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米管家把飯菜放好后,就朝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聽到浴室里依然是嘩啦啦的水流聲,她就走到沙發(fā)邊去坐在了林春陽的身邊,和她小聲說:“你多勸勸傅暄吧,現(xiàn)在,傅暄也就會聽你的勸。” 林春陽別扭極了,她不覺得自己能勸動傅暄,再說,勸動他什么呢?她對傅暄和他爸之間的事,幾乎可說是一無所知。 米管家握著林春陽的手拍了拍,說:“傅暄是個好孩子,就是,他和他爸之間,有些問題,其實,這都多少年了,何必還鬧呢。傅董對他是再好不過的,他每天多忙啊,但再忙,幾乎每天都要給我打電話問傅暄的情況,生怕他出什么事。他工作忙,很多大股東給他打電話他都不一定接,但只要是我和給他打電話,他即使當時沒法接,事后也都第一時間回我電話,就是怕是傅暄的事,他沒有第一時間了解到。他做爸的,到這個份上,又有幾個比得上呢。但是傅暄吧,我們也沒法說他什么,都是以前,他聽了些流言蜚語,就覺得那些都是真的。這世上,哪有不相信自己父親,要去相信外人的挑撥離間的。” 林春陽無言以對,因為她覺得這世上,父親這個身份,是只要jingzi合格的人,都可以做的,只是一種生物學身份,與他是否好壞,沒有什么關(guān)系,她就不相信她的父親是個好人。 不過,傅暄的父親,也許的確是被冤枉的,或者有不得已的苦衷。 米管家在傅暄從浴室里出來前就先下樓了,留了林春陽覺得壓力極大,抱著膝蓋呆呆地坐在那里。 傅暄洗完澡,只穿了簡單的家居服,棉質(zhì),灰白格子,很寬松,頭發(fā)也被揉得亂糟糟的,面頰和眼睛都些許泛紅,水靈靈的,是個憂郁的美少年的樣子。 林春陽抬頭看他,說:“米阿姨端了飯菜上來,讓我們吃。” 傅暄點了點頭,問她:“你要洗澡嗎?我給你介紹浴室。” 林春陽:“……”她想拒絕他,并想離開。不過還是被傅暄拉進去了。 所幸傅暄沒有乘人之危,或者是裝可憐求安慰,規(guī)規(guī)矩矩地給林春陽介紹自己的房間,又說:“晚上你可以睡床,我睡沙發(fā)就行。” 林春陽只好答應(yīng)了。 趁著林春陽去洗澡,他還給米管家打了電話,讓她送一些水果和果汁上來,又讓給林春陽拿一些用品和被子等等。 等林春陽洗完澡,穿好睡衣抹好護膚品回到臥室,傅暄的臥室里已經(jīng)增添了很多東西,沙發(fā)上的被子都鋪好了。 林春陽:“……”這時候不是還很早嗎,都要準備睡覺了? 傅暄坐在飯桌邊叫她吃飯:“快來吃吧,不然要冷掉了。” 林春陽默默走過去要吃飯,傅暄見她頭發(fā)還是濕的,就又從椅子上起身,來拉她進了浴室,從抽屜里拿了吹風筒,為她吹頭發(fā)。 林春陽默默地坐在浴室里的凳子上,享受著這種vip待遇。 傅暄為她把頭發(fā)吹得半干了,還從米管家送來的東西里找出了護發(fā)精油,為她抹在頭發(fā)上。 林春陽瞇著眼看著鏡子,從案臺上拿了手機,進了微信,給傅暄發(fā)了個紅包。 傅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一看,見是林春陽發(fā)了個紅包過來,打開一看,是五塊二毛錢。 林春陽仰頭望著他笑:“吹頭發(fā)的小費。” 本來一直郁郁寡歡的傅暄笑了起來,“謝謝。” 他又快速地給林春陽發(fā)了一串紅包,林春陽拿著手機,正要點第一個紅包,就又出現(xiàn)了第二個,等傅暄總算不發(fā)了。 林春陽對照著上面的字看了一遍,每個紅包一個字,連起來正好是“謝謝你的陪伴。”每個紅包里52.00元,連標點符號都算錢的。 林春陽:“……” 本來不想要,看傅暄一臉期待,她就馬上雙手合十,說道:“謝謝!” 兩人在飛機上吃了飛機餐,其實不太餓,不過晚餐不錯,而且是林春陽喜歡吃的,她就一邊用手機刷微博,一邊吃了不少。 兩人玩了一會兒也就要到睡覺時間了,林春陽趴在床上玩手機,傅暄躺在沙發(fā)上看書。 突然,林春陽聽到了樓上的細微的聲音,應(yīng)該是拖鞋和地毯摩擦的聲音。 林春陽看了看頭頂,問:“傅暄,你爸是住樓上這間房嗎?” 傅暄也看了看頭頂,表情極不自然,“這個房子沒給他準備房間,不過他喜歡住上面這間,所以就去住了。” 林春陽很好奇:“為什么沒他的房間?” 傅暄:“這個是我的房子,他有他自己的家,為什么要為他準備房間。” 林春陽:“……” 樓上的細微聲音沒有了,想來傅暄的父親已經(jīng)上床要睡覺了吧。 林春陽:“你和你爸之間,真的沒有辦法和好嗎?其實我覺得你爸對你真的很好了,他應(yīng)該是很愛你的,而你,我覺得你也挺在意他的啊!” 傅暄瞬間眼眶就紅了,拉了被子蓋住了自己的臉,不想說話。 林春陽其實并不想去戳他的痛處,但她也的確想知道傅暄和他爸之間到底是怎么回事,畢竟是父子,總不能一輩子就這樣吧,難道真的要斷絕父子關(guān)系? 林春陽走下床去,跪在沙發(fā)前的長毛地毯上,抬手隔著被子輕輕拍了拍傅暄的腦袋,“要不,你和我說說你家的事吧。你愿不愿意?” 傅暄其實有些抵觸,不過,他知道林春陽是真的想幫助他,不然,林春陽才不會理他呢。 他不想讓林春陽失望,就把蒙著腦袋的被子揭開了,微微發(fā)紅的眼看著近在咫尺的林春陽,林春陽毛茸茸的眼睫毛下是專注的眼,白皙的皮膚像細瓷一樣在光下透著柔潤細膩的微光,嘴唇嫩紅,像最新鮮的花瓣,惹人去親吻。 他不由被美色誘惑了,身體往沙發(fā)里面讓了讓,裝得極其委屈和痛苦,“要不,你上來躺著。” 林春陽:“……”沙發(fā)雖然很寬,但傅暄這么個大個子在上面,根本沒剩多少地方了。 她在地毯上一坐,抱著膝蓋看著傅暄。 傅暄不敢再得寸進尺,想了想,說:“我家的事。其實我家也沒什么特別的事。或者,你是不是知道一些我家里的事。” 林春陽點頭:“我只是聽家里人說過一些,不過,都不是特別好的那些。就是說你爸是接受你外公外婆資助的孤兒,之后娶了你mama,后來你外公外婆死了,你mama也死了。大家說你爸有害死你外公外婆和你媽的嫌疑,是為了侵占你外公外婆留下的財產(chǎn)。” 傅暄嘆了口氣,“差不多,就是這樣的吧。我爸的確是孤兒,他家是j市流云山礦區(qū)的。我奶奶在他很小時候就過世了,然后我爺爺又娶了一個妻子,我爸就有了一個meimei。有一次礦區(qū)山體滑坡,我爺爺他們整個村子都被埋了,這事挺大的,不過現(xiàn)在基本上不能查到當年的新聞了,只能去資料館可以看到。當時,村子里只有很少人逃出來,其他人都死了,我爸當時在上小學,是在鎮(zhèn)上住校,所以他逃過了一劫。不過,我爺爺他們?nèi)妓懒耍野忠簿统闪斯聝海敃r好像是十一二歲了。他們村子當年在外讀書的孩子都沒死,但都成了孤兒,有些孩子被親戚收養(yǎng)了,但大部分沒有親戚愿意收養(yǎng)。我聽米姨說,那個年代,大家都吃不飽,根本沒有能力收養(yǎng)孩子。所以,沒有人收養(yǎng)的孩子都成了孤兒,這些孤兒都被送到了同一個福利院,那個福利院是受我外公資助的,就叫流云山福利院。” 林春陽知道流云山,它距離j市有近兩個小時車程,會花這么長時間,是因為都是山路。 流云山不是一座山,是一片山。 j市是省內(nèi)最大的礦產(chǎn)儲藏地,這些礦產(chǎn),都集中在流云山區(qū)域,在以前,主要包括金、銅、鐵等,j市的人比較有錢的,大部分人是與這些礦產(chǎn)業(yè)相關(guān)的人。 以前是金銅鐵礦值錢,不過之后又確定這里的礦藏里還有不少稀有金屬,所以這里就更值錢了。 不過,這里的采礦業(yè),現(xiàn)在都是用高科技,工人并不特別多。 即使林春陽就是j市人,但他對這個采礦業(yè)并不了解。 林春陽說:“我知道這個流云山。”其實她爸也是流云山人,不過林春陽并不想說起他,只要一想他,她就滿肚子火氣,恨不得把世界都燒了才好。 傅暄:“我爸當時年紀已經(jīng)有些大了,據(jù)說他小時候特別孤僻性格不好,所以沒有人愿意收養(yǎng)他。那些年紀比他大的人,很快就可以去工作,我外公給他們提供了工作的機會,有些人留在了礦場,有些人也進了我外公的其他公司,而那些比我爸小的孩子,男孩子差不多都可以被收養(yǎng),留在那里的基本上全是女孩子。我爸就成了特例,一直留在了那里,成了最大的哥哥。他學習比較好,之后就一直讀書,全是我外公資助的。他甚至上到了研究生,要是他愿意,他還可以讀博士。不過,他為了讀書,和我外公簽署了合約,要為我外公工作二十年。” 林春陽有些驚訝:“二十年?二十年是不是有些長啊。”這都相當于是所有好的時間都要為傅暄的外公工作了。 傅暄點頭:“你現(xiàn)在聽著,是不是覺得有些不合理,像是把人買成了奴隸?” 林春陽實話實說:“有點。” 傅暄嘆了口氣:“我之前也覺得不合理。直到我和高爺爺聊天,高爺爺說,我爸簽合約的時候是他上大學的時候,當時,正是國企下崗的時候,找工作并不是那么好找了,我外公當時在省內(nèi)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商人,我爸本科畢業(yè)了,正經(jīng)去找工作,還不一定能找到我外公的企業(yè)里去。而且合約里寫的是給我爸的待遇是和同等職位的其他人同等的。也就是,我爸簽合約的時候,比起是要困住我爸,更像是支持他,是我外公厚愛他才給他的這種待遇。” 林春陽表示明白地“哦”了一聲,心想以他爸那種萬人迷的樣子,要是出去找工作,應(yīng)該到哪里都比較吃香啊!根本不需要他外公的施舍才對。 傅暄語氣更沉重了一些:“但是,我爸,利用他們,又害他們,就只是為了我外公的家業(yè)和財產(chǎn)。” 林春陽看他給他爸死死定了罪,就說:“你這樣講,有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嗎?就是提供給警方,讓警方來查他起訴他的證據(jù)?” 傅暄搖了頭:“這都多少年了,哪里還有什么證據(jù)。他把我外公外婆和我媽的東西,都收拾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能燒的基本上全燒了,留下的東西非常少。而且,留下的,也都是被他檢查了一遍又一遍的,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證據(jù)。” 林春陽好奇了:“既然都沒有證據(jù),那你怎么就認定是你爸害死了你的外公外婆和你媽?聽別人說后,做的推斷嗎?就像之前推斷陸雪的案子那樣?”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二章 傅暄苦笑了一聲, 從沙發(fā)里坐起身來, 又拉林春陽,“你上來陪我坐。” 傅暄只要一坐起身, 就高很多, 林春陽不想仰著腦袋看他,只好爬上沙發(fā)坐在他旁邊,傅暄順勢就伸手摟住了她的身體, 又拉著被子把她蓋住。 傅暄眼神暗淡,說:“我當然不是完全沒有證據(jù),就懷疑他。” 林春陽:“什么證據(jù)?” 傅暄嘆道:“我剛才說了那么多,那些已經(jīng)是證據(jù)的一部分了。” 林春陽:“你是指你爸燒掉你外公外婆和你媽的東西?是心虛破壞證據(jù)?” 傅暄:“這算是一部分原因。雖然我爸說他是把那些東西燒去給他們在陰間繼續(xù)使用, 但怎么說,我爸其實是很不信命的那種人,他只相信想要的東西就要去爭, 我小的時候,他也是這樣教導我的, 他說人最不該有的性格就是懦弱和認命。他這種完全不信命的人,居然會把東西都燒去給他們在陰間使用, 這就很不合理。除了這事,其他人家,至少我認識的富貴人家,都很相信祭拜先祖和神靈, 也會去廟里或者道觀里供奉和祭拜神靈, 你看看我家, 有什么神像嗎?沒有,對吧。因為我爸他不相信這些。他不相信這些也就算了,他根本不會去祭拜我的外公外婆和我媽。我外公外婆和我媽的墓地,每年都是高爺爺去整理,是那些受過他們資助的人回去祭拜。” 這下林春陽真很震驚了。 傅暄難過地將臉靠在林春陽的肩膀上,林春陽只好拍撫了他的背幾下。 傅暄繼續(xù)說:“我感受得到,我爸并不尊敬我外公外婆,也并不愛我媽。你知道的,有句話叫,love and cough ot be disguised.他是不是真的愛我媽,我小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不了,但我大了,我就感受得到。他真的,只是因為我外公外婆的錢,才和我媽結(jié)婚。而且,他是先把我媽的肚子搞大了,我外公外婆不得不答應(yīng)了他和我媽的婚事。你說,他這人,是不是特別壞啊!” 林春陽:“……”無言以對了。 見傅暄激動起來,她只好又拍撫了他的背幾下,說:“那你有問過你爸嗎,他對于外界的傳言,是怎么想的?” 傅暄沉著臉說:“他只認為成王敗寇,其他人都是嫉妒他。他根本不需要去在意那些人的想法。” 林春陽:“……”這個,要是在古代,也算是梟雄了吧,只是,要是是自己的父親,的確就有些難以接受。 林春陽猶豫道:“你爸真這么和你講?” 傅暄很認真地點頭:“他真這么講。我以前問他,別人說,外公外婆和我媽的死都與他有關(guān),他為了謀奪我外公的財產(chǎn)不擇手段,這是不是真的。” 林春陽很佩服傅暄的大膽,這種話就直接問了。 她不由問:“你爸沒有氣得打你嗎?” 傅暄:“他為什么要打我,他敢打我?!” 林春陽:“我覺得你那些話直接得有些大逆不道了。” 傅暄:“但大家都這么說,我當然就那么問了。我也是想了很久后,才直接去問他的,想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林春陽:“那他承認了?”她才不覺得傅暄他爸會承認。 傅暄:“不算承認,但他也沒有具體否認。” 林春陽:“他說了什么?” 傅暄:“他說,那些談這件事的人,有誰知道真相是怎么樣的嗎?要是他們真的看到了什么,真的掌握有什么證據(jù),那直接去報警不就行了?當時那么多人虎視眈眈地盯著鄒家的礦山、礦廠和其他產(chǎn)業(yè),誰不想把他打倒了,去分一杯羹,但沒有人做到,他們不過是詆毀他嫉妒他而已。人要腳踏實地,但眼睛要往上看,那些傳他謀奪財產(chǎn)的人,不過都是眼熱他的人,根本不用在意這些人的話。” 林春陽想了想,覺得傅暄的父親說得沒錯啊,聽不出哪里有問題。 “我覺得你爸這樣講,是否認了吧。你看,要是他當時真的害死了你的外公外婆,那么多人盯著你外公外婆的產(chǎn)業(yè),會去針對你爸的人很多,他們那時候就沒找到什么證據(jù),就說明你爸的確應(yīng)該是清白的呀。” 傅暄猶豫著看著林春陽:“我也這么想過。但是,之后我媽就精神出了很大的問題。也許,我媽當時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我爸為了控制她,才讓她精神出了問題。” 林春陽震驚了:“很容易讓人精神出問題嗎?” 傅暄點頭:“我去了解過這方面的東西,很多藥物都會造成人的大腦損傷,讓人精神出問題,還有就是我媽本來就是個非常敏感感性的人,要是對她做精神上的打擊,她也會出現(xiàn)精神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