫,抬手就想按照擒拿的技法捏開他的手,不料他卻先一步松開手,幽幽一嘆:“表妹果然惱我。” 沈燕樂算是瞧出來了,晏大都督這是明擺著打擊報復(fù)呢!這些女子都是晏家遠(yuǎn)親,雖說身份不顯,但他可不想兩人剛住下就得罪那么多人,忙上前一步擋在晏歸瀾和親姐之間,溫和道:“我阿姐這人性子直,表兄切莫同我阿姐玩笑了。” 他說完也不等晏歸瀾回答,歉然道:“我和阿姐還有事,我們先走了。”沈嘉魚也扭著臉跟他告辭,姐弟倆腳底抹油溜了! 晏歸瀾頗覺無趣,勾過她長發(fā)的指尖卻下意識地捻了捻,隱隱還能聞到一股清新雅致的桃花香氣,他無聲地勾了勾唇。 他身后的門客將想同晏歸瀾搭話的女郎打發(fā)走,猶豫了一下才道:“世子這般對沈娘子…是不是有些過了?畢竟她是夫人的外甥女…” 晏歸瀾唇角挑的更高:“過分?” 門客一下子想到沈嘉魚原來怎么調(diào)戲他的,忙閉上了嘴,畢竟當(dāng)年沈娘子做的…更過分。他也不再勸了,只尷尬一笑:“從未曾見世子對府上的哪位表姑娘這般在意。” 晏歸瀾瞥了他一眼:“不過逗逗她而已。” 門客今日多說多錯,只得把話頭強(qiáng)拗到正事上:“天子近日屢屢阻攔世子回封地,而家主不日就要回府了,聽說屆時還會帶二郎君一并回來,這兩年家主越發(fā)器重二郎君了。” 晏歸瀾唔了聲,嘴角一翹,笑的意味不明:“豈止這兩年,父親一向都對老二疼愛有加。” …… 姐弟倆頭大如斗地回了小鄭氏安排的院子,沈燕樂皺眉問道:“姐,你當(dāng)年除了調(diào)戲之外,還對晏世子做了什么沒?” 晏大都督怎么都不至于氣量狹窄至此,被調(diào)戲過一年多還能記得,他姐沒準(zhǔn)還干了什么讓人聳人聽聞的事了。 沈嘉魚聽到這個問題跟被踩到尾巴似的,跳起來道:“我不是!我沒有!別胡說!” 這么激動就更可疑了,沈燕樂斜眼看著她:“沒有就沒有,你這么激動做什么?” 沈嘉魚想到往事,生無可戀地捂住臉,虛弱道:“別問了,換個問題…” 沈燕樂容色一肅:“咱們都清楚,阿娘絕不是那等見異思遷之人,今天姨母一說更證實了這點(diǎn),咱們得先弄清楚,到底是誰構(gòu)陷阿娘。” 沈嘉魚放下手,面色沉凝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可是阿娘去了,那個所謂的和阿娘幽會的男子也被打死,咱們…”她說著說著忽的以拳捶掌:“我想起來了,阿娘身邊伺候的人被爹打死了不少,可總歸有人留了下來,咱們?nèi)フ夷切┤藛枂枺 ?/br> 沈燕樂覺著這主意甚好,不覺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微微蹙眉:“只是不知道他們落腳在哪里。” 沈嘉魚摸了摸下巴:“咱們得好好打聽打聽。” 姐弟倆覺著給娘親伸冤有望,一片哀慟愁云的心里終于稍稍放晴,兩人商量了許久,還是等到下人來催才終于肯上床睡覺。 一夜振奮自不必提,早上天剛亮小鄭氏就命人把姐弟二人捉起來洗漱,本朝守孝規(guī)制不若前朝嚴(yán)格,她特地請人為兩個外甥的到來小聚一番,她一是不想兩個外甥就此消沉,二也是知道晏家人多口雜,想要敲打敲打眾人,免得旁人把他們欺負(fù)了去。 因在孝期,下人便沒給沈嘉魚過多打扮,只幫她戴上了一套素銀的頭面,小鄭氏打量片刻,又命人給她換上了一套顏色淺淡的月白齊胸襦裙,外罩素白色云紋披帛,越發(fā)顯得高挑細(xì)腰, 小鄭氏見外甥女明麗颯然,宛如三月里的一樹開得最盛的桃花,灼灼艷艷,心下自然歡喜,親手幫她套上斗篷,又拉著她的手笑了笑,忽的又是一嘆,喃喃自語:“阿姐怕她死之后耽擱了你們的終身大事,特地留下親筆書叮囑,讓你們只為她守孝百日即可。” 沈嘉魚沒聽清,茫然道:“姨母?” 小鄭氏又嘆了聲,強(qiáng)笑道:“我明白阿姐的意思,自不會辜負(fù)她一番心意。” 這話沈嘉魚更聽不懂了,小鄭氏也不好多說,拉著她去了歸云院。 雖然不能大肆cao辦,但小辦一場宴席給姐弟倆長長臉還是可以的,她不光請了幾個相熟的女眷,還特地邀請了晏家的幾位郎君,又把沈嘉魚安排在晏垂華的斜對面。 沈嘉魚前日因著母親陡然去世,沒有梳洗打扮的心思,今日只是隨便一整理,將幾個郎君臉都瞧紅了,小娘子們也暗自低頭扯了扯自己的衣裳,晏垂華臉色更是精彩,想到自己昨天不留神抱了這位小麗人,更是尷尬地不敢抬頭。 小鄭氏想外甥女這般風(fēng)采,心下更是驕傲,拉著兩個外甥四下認(rèn)人。 沈嘉魚對這些事興致缺缺,但還是強(qiáng)打起精神跟姨母應(yīng)酬了幾句,有幾個女郎指著她低聲議論起來,言談間頗有憤憤之意:“昨日就是她誘的世子神魂顛倒?” “可不是嗎!昨日就瞧著她一臉狐媚相!” 其中一位嬌俏甜美的女子低聲佯勸,實則拱火:“快別說了,人家可是上護(hù)國府千金,豈容你們胡言亂語?” 幾個女郎的表情更是不屑:“誰不知道上護(hù)國府的大夫人做下了丑事,有其母必有其女,她在這兒逞什么威風(fēng)呢!” 沈嘉魚壓根沒注意聽,小鄭氏倒是聽了幾耳朵,冷冷地一個眼風(fēng)打過去,嚇得女郎們惶惶閉上了嘴。 沈嘉魚這才看見小鄭氏神色不對,忙扶著她坐下:“姨母,怎么了?” 小鄭氏厭煩地看了那嬌俏女子一眼,用眼神示意過去,叮囑道:“那是晏家一位庶出姑母的女兒,和晏家?guī)讉€郎君是表兄妹,平日最好挑撥唇舌,你與她少來往,小心別著了她的道。”一個庶女的閨女,她也懶得計較。 沈嘉魚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小鄭氏想到她們方才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斟酌了一下措辭,低聲問道:“你和大郎君有齟齬?昨兒有事?” 她遲疑了一下,點(diǎn)了點(diǎn)頭:“昨天和世子表兄吵了幾句。” 小鄭氏摁了摁額角,神情有些不忍,婉轉(zhuǎn)道:“我知道你們有舊怨,可終究今時不同往日,還是盡早把話說開了好。” 沈嘉魚一點(diǎn)就透,懨懨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讓姨母費(fèi)心了,我等會就去給他道歉。” 小鄭氏也舍不得她伏低做小,但晏歸瀾他們誰都惹不起,只得摟著她細(xì)聲安慰了好一會兒。 這場小聚晏歸瀾壓根沒來,沈嘉魚只得等到眾人都散了才去尋他,卻被告知晏歸瀾現(xiàn)在有事,她便被引著到了小院里的一處小池塘邊兒等著。 沈嘉魚在亭子里等了許久,本來家中母親新喪,她又吃了一肚子閉門風(fēng),心里更是不痛快,煩悶地踢了塊石頭入水,冷不丁瞄見小池里的石頭上爬著一只兩個拳頭大,正在冬眠的蛙,石塊入水,大蛙動都沒動,大蛙眼睛緊閉,動也不動,喉嚨里卻發(fā)出幾聲嘲諷的‘呱’。 她看見這死蛙的高冷表情就想到晏歸瀾的臉,她鼓著臉頰微微發(fā)怒,哼了聲道:“尋玉,把你的帕子給我。” 她身邊的婢子一臉無奈,還是貢獻(xiàn)出了自己的帕子,沈嘉魚決心給臆想中的晏歸瀾一點(diǎn)教訓(xùn),把帕子綁在樹杈上做了個簡易的網(wǎng)兜,又半蹲在池子邊兒上伺機(jī)而動,青蛙還是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 她身子一彎,伸手一撈,躍躍欲試地要把它抓上來嚴(yán)加懲治,然而這只心機(jī)蛙紋絲未動,一只顏色斑斕的水蛇卻突然從石縫里鉆了出來,直奔她面門咬來。 沈嘉魚眼底飽含要被水蛇糊一臉的驚慌,正在此時,她忽的腰間一緊被人抱到岸上,并沒有像預(yù)想中的一樣被蛇咬到臉,水蛇也在她眼前滑了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撲通’一聲重新落到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