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男人吃痛,松手之際,蘇芩狠狠往后一踢。男人踉蹌幾步,靠在身后的古樹上喘息。 這小東西,真他媽狠,這是要他斷子絕孫啊…… 蘇芩往外奔跑,慌不擇路,竟被她出了暗林。 外頭的熱鬧氣息撲面而來,蘇芩喘下一口氣,心緒漸沉靜。她低頭看一眼身上被扯亂的襖裙,整理了一番,然后掐了一把臉。 尋不到人,蘇芩又遭了調戲,她心中越發急切起來,生恐蘇蒲和蘇浦澤出了什么意外。 前頭傳來喧鬧聲,蘇芩錯眼一看,竟看到蘇蒲披著小披風坐在地上,死抱著一個男人的腿不放。 “噗噗?”蘇芩著急忙慌的跑過去,一把拽住蘇蒲抱在懷里,緊緊的摟著,聲音發顫,“澤哥兒呢?” 正抱著男人另外一只腿的澤哥兒道:“三jiejie。” 蘇芩轉頭,看到澤哥兒,狠狠往他腦袋上一敲,然后又拽過蘇蒲,隔著厚衣,往她屁股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讓你們亂跑,被人拐了做成人彘怎么辦?”蘇芩一邊罵著,一邊哭。美人垂淚,雖然哭的連鼻涕泡都出來了,但依舊好看的緊。 蘇蒲憋著一大泡眼淚,指著身后的男人,小奶音軟萌軟萌的道:“三姐夫。” 蘇浦澤也拽過蘇芩的寬袖,指向男人,“師傅。” 兩個小娃娃雖小,但心思敏感,知道自三姐夫不見了之后,自家三jiejie就不開心了。兩人想著,若能找到三姐夫,那三jiejie必能重新開心起來。 方才等蓮花河燈的時候,蘇蒲率先看到男人,便掙脫開蘇浦澤的手跑了過去,蘇浦澤來不及喊蘇芩,急急跟上去。 兩個小蘿卜頭太小,跟不上男人,在樹林子里頭轉了一圈,被男人抱出來。 蘇芩抽噎著,蹲在地上仰頭看去。 男人戴著面具,看不見臉,但蘇芩卻明明白白的看到那只被蘇蒲拽著的手上有個牙印,而且新鮮的緊。 蘇芩神色一凜,將蘇蒲和蘇浦澤護在身后,手里的馬鞭立時就甩了上去。 好你個登徒子!不僅調戲她,還拐她弟妹! 作者有話要說: 斐狗狗:我只是想,想…… 姀姀:呵,連想都不準想。 第74章 男子會武, 蘇芩一頓鞭子甩完,沒討到便宜。 她氣喘吁吁地站在男人面前, 瞪著一雙眼,神色凌厲的把蘇蒲和蘇浦澤護到身后。 “三姐兒。”彩煙與蘇霽琴急急趕來。 男人戴著面具, 只露出一雙眼,眸子狹長如鳳。 蘇芩暗瞇眼,總覺得這雙眼有些眼熟。 “姑娘怕是認錯人了。”男人抬手指了指蘇蒲和蘇浦澤, “這兩個小娃娃是我從樹林里頭發現的。” “姀姀, 三姐夫。”蘇蒲拽著蘇芩的寬袖,執拗道:“三姐夫……”兇兇的三姐夫。 蘇芩蹙眉, 不做聲。這個男人不是斐濟。 男人抬手, 動了動面具,剛想拿下來,看到站在蘇芩身后的蘇霽琴,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取下來。 蘇霽琴上前, 站到男人面前。 男人下意識往后退一步, 狹長雙眸微瞇起, 印出蘇霽琴那雙浸著燈色的白皙面容。 “二姐兒。”彩煙急急拽住蘇霽琴的胳膊, 生恐自家姑娘一沖動做出什么不好的事來。她方才可看的清楚,這男人是會武的! 蘇霽琴皺眉, 盯著男人看半響,眸色復雜,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但最終,她只是轉身,牽過了蘇蒲和蘇浦澤。 “來來來。”彩煙護著三人,擠擠挨挨的往攤子那處趕,“咱們去買元宵吃。” 蘇芩瞪男人一眼,轉身欲走,卻突然看到不遠處那盞大型花燈下站著的另一個男人。 男人穿一套玄色衣服,袍邊繡精致細紋,以鎏金鑲邊,立在風中,衣袂翩翩。身高腿長的站在那里,鶴立雞群。即使只是一個背影,也已讓那些手提花燈的姑娘家側目。 蘇芩疾奔過去,一把拽住男人。 男人猝不及防被人攬住腰,差點撞到面前的花燈。他穩住步子,扭頭看去,只見身后的小姑娘拽著他的腰帶,就跟拽著狗鏈子一樣。 小姑娘臉上浸著香汗,青絲貼在面頰上,鬢角有些毛糙的可愛。粉唇緊抿,微微紅腫,透著曖昧的痕跡。男人咽了咽喉嚨,想起這噬魂入骨的滋味,不自禁深諳了眸色。 那小樹林,其實也別有一番滋味。 蘇芩毫不知男人的齷齪心思,只埋著頭,露出一截粉頸,神色專注的拿起男人的手。那手修長白皙,指骨分明,上頭清清楚楚的印著一個小巧牙印,浸出些血漬來。 蘇芩再往上一看,男人戴著面具,這面具跟方才那個男人戴在臉上的一模一樣。只是那雙眼卻分明的不同。方才的男人是典型的鳳眼,而眼前的男人卻是一雙似杏非杏,類似桃花眼的眸子。 旁人的桃花眼,溫柔而多情,男人的桃花眼卻挾帶著一股凌厲煞氣,眼角是化不開的狠戾。只憑一雙眼,便能從中看出橫壓下來的恣睢傲慢。 怪不得蘇蒲和蘇浦澤一直叫著方才那個男人為“三姐夫”,原來是真的瞧見這“三姐夫”了。只是卻認錯了人。 蘇芩蹙眉,踮腳,伸手一把拽下男人臉上的面具,露出那張熟悉的俊美面容來。 小姑娘的力道用的又狠又準,斐濟被那面具后頭的繩子勒到臉,不僅要矮著身子脫那面具,耳下還被勒出兩道可笑的紅痕。 他摸了摸鼻子,然后撫了撫臉,虎口處的咬牙在盞盞花燈的映襯下更顯清晰。 “我道是誰,原來是世子爺。”小姑娘拎著手里的面具,一掀粉唇,開口就是譏諷。 男人舔了舔唇,眸色暗了暗。 “我道是誰,原來是蘇三姑娘。”男人鸚鵡學舌一樣的說完,果然又被賞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美人就是美人,即使是翻白眼,也依舊嬌憨可愛的緊。斐濟動了動手,有些癢,想碰一碰。 蘇芩眼一錯,看到不遠處提著一盞兔子燈,顛顛奔過來的陳穎蘭。 蘇芩眸色一沉,白膩面容陰沉下來,像頭被激怒的小獸。 “世子哥哥。”陳穎蘭嬌滴滴的跑過來,生恐眼前的人又不見了。跑到跟前,陳穎蘭看到站在斐濟身邊的蘇芩,臉上笑意漸淡,冷笑一聲道:“蘇三姑娘也在?” 蘇芩勾唇輕笑,突然挽住斐濟的胳膊,胸脯貼上去,軟綿綿的透著香。她掐著嗓子,聲音甜膩如飴糖,“濟哥哥。”雙眸水霧霧的浸著淚漬,噘起小嘴,委屈巴巴的道:“人家也要兔兔燈。” 男人僵了僵身子,目光下移,落到那被抱住的胳膊上。 這胳膊實在是,艷福不淺。 蘇芩順著男人的視線看到那處,面色一紅,但硬著頭皮沒有拿開,只是腦中不合時宜的想起今早醒來時做的夢。 那夢太羞恥,蘇芩直到現在都覺得雙腿打顫。她不自禁暗并了并腿兒,肌膚發紅,像朵嬌艷盛開的紅牡丹,直將不遠處那盞巨大的花燈王都給比了下去。 “陳姑娘。”陳穎蘭身后出現另外一個男人,戴著面具,從身上的衣飾來看,顯然就是剛才跟蘇芩對打的那個男人。 蘇芩眸色一凜。 感受到蘇芩的敵意,男人側身,向她看去,然后取下了臉上的面具。 相比于斐濟的俊美,男人顯然更顯出一股偏女子的陰柔,尤其是因著那雙鳳眼,所以更突出一股雌雄莫辯的美。他的身形偏瘦弱,不似斐濟的勁瘦,而是清癯。穿緞袍立在那處,鳳眸上挑,一副翩翩濁世佳公子之態。 路過的姑娘家也有側眸偷看的,但更多的卻是將視線落到斐濟身上。 蘇芩暗瞇了瞇眼,突然想起眼前的男人是誰。 男人是二房已逝顧氏的娘家人,在顧府行一,乃顧家大郎。是顧氏的親侄,蘇霽琴的親表哥。其父世襲三品爵威烈將軍,相當于正三品參將,顧家大朗自己也捐了個五品龍禁尉。 顧府大郎名喚顧生。人以縱生,貴於橫生。意天地所生,得天地之心,為極貴。從這名可知,顧府對其的期許,非比平常,所以自然不會讓他娶一個沒落家族的女子。因此,顧生與蘇霽琴的婚事被退,早已在蘇芩的意料之中。 只讓蘇芩的沒想到的是,這顧生如此無情,連蘇霽琴尋死時想見他最后一面他都不肯來。若非彩煙發現的早,她那可憐的二jiejie怕是早就香消玉殞了。 按理來說,蘇芩也要隨蘇霽琴一般,喚其一聲表哥。但因著其顧府在蘇府敗落時顯出的那副無情無義的姿態,所以蘇芩自然不會啟唇喚他,只嬌笑道:“原是顧府大郎?我還當是什么登徒子、拐騙販子呢。難為一路咒罵,費了諸多口舌,咒你不得好死。” 小姑娘越發牙尖嘴利起來。斐濟勾了勾唇,看向顧生。 顧生是陪陳穎蘭一道出來的。如今陳家勢大,顧生正值弱冠,是該娶妻的時候了。 應顧府老爺所言,顧生若能娶得陳家女,必能躋身于皇族,贏得陳太后青眼。 陳家外戚的名聲,已經爛到不能再爛,有些骨氣的人家都不會想娶陳穎蘭。 蘇芩眼見顧生跟在陳穎蘭的屁股后頭亂轉,哪里還不明白其中含義。因此,她臉上諷意更顯。 顧生顯然也明白蘇芩的意思,他剛想開口說話,卻見那頭蘇霽琴和彩煙一人牽著一個小娃娃走了過去。 看到蘇霽琴,顧生下意識將手藏到了身后。 蘇芩眼尖的看到他的動作,立即嬌聲道:“顧家大郎這是做什么?那手上可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難不成是哪個相好的留了印兒,盼著大郎晚上再去一趟,以解相思之苦?” 小姑娘裝腔作勢的抻著脖子往顧生腰后看。方才那番話,尖酸刻薄異常,讓顧生漲紅了一張臉。他看向不遠處的蘇霽琴,欲啟唇,卻未言,只暗暗蜷緊了手。 蘇芩覺出不對勁。她蹙眉,看一眼陳穎蘭抹著口脂的嘴兒,然后再看一眼蘇霽琴抹著口脂的嘴兒。 陳穎蘭抹的是艷色的朱紅,蘇霽琴抹的是蘇芩給她的檀香色口脂。陳穎蘭的口脂形狀完好,但唇色有些暗了,顯然是沒補過,時間較久。蘇霽琴的口脂缺了一角,露出下頭略粉的唇原色。顏色也有些暗,沒補過。 蘇芩想起顧生手上沾著的檀香色口脂,一口氣噎在喉嚨里,有些恨自個兒收不住脾性。 這顧生手上的牙印,竟是蘇霽琴咬的。所以她方才那番話,反將自家二姐給罵進去了? 方才她不在的那段時間里,這兩人到底發生了什么? 蘇芩將詢問的視線轉向彩煙,彩煙正在給蘇蒲擦臉。蘇蒲嘴里塞了滿滿兩個元宵,面頰高高鼓起,像只小青蛙。 看彩煙一副本分模樣,蘇芩想著,這丫鬟要是看到了,哪里還會那么平靜。 蘇芩再將視線轉向蘇霽琴。蘇霽琴原本平靜的面容在看到顧家大郎時,顯出厭惡,狠狠扭頭。 蘇芩已很久沒有在蘇霽琴的臉上看到過其它表情了,這顧生看來,真是罪大惡極,不知做了什么惡心事,惹得自家二姐這般不待見他。 那頭,顧生顯然先前已見過斐濟,所以看到他的容貌后,并沒有過大的反應,只是眸中尚顯出一分不可思議,大致是在想:這世上怎么可能會有如此相似的兩個人。 “師傅。”蘇浦澤上前,畢恭畢敬的給斐濟一拱手。 斐濟一挑眉,伸手掐了掐蘇浦澤的臉,“哪里來的小娃娃亂認師傅?” 蘇浦澤奇怪的抬眸,看向蘇芩。 師傅怎么這么奇怪? 蘇芩輕咳一聲,道:“澤哥兒,你認錯人了,這是項城郡王世子,不是你的師傅。你的師傅呀,被人砍了腦袋,尸骨無存,連捧骨灰都沒留下。”一邊說話,蘇芩一邊暗暗狠掐了一把男人腰后的軟rou。 男人悶哼一聲,繃直身體,又酥又麻。 蘇浦澤垂眸,眼睫顫顫的一拱手,“是我認錯人了,還請世子殿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