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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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什么眼睛啊天哪!不要將我先生的一雙眼睛治壞了! 殺墨幾步箭步從竹林后沖了出來,大氣不敢喘,“慢慢慢、慢著!” 趙瀲才抽出那條錦帶,手一抖,只見殺墨跑得臉紅脖子粗地沖過來,母雞護崽兒似的將君瑕往后一擋,堅決不讓“一片好意”的公主禍禍他,“公主,我……” 趙瀲一奇,“怎么了?好端端的,為什么急得這樣?” 殺墨這個剛直不阿的少年,向來傲得很,這回竟雙膝一彎,一把跪在趙瀲跟前,臉色發(fā)苦地將舌頭咬了一下,“公主,我家先生在姑蘇求醫(yī)問藥也多年了,這眼睛是治不好了的,公主不必多費心思,治不好就是治不好,先生他都認命了?!?/br> “我……”趙瀲詫異地往身后的君瑕看去,他仿似帶著笑,但趙瀲覺得有幾分莫名,“這不是要治眼睛啊。這條錦帶泡得藥只是清心明目的,雖沒什么效,但想著讓先生眼睛舒服點?!?/br> 殺墨:“……”我尼瑪又自作多情了。 君瑕本人并不拒絕趙瀲的一番好心,微笑,“多謝公主美意。” 殺墨一傻,眼睜睜看著公主歡歡喜喜地將那條錦帶給先生系上了,完事后,趙瀲還低著頭,嘴唇將他的耳梢一碰,寵溺地摸摸他的肩膀,“先生可感覺好些?” “有些清涼?!?/br> 趙瀲面色一喜,“正是這個藥效了,先生且戴著,兩個時辰之后就可以摘了,若先生覺著不錯,我以后讓太醫(yī)都給你留著錦帶。” 殺墨:“先生,這你也答應,那我真就……” “好?!?/br> 殺墨那張可人的小臉差點兒漲成了紫紅豬肝。 君瑕喚了殺墨一聲,他麻溜兒地跑上前去,才想到,先生現在是真“瞎”了,不要人在跟前照顧著,行動會變得更遲緩。 趙瀲偏偏深吸了一口氣,笑吟吟地說道:“先生,我們來下棋好不好?” 殺墨嘴里咬著的舌頭瞬時間一松,還好只是下棋。君先生以前在姑蘇能同時和十個人下盲棋,戴著錦帶與公主過手并不在話下,不過……天色已晚,殺墨一頭磕在趙瀲跟前,“求求公主您了,放我們先生去睡一覺吧,昨晚被盧子笙吵了一宿,今日又被公主拉著不曾歇晌,公主,先生也很可憐很可憐啊……” 沒想到殺墨對自己確實有著比較深的成見,趙瀲雖不至于低頭折節(jié)討好一個小少年,但是——人家是先生跟前的紅人兒,趙瀲可不敢得罪。 因而縱然君瑕不動聲色,趙瀲也想放了他了,“那也好,時辰不早了,改日我再與先生秉燭夜談?!?/br> 君瑕頷首,微笑不應。 等趙瀲大紅的猶如火燒云似的瑰麗艷冶的紅袍消失在回廊深竹之后,殺墨腿一軟,一屁股坐地上了,額角上全是汗珠。君瑕將錦帶摘下來,正看見殺墨一灘軟泥似的倒在草地上,不由一笑,“應付公主,有這么累?” 說到這兒殺墨真?zhèn)€是氣啊,瞧瞧他們先生窩囊地都答應了什么喪權辱國的條約,還好意思指摘他一個小童?殺墨差點翻了個白眼兒,“先生,都沒人領情呢,殺墨只好做一回呂洞賓了。公主不知者不罪罷了,先生怎么也胡鬧,要是這錦帶是害人眼睛的,先生也會答應么?” 幸得只是清心明目的藥材,殺墨剛才就差點腿軟地給趙瀲五體投地。 君瑕戲謔地將木桌一敲,“公主一直有點懷疑我,惟其如此,才能繼續(xù)騙下去啊?!?/br> “……”圖啥呢。 那會子從姑蘇出來時,殺紙親眼看著先生命人送來水榭一副輪椅,還以為是給誰用的,結果他自個兒坐上去了,他們家風度翩翩的君先生,要表演起裝聾作啞、裝瘸扮傻來,簡直是得心應手。 當時殺紙也是這么問的:“圖啥呢?!?/br> 但是君瑕從沒正面回答過這個問題。 深知其為人的四兄弟一想,最后不約而同地給出了一個最接近真相的答案:先生怕出門招蜂引蝶,故此想斷了那些狂熱少女的心思。 只是棋差一招,碰著了一個一點不嫌棄他“身體缺陷”的公主,好像公主還偏愛這一款,覺得欺負調戲起來的時候,嗯……也是非常得心應手了。 第15章 讓趙瀲眼下真正頭疼的并不是如何以身犯險去做誘餌,而是她的小皇帝弟弟真的要出宮了。 也不知道誰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說動太后,但已然這樣了,趙瀲只好忙前忙后地張羅,讓人將公主府修整了一番。 趙瀲只是偷摸著將趙清要出宮的事同太后捎了個信兒,她本來也不想太后答應,趙清更是不想讓烏泱泱的百十名禁軍跟著,雖是得償所愿地出宮了,臉色卻不怎么好看,覺得皇姐又背叛了自己向著母后了。 小皇帝一生氣,就像滾火球似的,風風火火闖入了公主府,趙瀲甚至來不及見駕,趙清就一頭扎入了內院,禁衛(wèi)軍都只好肅容等在府外,趙瀲探頭探腦地一看,可算明白趙清為何如此龍顏大怒了。 趙瀲忙回頭找弟弟解釋,一把拽住他的小手,“阿清,皇姐跟你保證,絕對不是皇姐讓母后派這么人禁軍跟來的?!?/br> 她的話趙清還是信的,但,說什么都晚了,好容易得空溜出宮墻來玩,卻被這么一幫人攪了興致,趙清心里不甘,只好板起稚嫩的面孔,將手往身后背過去,不讓趙瀲拉,趙瀲也是嚇了一跳,只聽弟弟口吻嚴肅:“皇姐,既已至此,那你帶朕到郊外去踏青?!?/br> 其實趙清溜出宮來玩兒,也就是為了出門踏青。否則從宮里到公主府,除了人工斧鑿的亭臺樓閣,就是人工開挖的假山假湖,都是一樣的無趣。 趙清自幼羨慕能挽雕弓西北望的將軍,連皇姐的武功都讓他歆羨不止,可他想習武,太后就說他底子弱,不讓。 趙清痛恨被養(yǎng)作花棚里只待人來澆水灌溉的病懨懨的嬌花,他想去馳騁…… 但趙瀲卻被小皇帝這種要求嚇到了——皇帝才這么年幼,可太后太逼著他了,養(yǎng)出來一身反骨,何況這幾年,趙清越發(fā)長大有了自己的主見,他又是皇帝,不遵著他意思,趙瀲也是要遭殃,可帶著他出門招搖,趙瀲又不肯冒這個險…… 她才猶豫了這么一會兒,趙清的眼漸漸地沉下來了。 等趙瀲反應過來時,趙清已經冷著臉,衣袖一甩,龍威甚重地往浮橋走去。 趙瀲跟著心驚rou跳地,還拿不準主意,趙清已經過了浮橋,踩上了青綠鵝黃錦簇的小路,一邊是拂春居,一邊是粼竹閣,趙清腳步一轉,在趙瀲震驚注目之下,小皇帝右拐入了粼竹閣。 先生…… 趙瀲腿一軟,差點沒當場給弟弟往懷里一抄,將人生拉硬拽地拖出來,只好惴惴地疾步跟了過去。 那千竿風竹的綠影里,只要推開粼竹閣的大門便能望見,那衣袍如雪的男人正在與自己對弈,如草之蘭,如玉之瑾。趙清歪著頭看了眼君瑕,見對方不為所動,對他這個皇帝也并未見得有什么尊重,即便聽到了風聲,卻連問候都不曾有一句,趙清一奇,走近了,倒要看看這個人是在做甚么。 他皇姐因為嫁不出去,養(yǎng)了兩個男人在家,趙清知道。他也不反對,皇姐是公主,那幫酒囊飯袋也配不上,與其下嫁所托非人,不如自己養(yǎng)幾個美男子在家,愛怎么玩怎么玩,還風流痛快。 趙清一下便猜到了,這人是那個解了謝珺棋局的人。 這個人最近在汴梁很風頭很亮,可謂一時名噪。 趙清背過了手走上去,“你就是那位先生?!?/br> 湊近了看,趙清才瞧分明。難怪皇姐近來不愛入宮了,有如此絕色養(yǎng)在家中,她哪里分得出神給弟弟,趙清雖不至于吃醋,但因著他其實不大愛男人美色,一眼之下就生了輕賤之意。 趙瀲才終于跟來,只見君瑕放了棋子,悠悠然地抬眸,那古井無波的漆黑瞳仁猶如兩粒黑曜石,雖清亮,卻無光采,他嘴唇微斂,“你就是,那位皇帝?” 近幾日趙瀲在公主府四處張燈結彩的,為了等小皇帝入府,如今來了一個如此年幼的小少年,自然就是皇帝了。 趙瀲心頭惙惙,先生居然敢對著她皇弟怎么說話? 趙清眉頭一挑,“你會下棋?讓朕瞧瞧。” 趙清說著就要走上去,趙瀲覺著小皇帝一身煞氣頗重,從入門到現在,委實驚嚇著她了。但她是趙清的親jiejie,他縱然是龍顏大怒,也不會真對她做什么,沒權沒勢的先生就不一樣了,趙瀲一時沖動,將手一攔:“慢著!我?guī)闳ヌで啵 ?/br> 語未竟,趙清就飛快地將頭轉過來了,露出孩童般的驚喜,但是,在看到趙瀲糾結著臉蛋暗暗后悔時,趙清又蹙起了眉,往身后看了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看來皇姐心底里,最在乎的人不是朕,而是這位先生?!?/br> 趙瀲:“……”小不點知道什么是在乎。 趙清搓了搓手,“也罷,既然皇姐答應了,那咱們這就走罷?!?/br> 不待趙瀲反應,趙清四處將公主府一看,粼竹閣背臨高墻,為了防賊,墻上都倒釘了無數釘子,他皺眉頭道:“翻墻出去?不行,太高了。” 趙瀲正想著如何將方才那句話搪塞過去,只聽君瑕微笑道:“在下有個辦法。” 趙清喜上眉梢,歡快地跳過來,“好,你說?!?/br> 公主扯了一片墨綠的竹葉往手里一揉——先生真是,好心辦壞事啊。 一盞茶功夫后,文昭公主府外推出來一輛馬車,趙清作為童子在君瑕身后褪著他的輪椅出門,殺墨作為車夫跳上了車,一行人瞞天過海地從禁衛(wèi)軍眼皮子底下溜出去了。 等出了城門,君瑕慢騰騰地從包袱里取出一瓶藥,替小皇帝抹在臉上,給他恢復原貌。小皇帝正想問何不等回家的時候再將臉上的藥粉給擦去,君瑕早替他想到了,“這種易容術維持不了多久,皇上還在長身體,藥粉過長時間停留在臉上,會導致臉骨易位。眼下只要騙過他們就行了。” 這個人能將自己帶出來,趙清就是完全信任他的。 他很高興,這會兒馬車正好停在城門外,躲在馬車底下的趙瀲終于探出了頭,立即上車來了,弄得灰頭土臉的,趙清看得咯咯直笑。 這小不點,有奶就是娘,誰帶他出宮跟誰親! 但趙瀲還是覺得君瑕這是辦得過火,倘若小皇帝在宮外遇到不測,禁衛(wèi)軍又是被他們故意支走的,這是大罪。 城外有一片公主坡。 聽聞前朝有個出嫁的公主,與他在外豢養(yǎng)的道士偷情,就是在此相會的,后來兩人雙雙被皇后勒殺在此。公主坡幽靜偏僻,時而彩蝶紛飛,趙清一下馬車就撲了上去,將蔓草紛延的草坡踩得滿地婆婆丁飛如輕絮。 見趙瀲還悶著口氣出不得,君瑕微微笑道:“公主,要下雨了?!?/br> 他不說也罷,一說,趙瀲確實覺得有幾分悶熱,天方才還晴朗著,眼下卻又起了風,陰沉沉地壓了下來,是要下雨的前兆。 趙瀲道:“所以等會兒下了雨,咱們就能光明正大地將皇上帶回家了?” “不僅,”君瑕緩緩搖頭,“我給盧子笙遞了一張字條,讓他在我們出發(fā)半個時辰后,通知禁衛(wèi)軍趕來公主坡?!?/br> 趙瀲怔了怔,隨即大喜過望,食指將君瑕的胸口一點,“先生你可真是賊。等會兒,我好生看著我弟弟去,等人將他接走。” 只要能讓趙清出宮,稍稍玩那么一會,禁衛(wèi)軍趕來只能說他們聰明,回頭趙清怪不著她頭上,太后那邊也能交代。 趙瀲歡歡喜喜跳下了馬車,隨著車板一顫,君瑕微微含笑,讓殺墨也將自己推了下去。 他的輪椅卡在車上,行動不怎么便利,殺墨廢了老大勁,才將先生弄下去了,吃力不討好地埋怨:“先生,我好好地成了車夫!你還故意弄個輪椅讓我搬……這待遇。因為人家不是公主的弟弟,就不能有個好?” 君瑕緩緩搖頭,“不因為你不是公主的弟弟,因為你不是皇帝啊?!?/br> “……”扎心了。命好的人他就是命好。有個在朝局上無往而不利的太后娘,一個蠻橫刁鉆,卻護短得要命的公主jiejie,一家子權傾朝野,自個兒垂拱平章。這真是旁人羨慕不來的投胎技巧。 君瑕只是嫌棄馬車里逼仄,悶得慌,方才又顛簸得狠了,胸口有股氣出不得,臉色早已一片蒼白,殺墨眼睛尖,一把扶住君瑕的右臂,“先生?” 就知道不能讓先生胡來,幸得殺墨帶了藥出來,從袖子里摸出一只白凈瓶子,取了兩粒紅丸,就著喂給君瑕,另取了一只水袋,君瑕笑著接過來,讓他不要大驚小怪,混了水,藥便入了肚。 殺墨差點跪在君瑕跟前,“先生你……” “老毛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君瑕趁著人不在,腿輕輕一動,踢了殺墨一腳,“把眼淚忍回去。你多大了還哭。” 殺墨就是要哭。 就是因為知道這是個治不好的老毛病,他才擔憂啊。要是早知道先生來了汴梁,每天為了公主各種cao心、憂思郁結的,他就該在路上時連哄帶拐的將人擄回去。 趙瀲仿佛聽到了一些動靜,本來正陪著趙清試他新做的彈弓,手不知道怎么轉了個花,一顆石頭彈在腦門上,“砰”一聲,趙瀲痛地慘呼,忙將彈弓塞到趙清手里,朝君瑕的方向看了過去。 先生正歪在輪椅上,懨懨地,在忍著什么折磨似的,殺墨手忙腳亂地在那找東西,趙瀲心一凜,剛撫平的心又七上八下了起來,猶如野馬脫韁似的一道狂飆,差點撞出了喉嚨口。她一想說話,就是一哽。 第16章 為什么竟會覺得,他身體無恙?趙瀲每回碰到君瑕的肌膚,都能感覺到一種異乎常人的涼,雖是一身薄衫,可這夏日炎炎的,她竟從未見過他出過汗。 太奇怪了。 趙瀲捂著額頭走了過去,君瑕已經服了藥,臉色稍稍恢復了些,一旁的殺墨忙將藥瓶子收拾好,把水袋往手里一撿,恭敬地跪到了一旁,實則是在將東西往懷里收拾。 幸得公主沒發(fā)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