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宮里的日子好無聊,雖然四肢素來畏寒,吹著寒風特別冷,但是心情好似放飛的風箏一般。 “那是,不鬧一鬧,爺這悲慘傀儡的角色如何立起來。” 白睢手里拿著一枝紅梅,本想折段細小的別在她頭上,卻見她頂著斗篷遮住了一頭烏黑頭發。那桃色的料子,白色的小絨毛,再加上能凍紅鼻子的天氣,襯得她白嫩嫩的小臉兒顯出幾分嬌柔。 少年一時看癡了——真好看,他家大彪全天下最漂亮——忽然有股沖動,覺得她既然也可以這般柔美,叫她一句“小柔”或許更貼切一些。 真冷啊,苗小柔呵了呵手,拿手肘戳戳他:“喂,你發什么呆?” “小……小心積雪。”話說一半,他還是覺得“小柔”別扭,叫出來怕反胃,硬生生拐了個彎兒。 “我的手好冷,你給我捂捂。” “哦。” 他家奶奶十八歲高齡了,身子不好,天兒一冷手就總是涼的。以前凍得難受了時常叫他幫著捂一捂,他后來一到冬天便總隨身帶著一個小小的手爐,遇到她需要便扔給她。 今天沒帶手爐,只好用自己的溫度給她暖一暖。 她手上又多了些繭子,但并不妨礙這雙手軟得像沒骨頭似的。剛一碰到,白睢便眉心一皺暗叫不好——完了,他正在“斷奶”,好容易才沒想那些齷齪事了,突然又被勾得心里癢癢的。 趕緊撒了手。 被冷風無情吹著手,苗小柔:“?” 白睢狠狠撓著自己的后腦勺:“我……” 苗小柔:“???” 白睢:“你給爺爺灌迷魂湯了是不是!” 苗小柔并不明白:“你發了什么瘋?” “不捂,自個兒揣袖子里捂!”少年生了悶氣,劃拉著手里的紅梅枝,獨自往旁邊兒走。 這孫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怎生得如此不孝!苗小柔嘟了嘟嘴,躬身撿起一撮雪揉成球,照著他的腦袋砸過去。 “……”白睢捂著后腦勺回頭,見她手里還捏著個雪球,不爽道,“不是說手冷嗎,你碰那些雪干什……” 話音未落,苗小柔手里的雪球化作一道流光,“啪嘰”正中他的鼻頭。 “哈哈哈哈……”三歲那傻樣兒!她笑得肚子痛,趕緊又蹲下去搓了一個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第三次照著他的豬頭砸過去。 白睢這次才不給她得手呢,只把頭微微一側輕松躲開了,劍眉一緊擼起袖子:“你別狂,小爺不是打不過你!” 南方不怎的下雪,記憶中有過三次大雪而已,他們便打了三次雪仗。回回苗小柔都使陰招,這回他才不會上當輸第四次。 白睢被她的連環雪球砸出了興致,搓了個大的,用雙手拋過去,不僅把苗小柔差點當場砸倒,還把她砸成了白眉女俠。 “哈哈哈哈……”他笑得震天響。 總之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是出來附庸風雅賞紅梅的,最后卻變成了俗不可耐的打雪仗,瞬間夢回兒時。玩兒得興起,本來還在喊冷的苗小柔嫌斗篷太礙事,索性脫下來丟在一邊,輕裝上陣,玩得一張小臉兒紅彤彤的。 白睢扛著某人的猛烈攻勢,蹲在地上耐心地搓著一個大雪球……要盤子那么大,西瓜那么大,砸過去砸到苗大彪叫爺爺。 心中美夢甜絲絲,這場雪仗最后勝利的人必然是他,嘿!卻不想苗小柔突然停了攻勢,手里捏著兩個雪彈子朝他沖了過來。 白睢:“……” 等下,白眉女俠等一下!等他搓完這個球! 打不過就使陰招的某人并沒有大發慈悲等他,撲上來拽著他的領子,將手里的雪彈子一股腦全順著脖子塞他衣服里了。 “哈哈哈哈……”居然還好意思笑到蹲在地上。 白睢冷得臉色大變,蛤蟆一樣跳了起來:“苗!大!彪!你他娘打不過就耍無賴!” “哈哈哈哈……”苗小柔只管笑,捂著肚子直不起腰。 少年冷得直打顫,趁著她笑,眼珠子一轉,動作麻利地脫了衣裳,光著上半身在背上抹了幾下就將雪渣滓抹了個干凈。而此時,埋頭只顧笑的苗小柔卻還不知道有人已經脫了衣服跟她干雪仗。 白睢悄悄咪咪也搓了好幾個小雪球,數量是她塞進來的三倍。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呵,說了這一次他不會再輸。 “啊——”苗小柔正笑得開懷,忽然感覺脖子一股冰涼,冷得心臟猛縮。她回頭一看,見她背后的少年光著個膀子仰天大笑。 嘶……好冷啊…… “白三歲!” 少年竟然好意思沖她吐舌頭,說他三歲他還當真三歲:“來啊,像爺爺這樣把衣服脫了啊!” “你給我弄出來!” “叫爺爺!” “不孝子孫!” 苗小柔被衣服里那塊雪冷得打了個寒顫,氣得拔腿就往樹林里跑——還能怎么辦,當然躲起來脫衣服,難道等那么大坨雪化在身上么。 奶奶生氣的樣子太可怕了,隱隱發飆的模樣讓人見了心顫顫。白睢頓時發覺自己好像玩兒過了,怎么說大彪都只是個姑娘家,他竟然還丟了那么多進去,連忙追上來拉住她。 “別去脫了,天寒地凍的脫下來更冷,爺爺給你拿出來還不成么。”說著,就借身高優勢,長長的手臂順著她的后脖子伸進衣服里掏。 突然—— 安靜了。 安靜得能聽見雪花飄落的聲音。 白睢:“……” 苗小柔:“……” 不夸張地說,他這手臂伸進去,有沒有碰到不該碰的就不提了。要不是有條腰帶橫在半路,他這一爪子下去怕是要直接扣住她的小屁股蛋。 雪花飄落的聲音中,仿佛夾雜著耳光啪啪啪的脆響…… 作者有話要說: 開竅前,白睢:“爺這輩子不可能算計你。” 開竅后,白睢:“只要騙得好,媳婦兒娶得早。” 苗小柔:“所以你把咸豬手伸進來到底是故意的還是故意的?” 白睢(跪下):“這個真的只是智商問題。” —— 這章肥不肥?爽不爽?明天要不要接著撩sao→_→ —— 作收要不要來一發~ 第33章 耳光的脆響終究是沒有真正響起來, 白睢腦子空蕩蕩白茫茫一片,臉上掛著一副傻里傻氣的表情,僵著手臂從她的衣裳里掏出一大把雪。 苗小柔保持了沉默,低埋著頭,想掄起拳頭打人,耳朵紅紅的不知道是惱的還是冷的。 掏了一次沒掏完,又只好再掏一次。少年漲紅著臉,硬著頭皮把咸豬蹄子第二次伸進去,不可避免的碰觸到她這里熱乎那里冰涼的肌膚, 只覺得渾身的血都往頭上涌,脹得他要站不穩了。 自己犯的蠢,跪著也要收拾下去。 “手帕給我。” “嗯?” “里面還有些濕, 我給你擦擦。”雖然雪掏干凈了,但有些已經化在了里面, 他總不能害她著涼,只好壯著膽子問她要手帕。 苗小柔把袖子里的帕子抽出來給他, 心中早已暗暗將這白癡罵了八百遍。想要鬧著玩兒,丟衣服里一點點就好了嘛,他倒好,一瘋起來沒個度塞了怕有一斤進來。 這么大個人了,五歲孩子都不如。 “哎呀你快點兒。” “哦哦哦。” 不遠處一直干站著伺候的毛崇之簡直沒眼看了, 他捂了捂臉,嘆了聲“唉”,卻又抿著嘴想笑得很——得虧是苗姑娘心寬, 這要換了別家姑娘,甭說這么個欺負法兒了,就是一句話沒對,都能恨你一輩子——陛下也真是的,平素心機詭譎令人捉摸不透,到了苗姑娘跟前倒是什么都可以放下,簡單得跟孩童似的,喜歡就喜歡嘛,非死咬他這是心病。 站在山頂上四處觀望的陳氏兄弟也相視一笑。 陳豹:“就喜歡看陛下被訓的樣子。嘿嘿,平日里對咱們兇來兇去,還不是在苗姑娘面前乖得跟孫子似的——想起來沒,重逢那一日陛下可是在廚房里叫‘奶奶’,惱羞成怒把咱們轟了出去。” 陳虎:“噓……這話被陛下聽到了咱倆又得挨揍。知道就是了,以后定要把苗姑娘當祖宗供起來,嘿……” 陳豹:“那是……可別忘了,兩只小鳳凰的婚事也歸她老人家做主的。” 陳虎:“……突然覺得膝蓋有點兒軟,我現在就想跪下去叫她一聲老祖宗。” 被無情調侃的皇帝本人,此時此刻正背負罪孽為自己恕罪中——隔著一張薄薄的手帕給他尊貴的奶奶擦背上的雪水,手帕打濕緊緊貼著肌膚,好似根本就不存在。 擦來——擦去——摸來——摸去—— “你夠了沒?” “啊?”虔誠少年被她突然的出聲嚇得眉毛飛起來。 “皮都要被你擦破了。” “哦。”趕緊抽出手來,把帕子還給她。 現下有冷風迎面吹過來,他先前脫了衣裳抖雪,光著個上半身卻一點都不覺得冷,反到渾身燥熱得很,恨不得風再大一些。 苗小柔捏著她濕冷的手帕,覺得好生燙手,臉蛋粉粉紅紅的,連本該冰涼的指尖都發了熱。自己的后背似還有一只作孽的手在來回擦弄,叫她心亂得理不出個頭緒。 明明都煩得想跺腳了,還有個蠢貨在她旁邊呼吸,真叫人想發脾氣。 “滾遠點,就不樂意看你!”她用手推了三歲一把,氣呼呼的樣子像只跳起來咬人的小白兔,毫無半點破壞力。 白睢下盤極穩,不動如山,反叫她退了兩步。 白睢:“……”剛剛有人撓他么? 苗小柔本就氣得想咬他,一見他還整個癡呆樣兒,就差掛條口水在嘴邊,更來氣了,干脆抬起一腳踹過去。踹倒是踹到了,某個蠢貨也沒有躲,就是他那腿跟鐵柱子似的,力道一反,害得她氣沒撒成摔地上去了。 發生了什么? 白睢愣愣的,方一抬頭卻見苗小柔“哎哎哎……”地朝后倒了下去,不及多想他長臂一伸便精準攬住奶奶的老腰。 這結實的手臂一撈,本該就此穩住,偏偏老天就是要開這個玩笑——他不過向前半步,堪堪踢到塊石頭,然后跟著撲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