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趙明昊:“我不知道他高中時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許是他爸再娶了,后媽對他不好?他高中時候,為人特別孤僻,在班上不和任何人好,經常上課才在,一放學人就沒影了,集體活動也很少參加。他還經常曠課,老師經常讓他請家長,有一次,他好像失蹤了好幾天,學校都驚動了校長,以為他被綁架了。我們班那時候才知道他家挺有錢的。我們班當時每個同學家里都比較有錢,不過他家算是更有錢那種吧。” 林春陽很震驚,“他被綁架過?” 趙明昊:“沒。只是學校和他家里擔心他是被綁架了。之后他被找到了,說是他自己不想上學,就跑回老家了,他爸去把他找到了。” 林春陽:“……”中二時期的傅暄怎么這么欠揍啊,因為不想上學就離家出走? 趙明昊:“他說他和你是青梅竹馬,你們倆從小就認識了,他喜歡你很多年,你倆的故事都可以去寫小說了。以后我可以幫你們拍些照片,讓他寫一本書,給書做插圖。” 林春陽:“……”土味鄉村愛情故事嗎?有什么可寫?想到傅暄的微博風格,她就打了個寒顫,再說,“我倆就小學時候在一起玩過而已,后來都沒見過。最近才又見面。” 趙明昊不相信:“他說他高中時候經常翹課,就是回老家去看你啊。他又騙我?” 林春陽感覺怪怪的,去看傅暄,傅暄睡得腦袋都歪在沙發扶手上了,她過去把他的腦袋扶了起來,傅暄這才醒:“可以登機了?” 林春陽搖頭,“還沒。” 傅暄揉了揉臉不睡了,去拿了些水果放在林春陽跟前,他一邊吃水果一邊說:“你倆這什么表情,一直盯著我,吃水果吧。” 林春陽:“趙明昊說你高中時候經常翹課。” 傅暄:“……”多久遠的事了,難道現在還有人來秋后算賬? 林春陽不滿道:“你居然說你是為了去看我才翹課。自己不好好學習,還把罪責推到我身上。”你真是太欠揍了!! 傅暄轉過頭去瞪了趙明昊一眼,“啊,趙明昊胡說。我每次回j城,都是請了假的,那叫翹課嗎?而且之后也都把課程補起來了的。” 林春陽哼哼兩聲:“但你并沒有去看我啊!我怎么不記得我見過你。所以你還是在撒謊!這種自己不好好干事,把罪責怪到女人身上的人,就是商紂王和唐明皇的翻版啊!” 趙明昊沒想到像乖乖小白兔的小學生林春陽,一下子就這么兇殘了,他趕緊躲到了一邊去。 傅暄只好委屈地拉住林春陽的手:“我的錯,我的錯。但我沒撒謊,當時真去看你了,只是沒敢去和你相認。” 這么狗血的事,林春陽這種理科生,是堅決不信的,“為什么不敢去找我相認?” 傅暄小聲說:“我不是怕你討厭我嗎?畢竟你mama沒有了。” 林春陽愣了一下,這不是傅暄第一次說到這件事,她的心顫了顫,眼神柔軟下來,“我沒有討厭你。” 傅暄笑起來:“我現在知道了。因為你喜歡我。” 林春陽:“……” ☆、第70章 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因為飛機晚點, 幾人到t城時, 已是傍晚。 趙明昊的家里派了司機來接他,米管家也安排了小鹿開車到機場來接傅暄和林春陽。 小鹿等在出口, 只見傅暄背著包, 又拖著一個大箱子,還拉著一個林春陽,林春陽則背著一個小包, 兩人邊走邊說笑,看起來,心情非常好。 走在兩人后面的趙明昊,小鹿也認識。 趙明昊被他家的司機接走了, 小鹿替傅暄提著箱子去地下停車場,問:“先送春陽回學校,再回家嗎?” 有小鹿在, 林春陽不愿意讓傅暄再牽著她的手,她說:“你們和我是不一樣的方向, 要不,我自己去打車回學校就行了。不然這個時間點, 正是進出城的車多的時候,到時候路上來回堵車,夠堵兩三個小時了。” 傅暄當然不愿意,說:“你先去我家里吃晚飯, 吃了飯了, 你在我家客房住吧, 我們明天一早一起回學校。” 這樣怎么可以,林春陽趕緊搖頭。 傅暄很堅持,“不,先去我家吃飯。要是你不愿意在我家住,吃了飯了再送你回學校,那時候就不堵車了,可以嗎?” 林春陽思來想去,不想和傅暄爭執,只好答應了。 而小鹿倒是欲言又止起來,不過傅暄和林春陽都沒發現他的這份糾結。 坐在車里,傅暄握著手機和林春陽看照片,邊看邊說邊笑,帶著年輕人特有的活潑和毫無保留的純潔的親密。 小鹿把兩人的相處看在眼里,知道兩人出去玩一趟,應該是在一起了。 其實他挺好奇,傅暄這個脾氣說好是挺好,但說怪又很怪的富家子,到底是怎么看上林春陽的,而且林春陽對他影響非常大,簡直像是讓他的世界亮了好幾個度。亮得不正常。 而這下子,傅暄可能馬上又要回到原來的亮度里去了。 車開進了青龍潭別墅區的大門,別墅區內路燈光已然亮起,四周寂靜,只有不知道誰家的孩子在彈鋼琴,不是犯錯的琴聲從車窗飄進來,為這世外桃源點綴了異色的音符。 傅暄依然很興奮,想要游說林春陽在他家住,但林春陽已經退去了激情,望著公路外邊的湖面發呆。 傅暄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好不再說話。 車在別墅大門口停了下來,米管家從房子里出來,站在門口迎接。 傅暄下車后,就對米管家說:“米姨,你怎么站在這里?外面挺冷的,你快進屋吧。” 米管家臉上帶著笑,眼神卻有些躲閃,要是平常,傅暄定然就已經發現了問題,但他這天心思都在林春陽身上,他什么也沒發現,就過去拉林春陽去了。 米管家本來想對他提個醒,一時間也沒找到機會說出口。 傅暄帶著林春陽進了屋,正要給林春陽拿拖鞋,客廳里就傳來一個聲音:“傅暄!” 這個聲音磁性里帶著一種不怒自威的沉穩,傅暄瞬間抬起了頭來,林春陽也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只看一眼,林春陽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一個穿著簡單毛衣和牛仔褲的中年男人正從客廳里往門廳走過來,男人身姿高挑挺拔,黑發梳著偏分,臉部線條很立體,濃眉入鬢,桃花眼深沉,挺鼻上架著無邊框的眼鏡,皮膚很白,唇薄色淡,斯文俊秀里帶著時間和金錢權勢賦予他的穩如泰山般的深沉和厚重,讓人一眼看過去,都要震驚于他的氣魄,讓人不敢多看。 這人和傅暄長得非常像,只是年齡大些,有閱歷感得多。 要是人是一本書,那傅暄是一本鑲嵌著寶石的嶄新的精裝書,但面前這個人,沒有鑲嵌任何東西,卻讓人一看就知道他的貴重。 傅暄看到此人后,之前和林春陽在一起時的輕松歡快都沒有了,臉上的肌rou似乎在一瞬間就回歸了一種木然的排列,他抿著唇,側頭去看林春陽,見林春陽猶豫著不知怎么和他父親打招呼,他就趕緊說:“要不,我們回學校去住吧。” 林春陽驚訝地看向他,不過她馬上就明白,傅暄應該是和他爸之間的矛盾極大,到了完全不想接觸的地步。 林春陽尚沒有說什么,傅錦瑜已經走到了兩人的面前,他當然聽到了傅暄對林春陽說的話,不過他似乎并不太在意。 他看著林春陽,對她一笑:“是林春陽對吧?” 林春陽看了看傅暄,有些手足無措,點頭道:“是的,叔叔。” 傅錦瑜親自給林春陽拿了拖鞋擺在她的面前,“謝謝你和傅暄做朋友。坐了幾個小時飛機,累了吧,餓了沒有?” 他的溫和像是浸著毒/品一樣讓人無法反抗,林春陽更是惴惴不安,好像呼吸都要變得困難,她只好又去看傅暄,傅暄一把摟住了林春陽的肩膀,瞪著傅錦瑜說:“我們不是說過,之后再也不要見面了嗎?你不是也答應了,我長大了,就可以和你斷絕關系!” 傅錦瑜修長的手指抬了抬眼鏡,眼里帶上了笑意,緊盯著兩人,說:“哦,那些話,不是因為你又哭又吵,恨不得自殘,我才說來哄你的嗎?你還真把我當成你的仇人,最好殺父報仇,對吧?這樣,你就暢快了?人生圓滿了?” 傅暄的呼吸突然就加重了,摟著林春陽肩膀的手,甚至不自覺捏緊,都讓林春陽疼得有些受不住。 那些痛苦和仇恨在傅暄的腦子里盤旋,他雙目發紅,用盡了所有的理智,才能克制住自己不上前和傅錦瑜發生肢體沖突。 林春陽夾在這對父子中間,一時左右為難,但左右為難也沒用處,她不是個會說話的人,甚至可說是沉悶,又不太會交際,讓她來化解兩人見面就起的沖突,完全不可能。 傅錦瑜身上的氣勢散去了部分,他笑看著傅暄,又用眼神瞄了瞄林春陽,說:“你看你,你都把林春陽嚇到了。” 傅暄腦子一片空白,身體似乎也不太能受他的控制。 在他得知符淼淼逼著趙復東供出符天華是殺人兇手時,他是暢快的,甚至有種隱秘的仇恨得到宣泄的滿足感。 他本想過,也許他也可以像符淼淼一樣,在某一個契機,做出對傅錦瑜拔刀相向的事。 但此時真的和傅錦瑜面對面了,他才發現,那個契機,可能并不會有,他真的恨他爸,但他又做不出真正傷害他的事。所以,他只能恨自己。 林春陽見傅暄面色發白,身體發抖,她蹙眉看了傅錦瑜一眼,她就抬手抓住了傅暄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對傅錦瑜說:“叔叔,我和傅暄,還是……先走了吧。” 傅錦瑜沒想到林春陽會說這句話,當即似乎是覺得有些意思,含笑對她點了點頭,說:“你可別聽傅暄的一面之詞,覺得我是個壞爸爸。不是的,傅暄就是小孩子脾氣,他長這么大,小時候再怎么淘氣,我都沒打過他,別人家的小孩兒,挨了父母打,還是要和父母親,你看看他,他就是其他方面得到得太多了,沒有求而不得過,沒地方發泄每個人都會有的那些戾氣,所以,他把這些戾氣都傾瀉到我身上來了,他這么做的原因,不過是因為他知道我是他爸,我不可能因為他鬧來鬧去就真和他生氣,真做出害他的事。他這是有恃無恐和我鬧呢。” 林春陽:“……” 她對傅暄和傅錦瑜之間的恩怨,自然并不清楚,即使坊間傳聞,傅錦瑜為了謀奪財產害死了傅暄的外公外婆和母親,但林春陽并不是特別相信。 而傅錦瑜這話,乍聽不動聽,仔細一想,卻是很有道理的,而且,他的確很愛這個兒子。 所以這樣一想,又覺得傅暄中二期還沒過,有點不懂事了。 不過,作為傅暄的女朋友,林春陽認為自己還是應該站在傅暄這邊說話。 “叔叔,傅暄就是因為很愛您,所以才覺得非常痛苦,您給他些時間,可以嗎?” 傅錦瑜的話,傅暄其實并不能麻木以對,但他也無力宣泄其他情緒了,因為那些痛苦的吵鬧,已經發生過太多次,多到他已經不想再做出那些反應了,但不做出那些反應,他則別無選擇,他不知道該怎么辦。 林春陽這話讓傅錦瑜和傅暄都愣了一下,傅錦瑜臉上的笑收了起來,說:“既然都到家門口了,你們還真準備回學校去?廚房做好了飯了,快進來,收拾一下了吃飯吧。你們不餓,家里傭人都該餓了。”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傅暄沒有動作, 只是僵硬地站在那里。 如果他爸但凡對他差一些, 他就可以真的和他成仇人,他可以站到他的對立面去, 他可以在此時轉身就走, 但是,沒有。 他爸太了解他了,大約, 他也了解所有人,了解他的外公和外婆,了解他的母親,了解他身邊的下屬, 甚至了解米姨,了解鹿哥,了解家里的保姆…… 他知道怎么對付所有人。 傅暄想要反抗, 但又發現自己像被一層看不見的膜給束縛住了,他沒有辦法掙脫, 他只能僵硬地站在那里,動彈不得, 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 傅錦瑜已經離開了門廳,往茶室而去。 米管家站在傅暄身邊,憂心忡忡地看著他,小心翼翼地說:“傅暄?” 傅暄依然沒有動, 臉上是一種痛苦到麻木的表情。 林春陽對上米管家憂愁的臉, 又看了看傅暄, 就換了拖鞋,站在臺階上,她又為傅暄拿了拖鞋,然后起身舉著手捏了捏他的臉,說:“要我陪你嗎?” 傅暄眼珠子動了動,低頭看林春陽,林春陽繼續說:“我今晚可以不回學校去,在你家里陪陪你。” 傅暄的心軟了下來,他很想把腦袋埋在林春陽的肩膀上緩一緩,不過林春陽太矮了,還是算了吧。 看傅暄換了鞋愿意進屋了,米管家松了口氣,招呼著小鹿把兩人的行李拿上樓。 傅暄不愿意和他爸一起吃飯,沒辦法,米管家端了飯菜到三樓,放在他的臥室桌子上,讓他和林春陽吃。 傅暄洗澡去了,林春陽坐在沙發里,左右看看,發現自己的人和行李都在傅暄的臥室里,就生出了一種很不妙的自己把自己賣了的危機感。 她看傅暄狀態很不對,的確生出了要“保護”他“陪伴”他的渴望,但她并不想和傅暄睡在一間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