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于母撇撇嘴:“既然是她們家主動要送咱們的,何苦再給他銅錢。” 于父呵斥道:“行了,少說兩句吧,平日瞧著你也挺精明的,怎么今兒反倒是糊涂起來了?” 說完甩甩袖子進了院子,于母心里十分不忿,一路跟在于父后頭不停的念叨“我怎么就糊涂了,難不成我說的不對嗎?既然是親戚,那就該有個親戚的樣子,你瞧那個馮娘子,擺譜擺的也忒大了,自己大喇喇的坐在上首,讓我跟親家母坐在下首,真是不成體統。” 于父冷笑一聲:“人家是主人,不坐主位還坐末位?你是人家哪門子親戚就想去充長輩的款?沒聽親家母說嗎?昌平伯夫人才是人家的長輩,親家母都沒說什么,你抽的哪門子瘋,非得去做人家的長輩?” 見她喏喏的說不出話來,于父又說:“你也別說這說那的,人家年紀小能耐卻大,不管怎么說,我和老大是人家幫著撈出來的,光憑這點,你就該多忍讓著點。再說了,人家眼瞅是要嫁給千總的人,以后就是正經的五品官太太。別說親家母巴結,平日里你見到里長媳婦都忒般巴結,人家巴結個五品宜人又算的了什么?我跟你說,你可別犯傻,親家有這么一門子親戚,以后人家隨意幫襯一番,女婿就差不了哪去。你可別上趕著結仇。 這家里一向都是于父說了算,他都這樣說了,于母也只好聽著。 她一抬頭瞧見站在一旁的閨女,正想著找由頭把丁馮氏給她的銀票要過來呢,就聽于父說:“親家母給的銀票,不管多少都不許動,就留著給秀蘭做嫁妝。” 于母嘴上應了下來,心里卻在盤算找機會再跟閨女要過來。 送走于家人之后,丁馮氏接著便去跟馮鶯說:“我那個親家母一向都有些眼高心大,你千萬莫跟她一般見識。” 馮鶯輕笑著搖搖頭:“姑媽多慮了,不過是不相干的人罷了,我懶的跟她們計較。不過,也不會縱著她們在我跟前擺譜。” 丁馮氏笑道:“那是,要擺譜,也輪不到她們呢。”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領盒飯 這次的事裴氏搭上了一千多兩銀子不說,還被羅氏明里暗里的數落了好幾回,心里十分氣惱,回去后發了好幾天的火。不但是裴大,就是劉守備也被她遷怒的指著鼻子罵了一大通。 劉守備雖然性子有些軟弱,到底是個男人,如今又是五品守備。見裴氏不管不顧的當著一屋子下人的面辱罵自己,甚至連帶著慰問了自己的祖宗,心里何嘗不惱火? 還有那個不省心的大舅子,給他找麻煩不是一次兩次了,每次都要自己給他擦屁股不說還要受責備,次數多了,劉守備心里已經十分的不滿。只是礙于岳家的勢力,不敢表現出來而已。 裴氏指著丈夫發xiele一通,扭頭看見他一副明明極為不滿卻不敢反駁的樣子,更覺得他十分窩囊,沒有半分男子漢氣概。轉而想起羅氏的話,心里又道,若是當初進宮的是自己,這會早就寵冠六宮光耀門楣了,哪里會像現在這般,守著這么一個窩囊廢過日子,還要受旁人的氣。 她越想越不甘心,最后十分不耐煩的把劉守備趕出了自己的院子。 旁邊一個老嬤嬤見了,還勸道:“姑爺如今好歹是五品官了,夫人多少給他點面子,何苦讓他下不來臺?” 裴氏不屑的冷笑道:“他哪來的面子?要不是我娘家幫襯,他如今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里討飯吃呢。能有今天的風光,還不是借著我家里的勢?我倒是想給他面子呢,可嬤嬤瞧他那副樣子,畏畏縮縮的半點不像男人,叫我如何看得上?” 老嬤嬤一聽,不再言語,心里卻有些擔憂,自家主子再這樣下去怕是早晚都會夫妻離心啊。只是她也不是頭一回勸裴氏了,裴氏統不放在心上,老嬤嬤也是無可奈何。 卻說劉守備無端挨了一通臭罵又被裴氏趕了出來,心里十分憤懣,出了內院便徑直帶著小廝來到大街上。 正在他漫無目的的閑逛時,突然瞧見一個十分標致的年輕婦人帶著一個小丫鬟聘聘婷婷的走在前頭。那婦人時不時的側頭和丫鬟說著什么,讓劉守備剛好瞧見她潔白修長的脖頸,還有半遮半掩的殷紅小嘴。 劉守備喉頭一緊,不知道這佳人真實面容又是如何? 說來也巧,一陣微風吹過,那個婦人手里捏的帕子許是沒有拿緊,一下子就隨風飄了起來,恰好就落在了劉守備的臉上。 一陣誘人的香氣襲來,劉守備深深的吸了好幾口氣才依依不舍的把帕子從臉上扯下來。抬頭一看,那女子正怯生生的望著自己,瞧見他有些孟浪的舉動,臉上的紅暈更加明顯了。 要說這女子的容貌倒也不是什么傾城國色,只是一雙眼睛水汪汪的,又是含羞帶怯的樣子,比起時常柳眉倒豎的裴氏更顯得楚楚動人。 只見那女子看了看劉守備手里的帕子,柔柔的說:“奴家的絲帕不小心掉了,多謝這位爺幫著撿到,您能還給奴家嗎?” 聲音也是輕輕軟軟的,有一股子說不出的嬌媚,一下子就把劉守備的心給勾住了。他腆著臉笑道:“口說無憑,小娘子怎么證明這帕子是你的呢?” 那女子似乎有些驚慌,連忙回道:“那帕子一角繡著一朵水仙花兒,正合了奴家的閨名。” 劉守備低頭去看,只見帕子一角果然繡著一朵水仙花。原來這位美人名喚水仙啊,真是人如其名。 他如愿得知了佳人的芳名,馬上笑著把帕子遞了過去:“確實跟小娘子說的一樣,看來這帕子真是你的,還請小娘子收好,莫再丟了。”說完伸手把帕子遞到女子跟前。 水仙抬頭怯怯的看了他一眼,方伸手去拿,也不知道是太過慌亂還是怎的,她接帕子的時候手指好巧不巧的劃過劉守備的手心,只把劉大人撓的心里癢癢。 然而大庭廣眾的,劉守備又做不出大舅子那樣強搶民女的事來,只好看著美人兒帶著丫鬟翩翩然走遠了。真是可惜,這樣柔媚的美人兒,以后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 一旁的小廝似是看出了主子的心思,眼珠子一轉,附在劉守備耳旁道:“瞧那位小娘子三步一回頭的樣子,似乎對大人也是依依不舍呢。大人要是鐘意她,何不跟上去瞧瞧?說不得就有什么艷遇呢。” 劉守備心里是巴不得立刻跟上去的,只是面上卻還要裝裝樣子:“這樣可不妥,那位小娘子定是有夫之婦,本官怎好奪人妻子。” 小廝心里不屑的撇撇嘴,面上卻是一副恭敬的樣子,他諂媚的笑道:“大人剛才沒瞧見嗎?那位小娘子穿的極為素凈,鬢邊還插著一朵小白花,一看就是戴著孝,說不好就是死了丈夫。咱們大康又不主張立什么貞節牌坊,大人有什么好怕的?莫非是怕夫人知道不成?” “笑話,我能怕她一個小娘們?”原本就蠢蠢欲動的劉守備被小廝這樣一挑撥,立馬不管不顧的跟了上去,并沒有瞧見身后小廝眼神里藏著的算計。 大約過了半個來月,當馮鶯聽說劉守備為了一個外室跟大舅子大打出手,甚至不幸被裴大一拳打死的時候都還覺得有些懵圈。自己不是讓周誠家的對付裴大嗎?怎么還把劉守備的命給搭上了? 這,一城守備死于非命,絕對不是什么小事,到時候朝廷一定會派人詳加追查。但愿這事不是周誠兩人的手筆,要不事情就大條了。 正在馮鶯想去問個明白的時候,周誠家的主動上門了,她一來就搖頭說:“劉守備的事不是我們動的手,我找人布下的網還沒撒下去呢。應該也不是徐總督,具體是誰現在還不清楚。” 馮鶯松了一口氣:“不是咱們做的就行,到底是朝廷命官,這種事能不做就不做。你趕緊讓人把那些動作都抹干凈,不要讓人查到咱們頭上,沒的惹來一身sao。” 周誠家的點點頭:“您放心吧,都已經處置干凈了,不會有尾巴的。” 對于劉守備的橫死,馮鶯心里有股子說不出的悵然,她準備的收拾劉守備的計劃還沒開始呢,這人就這么領盒飯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命好? 任憑裴家如何勢大,裴大當眾打死了堂堂的朝廷命官,已經不是裴家能夠壓下的事了。當天,裴大就被官府的衙役給帶走了。 要說裴大以往也沒少跟衙役們打交道,只是以往對他頗為諂媚的衙役們這次卻變的“兇神惡煞”起來,利索的給他套上枷鎖,氣勢洶洶的就帶走了。 聽到丈夫死訊的裴氏則當場就暈了過去,也不知道是心疼丈夫還是心疼自己的兄長了…… 而當裴氏清醒過來的時候,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丈夫的尸身已經被送了回來、兄長的罪名已定,成親多年一直沒有子嗣,她的后半生已經是可以預見的荒涼…… 裴氏越想越覺得不甘心,當場切牙切齒的表示一定要把那個水仙給找出來做成人彘,才能消她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