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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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瀲甚至熱得不想將外裳披上,只合著這身中衣懶懶地靠住了馬車壁,“先生身子真輕,明明人也高,怎的,就這么輕呢。” 君瑕的臉浮著病態的白,趙瀲不讓他多說話,自顧自地接過話來,“改日,我把太醫傳到公主府里來,好生替先生診診。” 君瑕輕聲道:“公主,這不合禮法。” 趙瀲搖頭,“管他合不合那勞什子禮法,我喜歡的人,我挖干心思也要對他好。” 這幾日趙瀲這種有歧義的曖昧話說得愈來愈多了,應付趙瀲時時的調戲,君瑕只有一招百試百靈——裝聾。 只要裝作沒聽見,趙瀲也不會真咄咄逼人。 見君瑕一如既往地微拗頭顱,不肯與她碰觸目光,趙瀲也不惱,反而覺得先生這隱藏得極深極深的羞澀發作起來,真的是動人到不行。 她從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以來,是第一次有種小鹿亂撞之感。就像方才將人抱在懷里時,那種怦然和溫暖,像一股細而弱的泉流,沿著筋骨蔓延至百骸四肢,讓趙瀲有種陌生的渴望和火熱。 她向來,身體比心要誠實得多。什么時候對君瑕起了綺念,她自己都不清楚。 殺墨甩著馬鞭駕車,忽地“吁”了一聲,馬車驟然停下來,趙瀲心念一動,忙將那點春意綿綿的心思收回來,將馬車門閂一抽,手指靠著車門敲了三下,“怎么了?” 殺墨驚詫道:“公主,又來人了!” 第18章 趙瀲心神一凜,將外袍拉起來套上,馬車門閂一抽,趙瀲掀開了車門。 雨勢漸弱,馬蹄紛亂,趙瀲皺起了眉頭,守備皇宮的禁衛軍素來枕戈待旦不敢松懈,還是頭一回見他們陣腳大亂,趙瀲見到耿直那身漆黑的鎧甲,意識猛一回攏。 耿直……不是帶著她皇弟回宮去了么! 直覺告訴趙瀲并非如此簡單,她的右眼皮狠狠地一跳,耿直已下了馬,疾步跟來,差點沒一頭撞死在她的馬車上,趙瀲心驚rou跳地聽著耿直朗聲道:“公主,皇上在公主身邊么?” 什么……什么話?趙瀲眼前一暈,差點沒扶住車門,“耿將軍,皇上不是跟著你回宮了么?他不在我身邊。” 盡管耿直尚未答話,但趙瀲也猜到了,霎時猶如一桶冷水從頭澆下來,她臉色發白,手指僵在車門上動彈不得,“阿清……皇上失蹤了?” 耿直直挺挺地往地上一跪,痛心疾首道:“皇上、皇上他使詐騙微臣……” 過程什么的趙瀲不想聽,趙清自幼身體病弱,養在深宮大院,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竟有這鬼心思。就連與他朝夕相對的耿直也輕易被趙清那人畜無害的皮囊所惑,竟在眼皮子底下讓趙清溜走了。 趙瀲不想知道趙清是如何騙得耿直,“皇上在什么地方失蹤的?多久了?” 耿直一想,差點肝膽俱裂,“在東轅門后街,微臣已經出動了八成的禁衛軍在全城搜尋,但于大人說不能輕易打草驚蛇,他帶著巡御司城中搜尋,微臣來城外,怕皇上回了公主這兒。” “宮里呢?太后知道了么?”趙清自然不在她這兒,趙瀲急得要拍門了。 不怪耿直,怪她,她就不該答應讓趙清出來,更不該帶他出城,他還太小,還只有十歲…… 十歲…… 趙瀲渾身一冷,聽耿直瑟瑟然地說完“尚未通稟太后,但遲早要上報”,趙瀲哆嗦著下了車,“耿將軍,我弟弟……不會是被……” 她嘴唇發抖,臉色慘白,公主向來神鬼不懼的個性,能讓他怕到這個地步的,只有……耿直也是渾身一涼,這回要讓小皇帝出了事,他全家二十余口人都不夠砍的,要是皇帝陛下被拍花子的擄走了…… 后果不堪設想! 趙瀲將嘴唇緊咬,這事不能再耽擱一分一毫,東轅門地處汴梁城東,是少年失蹤案多發地點,只因今年并未傳出過少年失蹤的消息,不單太后,就連整個刑部都比去年懈怠。 要是趙清在東轅門下車偷溜走,這么會兒功夫不會來,很有可能是被擄走了! “耿將軍!” “臣在。” 趙瀲哆嗦著俯瞰下來,“你趕緊去刑部,就說……皇帝失蹤,問他要去年少年失蹤案的卷宗,賊人的窩點、人手數目全部都要!本宮這就回城!” “遵命!” 事到如今,耿直除了相信公主別無他法。 趙瀲問耿直要了一匹馬,等人一走,趙瀲來不及交代,只吩咐了一聲,讓殺墨帶著先生回府等消息,她要去趙清時常口頭提起的幾個重要地方看看。 公主騎馬,如乘奔御風,倩影一會兒便消失在了眼底。 君瑕微笑,將薄唇微微斂起,“還是……一不見了東西就沖動。” 殺墨回頭來,此時天已放晴,陣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只見先生臉色不錯,那陣蒼白也褪了,稍稍放下心。他慢慢地將車趕起來。 一路輕馳回府,但君瑕的輪椅廢了,幸好城中有家君氏的香藥鋪,不是沒有后備的,君瑕坐著輪椅由殺墨推入了粼竹閣,殺墨越過浮橋,轉入碧光森森的竹林,只見一身緇衣的小皇帝,正靠著君瑕時常擺棋落子的石桌,大快朵頤地享用著一只肥美的醉雞…… 殺墨:怎么個情況? 君瑕垂眸微笑,有點忍俊不禁。 殺墨偷偷瞥他一眼,“先生早知道了?” 君瑕道:“我沒有三頭六臂,如何能早知道,只不過,猜到了。” 小皇帝是個頑劣性子,他要是消失一下,全汴梁都得跟著陣腳大亂,眼下皇宮禁衛并著巡御司一個個急得像沒頭蒼蠅似的亂竄,誰能想到他人就在公主府? 趙清身子不好,太后每日給他安排的膳食就是清粥小菜,還是頭一回吃到宮外的美味,砸吧砸吧舔了舔食指,一扭頭,只見雪身如云的君瑕,微笑吟吟地隨著殺墨走來,不由眼珠一瞪,“這么快就回來了?” 他東張西望的,殺墨忍不住回了句:“公主以為皇上失蹤了,正與于大人和耿大人滿城找人。” “真的?”小皇帝歡喜地撫掌,“好極了,讓他們找吧,朕就躲在這兒。哎,你們倆不許多事,不然朕治你們個殺頭罪。” 小皇帝長到現在還從來沒殺過人,那是太后用來唬人的手段,他可能都不大明白這個刑罰有多嚴重,輕易用不得。 但皇帝就是皇帝,殺墨給那氣勢攝住了,竟不敢接話,君瑕撫了撫輪椅扶手,眉眼溫潤清絕,“皇上放心,草民不會聲張。” 小皇帝點點頭,快樂地拿匕首又切了一塊雞腿。 君瑕微笑著推動自己的輪椅上前,“皇上這只雞,是醉香坊的?可不得了,這個時辰,少說要排半個時辰隊才能吃到。” 趙清鼻子眼睛一揚,甚為得意:“這有何難,店里的雞買不到,朕找那買了的人,多給點錢,他豈會犯傻不賣。” 見先生上前去了,殺墨差點要給他嚇得心臟驟停,幸得小皇帝本性不算壞,眼下也正快活著。 君瑕贊嘆道:“皇上果然聰慧。” 趙清攥著一只雞腿,正要下嘴,回頭看了眼君瑕,怪是詫異道:“你這瞎子,眼睛不好使,鼻子卻靈光。” 君瑕微笑,“瞎子的耳鼻都比常人靈光。” “這倒是。”小皇帝一邊咬著雞腿一邊對君瑕含糊地說道,“不怪朕的皇姐喜歡你,進退有度,倒是個可造之才。朕勉為其難答應你留在公主府,好好伺候朕的皇姐,別教她又到外面挑些不三不四的野男人。” 君瑕可算懂了,這兩姐弟性子真像——流氓。 就連殺墨都覺得,皇上能說出“伺候”倆字,懂的確實比一般十歲大的孩子要多多了,故此雖有點慍怒,卻更多地覺得好笑。 但為公主說句公道話,公主至今只有過兩任未婚夫,第一個是攝政王和太后選的,風流早夭,賴不著公主,另一個則是瞿唐,雖說荒唐了點兒,但也是正經人家的公子。再要說,就只有君瑕和盧子笙罷了,也不曾不三不四,他們和公主也是清白的…… “咳咳。” 趙清給切了一只雞翅膀,沖著君瑕一招,“要吃么?” 君瑕遺憾地勾起薄唇,“草民一副賤軀,吃不了好東西。” 看他這病怏怏的模樣,趙清撇了撇嘴,他自幼也是身體不好,太后不讓他吃這不讓他吃那的,但不讓吃,就偏偏讓人眼饞。趙清自己也不是日日都能吃的,君瑕拒絕他不奇怪也不生氣,反而道:“沾了朕龍涎的東西都是香的,你不吃可有人喜歡。” 也就是那些巴結阿諛的人罷了,趙清一想,也沒有什么好得意的,默默又是一嘆。“朕就是少個朋友罷了,可惜皇姐不明白朕的心意。” 趙瀲對他雖好,但六分拿他做弟弟,四分拿他做皇帝,彼此缺少了點默契,又加上男女有別,她眼下又住在宮外,趙清除了耿直,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君瑕總覺得小皇帝這個感慨很不合時宜。 果然,趙清沖他促狹一笑,將油紙一裹,把剩下的醉雞都包了起來,“你這人有意思,見到朕不跪不拜,諒你是個瘸子,朕不同你計較,不過,你要留在朕的皇姐身邊,有幾句話朕要提點你。” 他說話就像小孩子偷穿大人衣裳似的滑稽,君瑕微微側耳,笑道:“洗耳恭聽。” 趙清道:“你身份低微,不配做駙馬。不然你討好朕,朕給你個小官,要是你表現得好,能一級一級往上爬就最好了。” 討好…… 君瑕不覺失笑。 趙清摸了摸鼻子,接著神氣地托起了下巴,“朕希望你好好考慮,真誠地接受朕的建議。你能破解得了謝珺的棋局,腦子應該是好使的。” 不知為何,這小皇帝說的每一句話都讓人想揍他。 第19章 耿直帶著人闖入刑部,刑部推脫大理寺,于濟楚于此時雙管齊下,把守住了大理寺,直接入門要密案宗卷,一聽說皇帝丟了,尚書和大理寺卿險些沒厥過去,頭昏腦熱地將把這幾年搜羅來的所有消息都拿出來了。 于濟楚這個巡御司副指揮使才做了半年,朝中并無人脈,家學儒道,力求中庸,從不敢惹是生非,妄談社稷民生,更不想冒著得罪權貴的危險去查少年失蹤,于濟楚雖力有余,而心不足。 倘使不是小皇帝無端失蹤,近衛軍和巡御司都難辭其咎,他也不會逼問大理寺卿要卷宗。 但一查才知道,果然,這邊是有風聲的,而且幾年前,就已經抓到過一個匪首,只因對方后臺強大,到了最后不了了之。 他們曾經在城外的宣華林出現過,當時他們挾持了五名少年,朝廷兵馬與之對峙,但投鼠忌器,輕易放過了他們,俘虜的那個,內衣襟里,胸膛上有家族圖騰烙印,雖不足證明是就是那個家族之中有人敗壞門風,但至少是一條線索。 可惜,這記載里并未說描繪是何種樣的圖騰,也不曾有任何暗示。 于濟楚合上藍本,目光復雜,提著劍沖出了大理寺。 趙瀲正好策馬而來,于濟楚將藍本藏入了衣中,但趙瀲早已有所察覺,將韁繩拽住,“于大人,找著了?” 于濟楚沉聲道:“微臣定然竭力迎回皇上,請公主先回府等候。” 這件事公主身為一介女流,本來就不該參與。于濟楚如此想,本來無可厚非,但趙瀲不同,她不是一般女流,還是趙清的親jiejie。 趙瀲將馬鞭一揚,“于大人,我只想知道,眼下有沒有證據證明皇上是被人脅迫拐走的?” 要說小皇帝,雖然年幼,但畢竟是皇帝,雖體弱,平日里深居簡出,但以往宮宴盛筵之類也有不少貴族參與,按理說該見過小皇帝,趙清生得孱弱可喜,像朵白嫩嫩的小嬌花,比公主還嬌弱。要是一些權貴風流,愛褻玩少年,因而鋌而走險地作案,也不應該有眼無珠將主意打到皇帝頭上。 于濟楚深吸了一口涼氣,“沒有。沒有任何證據表明,皇上是被人拐帶挾持的。” 雖不排除這個可能,但于濟楚并不想趙瀲為了一樁沒有定論的案子開罪了誰,倘若真是如此,當下也只有穩住趙瀲,穩住太后,才能再行施救。 趙瀲愁眉不展,見于濟楚領著人走了,她正要跟著去,路過興盛街的香藥鋪子,正好碰到滿臉黃斑的老人走出來,趙瀲想著事差點沒撞著人,忙勒馬,前蹄一揚,驚起一片灰塵,老人緩慢地拄拐走到趙瀲馬下,“公主。” 她心一緊,只見老人顫巍巍仰著脖子道:“先生,請您回府一趟,有要事。” “眼下哪有什么要事……”趙瀲正心煩意亂,但想到君瑕從來不會無端來找自己麻煩,還是先回去看看再說。 她道了聲謝,心神不寧地火速趕往公主府。 沒想到一闖入粼竹閣,就見到今日差點將汴梁城翻過天的小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