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不,就是因為您在這,我才會更加擔心。 他剛想說話,卻被蘭沁禾用食指點住了上唇,“最壞不過是三皇子被殺,可那又有什么關系。” 慕良愣怔的看著面前的女子,若是三皇子被殺,那不就功虧一簣了么? “只要活著,其他的我不在乎。”皇貴妃沾了水在桌上寫字,“若是皇后勝了,我便帶著酥酥學太后一樣出宮禮佛,永遠不回來就是。若是酥酥贏了,看在我這個親生jiejie的份上,她也未必會為難你我的。” 女子偏頭,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大不了我跪下來抱著她的腿哭一哭,發誓從此和你隱姓埋名再也不回來了。” “娘娘……您不喜歡京城嗎?” “京城有什么好的。”蘭沁禾嘆了口氣,“我不喜歡這皇宮,也不喜歡這京城。母親走了,拴著我的羈絆又少了層,我留戀這個地方做什么。” 慕良瞳孔微縮,錯了,全都錯了。 他以為自己站在最高處可以把一切都獻給她,可是這不是她想要的。 這些年蘭沁禾在宮里過的并不快樂慕良能感覺的出來,可他一直以為,這是因為他還不夠強大,才讓娘娘不能隨心所欲。 原來…… 讓她難受的正是權勢本身。 蘭沁禾拉著慕良的手,十指相扣,眷戀的把頭靠在九千歲的肩膀上。 “以前沒有你,我只想活下去,不要給家里添亂就行了。”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和你在一起之后,我想要和你一起去游江南的水色,去看洛陽的牡丹,去吃川蜀的小吃。想和你坐在這世上最美的地方看日出日落,而不是只能透過這冷冰冰的宮墻望一眼月亮。” 她說著說著自己笑了,“好啦,我就是想想而已,東廠事物那么多,這個朝廷也離不開你,所以要是有機會帶我偷偷跑出去聽場戲我就很高興了。” “反正這天下的景色御花園里都有,倒也沒什么差別。” 她蹭了蹭慕良的肩膀,拉著他的手指一根根的把玩,“我只是想說,這次出行不必擔心,京城里有我,實在不行我還能去求父親和哥哥。” “不用給自己太大壓力,只要能平安的活著,其他我不在乎。” 慕良聽著,心尖兒微微顫抖,他下巴抵住蘭沁禾的側臉,“對、對不起。” “嗯?” “臣從前,擅自揣度了娘娘的心思。臣該死。” 蘭沁禾搖頭,“慕良,我不是要求你放棄什么,你有你的宏圖偉業,我也愛慕著那個壯志凌云的慕良。 我只是告訴你,就算輸了也沒關系,哪一天你要是一敗涂地了,我也絕不會獨善其身。” 她抬頭笑了笑, “咱們,是一對啊。” 那一刻,慕良知道,自己的一切都被這個笑擊敗了。 所有的勾心斗角頭破血流,都只是為了換面前人的一笑,為了她的一句高興。 娘娘, 這輩子,都再也做不到從前的隱忍了。 他的手顫抖的厲害,停在空中片刻,隨后倏地扣住了女子的后腦勺摁向自己。 對不起…… 這一生,臣都要冒犯了…… “慕良,要平安的回來啊。” “臣,遵旨。” …… 慕良從坤云宮出來后沒有向往常一樣留在尚酒居,他馬不停蹄的進了千歲府,將所有心腹都召了回來。 “我奉天子之命為抗蕭大都督,蕭國虎踞西北已久,此次出征不會輕松。”玄衣饕餮的九千歲撥弄著手上的紅玉扳指,神色陰郁冷淡,“故此召你們來商討我離京之后的事宜。” 說是商討,其實根本沒給人說話的機會。 他點了幾位檔頭去坤云宮任命,又在皇宮各處、幾位皇子府里安插了人手。等所有人都安排完之后,平喜問道,“干爹,兒子也去坤云宮?” “不,”轉動的紅玉扳指停下,“東廠由你代為掌管。” 這話一出,整個屋子寂靜了下來,平喜嚇得手里的浮塵都要掉了。 “這……” 慕良抿了口茶,“你跟了我也快十年了,平日里東廠大部分的事物你都看過見過,不過是一段時間的代管,大驚小怪。” “干爹說的是。”平喜嘴角抽搐著哈腰,“兒子一定不給您老丟臉!” 除了這些內部人員的安排,慕良還得計劃一下外邊的朝臣該如何安置。 納蘭玨初次立功可畢竟是女子身還立足未穩,急需又一次的重賞來鞏固勢力,故此這次出征她必然在列。 皇帝危在旦夕,娘娘獨身一人在京城還是讓他有些擔心,因為蘭國騎蘭賀櫟等人他并不想帶走。 又挑走了大部分大皇子和皇后一族的臣子隨軍出征,慕良閉著眼睛從頭反復確認是否有差漏。 既然娘娘不想待在宮里,那他就要準備日后出宮的事宜。 東廠可以漸漸交由平喜掌管,他跟了自己那么多年,慕良知道平喜是個能成事的。 至于前朝除了蘭家還可以安插納蘭一族來制衡。 他倒是不介意拋下一個爛攤子一走了之,可娘娘必然不放心她那個狐貍精meimei,如果不親眼確認自己meimei活的安全舒坦,娘娘是絕不會離開京城一步的。 揉了揉額頭,慕良吐出口濁氣。 窗外已是月上柳梢。 作者有話要說:快開學了,大家來說說自己的新學期目標吧~皇后:垂簾聽政 蘭沁禾:家里人平安就好 蘭沁酥:干掉皇后 垂簾聽政 蘭沁禾:家里人平安就好 慕良:挾天子令諸侯 蘭沁禾:家里人平安就好 納蘭玨:麾下雄獅百萬單騎取敵人首級蘭沁禾:家里人平安就好 眾人:盯…… 蘭沁禾(笑)大家平安就好 一個奶媽和她的輸出團的故事↑ 第78章 皇帝病重,又一次的喚了蘭沁酥侍疾,眾人對于這種事情見怪不怪,別說皇帝病了,就算沒病也天天拉著蘭沁酥。貴妃進宮的這六年里,嬪妃們心態都被磨的很平,有時候都差點忘了自己也是皇帝的女人了。 顯然蘭沁酥也是這樣想的。 不過就是如往常一樣的照顧照顧皇帝而已,唯一不一樣的,就是可能這是最后一次了。 她撫袖倒水,端著杯子娉娉婷婷的走至皇帝床邊坐下,“皇上,喝點水吧,馬上就該吃午膳了。” “不急。”皇帝閉著眼拂開了杯子,他艱難的喘息了一陣,然后用沙啞的聲音緩緩道,“你……書架后的暗格里,有一個盒子,你……去拿來。” 蘭沁酥眨眨眼,在書架后邊摸了半天才找到了一塊凸起,用力按下后,墻壁露出一個小隔間,里面放著拳頭大小的一個方盒。 她取出來走到皇帝面前,“皇上是說這個?” 皇帝點頭,“打開。” 隨著“咔”的一聲輕響后,蘭沁酥震驚的瞳孔微縮,指尖有些顫抖,她驚疑不定的問道,“皇上?” 皇帝咳嗽了兩聲后無力的喘息,“這是,半塊虎符。你拿著……以后,就沒人……能欺負你了。” “皇上厚愛,可臣妾怎能拿著這么重要的東西,還是請皇上收回去吧。” “拿著。”皇帝閉著眼,“讓朕,安心。” 蘭沁酥咬唇,片刻后低低應道,“是。” 她指尖摩挲著盒子,心里掀起了驚濤駭浪。 該死,早知如此,她當初何必白費功夫!現在進退兩難,只能兩頭一起兼顧了。 …… 慕良走了,meimei又住進了養心殿,蘭沁禾著實有些無聊,于是她整日的和剛回來的純妃湊對兒。 兩人久別重逢,在一起做什么都新鮮,今天繡花明天研究發飾后天一起看書,臉上的笑就沒減過。 純妃見手上最后一直釵插上了蘭沁禾的發髻中后,問道,“我之前送來的蕭你可有用過?” 蘭沁禾一邊調整耳墜一邊答道,“沒呢,那么好的東西,我怎么敢糟蹋了。” “東西就是給人用的,難不成你還想供起來燒柱香不成。”純曦貞一努嘴,“去取來,我帶你吹兩曲。” “不了吧。”蘭沁禾哭笑不得的轉頭,“這個節骨眼上在宮里吹簫,你不想活了我還不想死。” “呵,宮里就是瞎講究。”純妃下巴微抬,滿臉倨傲,“有了喜事不能彈哀樂,有了白事又不能奏喜樂,自己不舒服得拉著全天下不舒服,哪有這樣的理。” “好了好了大小姐,您消停會兒,這話不能亂說。” 純曦貞不屑,“急什么,老皇帝躺在養心殿,他的看家狗也去打仗了,還有誰能聽到這幾句話把我抓起來不成。” 這看家狗指的就是慕良,蘭沁禾詭異的沉默了片刻,最后還是選擇了沒說,只是提醒道,“還是小心點為好。” 純妃哼了聲,抓起蘭沁禾的手腕,“你跟我來。進宮時我就求太后給我做了間能隔音的小屋子,在里面就是打羅敲鼓外面也未必能聽見。” 她抬著下巴對站一旁的妙音道,“你去坤云宮把皇貴妃的銀蕭取來。” 蘭沁禾一邊感嘆又靠山真是不一樣,一邊自己也跟著進去享受了一把特權。 屋子不大,沒有窗戶,可是裝潢奢侈,里面排列著許多樂器,有的蘭沁禾見過有的聞所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