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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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兩頭,各表一枝。 就在這兩人劍拔弩張之際,宮中甬道內,明玉與魏瓔珞一前一后的走著,明玉懷中一大捧綢緞,邊走邊叨:“繡完了觀音像還不夠,如今還讓你繡佛經,分明是故意整人!你的手在辛者庫受了傷,如今這樣日也繡,夜也繡,手上的口子全裂開了,一旦刮花了錦緞,全都要重來!” “好了!”魏瓔珞無奈道。 “我偏要說!”明玉氣得臉都快變形,“讓人繡也就算了,材料還要我們出,這次若不是張嬤嬤幫忙,連個緞子都沒有,還繡什么佛教……” 她說到一半,忽然自己住了嘴。 一個不速之客出現在長廊盡頭,見了她們,竟完全不回避,徑自走了過來。 竟是魏瓔珞的生死仇敵,害死她jiejie的和親王——弘晝。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如今正是延禧宮最為風雨飄零之際,此消彼長,自不是眼前這位親王的對手。 魏瓔珞恨他至極,卻也清楚這點,自不會選在這個時候與他硬碰硬,便選擇視而不見,領著明玉走他身邊過。 弘晝卻不肯就這樣放過她,忽然一揚手,便將明玉手里的綢緞打翻在地。 剛剛下過雪,地上還有些濕,明玉生怕綢緞被雪水打濕不能用,忙彎腰去撿,豈料手指頭剛剛觸到綢緞,一只官靴便從旁邊伸過來,毫不留情的碾在她的指頭上。 “?。 泵饔疋Р患胺?,痛叫出聲。 魏瓔珞色變,用力推開弘晝的腳,護在明玉身前:“和親王,你這樣對待一個女人,未免太過下作了吧!” 原以為這是在宮里,她還有一個嬪妃的身份作護身符,和親王再囂張跋扈,也不敢拿她怎樣,豈料對方冷冷一笑,忽然一只手伸過來,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將她推在了柱子上。 身旁領他出宮的太監嚇得發抖:“和,和親王,這可使不得啊……” “有什么使不得的?”弘晝將手一抬,魏瓔珞的腳就跟著向上一抬,懸空掛在柱子上,發出瀕死時的急喘,他冷笑道,“這位令嬪徹底失寵了不過是條任人踐踏的野狗!” 但終究不敢公然殺人,于是手指一松,魏瓔珞跌坐在地上,捂著脖子不??人裕貌蝗菀状瓌蛄藲?,卻沒有因為這件事而怕他,而是緩緩抬起頭來,盯著他道:“野狗也是會咬人的?!?/br> 弘晝哈哈一笑,再次伸手過去:“你倒是咬給我看看!” 眼看著那只手又要再次掐在魏瓔珞脖子上,旁邊忽然伸出一只手來,鐵鉗一樣,死死扣在他手腕上,隱約傳來一陣骨裂聲。 弘晝痛叫一聲:“傅恒!你是不是瘋了?快放手!” 急匆匆趕來,阻止這一切的,赫然是傅恒。 他似乎是一路跑著過來,微微喘息著,頭上的汗也不知是跑出來的,還是被剛剛那一幕嚇出來的,聽了弘晝的話,反而將他的手握得更緊,冷冷道:“ 看在一同長大的份上,我對你很客氣了!弘晝,你做了多少事,好容易才讓皇上對你改觀,打算一朝回到從前嗎?” 弘晝臉上閃過一絲掙扎:“……我知道了,你放手。” 傅恒見他總算知道輕重,這才緩緩松開手,眼睛卻仍充滿戒備地盯著他。 縱是弘晝有心對魏瓔珞發難,也不會選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因為……他實在是打不過傅恒,只能丟下一句:“好,我倒想要看看,你還能護著她多久!” 說完,弘晝又狠狠瞪了魏瓔珞一眼,這才握著手腕,憤然而去。 傅恒這才松了口氣,回身去扶魏瓔珞:“怎么樣?你還好嗎?” 魏瓔珞卻避開了他的手,將臉別向明玉:“明玉,咱們回去吧?!?/br> 明玉忙過來扶她,兩個人將地上的綢緞收拾了一下,抱在懷里正要走,身后傅恒突然開口:“等等!” 緊接著,他的腳步追了上來,一個極低沉的聲音落在魏瓔珞耳畔:“弘晝對你深懷仇恨,務必小心。還有,我今天見了皇上,望你……一切如愿?!?/br> 魏瓔珞心中一動,卻沒回頭,而是繼續朝前走,將他的聲音,他的身影,拋在身后。 傅恒卻一直落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半晌,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袖管,一道鮮血蜿蜒而下,自他的袖管里流出。 ——那是練武場上,弘歷留下的劍傷。 一滴一滴落在雪上,綻開來,如梅花。 延禧宮里,同樣也開著這樣一樹梅花,病枝曲折,紅梅點點。 魏瓔珞心事重重的回到宮里,手里活太多,她便一邊做著繡活,一邊想著心事,窗戶雖然關著,卻被風雪吹破了一個小洞,一時半會沒空去補,于是外頭的說話聲傳了進來。 “小全子,這瓶藥是?” “明玉jiejie,這是索倫大人晌午送來的,說是最好的護手藥膏,用豆蔻和白檀香入藥,可以讓手光潔如初?!?/br> “那可太好了,正需要這瓶藥呢!” 門扉吱呀一聲開了,明玉握著一只瓷白色藥瓶進來,反手關上門,走到魏瓔珞身旁。 “人留下,藥拿走。”魏瓔珞頭也不抬道。 明玉一楞,然后苦笑道:“也是,連我這么傻的人都瞧出來了,你會瞧不出來?” 倒也不是她自己看出來的,而是索倫那個大老粗,實在不擅長騙人,更不喜歡欺騙自己喜歡的姑娘,于是熬了幾天之后,終是忍不住跟明玉吐露了實情。 明玉初時怪他,后面又覺得他這樣老老實實也不錯,便不再計較,只是一直在心里琢磨,要不要將事情真相告訴魏瓔珞。 如今可好,她自己猜了出來。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泵饔褚庥兴傅?,“我也好想有一個人,知冷知熱,溫暖貼心,時刻惦記著我呢!” 魏瓔珞微微一笑:“你的索倫侍衛,不就是這樣的人嗎?” “那塊大木頭!”明玉一瞪眼,“那塊大木頭啊,整天想著上戰場立功,哪兒懂得兒女情長!對他拋媚眼,還不如拋給熊瞎子看!” 一提起索倫,她就這樣一副眉飛色舞的模樣,魏瓔珞失笑一聲,將藥瓶推了回去:“你先收起來?!?/br> 明玉一楞:“現在不用?” “對,不用,”魏瓔珞的目光轉到腳邊的火盆上,“還有這個,也收起來吧?!?/br> 明玉驚詫道:“這,這是為什么?天氣已經這么冷了……” 如今的天氣,一日冷過一日,一個月還能披著一床被子過,如今就算身上裹著一層被子,也要冷得牙齒打抖,若是沒有火盆,夜里要怎么過?只怕天不亮,整個人就已經涼透了。 為什么? 魏瓔珞腦海中猛然閃過傅恒先前留下的那句話——“我今天見了皇上,望你……一切如愿?!?/br> “照我說得去做?!蔽涵嬬笠贿呎f,一邊走到桌子旁,點亮一簇燭火,然后慢慢將那簇燭火掐細。 ——一如一個月前,延禧宮窘迫得連一根蠟燭都用不起。 第一百三十七章 刺 夜,養心殿寢殿內。 守夜的是李玉,他抱著拂塵,腰背挺直地立在床沿,都已經是三更天了,帳子里仍然傳來翻來覆去的聲音。 最后,弘歷終于一掀被子:“睡不著,朕要出去走走!” 這一走,便走進了延禧宮。 龍靴踩在雪地上,嘎吱嘎吱作響,弘歷一腳深一腳淺的走著,一個不小心,一只腳踩進雪坑里。 “皇上小心!”李玉忙伸手扶住他。 “怎么搞的!”弘歷將腳抽出來,有些惱怒道,“這延禧宮的雪,難不成從入冬開始就沒掃過嗎?” 他鬧出的動靜雖不大,但也不小,理應有守夜宮人起床探看,但直至弘歷走到寢殿外,仍無一個人出來。 弘歷的眉頭蹙了起來,李玉察言觀色,道:“哎,皇上,這些下人太沒規矩了……” 弘歷忽然一擺手,示意他噤聲。 漆黑一片的延禧宮,亮著一點光。 弘歷朝著那道光走去,走得近了,才發現是一星燭火,在燭臺里微弱的搖曳著,將一點光,一點熱度,打在破了一洞的窗戶上。 弘歷就站在窗外,透過那個洞,借著那一點光,看著窗內的她。 延禧宮里的人都不知哪兒去了,就留了魏瓔珞一個,孤獨地坐在燈下,都已經夜半三更了,還在做著繡活。 屋子里一定很冷,因為她時不時要停下來一會,揉搓一下雙手,將略顯青紫的手指放到嘴邊呵氣,等手指恢復了些知覺,才重新拿起針線刺繡。 只是屋子里不但冷,還暗,許是為了讓蠟燭能夠燒久一些,故而將燈芯掐得極小極細,魏瓔珞坐在這樣一根蠟燭旁刺繡,繡一會就要揉揉眼睛。 如此潦倒之姿,連李玉看了都有些心生不忍,更何況是……他小心瞥了弘歷一眼,果然在他臉上看到了心痛。 說弘歷心中沒怨氣,是假的。 但再多的怨,他也只是對她避而不見,并沒有刻意為難她……至少他從未想過要在衣食住行上為難一個人!為難他的女人! 吃點東西好嗎?穿點厚衣服好嗎?再不濟,將蠟燭點的亮一些好嗎?別讓朕這樣內疚好嗎? ——這些話在弘歷心中翻騰,卻遲遲說不出口。 呼—— 屋內的燭火忽然一跳。 魏瓔珞忙放下針線,伸手護住燭火,免得它被外頭灌進來的冷風吹滅。 燭火劇烈搖曳了一陣,好不容易穩定下來,魏瓔珞嘆了口氣,目光不自覺的朝窗口看來,弘歷急忙避開,還不忘把李玉也扯到一邊,兩個人壁虎一樣在墻上貼了許久,直冷得李玉低頭打了個噴嚏。 弘歷狠狠瞪他一眼。 李玉忙雙手捂嘴,無辜地看著他。 等了一會,弘歷悄悄往窗內看了一眼,見魏瓔珞仍在低頭刺繡,松了口氣。 “皇上?!崩钣駢旱吐曇魡?,“不進去嗎?” 弘歷搖搖頭,轉身就走。 人雖走了,心卻留了下來。 這一夜他翻來覆去睡不著,一閉上眼,就是她朝手心里呵氣的模樣,就是她瘦得尖尖的下巴,就是她手里那副觀音像。 ——卻不想,第二天,他竟又見到了這幅觀音像。 在太后的宮殿里。 屋子里燒著無煙炭,縱是冬天,也溫暖如春,太后將繡像捧在手里,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喜愛:“這觀音大士端莊可親,悲天憫人,肌膚又圓融干凈,褶皺衣帶也十分立體,繡坊這回倒是下了功夫!” 純貴妃微微一笑:“太后謬贊,這幅觀音像是獻給您的禮物,他們又怎敢不盡心呢?” 太后微笑著點頭,轉身叫人將繡像掛起來:“皇上,你也來看看。” 湊近之后,弘歷更加確定,眼前這幅繡像就是魏瓔珞做的那副,他瞥了一眼純貴妃,見她只顧與太后說笑,半句也不提魏瓔珞,鬼使神差之下,突然伸手摸了摸畫像:“觀音頭發如此逼真,不像是繡線,難道……這是真人的發絲?” 太后看向純貴妃:“繡娘用青絲入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