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還有那些個椅袱坐墊,馮鶯現在做嫁妝的人手都不夠,怎么會閑的讓人做那么精致的坐墊? 就在于家幾人暗中打量馮鶯的時候,馮鶯也在觀察對方,當然,她最主要的目標還是于家姑娘,這個閨名叫秀蘭的女孩兒給馮鶯的第一印象很好。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馮鶯幾乎是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眼神清澈面容娟秀的女孩子。 秀蘭悄悄打量馮鶯的時候,正好對上了馮鶯的目光,她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然后害羞的低下頭。 馮鶯笑著對丁馮氏說:“怪不得姑媽平日里嘴里總是念叨于家姑娘,今兒一見,確實是招人喜歡。” 丁馮氏接口道:“可不是嗎?這孩子文靜秀氣,比芹姐兒那個潑猴也強多了。” 于母聽見旁人夸自己的閨女,心里自然得意,但還是謙虛道:“親家母這話說的,我常說秀蘭這丫頭就是太悶了,我就喜歡芹姐兒那骨子活潑爽朗的勁兒,看著心里就敞亮。” 一旁的于大媳婦見兩人在那里互相吹捧起來了,頗為不屑的撇撇嘴,心想丁家那小子科舉都考不成了,以后還有什么前程?枉費自己公婆千挑萬選的選了這個女婿,嘴上說的好聽,心里還不定怎么懊悔呢!早知道這樣,那天還不如答應了裴家大爺,最起碼能換二百兩銀子的聘禮呢,還能搭上守備這樣的親戚,多劃算?也不知道公公婆婆心里怎么想的,放著那么好的親事不應,非得吊死在丁家這一棵樹上,到最后還不是雞飛蛋打? 要是讓于母知道自己的大兒媳婦還想著拿閨女去換銀子,估摸著立刻就能讓兒子休了她。于大媳婦也知道這事自己說了不算,因此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 又說了幾句家常話,于母便提出來想去看看成哥兒,丁馮氏自然不好攔著,便帶著于家人過去了。秀蘭心里也惦記未婚夫,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徑直站了起來跟在于母身后。 任憑于母如何使眼色,她一概裝作看不見。丁馮氏見到這樣情形,心里一暖,最起碼這個兒媳婦還是很惦記自己兒子的,于是笑道:“秀蘭也是擔心成哥兒,橫豎咱們幾個都在,就讓她去看一眼也不算什么。” 她都這樣說了,于母也只好應下來了。 書房那邊也傳話過來說于家父子同樣想探望一下丁潤成,丁馮氏索性讓他們一起去了。 馮鶯沒有跟著過去,而是回了自己的屋子。白毫扶她在榻上坐定,嘀咕道:“娘子您是沒有瞧見,剛才那位于大奶奶,眼珠子都要黏在您的金釵上了。那做派,比程家的那些媳婦子還要夸張呢。” 馮鶯無奈的笑道:“她的眼神那樣熾熱,我怎么會沒有感覺?程家好歹是有些家底的,于家家境頂多跟宋家差不多,她眼皮子淺也是正常的。” 白毫撇撇嘴道:“宋家雖說家境也一般,但是幾位姑娘都是極懂事的,可沒做過這種做派。” 馮鶯笑道:“這就是各人的造化了,人跟人還是不一樣的。” 想到宋家,白毫又有些不平:“兩位小娘子在咱家幫工這么長時間,一直都是安安靜靜的從不惹事。不過她家里倒也放心,離的這么近也從來沒見宋太太過來瞧過閨女。” 銀針接口道:“我那天陪李嫂出去買菜的時候,聽說宋家大奶奶有了身孕正是害喜的時候,想來宋太太定是忙著照顧兒媳婦,沒有心思搭理女兒們呢。何況,她們姐妹倆在咱們家,一應吃穿用度都用不著自家花錢,要不是他們自詡身份,怕是賣了倆人的心都有。” 馮鶯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銀針這話說的雖然毒辣了些,但是卻有些一針見血,宋家父母對女兒也太漠視了些。 不過,這里的大部分家庭好像都是這樣。 等看過丁潤成之后,于家人面上都帶了幾分凝重之色。尤其是于秀蘭,整個眼眶都紅紅的,時不時的還拿帕子偷著擦幾下眼角。 從丁家住的院子出來后,于家便提出了告辭,丁馮氏為了安于家的心,說道:“雖說成哥兒以后不能科舉了,但是家里好歹還有間藥鋪,怎么也不會沒了著落的,親家公親家母也不要太擔憂了。” 于家兩口子還沒回話呢,秀蘭就抽抽搭搭的說:“這些都不過是身外之物,我就是心疼丁大哥遭的這些罪。說來說去,都是怪我,要是那天我不上街,就沒有后面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了。” 要說之前丁馮氏心里對于家多少是有點介意的,但是于家今天過來場面話說的都極好聽,秀蘭又說了這樣一番話,讓丁馮氏心里頗感安慰。她馬上安撫道:“好孩子,這事也怨不到你頭上,你可千萬別胡思亂想。等成哥兒好了,我就去給你家送大定。” 聽了這話,于秀蘭的臉一下子羞的通紅。 這時,丁馮氏又拿出一張銀票來遞給她:“這是守備家賠的,說是給你壓驚,日后這事也莫要再提了,到底不是什么光彩事。” 看到銀票,于大媳婦的眼一下子亮了起來,腆著臉問:“那天,公公和我相公也白受了一場驚嚇,他們怎么就沒有賠償?” 這話正好被出來送客的馮鶯給聽到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擺譜 馮鶯嘴角微勾,輕輕笑道:“我請了總督夫人從中調停,才拿到這點銀子,要是于大奶奶覺得不滿意,不妨自己去找守備大人理論理論。我是沒有能耐再多要銀子了。” 于母不滿的扯了一下兒媳婦的袖子,然后滿面堆笑的跟馮鶯說:“她不懂事,大侄女千萬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于父也說:“就是,鄉下村婦沒有見識,馮……娘子千萬別生她的氣。” 說完,對著大兒媳寒聲道:“要不是馮娘子和陸千總幫忙,我和你相公說不定現在還在牢里出不來,人家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你不說感激報答人家,還在這里胡說八道的,再這般胡攪蠻纏,你就滾回娘家去。” 別人說這話也罷了,于父在家里一向是言出必行,于大媳婦見公公震怒,當即不敢再說什么,忙給馮鶯道歉起來:“我就是隨口一說,馮家妹子可千萬別放在心上,我給你賠不是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生我的氣。” 說完可憐兮兮的看著馮鶯。 對這人翻臉的速度之快,馮鶯算是開了眼界,她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于父,看來于老爺子在家里是有著絕對的話語權的。 不過,她對別人家的家事并不感興趣,也不喜歡于家婆媳攀親戚的做法。而且,于父于母的做法總讓她有一種看戲的感覺,太假。她對這家人的印象有些大打折扣,因此只不咸不淡的回道:“我也沒往心里去,只是實話實說而已,于大奶奶不必如此。” 接著又道:“馬車都已經安排好了,就在大門口,我還有事,恕不遠送了。” 說完,略點點頭致意,隨即便轉身走了。 好吧,馮鶯承認,自己有點傲嬌了。為了這事,她里里外外忙活了多久?不求于家人感恩戴德,最起碼也不能這般不識好歹吧?于家老兩口要是真的有心制止,早干嘛去了?整那樣一出,這是膈應誰呢? 裴氏再張揚,人家也算是有地位是吧?你們于家算什么啊?別以為她沒看出來于母眼里的不滿,看在丁家的份上給你幾分好臉,就真把自己當小輩拉? 于家人都有些面面相覷,實在沒搞明白馮鶯怎么說翻臉就翻臉了? 于母皺著眉頭對丁馮氏道:“親家母,你看,我們這也沒說什么啊,媳婦說了幾句無心的話而已,怎的馮家侄女她突的就惱了……” 丁馮氏打斷她的話道:“這孩子,雖說叫我一聲姑媽,實際上我跟她父親也不過是同宗而已。也別說我了,就是伯夫人住在這的時候也是敬著她這個姑奶奶三分的,我又怎么敢在她面前端什么長輩架子?何況,為了裴家這事,她沒少出去走動求情,要是沒有人家從中斡旋,別說拿到銀票了,不把咱們兩家弄的家破人亡就要算守備家沒本事了。別嫌我說話難聽,大侄媳婦剛才那話也太不懂事了些。” 于母正要反駁兩句,卻被于父給阻止了:“是,親家母說的對,回去后我定會讓大郎好生教導他媳婦兒。馮娘子那,還請親家母幫忙美言幾句。” 丁馮氏淺淺一笑:“這是當然。” 一旁的于母臉色卻是不怎么好,等一家子上了馬車后,她便忍不住抱怨道:“不就是伯府的養女嗎?有什么好牛氣的,一點長幼尊卑都沒有,你看親家母那副巴結的樣子……” 話沒說完,被于父拿手給捂住了。于父指著車門外邊,低聲道:“你還坐著人家的馬車呢!” 于母這才怏怏然的住了嘴。 到家后,于父十分和氣的送走馮家的車夫,臨走還給他塞了十幾個銅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