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她恥于說,卻做了。 她的唇落在了他唇上,憶起他最喜歡這般輕咬她的嘴皮與舌。 這一觸即發,他反客為主,鋪天蓋地的吻如疾雨密密地匝下。 薛盈呼吸急促,盛俞的動作太瘋狂,她嚶嚀了一聲,盛俞忽然停下,再次將她推開。 “陛下?” “朕,恐會傷著你。”盛俞太明白此刻這強烈的反應勢必會讓薛盈受傷,他眼里的她一向嬌弱,而他今晚中了藥,那后果無法想象。 他渾身難受,卻死死攥著拳壓抑自己。 薛盈望著眼前之人此刻的痛苦,淚水在焦急的眼眶里打轉:“陛下,臣妾是真心想幫您。不管今夜您是不是這般,臣妾都已準備好侍奉您了。” 盛俞勾起薄唇,薛盈只望了這溫暖安撫的淺笑一眼,他便已轉身奪門而去。 她追去殿門,盛俞的身影早已消失于夜色里。 盛俞直接乘坐了一輛馬車出了皇宮。 紅蘭在送衣物途中被許太后的人攔下,早已受了太后的命令監視今晚的披香宮。此刻紅蘭見皇帝離去,嚇得跑去朔陽宮如實稟報完一切。 許太后滿腦子疑問,她的兒子沒有不舉,但是為什么不臨幸薛盈? “薛貴妃葵水在身?” “娘娘正值凈爽。” “那就是薛貴妃不會侍君。”許太后頓生怒火,“哀家那日便見她循規蹈矩,怎么就空有一副皮囊,連皇帝都侍奉不好!” 許太后沒有先治薛盈的罪,忙吩咐:“派人出宮去尋陛下,若是陛下出事你們誰都別想活。” 盛俞出宮便是有意躲過許太后的眼線,他尋了宋仕幫他解藥性。宋仕便是他上次帶薛盈出宮私下接見的心腹大臣。 他喝過藥在宋府熬了一個時辰,待身體恢復如常才動身回宮。 為什么會出宮來解藥性?他怕,原來堂堂帝王,竟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渾身的干勁,會傷害那樣柔弱的小女人。 …… 披香宮里燈火長明。 薛盈焦急地在等盛俞,她擔心他會出事,他剛才明明可以拿她當發泄藥物的工具,可是他并沒有。 那一句“朕恐會傷著你”在她腦中回蕩,她愧疚得心口揪痛。太后為什么會對皇帝下藥,不正是因為她數次都拿不出那紅綢么。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云姑來勸薛盈入睡,薛盈搖頭,她走向殿門:“我要聽到陛下平安……” 話音緩緩落下,夜色里,那道挺拔的身影沐浴著月光清輝,邁步走到了她的身前。 她昂起頭,目光癡癡望住眼前人:“陛下……” “是朕。” 寢殿的門緊閉,所有宮人都退到了廊下。 殿內燭火搖曳,薛盈凝望眼前的人平安無恙,淚水滾落在臉頰:“我錯了,我對不起你。”她在此刻忘記身份尊卑,忘記了一切稱謂。 盛俞輕聲問:“你有何錯。” “是我沒有做好你的妃子,害苦了你。” “那你現如今可明白該如何在這宮內行事了?” 薛盈點頭。盛俞失笑,他并不是想訓責她,而是她心思單純,他想借此讓她明白一些道理。 “這深宮之內連朕的生母都會暗中對朕下藥,朕要你明白,這偌大的皇宮需得有一顆防人之心。朕也要你明白,除了朕護你,你也需要學會保護自己。”他擦去她臉頰的淚,“朕不需要你強大,只是未來你的命運與朕相連,若不聰明起來,會傷著你自己的。” 薛盈狠狠點頭:“你的藥,解了嗎?” “解了。” “我今日是真想好好侍奉你的……” 盛俞打斷:“把侍奉換一個詞。” 薛盈微愣,淚水朦朧了視線,她努力眨了眨眼。盛俞在她眼前微笑,頭頂罩著天子威儀的男人年輕俊美,含笑的一雙眼睛那樣溫情。他的眼里有她,還有一輪明月,一眼深情。 她道:“妾將身嫁與,共此生。” 她心直跳,仿佛往事都拋卻在了窗外的夜色里。她聽見盛俞的朗笑,下一瞬,他橫抱起她走向了床榻。 她的十指被他的手指緊緊纏扣住,她不敢睜眼,視線朦朧里,身上的男人呵護著她。他的雙眼早被欲.火染得猩紅,動作卻溫柔小心地像把她捧在手心里。 可是下一刻薛盈便明白自己錯了。 疼痛,刺激,快.感都統統被盛俞瘋狂地貫穿進她骨髓內。他快要把她揉碎,她忍不住軟軟地哭出聲來。 他似乎不忍心,想要停,但卻只是須臾,他在她耳邊吐納溫熱的字句。 “盈盈不知,這一刻朕想了多久。”他那樣狠,根本沒想再放過。 第11章 披香宮的宮人在殿外守了一夜,天明時才見皇帝走出殿門去上早朝。 云姑擔憂地往里瞅了瞅,聽到頭頂盛俞的命令:“給貴妃準備蘭湯沐浴,朕稍后會命人送藥膏過來,好好幫貴妃擦拭身子。” 云姑稱諾,待皇帝離開,她走進寢殿。 紅帳朦朧,榻上的人已坐起身,帳簾后的身影婀娜有致。云姑喊著“娘娘”掀開帳簾,卻是嚇了一跳。 薛盈忙掩住胸口,云姑方才已經瞧見了:“娘娘,你疼不疼!” “不礙事。”薛盈通紅著臉,“我想自己沐浴,讓人都出去。” “奴婢伺候您……” “不用。”薛盈是害羞的,并不想讓人看見她現如今的身體。身上與心口紅印遍布,那全是昨晚的印記。盛俞方才不愿早朝,被她勸退。他要為她上藥,也被她勸走。 薛盈下了床,渾身疲軟乏力,幸好盛俞派人去朔陽宮打了招呼,不讓她今日前去請安。 朔陽宮。 宋嬤把那塊染了紅印的白綢拿到許太后跟前過目,笑道:“太后,這白綢如今總算是變成紅綢了,您可以放心了。” 紅蘭跪在殿中回答著許太后的問話:“陛下確實是卯時尾刻才離開披香宮的。” “昨兒夜里陛下為何會出宮去?” “太后,奴婢不知。” 許太后沉聲道:“昨兒夜里你們可瞅見陛下與貴妃是何情況?” 紅蘭想要邀功,如實回稟道:“陛下不讓奴婢們入殿伺候,不過奴婢去送衣裳時瞧見陛下與貴妃抱在一處。后來,后來……”紅蘭漲紅了臉,支支吾吾不敢言。 許太后不悅:“說。” “后來殿里就全是動靜。”紅蘭憋紅臉將昨夜聽到的都如實稟了出來,昨夜里殿外的風,昨夜里寢殿深處貴妃嬌柔的喘息與哭聲,皇帝沉重的哼聲,和妝奩屏風嘩啦啦倒了一地。廊下的宮人都跪在夜風里,假裝充耳不聞,卻一個個都面紅耳赤得只敢埋下臉去。 許太后如釋重負,總算是松了口氣:“哀家的孩子怎么會有事呢,皇帝這才是真正長大了啊。宋嬤,待會兒傳恭親王來見哀家,這后宮也怪冷清的,該添點年輕女兒家進來了。” 乾坤殿上。 文武群臣恭列在天子跟前。龍椅上端坐的人身著威儀龍袍,冠冕十二旒玉串后是一張凝威含笑的臉。盛俞的手指有意無意敲打在龍椅扶手上,他想到了昨夜里。 枕邊柔骨媚,身體里的溫香軟玉,還有耳朵里聽到的那一聲聲喊。他越想身體越燥,最后被出列的一臣子打斷。 “治粟內史今日未朝,便是因府中三房夫人相爭吵鬧,而害得他急火攻心,病得不能來朝了。陛下,臣以為我周朝婚姻制度待重整。” “愛卿說說,如何重整。” “雖如今我朝是一妻多妾,但哪個同僚沒有三.五房正夫人。臣以為,女子間爭妒既尋常又難責令她們做出改變,與其讓丈夫訓責,不如讓她們平起平坐,改制為多妻制,這也是宗正院的提議。” 宗正許捷出列道:“回陛下,臣亦以為然。這些年長京與各郡州處理最多的案子便是家事。各官員卻難斷這些家務事,因而枉費了許多人資物資。若改制一夫多妻,理當會更加和諧。” 盛俞問:“還有誰也有這個提議?” 大司徒衛修茂出列道:“陛下,臣附議。并且臣還有要務欲稟。” 衛修茂已是三朝重臣,說道:“陛下臨朝的這些時日,臣等無一不是折服于陛下開明天威之下,陛下正值青年,今日為天下考慮婚姻制度,也應顧及后宮,廣納妃嬪。陛下香火興盛,天下才安,亦才不負列宗先恩。” 盛俞勾起笑,他未回答,只問:“治粟內史不在,太倉可在?大司農可在?” 衛修茂不明所以,忙回:“稟陛下,他們的官職尚未有資歷入乾坤殿聽朝,皆在殿外十八梯跪朝呢。” “把人叫進來。” 須臾,兩名官員入殿,盛俞問:“你二人回答朕,我周朝農耕稅比都是何情形?” “回陛下,這些年各州各郡綾羅與脂粉興盛,農耕賦稅不足一提。” 盛俞問:“胭脂幾兩銀,一斗米多少文?” 殿中的兩位大臣一愣,回道:“女子之物胭脂最廉有兩錢一匣,一斗米,一斗米……在長京要三萬錢。” 龍椅上的天子斂了笑,沉聲斥問:“通寶年間,長京鬧饑荒一斗米也不過兩萬錢。現在外夷東朝不敢來犯,長京繁華,是周朝盛世,你們卻告訴朕胭脂兩錢,一斗米三萬錢。難道那些普通老百姓天天吃胭脂度日么?” 方才提議者已恍然明白天子生怒,忙惶恐跪地。衛修茂思索道:“陛下,通寶年間是兩百年前了,如今我周朝國泰民安,紅妝興盛才是一國繁華的向征……” “衛尉廷尉出列,告訴朕和眾位愛卿,你們院今年為我周朝打了多少兵器。” 兩名被點名的大臣面紅耳赤:“回陛下,五載內,兵器房存有刀、劍、槍、弓二萬余件。不是臣等褻職,而是銅鐵收集不易啊……” 盛俞笑出聲:“眾位卿家聽到了,若有一日東朝來犯,你們的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皆會去沖鋒陷陣么。若是去,朕便改這婚姻制度,讓你們如列祖列宗那般坐擁后院美眷。” 滿朝文武鴉雀無聲。 盛俞起身,冠冕十二旒玉串清脆碰響:“都回去好好想想,東朝質子歸國后,東朝興兵馬,獎從軍。我周朝什么時候也能這般,你們再給朕提這婚姻制度。” 盛俞拂袖離開大殿。 他今日并沒有公布他要以身作則,實踐他理想的一夫一妻制。他才剛剛握著這周朝的皇權,也并不想將矛盾引到薛盈身上。其實這件事他沒想在今日就早早提上日程,他肯發怒是因為昨日許太后的所為。 經過昨夜后,他斷定他這母后一定會為他擴充后宮,而他必須要這般先發制人,阻止一切。 第1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