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察覺到的他視線,楚向天挑眉對上,“怎么?聞少爺要看著我才能下飯?” “……”剛剛還覺得這人舉止氣度有些不一般,轉(zhuǎn)眼就又一副無賴相,聞湉捧著自己的碗吃飯,沒有搭理他。 楚向天也不惱,看著他慢條斯理的吃完了飯,才起身離開。 逼人的視線終于離開,聞湉暗暗松了一口氣,循著小喬帶他走過的路回去。 他走的很慢,一路都仔細的觀察著周圍的環(huán)境,寨子外圍用粗壯的樹干還有削尖的竹竿圍著,想從上面爬過去基本不可能,看來只能另想辦法。 聞湉在小喬家門口的樹下坐了一個下午,寨子里的人似乎都不清閑,男人們不見蹤影,女人們洗衣織布編竹簍,各有各的活兒干,就連孩童也時不時的幫忙遞個東西,聞湉反而成了最無所事事的那個。 也沒有人專門看著他,似乎隨便他去哪里都可以,他試著繞著圍墻走了半圈,發(fā)現(xiàn)寨子比想象中大的多,沿著圍欄一直往后走,就是一片高高低低的田地,那些不見蹤影的男人們,就在田地間忙碌。 這看起來就更不像個土匪窩,反而像個普普通通的村子了。 聞湉折返回小喬家,唉聲嘆氣的重新坐下,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樣了,母親跟jiejie一定急壞了。 吃過晚飯,聞湉早早就回屋休息,將繁瑣的禮服脫下,聞湉只穿著中衣躺下,背部剛沾著床,就是一陣劇烈的疼痛,他猛地直起身體,小心翼翼的將衣服脫下來,伸著腦袋往背后看。 就見側(cè)腰的位置一片青紫,再往上就看不見了,聞湉用手摸了摸,也是疼的。應(yīng)該是被常喜撞得那一下在柱子上胳的,白天沒碰著不覺得,晚上躺下的時候才發(fā)作起來。 他嘶嘶的抽著氣,猶豫了一下還是重新穿上衣服,去問小喬有沒有藥酒。 小喬本來想看看他的傷,但聞湉沒好意思讓個女孩子看,委婉的拒絕了,小喬只好去給他找藥酒。 回了房間,聞湉將上衣脫下來,扭著身體看桌上的小銅鏡,模糊的銅鏡里,背上一片青紫,尤其是肩胛骨的位置,淤青已經(jīng)變成了黑紫色。 “藥酒給你拿來了。”楚向天推開門,直直就撞上了赤裸上身的聞湉。 他一愣,目光落在聞湉的身上一時挪不開,聞湉身上比他的臉還要白,在昏黃的燭光下更是白的發(fā)光,胸口兩粒小點是粉色的,就連肚臍眼都比別人的好看許多。 聞湉下意識將搭在腰間的衣服穿上,紅著臉有些生氣,“你怎么不敲門?” 楚向天挑眉,理直氣壯的說:“我自己的地盤,為什么要敲門?” 聞湉:“……” 他氣惱的將外衣也穿上,心里生著氣但是對著楚向天又不敢發(fā),只能氣鼓鼓的問他,“楚當家這么晚了過來有事?” “小喬說你受傷了,我就過來看看。”楚向天將藥酒放在桌上,“把衣服脫了我看看。” 第5章 聞湉驚恐的睜大眼睛退后一步,手指下意識的攥住了衣擺,“我不!” 楚向天看著他這幅可憐巴巴的模樣越發(fā)覺得有趣味,故意逼近了兩步沉著臉嚇唬他,“你是自己脫還是我給你扒了?” 他長的本來就高大,站近了聞湉得仰著臉看他。加上凌厲的劍眉微挑,薄唇抿起,似乎下一秒就要發(fā)怒的樣子,聞湉之前一直強裝鎮(zhèn)定,但是現(xiàn)在楚向天沉著臉步步逼近,他勉強維持的鎮(zhèn)定頓時土崩瓦解。 搖搖頭,聞湉退到墻壁上,青紫的背部不小心碰到了墻,疼得他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又要面對兇神惡煞的楚向天,急的眼眶又紅了,像只被逼到了絕境兔子,又可憐又無助。 楚向天本來只是想逗他一下,結(jié)果沒想到真把人嚇著了,他尷尬的咳嗽一聲,往后退開幾步,“別哭啊,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 聞湉緊緊揪著衣擺蜷縮在角落里,背上還疼著,只覺得心里的害怕止也止不住,蹲下身把臉埋進胳膊里,嗚嗚的哭出了聲。 楚向天:“……” 沒想到竟然真的把人弄哭了,聞湉細小的嗚咽聲聽在耳朵里,弄的他莫名有些心慌意亂的,他將桌子上的藥酒拿起來,“哎你別哭,我真是逗你玩的,只是想給你擦個藥酒。” 聞湉不管不的顧繼續(xù)哭,像是要把被綁架后的害怕驚慌都一起哭出來,細小的嗚咽聲連綿不絕,仿佛陰天的大雨,重重砸在楚向天心里。 楚向天勸了幾句一點不管用,最后只能木著臉坐在邊上陪著他,一邊盼著他什么時候停下來,一邊又想著這小少爺也不知道怎么就這么能哭。 過了好一會兒,嗚咽聲才漸漸小下來,楚向天瞥了眼他,聞湉縮在墻角,頭發(fā)因為準備休息已經(jīng)散開,此時烏鴉鴉的散在背后,襯著一襲紅衣,像一朵脆弱又妖嬈的花。 楚向天晃了晃神,心里感嘆這小少爺真是個美人胚子,一邊試圖跟聞湉講道理,“別哭了,再哭眼睛要腫了。” “你要不愿意我給你上藥,等會我讓小喬進來幫你。” 聞湉吸吸鼻子,埋著腦袋沒理他。 楚向天咋舌,覺得這可真是個小祖宗,他活了快整整二十七年也沒這么哄過誰,但人是他弄哭的,爛攤子只能自己收拾。 皺眉想了半晌,楚向天做出了最大的讓步,“你別哭了,我可以答應(yīng)你一個要求。” 吸鼻子的聲音短暫的停了一下,聞湉抬起頭,臉上還沾著淚水,啞聲道:“我想回家。” 楚向天:“……” 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他咳了一聲,目光瞥著聞湉生怕他聽見自己的話又哭,快速說道:“現(xiàn)在還不行,不過我保證最多十天,就把你送回去。” 聞湉紅著眼睛,思考他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楚向天看他這幅可憐兮兮的模樣,忍不住有些心軟,給他解釋道:“留你在山上只是想借機辦點事情,事情辦完了,我保證把你完完整整的送回去。” 聞湉目光狐疑的看著他,片刻后才低聲確認,“十天?” 楚向天點頭,篤定道:“最多十天。” 他的神情很肯定,不像是糊弄聞湉,而且聞湉現(xiàn)在人就在土匪窩里,楚向天也實在沒必要大費周章的騙他,蜷了蜷手指,聞湉微微點了點頭,抬手將臉上的淚痕擦干凈。 見他總算不哭了,楚向天飄飄忽忽不踏實的心落回去,又想起來自己過來的目的,將藥酒推到聞湉那頭,“我讓小喬過來給你擦藥,這藥酒得用勁揉開了才有效果。” 將藥酒瓶子拿過去,聞湉抿抿唇,“不用麻煩小喬,我自己擦就可以了。” “后背你自己怎么擦?”楚向天不贊同的皺眉,“要么小喬要么我,你選一個。” 聞湉咬著下唇,秀長的眉毛擰起來,思慮片刻還是不好意思讓小喬給自己擦藥,垂著腦袋將藥酒遞給楚向天,“那麻煩楚當家了。” 楚向天笑起來,將藥酒接過去,指了指床鋪,“你把上衣脫了,趴在床上去。” 結(jié)果還是跟一開始一樣。 聞湉磨磨蹭蹭的將手搭在衣襟上,身后的楚向天也沒有催他,甚至目光都沒有看向他,聞湉輕輕呼了一口氣,將上衣拉下來,在松軟的被褥上找了舒服點的姿勢趴下,然后才對身后的楚向天說好了。 衣袖里的手指動了動,楚向天目光落在聞湉身上,就見白皙的背上,布滿了大片的青紫淤痕。 他目光微凝,那點旖旎的心思頓時消散,聞湉這傷看著實在是太嚇人了些。 “怎么這么厲害?”皺著眉在突出的肩胛骨上輕按,面朝下趴著的聞湉顫了顫,皮膚上冒出細小的雞皮疙瘩,他側(cè)著臉含糊不清的說:“從小就這樣,同樣的程度磕碰,我總是比別人傷的要嚴重些。”疼也比別人更疼。 心道小少爺就是嬌貴,楚向天將藥酒倒在手上搓熱,然后輕輕按在聞湉的青紫的部位,提醒道:“你這些淤青得按開才行,有些疼,你忍著點。” 聞湉點點頭,手指下意識的抓緊了被子。 楚向天怕傷著他,下手時只用了三分力氣,結(jié)果就這樣,他按的時候,聞湉還是沒忍住痛的叫出了聲。 被痛呼嚇了一跳,楚向天立馬停下手,不解道:“很疼嗎?我還沒使勁。” “疼……”眼淚不受控制的滾落,聞湉已經(jīng)數(shù)不清哭了多少回了,他吸吸鼻子,輕聲的提要求,“你再輕一點。” 楚向天看看他因為疼痛咬的發(fā)白的下嘴唇,斟酌著只用了一成不到的力道小心翼翼的按揉。 聞湉背上的淤青實在太嚴重,不揉開了,等它自己好不知道還要多久,長痛不如短痛。楚向天盡量控制著力道,不去看聞湉的反應(yīng),就著藥酒緩慢給他將淤青揉開。 “老大真的霸王硬上弓啊……”常喜鬼鬼祟祟的趴在窗戶上往里看,燭光透過窗戶紙照出里面的人影,依稀能看見高大的男人半跪在床上,手掌還在上下移動,屋子里時不時傳來低泣聲。 想到那個好看的小少爺,常喜有點不忍,跟旁邊的周傳青說,“這樣不太好吧……” 他們都是被聞湉一開始的那一聲痛呼給引過來的,周傳青只看了兩眼就知道沒什么勁爆消息了,他打了個哈欠,“哪有什么不好的,沒事早點回去睡覺。” 其他人也跟著一哄而散,只有常喜還撅著個屁股試圖往里看,畢竟人是他弄上山來的,要是老大把人給玩壞了,他心里多少還有些過意不去。 楚向天給聞湉擦完藥酒,一側(cè)臉就發(fā)現(xiàn)了窗戶上那個鬼祟的影子,給聞湉把衣服披上,他不動聲色走到門外,就看見常喜跟個狗熊似的趴在窗戶上使勁往里瞅。 “你在看什么?” “沒看什么……”常喜擺擺手,擺到一半忽然意識到什么,驚悚的轉(zhuǎn)過頭,“老老老大!” 楚向天看著他就想起來聞湉背上的傷,頓時看他更加不順眼,不客氣的踹了他一腳,“大晚上不睡覺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常喜皮糙rou厚的抗揍,他微微退后了一步,伸手指了指里面,壯著膽子問道:“他沒事吧?” 楚向天皺眉,“他能有什么事情?沒事就滾回去睡覺。” 常喜往里又瞅了一眼,窗戶上也沒有影子,連聲兒也沒了,他還想再問問,但是看見楚向天一臉不耐煩的表情到底有點慫,一步三回頭的往自己家走。 楚向天瞇著眼睛,將握緊的拳頭松開,要是常喜再磨蹭一下,估計就少不了一頓揍。 回屋的時候聞湉已經(jīng)起來了,衣服穿的齊齊整整,只是頭發(fā)胡亂的披散著,臉上脖頸上都是汗水。 這樣子也沒法睡覺,聞湉不想麻煩楚向天,但渾身黏糊糊的實在難受,只能厚著臉皮問楚向天有沒有地方洗澡。 “剛出了汗,洗澡容易著涼。”楚向天沒有同意他的要求,但是轉(zhuǎn)身出去給他端了一盆熱水過來,“你將就著擦一下。” 擦一擦也行,聞湉道了謝,在桌子上找了根布帶將頭發(fā)隨意的綁起來,露出一截精致修長的脖頸。他的骨架纖細,皮膚又白,此時幾縷散亂的黑絲被汗水黏在脖頸上,襯著肩膀半露的青紫痕跡,像一尊精致又脆弱的玉雕,無意卻勾人。 楚向天一時挪不開眼睛。 聞湉將布巾浸到水里,準備脫衣擦身,卻發(fā)現(xiàn)旁邊的人還沒有走的意思,他仰著頭看楚向天,委婉的下了逐客令,“我要洗澡了。” 楚向天眼神動了動,半晌才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離開。 他走了,屋子里的空氣都似乎變得快活起來,那種無時無刻的不在的壓迫感也散開,聞湉放松的吸了一口氣,脫掉衣服小心的擦身。 等收拾完,聞湉疲憊的躺下,幾乎一沾著枕頭就沉沉睡了過去。 背上有傷,他側(cè)著身體睡,脖頸的長命鎖從領(lǐng)口滑落出來,暗淡的銀色鎖身在黑暗中發(fā)出淺淺的白色光芒,將他整個人覆蓋住。 聞湉睡的很沉,眉頭微微皺著,發(fā)出輕緩的鼻息。 一夜好夢,第二天聞湉是被悉悉索索的說話聲吵醒的。 和暖的陽光懶散的鋪撒下來,窗外細小的竊語聲不絕,聞湉模模糊糊的咕噥了一聲,實在被吵得煩不勝煩,才坐起身氣呼呼的嚷嚷了一句,“誰在說話?” 竊竊的私語聲頓時停下來。 聞湉的瞌睡勁兒也醒了一點,他揉揉睡懵的頭,一時分不清是在做夢還是清醒著的。 “他聽見我們說話了?”剛才的竊竊聲又響起來。 另一道略穩(wěn)重的聲音說:“別怕,他聽不見。” 聞湉:“……” 他機警的四處看了看,屋子里大家具不多,也沒地方藏人,他穿好衣服,猛地往床底一瞄,床底下也空蕩蕩。 那聲音還在繼續(xù),“今年天氣真暖和,再過半個月我就要開花了。” 聞湉:“???”開花? 他順著聲音來源四處找尋,最后目光落在窗子邊的兩盆植物上,花盆里種著的是兩株牡丹,其中一株的主枝頂上已經(jīng)頂了一個小小的花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