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目前一個字都沒寫？”

    云舒盯著碗里黃澄澄的粥，垂著頭：“嗯。”

    “題目定了沒。”

    “沒。”

    章斯年搖搖頭，給她點投機取巧的小建議：“從之前寫的那些論文里，找一篇過得去的，將研究深入一下，這樣會容易些。”

    云舒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聲音驚喜：“那是不是可以用——。”

    章斯年看她這么激動，雖然有些不忍，但還是給她潑了盆冷水：“上次寫的那篇不能用。時間太近了，要是你指導老師或者答辯老師分到這門課的老師，他記起你之前交上來的論文內容，會很麻煩。”

    云舒頭瞬間就耷了下去：“除了這篇，我就沒寫過計量的論文了，一般畢業論文不是……都得建一個模型什么的。”

    章斯年繼續幫她想方法：“那就從之前的論文里找，看那篇論文的主題可以再加一個數據分析。”

    云舒垂頭喪氣的點頭——早知道章斯年和她說這個，還不如再繼續昨天晚上的話題。

    云舒從電腦里翻來翻去，總算從凌亂的文件夾里，找到了自己一年前寫的亂七八糟的那些論文。

    再按照章斯年說的方法，篩選出來一篇。準備章斯年回來時，給他看，看接下來怎么改。

    兩人吃完飯，云舒抱著電腦和資料跟著章斯年進書房。兩人都不需要適應，無比自然的回歸到之前的補課模式。

    云舒將打好的那篇論文遞給章斯年，站在桌旁，等著章斯年看完。

    章斯年看了眼題目，略翻了兩頁：“題目應該沒問題，就用這個。”

    “原本簡單的相關性分析，建個模型。就用你之前用的那個向量自回歸模型。這個你比較熟悉。”

    章斯年仔細翻了翻論文，看到文獻綜述時，目光一頓。

    抬起眼，有些無奈道：“你寫論文的時候復制粘貼，都不先看看作者是誰么？”

    云舒壓根就不知道他在說哪一段，一年前的論文了，誰能記得那么清楚：“啊？”

    章斯年指尖點了點那個國外文獻綜述那段：“這一段，是我寫的，大概三年前發表的。小五百字呢，你都不會幾個人混著抄么，連一個字都沒改動。”

    云舒聽他這么說，也是有些尷尬：“那時候，不是還不認識你么。這門課的論文也不查重，大家都是抄一抄的。”

    “而且……中文我都看得迷迷糊糊的，你要我怎么看英文嘛。”云舒撒嬌道。

    章斯年拿著論文輕輕敲了下她腦門：“你還理由挺充分。”

    云舒腦子中靈光一現，想到個主意，拉著章斯年的手，擺來擺去，嗲著嗓子撒嬌：“要不，你幫我寫嘛~~~~我實在寫不來。模型我自己會建了，就……就這一段就好。”

    章斯年無奈捏了下鼻梁。

    “寫可以。”章斯年調侃到，“總得給我點勞務費吧。記得我之前和你說我投資咨詢一小時的價格么？”

    云舒格外上道，坐進章斯年懷里，紅著臉，手托著章斯年的臉，在他嘴上啄了一下。

    “這樣夠了么。”

    章斯年摟著她，笑道：“每天一個，就差不多。”

    ——讓章太太順利畢業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第41章

    章斯年剛推開商場的玻璃門, 和冷氣一塊襲來的，還有粉色的“一大團”。

    云舒像撒歡的小鳥一樣，撲進他懷里。嘴里還咬著個棒棒糖, 含含糊糊道：“位子訂好了, 靠窗的，就等你了。”

    至于兩人為什么這會兒不再家吃飯, 還得從昨晚說起。

    章斯年在書房看文件看到大半夜，云舒就端著杯給他熱的牛奶，將頭探了進來。

    “什么事兒。”

    云舒將玻璃杯遞給他，支支吾吾：“外灘那邊，新開了家日料店……你什么時候有時間, 要不要一起去。”

    章斯年喝了口云舒熱過的牛奶，胃里格外熨帖，問道：“你不是不吃日料？”

    他給云舒做了這么久的飯, 云舒飲食喜好也算是比較清楚了，她一向不碰生食，三文魚絕對不碰生的、牛排都得給她煎到全熟，今天怎么會想起吃日料來。

    “那家店臨江，據說晚上夜景很好, 很適合情侶約會……”

    章斯年突然明白過來。

    兩人呆一個屋檐下太久，他一告白完, 就回來處理公司的事情了, 兩人無比自然的過渡到了老夫老妻模式。

    正經算起來，天天住一個屋, 都沒出去吃過飯，約過會。

    章斯年內心突然生出些歉意來，摸摸云舒毛茸茸的小腦袋：“日料就算了。”

    “啊……”云舒滿腔喜歡落空，有些委屈的低下頭。

    “找家你喜歡的餐廳，我明天早點下班，陪你去。”

    云舒眼中瞬間溢滿了歡喜：“真的？”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云舒氣鼓鼓：“那冰激凌球，你就說話不算話。”

    章斯年垂眸看文件，端起牛奶喝一口，嘴角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你自己說話有漏洞，不能怪我。”

    云舒輕哼了一聲：“明天你自己熱牛奶吧！”

    “好了，回去看餐廳。看完然后早點睡。”

    “我吃東西不挑，你想去的都陪你。”

    云舒挑來挑去，今天上午才將餐廳定下來。

    地點在外灘商圈里最高的一座高樓，離他的公司不遠。整片樓都是玻璃幕墻，坐在窗邊的位置，可以俯瞰黃浦江江景。

    餐廳才開不過兩個多月，據說生意火爆，天天都要排隊等位。

    看起來一切都十分合適，就是……

    章斯年還穿著今天出席會議的西裝，打著領帶，站在門口，抬頭看了眼門口立著的比人還高的巨大的小黃鴨，神色鎮定的，牽著云舒的手，在系著黃色小圍裙的服務員的引領下，走進了這家網友評價里“最適合父母帶小孩一塊去的餐廳”中的top1。

    云舒一進門，就奔著門口買公仔和擺件的柜臺去了。

    章斯年想到家里那件小黃鴨兒童雨衣，輕輕搖了搖頭——云舒到底是有多喜歡這只大嘴鴨子。

    “吃完飯再買吧。”章斯年牽住云舒的手。

    “好。我等下還要和門口那個合照。”

    章斯年嗯了一聲，牽著她，坐到云舒一早就訂好的靠窗的座位上來。

    進去后兩人也沒有章斯年預想的突兀，雖然確實有不少的爸爸mama帶著小孩，歡聲笑語。但其中也有不少年輕人，店里很是熱鬧。

    章斯年看了眼菜單，菜色倒是中規中矩，廣式餐廳都有的流沙包、蝦餃、腸粉、豉汁蒸鳳爪、菠蘿炒飯、車仔面，甜品更是有不少，看起來都是女孩子會喜歡的口味。

    章斯年將菜單推給云舒：“按你喜歡的來點就好。”

    云舒對著菜單勾了不少。

    最先送上來的是飲品，十分大的一個玻璃杯，里面裝滿了粉色奶昔和水果冰沙，最頂上是奶蓋，杯口還點綴了不少造型可愛的餅干和小蛋糕。

    章斯年皺了皺眉：“你能吃完？”

    服務員笑著解釋：“就是兩人一塊吃的呀。”

    說著在杯子兩段插了兩根粉紅色的上面還系著蝴蝶結的吸管，一根朝著章斯年，一根朝著云舒：“祝二位用餐愉快。”

    章斯年看著這杯粉色的甜品，挑了挑眉。他一向不喜歡甜食。更何況是這種一看就是女孩子們喜歡的甜膩膩的飲品。

    云舒裝作可憐巴巴的樣子：“你要是不喝，我一個人喝就好，大不了剩著就是。”

    在金融界殺伐果斷的章總裁對著眼前的小姑娘總是心軟的不行，湊到杯子前：“沒事，一塊喝吧。”

    說著眉頭微微皺著咬住那根和他渾身上下哪哪兒都不搭的吸管，吸了一口，水果的甜味和奶味混在一起，冰冰涼涼的，不膩，倒也不難喝。

    云舒紅著臉湊過去咬另一根吸管，兩人鼻尖都快要碰到一塊，目光對視，她甚至能看清章斯年的每一根睫毛。

    她揣著一顆胡亂跳動的心，幾乎沒有吃出什么味道。紅著臉松開吸管時，只覺得嘴里有些甜。

    她甚至不敢對上章斯年含笑的目光。因為一看，八成又要亂了心跳，紅了面頰。手忙腳亂的將杯子上面裝飾的小餅干和蛋糕取下兩個，遞給章斯年一塊：“一人一個。”

    章斯年笑著將云舒遞過來的甜膩膩的小蛋糕給吃了。

    飯菜很快就上來了。

    章斯年本以為，不過是店里的裝修主題和餐巾之類的是小黃鴨主題，菜一上來，才發現，幾乎每道菜上面都有小黃鴨。

    蛋包飯上番茄醬擠出一個鴨子的輪廓，咖喱飯里的飯團做成小鴨子的造型。流沙包、蝦餃、腸粉上都印著卡通的小黃鴨。

    云舒興沖沖拿著手機拍照，拍完還將手機遞給他，手里抓著一圓滾滾的流沙包，嘟著嘴，和留上包上的鴨子嘴對著，讓章斯年給她拍照。

    章斯年笑著替她拍好照，揉了揉她頭發。

    食物做的可愛，味道不算差，但也算不上有多驚艷，中規中矩，來這的人八成也都是沖著食物的造型和店內裝修來的。

    兩人吃完飯，最終將那杯甜膩膩的奶昔一塊喝倒見底才離開。

    一結完賬，云舒就奔著門口那賣玩偶和擺件的柜臺去了。這里摸摸，那里摸摸，神色糾結的從里面挑出一對玩偶和兩個擺件，結了賬。

    兩個擺件小心翼翼裝包里，兩個公仔抱在懷里，長在門口那個比她還高不少的黃鴨子面前，比了個幼稚的yeah，章斯年站在一邊神色溫柔的替她拍照。

    拍完，將云舒懷里的一個公仔抱在自己懷里，兩人一手抱一個，空著的兩只手交握在一起。

    云舒今日興致格外高漲，也不知是因為兩人第一次約會，還是因為什么其他的原因。

    章斯年看著她上揚的嘴角，也跟著笑了笑。

    “餐廳每兩個月主題都會變，上個月是美少女戰士，這次是小黃鴨，據說下下個月就是屁桃了。”

    云舒說著，將自己帆布包上掛著的粉色的毛茸茸的，臉上還有兩大坨粉紅色紅暈，神情十分搞笑的掛件遞給章斯年看。

    章斯年雖然看不出這個丑丑的玩偶有哪里可愛，還是笑了笑：“你要是喜歡，之后每個主題都陪你來。”

    “真的？”

    章斯年點點頭，云舒左看右看，四周無人，飛快的踮起腳在章斯年臉頰上親了一下。還帶著一點剛過兩人喝過的水果奶昔的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