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盛俞低頭望著這雙小鹿亂撞的眼睛:“朕知道。” 薛盈啞然:“那陛下,是在幫我嗎?” “當然。誰人讓你不如意,朕就讓誰付出代價。” 薛盈僵在盛俞懷中,她的雙眼怔怔落在這雙含笑的眼眸里。直到此刻,她更加徹底地明白,這個皇帝,真的是笑面虎,真的可以含笑殺人。也真的,太可怕。她心底除了感激,竟想到了若有朝一日她做得不好,會不會也這般被皇帝給輕而易舉地處置掉。 想到此,薛盈竟真的脫口而出:“若有一日,臣妾沒有侍奉好君王,會不會被陛下懲罰?” 薛盈問完便惶恐地要跪。 她的手再次被盛俞握緊,他望著她,好久道:“朕一生都不會罰你。” 薛盈跌進這雙專注的眼眸里。 盛俞輕撫上薛盈的面頰,他笑:“月色正濃,朕又正好過來,你在此時準備這滿殿的花香,是特意誘君?” “不是……” “朕不信。” 薛盈還想再說出口的解釋統統被盛俞吞進了腹中。他的吻鋪天蓋地落下,這一次似乎沒再給她余地,guntang的手掌落在她腰際,一路吻去了床榻。 薛盈不知是自己還是盛俞絆倒了腳下的矮凳,白湘聽到聲響忙入殿來請示,盛俞聽著腳步聲,停下險些令她窒息的吻沉聲訓斥“退下”。 殿門闔上,薛盈直接被壓在了榻上。繡鞋落地,腳上一涼,她驚慌地想要避,可卻抵不過身上這份沉重。她在慌張里脫口道:“陛下,非禮勿視!” 盛俞低低一笑:“非禮勿視?” 薛盈憋紅臉:“臣妾的足,不好看,不敢……污了陛下的眼。”周朝女子皆以三寸金蓮為美,足部常年纏裹,腳趾會變形,穿鞋卻十分好看。可溫氏心疼兒女,從小就不讓薛盈纏足,她的足雖也秀氣,卻怕逆了這習俗,惹怒皇帝不悅。 盛俞的手掌未停歇,只道:“朕獨愛你不纏足,獨喜歡你腳板心的痣。” 身體霎時僵硬得不能動彈,腳心的痣?皇帝怎么知道她腳心有痣?她還未說她自小都沒纏足,皇帝怎么也知道?她惶恐,心跳迅猛,周身被guntang烙住,今夜似乎再也躲不過了。 盛俞確實在今夜里沒想再放過薛盈。 他等了她許多日,可今日里白湘將朔陽宮的一切告訴給他時,他便知曉再等下去不是保護薛盈,而是將她推入火坑。身下的人想反抗,可是卻無力地僵在他這份天威里。唇邊與鼻端皆是美人柔骨香,他從來沒想去用許太后刻意安排在他寢宮的侍寢宮女,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薛盈呼吸急促,裸.露的雙肩泛著顫抖。盛俞望著散亂在枕上的一頭青絲,她呼吸里一張一合的紅唇,和美人眼角的梨花帶雨,再也控制不住…… 第10章 直到即將攻破壁壘的那一刻,盛俞聽見了薛盈的哭聲。 他不再動了:“朕弄疼你了?” 薛盈不敢哭,卻壓不住心底那份害怕:“臣妾不敢……” 盛俞拭去她眼角滑出的淚:“你怕疼?” 薛盈點頭,卻仿佛心底還有一份不可言說的懼怕,連她都不明白。也許,也許是眼前的皇帝太過無所不知。 盛俞無聲凝望薛盈許久,拉過衾被蓋住她:“那朕,等你。”她渾身一僵,緊接而來是止不住的顫栗,盛俞的嗓音低啞,“別怕,朕不碰你了。” “朕回建章宮,你明日好給太后交待。” 他下床,撿起地面散落的衣衫,披在肩頭走出了寢殿。 薛盈足足在寢宮里坐了半宿,云姑與白湘入室幾回都沒能叫動她。兩人互視一眼,正要默默退下時,忽聽見薛盈的聲音。 她喚住了白湘。 云姑忙與白湘一起上前,薛盈問:“白湘,你可知我腳心的痣?” 白湘詫異:“奴婢不曾瞧見娘娘腳心,不知娘娘腳心有痣。” 薛盈緊緊攥著衾被的手指發抖,她問云姑:“那是你說的?” “奴婢說什么,與誰說?娘娘,您這是怎么了……” 薛盈深感惶恐,既然如此,那盛俞是怎么知道的?她愣了一瞬,想到第一夜兩人同枕而眠,難道就是那次他在夜里瞧見了她腳心的痣么。 薛盈這般想后,內心的懼意才減輕。 這一夜她沒睡好,第二日給許太后請安時也游了神。回到披香宮里,薛盈心緒不寧,拂袖時袖擺不知在何處劃破,入殿換茶的一個婢女眼尖,忙道:“貴妃娘娘,您袖擺破了,奴婢給您縫好吧,這是陛下賞賜的衣物,破了是大不敬。” 薛盈頷首:“你隨我來。” 婢女入寢殿為她寬衣,接過她手里的衣裳自然免不得獻好奉承:“奴婢名喚紅蘭,奴婢現在就去縫補,一定不叫人瞧見陛下賞賜的這衣裳,奴婢戌時給娘娘拿來。” 薛盈沒有心思,淡淡一笑:“去吧,縫好了我會賞賜你。” 御賜之物有損,確實會是薛盈的不是。只是薛盈終于在此刻更加明白,盛俞太擾她的心神了!她明明已是他的女人,明明這命運無法改變,明明他待她的母親與弟弟都恩寵有加,她不應該拒絕他才對! 口口聲聲說要做好妃子的本分,她做到了么?還不是一次次把皇帝親手推開。她不該如此的。 薛盈獨自走進書房靜坐,沒讓人跟來伺候。她望著整個書架上都是自己喜愛的書籍,而這些,都是盛俞賞賜的。 不管她喜不喜歡這個男人,他都沒有傷害過她,她更不該待他如此。薛盈埋下頭,深深愧疚。 半個時辰后,走出書房的薛盈喚著云姑:“你進來,我有話問你。”這聲音溫軟,卻擲地有聲。 薛盈問的是:“云姑早先喪夫,也曾身為人妻,我問你。初夜……該如何做準備。” 云姑一愣,轉瞬大喜:“娘娘,你這是想通了?” 薛盈頷首:“我不該違逆陛下,我性子反應太遲鈍,我想改變,做好陛下妃子的本分。” 云姑大喜:“娘娘這般想就對了!奴婢這些時日看,陛下待娘娘似乎格外用心,這男女初夜上,想必陛下也會細心呵護娘娘。”云姑說著她身為長輩的經驗,“郡主早早便囑咐了奴婢,您性子軟,又怕疼,要您不要害怕。初時自然是會有些疼痛,但須臾便是乘云流水般的暢快愜意……” 薛盈差白湘去請盛俞今晚來披香宮,她也提前命宮人去準備菜肴。 白湘是盛俞的心腹,在建章宮內將事情一五一十稟報給了盛俞:“奴婢聽到的便只有這些。” 龍椅上端坐的男人唇邊含笑,將殿外覲見的大臣晾在了一邊,囑咐白湘:“告訴貴妃,朕夜里會過去,若她餓了先用膳,不必等朕。” 他又問:“貴妃今日開心否?” 白湘如實答:“不曾見娘娘笑過,奴婢只瞅見娘娘袖擺被勾破,殿中的小婢在娘娘跟前邀功說笑,逗娘娘淺淺笑了一回。” 盛俞目光深邃,淡聲道:“知道了,回去吧。” 他宣臣子覲見,飛快處理政務。午時也只淺眠睡了三刻鐘的午覺,衾被卻忽然被一雙帶著脂粉香的手掀開,狀似在為他整理被角。那雙手柔柔觸碰在他脖頸肌膚處,有意無意般撩撥而下。 盛俞睜開眼,是許太后派給他的侍寢女官。 女官見他醒來,惶恐嬌怯地跪下身:“都是奴婢動靜太大,吵醒了陛下,請陛下責罰。” 盛俞坐起身,眼前的宮女垂下修長的頸項,她起伏的胸口是兩道露骨的魅惑。他收回目光,起身走去前殿,“朕睡覺不喜歡人伺候,不如你去守皇陵,伺候老祖宗們。” 宮婢就這般被拖出了皇宮。 朔陽宮里,許太后得知此訊極其震驚。皇帝寢殿內還有瞧見此事的內侍,內侍稟道:“陛下無動于衷,目淡冷厲,那會兒是真的動了怒。” 許太后內心無法平靜,她這兒子天資過人,卻在十歲一病不起。盛俞的病必定是他幾個皇叔作祟,卻始終查不出任何線索與病因來。她這個做母后的沒有給兒子過多的關愛,也不知道兒子那方面的身體狀況。 許太后深深擔憂,自言自語:“難道陛下,真的不舉么。” 宋嬤屏退眾人,欲言又止:“太后,不如您試試陛下?” “怎么試?” “若陛下真是不舉,用藥便能試出。” 許太后沉思許久,她自然知曉這是什么藥。老祖宗們忙于國事,多半沒什么精力再放在后宮,可這皇宮里帝王最看重的便是子嗣,于是便有了那般秘藥提神助興。這事在宮里不算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畢竟子嗣為大,天下為大。 宋嬤道:“若是陛下當真如您擔憂那般,是不舉。那一試便能知曉了,對龍體并無大礙。若陛下一切如常,必是得找個宮女解決呀,太后您不是更能放下心來。” “你去準備準備,請陛下來哀家宮里用膳。只希望陛下無礙,不擔心我周朝無后,若不然哀家便是這周朝的罪人吶。” 酉時,原本欲去往披香宮的盛俞被請到了朔陽宮。 母子二人對坐,許太后命宋嬤給盛俞遞湯:“這是哀家特意為陛下準備的補湯,你剛剛病愈,卻整日忙于國事,哀家掛心你。” 盛俞飲下后道:“兒子多謝母后,國事是兒子的責任,兒子不覺得辛苦。只是難免有些不長眼的宮人惹朕不悅,倒是煩心得很。” 許太后搭下眼皮,沉默一瞬笑:“那宮女是哀家安排在身邊照顧你的,你不喜歡告訴哀家便是,母后這些年軟禁深宮,愧疚沒能照顧在你身側,如今,母后想彌補你。” 話已說到這份上,盛俞是動容的。他與這身體有感情,仿佛這身體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真真實實經歷過的那般。他道:“兒子是一國之君,拿捏有度,請母后勿掛念,您保重好身體才是對兒子的寬慰。” 許太后握住盛俞的手:“那你別生母后的氣。” “兒子怎會。” 盛俞用過膳起身告辭,徑直去了披香宮。 許太后著人道:“跟著陛下,看到的聽到的都要回來跟哀家稟報。” 披香宮巷口,盛俞不過只是走了一刻鐘便出了一身的汗。 他解開衣襟的一顆扣,身體內也在此刻涌竄起烈火來。 薛盈在殿門處相迎:“陛下,臣妾準備了您愛吃的……” “朕已吃過了,你呢?” “臣妾尚未用食。” 盛俞握住薛盈的手,“不是叫你別等朕么。”掌心里的柔弱無骨仿佛更加點燃了盛俞骨髓里涌動的火焰,他望著薛盈羞赧含笑的容顏,手撫上她粉白的臉頰,控制不住便低頭想要吻去。 紅蘭端著為薛盈縫補好的衣裳入殿,恰巧撞見這一幕,忙惶恐地跪了下去。 盛俞被驚醒,身體早被汗液浸透,身下那反應也再強烈無比。他想到許太后的話,終于明白過來。 “都出去,殿門閉上。” 薛盈不明所以,盛俞已經斂去笑,目光嚴厲里卻是灼灼如焰。他掌心guntang,緩緩落在她腰際,卻在凝望她的深邃目光里猛地推開了他。 薛盈錯愕:“陛下,臣妾是不是惹您不悅……” 盛俞沒回答她,待他再抬起頭時,薛盈被那雙充滿欲.望且通紅的雙眼嚇住。 盛俞開口:“太后給朕下了藥。” 薛盈雖常說自己遲鈍,卻并非是真的遲鈍。她心思聰慧,望著此刻盛俞的樣子已明白那是什么藥。她臉紅,僵在他跟前,捏緊了手絹,下定決心般忽然蹲在他身前。 她握住他手臂:“臣妾幫您……” 盛俞反握住薛盈的手:“如何幫朕。” 薛盈憋紅臉,在盛俞猩紅雙眼的注視下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