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秦明樹單腿站立著,往日嬉皮笑臉的臉上今日倒擺上了一副無辜的表情。 他竟然還敢裝無辜!! 時瑤:“今天還想把我的東西踢進池塘?” 秦明樹自己種的果再難吃也得咽下去:“我沒有這么想。” 時瑤:“那你現在在干嘛?她看著那個腳印問道:“難不成,是我的布自己跑你腳下去的?” ......秦明樹挺想說是的。 但她看時瑤的臉色,懷疑只要他敢說是,她就會把他打包扔進冷宮里去。他腦子里回想起了了強子說的話:【道歉,只要道歉,別解釋,別說理由,態度誠懇的道歉,沒做錯也道歉,錯了更要道歉。】 秦明樹鄙夷的在心里翻了個白眼,這是人出的主意嗎?! ......不過,大丈夫能屈能伸,他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為了個小女人偶爾、稍微地低下頭,也無傷大雅。 要不,試試? 時瑤見他沉默,不在意的開始捏著手上的布卷起來。 “我錯了。” 卷布的手停頓了下,時瑤抬起頭。 秦明樹表情相當沉重,凝眉冷臉,嘴唇抿成一條線。 擺出這么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這表情,讓時瑤覺得昨天他踢進池塘的不是鹽,而是自己。 時瑤卷好布,重新抱好在手里,看了看他。 他一副虛心指教,任打任罵,我決不還手的樣。 “......” 時瑤突然產生了一種管教孩子的感覺? 還是經常被老師請到學校的那種熊孩子家長。 而且這熊孩子確實挺......欠揍的。 傍晚了,村民們都陸陸續續回家了,叮鈴鈴的自行車聲由遠及近的經過身邊。 “zuozuozuozuo”王嬸開始趕放出來吃草的雞鴨回窩了。 也有村民扯著嗓子喊還撒野在外面的孩子該回家吃飯了。 秦明樹還是直鉤鉤的用著褐色的眼珠子垂著長長的睫毛望著她。 睫毛竟然還有些卷翹。 在夕陽的余暉下,她看到了睫毛投射在下眼瞼的影子。 細看才發現,眼睛下方有顆小小的痣,他們這邊的人都把這叫做“淚痣”。 也是愛哭愛流淚的痣。 時瑤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哭? 秦明樹? 他恐怕只會讓別人哭吧。 “不回家?” “那你還生氣嗎?” 時瑤不明白他怎么過了一天,這性子就變了,昨天那拽的二五八萬的樣子呢? 更何況,他們交集本就不算多,她生不生氣有影響嗎? “昨天被你踢掉的鹽你不是已經還了么?” 秦明樹謹記強子說的道歉法則【不質問,裝可憐,磨到她心軟】,他把嘴里滾了幾遍的【誰讓你昨天和那個男人那么親密】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現在還什么都不是,沒什么資格質問,要忍住,要忍住。 他再一次把話咽在了嗓子眼,低低的開口:“昨天發脾氣是我錯了。” 時瑤嫌棄:“你的刺頭風范呢?”怎么突然這么......這么.....裝什么萌啊。 一頭狂暴的獅子賣萌,多娘炮。 秦明樹張了張嘴。 “瑤瑤!明樹!!吃飯了!!!” 阿芳嫂的聲音從池塘的東面跨過了池塘,吼到了西面,打斷了秦明樹接下來的話。 時瑤立刻拋棄了秦明樹,向站在院子門口往這張望的阿芳嫂搖了搖手臂。 “阿芳嫂叫吃飯了。” “一起走吧。” 時瑤聳聳肩,秦明樹隔三差五的會在阿芳嫂家里吃飯,阿芳嫂也經常會專門多備一雙碗筷給他。 都是很平常的事了。 她其實要感謝秦明樹很多地方,比如幫她拿回了珍貴的縫紉機,比如幫她和村長說讓她暫住。 “走吧。”她軟軟的應了一聲。 路上雞鴨成群,還沒完全趕回去。 搖搖擺擺的走在路中間。 時瑤小心的避開他們,但是,她沒想到的是,避的開雞鴨,卻避不開—— “我靠!!”時瑤在心里低罵一句。 踩下去的粘膩感,讓她立刻就知道了自己腳下的是什么,臉頓時皺在了一起,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怎么了?”看著突然不動的時瑤,秦明樹奇怪的問道。 “秦明樹,”她欲哭無淚的嬌聲道:“我踩到屎了。” “......” 其實農村里踩屎再正常不過了。 只要一到下午趕雞鴨的時候,路上就糞便遍地,踩到雷幾率很大。 但通常人們踩到都是拿鞋子在草地上磨一磨,或者在路面上擦一擦就過去了,像時瑤這樣好像世界末日來臨一樣的,還真是頭一個了。 秦明樹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的笑了出來。 看到時瑤皺緊了一張小臉,要哭不哭的樣子,他憋回了笑:“那怎么辦,你也來草上磨一磨?” “我不敢動。”時瑤哭喪著臉,她只要一想到鞋底下有什么,就控制不住的從胃里翻騰上來一股惡心感。 而且她還是穿著露腳趾的涼鞋,她都感覺到腳趾都要碰到了! 她蜷縮了一下腳趾。 下一秒,整個人忽然升騰了起來。 她驚呼一聲。 秦明樹拉過了她的手將它環在他肩頭上,一手掐著她的腰,豎抱了起來,把她放到了池塘邊專為了打糍粑做的石缸上坐著。 “這只鞋?”秦明樹雙腳彎曲蹲在她的腳邊問道。 時瑤搖晃了下踩到屎的左腳,吶吶的小聲道:“這只。” 秦明樹雙手伸向左腳。 時瑤像是突然察覺到他要干嘛,腳立刻縮了進去:“不用了,我回去自己洗就可以了。” 秦明樹手拉過她的腳,解著扣子:“還有一小段路,你能忍?” 不能,時瑤在心里回答:“那我自己在這里洗吧。” 秦明樹手沒有停頓,很快就解開了扣子,把鞋子從她的腳上脫了下來。 他拎著涼鞋帶子,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光著的小腳丫。 和他的又黑又大的手形成了鮮明對比。 她還真是,哪里都白啊。 都能清楚的看到青色的血管了。 指甲修剪的很漂亮,還泛著一層晶瑩的光。 腳趾害羞的蜷縮著。 看的秦明樹悄悄的伸出了一根手指,輕輕的點了一下腳趾,腳趾立刻顫了顫。 他站起身,從路邊隨意的拔了一叢草,走下了池塘,在水里擦拭著鞋底。 時瑤能清楚的看到秦明樹頭上的兩個旋。 聽說,長著兩個旋的人很孝順。 孝順? 她忽然想起來,自己好像從來沒見過秦明樹的家人。 這大半個月,也從沒見到任何長輩來找他。 也從未聽他提起過任何家人。 他一直是一個人,偶爾身后跟著他的兩個兄弟。 和這個村里的大部分人都保持著不近不遠的關系,也就和村長家還算熟捻。 和父母分開住的嗎? 沒等想明白什么,秦明樹已經洗干凈了鞋,放在了她面前。 “謝謝。”鞋子還有些濕,穿著不太舒服,但起碼是干凈的,時瑤穿好了還用力踩了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