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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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肆不大,也比較簡陋,里面都是一些簡單的木頭桌凳。因為臨著河, 外面墻上歪歪的長著一棵老樹, 樹蔭遮住了陽光,環境比較清幽。窗子向外撐開, 外面吹進來柔柔的涼風,不時搖過一只悠閑的小船。 店中只有一個老板和一個小二, 這里已經被桓肆包下來了, 給的錢比老板一個月賺的都多。桓肆要了一壺好茶, 便獨自坐在那, 讓他們不必上前,老板當然樂得有錢賺還不用伺候那么多客人。 星漣一進門,桓肆便望著她粲然一笑,對她招招手,星漣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 桓肆拿過粗糲的陶瓷茶壺和茶杯, 倒了一杯清茶, 涮涮杯子,又重新倒了茶,放到星漣面前。 這小茶館看著其貌不揚,這茶水輕煙裊裊, 聞起來還真是奇香無比,喝一口苦澀中帶著微甜,入喉之后口中余香不斷,不比他們尋常喝的幾十金一兩的茶葉差。星漣驚詫,他一個皇上,居然找得到這種地方。 “皇上怎么知道這里有好茶?” 桓肆搖搖扇子道:“從前還是皇子的時候,我和一眾好友什么好地方沒去過?虞京但凡好吃的好玩的有意思的,只要不是這兩年新開的,就沒有我不知道的。” “那以后有空的時候就要請皇上帶路,帶我去找好吃的咯!”星漣捂嘴笑道。 “現在就有。”他向此處小二招呼一聲,又讓上了一盤香酥花生米,星漣丟幾粒在嘴里,嚼著又酥又脆,齒頰生香。這民間的尋常小吃,有時候也別有風味。 “剛才意外嗎?在御史府里。” “挺意外的。”星漣吞了花生,點點頭,“可是皇上你怎么今天突然出現啊,一開始我還以為眼花了呢,大家都沒有準備,你這樣說來就來了,他們都嚇得夠嗆。” 桓肆手指在粗瓷茶杯上輕輕劃動,淡淡道:“你這丫頭太沒良心,一走就是好幾天,也不讓夏蟬回來傳個話,我又很想見你,就只好自己出來找你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卻令星漣心里悸動不已,羞赧地垂下頭,忍不住偷偷地咧開嘴笑了。 “不過皇上今天這么出現在荔蘿的婚禮上,那么多人看見你了,肯定要不了多久大家都知道了。”星漣忽然擔心別人出去亂說,對他名聲有影響。 畢竟他登基以來一直十分勤勉,很少有一整天放下政務的時候,大臣們對他的固定印象已經形成了,有些古板的恐怕說他不務正業借故偷跑出來玩。 “知道就知道唄,臣子家有喜事,我心血來潮上門討杯喜酒喝,難不成誰還敢嚼舌頭說這個皇上不正經?”他莞爾笑道。 他們知道以后只會說皇上體恤臣子,平易近人,親自參加臣子的婚禮,還那么低調不張揚。其實從古到今老百姓私底下編派皇家私事也不少,所以才有那么多顛三倒四的野史。不過只要不讓他們聽見,也沒什么不得了的,再暴戾的君王也不可能監聽所有子民的對話。 “別叫我皇上了,這是民間,讓人聽見了可不好。”桓肆偏頭一想,笑道,“你就叫我三表哥吧,本來咱們就這輩分。叫來聽聽?” 星漣臉一紅,警惕地看看周圍,確定沒人偷聽才小聲道:“三、三表哥。” “乖,真聽話。”他隔著桌子摸了摸她的頭。 星漣噘嘴道:“你們怎么老把我當貓貓狗狗一樣摸頭?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這樣對頭發不好,會變禿的。” 他哥也有這么個毛病,小時候總喜歡揉她的腦袋,她很長一段時間頭發又黃又軟,估摸著就是因為這個。 “你比貓貓狗狗可愛多了,別妄自菲薄。”桓肆喝了口茶,笑意掩藏不住,“放心,就算你頭發全掉光,也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小尼姑。” “我才不會做尼姑!”星漣被他一逗,轉過頭不看他了。 “生氣了?”桓肆嘆了口氣,連忙轉移話題,“這幾天朕在宮里見不到你,飯吃不好,覺也睡不好,好不容易出來見見你,就別氣了唄?對了,你這些日子過得可好,有沒有惦記過我?” 他一邊說著,一邊悄悄摸摸伸出手抓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指,輕輕搖晃向她示好。 本來就是個小小的玩笑,星漣被他一說軟話,哪還生得起氣來。這些連小齟齬都算不上,只不過是初初陷入戀情的年輕男女之間的小情調罷了。 不過她雖然耳朵發燙,卻抽回了手指,仰頭望天道:“沒有,我天天和荔蘿玩,我們有說不完的話,開心得很,我哪還有空想誰啊?” 說完將被子里剩的茶一飲而盡,桓肆瞧著她紅得滴血的耳垂,但笑不語,星漣給他看得心里毛毛的,佯裝淡定地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對了,我看今天你娘也在,她這次回來對你說什么了?” “說得多了。”星漣想起就覺得氣悶,忍不住向他抱怨,“我覺得她把我當一件她自己的東西,想扔就扔,想撿回來就撿回來。這么多年不管我的死活,這會兒還想我陪在她身邊兒女雙全呢。” 桓肆臉色一冷,握緊了杯子:“難不成她還想把你帶走?” 郗芳華嫁了人肯定不會留在虞京,想兒女皆在身邊,肯定是想讓星漣和他們一起去冰州了。這女人真是有夠自私,也沒想想,在人生地不熟的異地他鄉,星漣怎樣習慣不一樣的風土人情,從容面對繼父和便宜弟弟。到時候他們必然還要為她安排一門親事,光是想想他就覺得不能忍受了。 這時候才想來彌補星漣缺失的母愛,也沒問過他答不答應。他突然想著要不要將展衡調到更遠的地方,讓他們更難回虞京,安安分分在外地過自己的日子,別動星漣的主意。 “我當然不會去了!”星漣鼓著腮幫子明志,“我現在過得好好的,跟他們走了,誰知道母親會不會又像以前一樣冷淡我?我傻啊?再說了,我還要留在這等哥哥回來,還有……” 說到這里她看他一眼,低下頭咬咬嘴唇,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這千言萬語盡在不語中的小女兒姿態,令桓肆渾身都舒坦了,只要能在她心里有一席之地,遲早她整顆心都會屬于他。 “那好,朕明天就下旨讓展衡趕快回屬地去,讓她別再煩你了。”這時候他的身份又變成了帝王。 “這樣好嗎?”星漣瞪圓了眼望著他。 “朕說可以就可以。” 雖說展衡休的是長假,可誰讓他是皇上,整個大新都是他的,偶爾濫用職權一回,又是督促地方官員回去理事,誰活膩了敢說三道四? 星漣點點頭,又想起一件事:“三表哥,前幾天我讓夏蟬回宮給你說的事怎么樣了?那天我在街上好像看到月河了,不過只是身影很像,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 “你應該沒看錯。”桓肆道,“我派人去那邊搜過了,找到了一些角戎人落腳的痕跡,不過他們很賊,已經提前跑掉了。” 看來他們上次沒把楚月河母子帶走不甘心,這次又來了,大概就是在他昏迷的那段時間接上頭的。 “那怎么辦?還能抓到嗎?” “沒事,現在全城戒備森嚴,他們應該還沒出得了城,遲早會暴露的,你就不用擔心了。”他神色平靜,并不把這事放在心上,于他來說現在楚月河已經沒有什么價值,搜捕他們,不過是因為大新受到了挑釁。 “嗯。”見他如此淡定她便也不多問了。 桓肆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兩人突然就沉默了起來,不過氣氛并不尷尬,而是互相凝視間流露著脈脈溫情。 “星漣,你表姐已經成親了,你現在要不要隨朕回宮去?”桓肆打破沉默。 星漣嘟嘟嘴:“我好不容易出宮,你就讓我多玩兩天唄。” 他也不想勉強她,便說:“好吧,不過別在外面留太久,我會擔心的。還有,記得不管去哪兒都要把夏蟬帶在身邊,別去人員復雜的地方……” 一國之君像個老媽子一樣嘮嘮叨叨叮囑她一大堆,星漣不停點著頭,腹誹道,這么多話,不如你來做我爹吧。 兩人分開后,星漣和夏蟬回到御史府,來賓已散的差不多了,不過晚上還有一場飯局,他們還要回來。星漣去新房中看了荔蘿,有幾個小姐妹也在那里,大家笑鬧一陣便留新娘子在那休息。 出來后星漣與夏蟬到御史府家的花園里散步,這時候已經接近秋天了,他們府里種了很多桂花,此時正花香四溢,還有其他沒走的客人也在賞花。星漣走到池塘邊,彎腰看著里面成群的錦鯉,忽然來了興致,找主人家討了些魚食來喂魚。 夏蟬抱臂倚在不遠處的假山上,不經意地觀察著四方動靜,星漣叫她一起去喂魚,她拒絕了。夏蟬出身武林,受命來保護她,經常覺得這個主子像個小孩子,也不知道皇上看中她什么,就是因為漂亮嗎?不過食君之祿,她對星漣也一直盡心盡責地保護著,已經在星漣不知道的時候處理了好幾個垂涎她美貌的小毛賊。 見星漣越來越靠近水,夏蟬忍不住提醒道:“姑娘,小心點別掉下去了啊,這天氣容易著涼。” “我知道!”她回頭笑盈盈地回答,同時向后退了半步。 這笑容讓夏蟬心里一軟,仿佛吃了蜜,只好感嘆連自己也抵擋不住她這程度的可愛,更別說男人了。 過了不久,郗芳華也一個人出現在花園,看見星漣,往她這邊走過來。 “母親怎么來了?”星漣逗著五顏六色的魚群左右移動,正開心著,見郗芳華來到身邊,笑容收起了一些,維持著對母親基本的禮儀。 雖然女兒總是對自己笑著,郗芳華卻覺得她的笑容永遠到不了眼底,只是對一個認識的人的禮貌,帶著拒絕和疏離,不禁難過。 “母親有話跟你說。”郗芳華看了看夏蟬,對她道,“你先走遠一點吧。” 夏蟬動也不動,郗芳華指揮不動一個仆人,臉色有些難堪,星漣向她點點頭,示意自己沒關系,夏蟬才走遠了些。不過郗芳華不知道她耳力過人,走出十丈外還是聽得見她們說什么。 旁邊沒別人了,星漣道:“母親想說什么便說吧。”聽不聽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郗芳華躊躇半天,才抬眼看著她,問道:“你現在在皇上身邊,到底是個什么身份?你不愿意跟我去冰州,就是因為想這樣沒名沒分地留在皇上身邊嗎?” 第69章 “就算他是天下之主, 不給你名分, 你也不如人家的一個妾。連楚月河都能做騰王的正妃,你怎么可以輸給她?” 郗芳華說這話的語氣和臉色, 仿佛在責備星漣是一個不知自愛的姑娘。星漣一開始沒懂,反應過來她的意思,臉上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凈。任誰也受不了這種來自親人的侮辱, 就算她是好意或者無心, 也比外人的詆毀更傷人。 “沒名沒分?母親是不是覺得我給你丟人了?”星漣直視著郗芳華,質問她, “當初哥哥把我托給皇上照顧的時候,母親在哪里呢?有沒有想過你的女兒有一天可能會被人指指點點?” 可現在還沒有誰說她閑話呢, 她的親娘就先指責起她來了。 郗芳華被星漣說得臉色一白, 那時候她已經嫁到冰州去了, 很長一段時間根本就不知道從淵把她從將軍府接走, 也沒主動向父母詢問過她的情況。當時星漣已經成那樣了,人人都以為她這輩子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去,能被家人養到壽終正寢就行了。 至于星漣怎么會被桓肆納為側妃,后來又入宮成了“辰妃”,她就更不知道了。當時先帝覺得兒子娶這么個傻姑娘有辱天家臉面, 后來勉強答應, 藏著掖著還來不及,怎會大張旗鼓讓外人知道這消息? 這次回到娘家,聽她母親襄靈太主說了,她才知道這兩年星漣一直是由皇上照顧著的。可星漣一個好人家的姑娘, 皇上又沒正式給她名分,她便不由自主擔心起星漣的未來。 “從前種種,確實是母親做得不對,可今后我會補償你。你別這么沖,母親也是關心你,絕不是你說的那個意思。”星漣語氣犀利,她反而轉柔和,避免再激化兩人之間的矛盾。 知道星漣自小脾氣就不柔順,又對自己有心結,郗芳華這時候也沒有立場責怪她態度不好。畢竟種什么因得什么果,從淵星漣兩兄妹如今與父母不親,都是她和楚文軒自己造下的孽,但她仍想讓兒女原諒自己從前的失職。 “可你的關心對我來說是多余的。”星漣嘴角挑起一個譏諷的弧度,漠然道,“親人,我有哥哥就夠了,只有他是真正關心我的。” 郗芳華搖著頭道:“我不奢求你能完全原諒我,只希望你能聽我的勸告,如果你和皇上還沒有關系,最好想法子跟他分開。皇家的感情是最靠不住的,就算他現在喜歡你,將來你也難免會因為年老色衰被冷落。” 星漣轉過頭,不想接話,就算郗芳華說的真有道理,她這會兒正陷入初戀的甜蜜,哪里聽得進?再說,她覺得桓肆根本不是那種花心好色的人,否則他的后宮也不會只是個擺設了。 “還有,如果你成了他的妃子,就要和后宮無數人爭寵,你能保證他一直寵愛你嗎?” 這才是郗芳華最擔心的,她覺得丈夫的愛對于一個妻子來說就是一切,當初就是因為楚文軒對她無愛,才導致了她半生的悲劇,所以不想再讓星漣走上她的老路。 “母親還是多擔心自己吧,看好展叔叔,免得他再像父親那樣傷你的心。至于皇上,我比你了解他,他對我很好,也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郗芳華嘴唇動了動,沒想到她會這么說,卻找不出話來反駁。 “母親,我現在還敬著你,是因為你對我和哥哥有生育之恩,可你捫心自問,你配不配做我們的娘?既然你現在有夫有子,幸福美滿,就好好做你的賢妻良母,別再重蹈覆轍了。你真的不需要對我心懷愧疚了,以后好好對待展叔叔和念兒吧,他們才是完全屬于你的。” 星漣笑著對她道,說出來的話字字誅心,就是要這樣才能讓郗芳華對自己死心,因為她實在無法說服自己把以前的當沒發生過,和她演繹母女情深。 “我還有事,先走了,母親請自便吧。”星漣不待她說話,便微微一欠身,叫了夏蟬轉身離去。 郗芳華愣愣地目送她遠去,星漣說的那些絕情的話在她耳邊回響,不知不覺便淚流滿面,或許她真的失去這個女兒了。展衡四處尋妻,找到花園時見她正坐在池塘邊的石頭凳子上發呆,眼眶通紅。 “娘子,你怎么了?”他拍拍她肩膀,擔憂地看著她。 郗芳華投進他懷里,又開始哭起來:“夫君,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星漣不肯原諒我,我該怎么辦啊……” “星漣和從淵已經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不過他們倆始終是你生的,骨子里的血脈怎么割得斷?”展衡拍著她的背安慰,“等他們成熟了,自然會懂得你那時候的苦楚的。” 展衡也是二婚,他的第一個妻子性格兇悍,他實在受不了,舍了一半家財與其和離。后來經人牽線娶了郗芳華,她知書達理又美貌多才,和頭一個妻子對比太強烈。雖然郗芳華剛嫁過去時清冷了一些,但他對她很愛重,兩人感情漸漸變好。再后來知道她的前夫寵愛妾室冷待她,就對她更為憐惜了。 “別哭了,咱們在人家里作客呢,讓主人家看見了像什么話?現在最需要你的是念兒,你可別因為心系jiejie就厚此薄彼了。”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只因這些日子郗芳華老是星漣這星漣那,有些忽略了兒子,他心里難免有些疙瘩。 郗芳華止住淚,點了點頭,由他扶著去小兒子那找些安慰。 下午展衡就接到了一份來自皇上的親筆手諭,勒令他最晚后天就要動身回冰州,否則按瀆職處置。夫妻二人驚訝于皇上竟然下這種旨,不過往深里想就是他不想他們說動星漣,把她帶走。 奈何他是皇上,哪怕是任性之下的決定,他們也不能反抗,只好收拾行裝準備后天啟程回家。 這邊星漣和夏蟬出了御史府,又游蕩到街上去找找看有沒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夏蟬很注意地不讓她往人群密集容易走散的地方去,同時走在她身邊隔開她和其他人。路人雖驚嘆星漣的美貌,但懾于她身邊女護衛渾身散發的壓迫感,也沒人敢故意靠近她,更別說調戲她了。 “夏蟬,你表情別那么兇啊,把人家小孩子都嚇到了。”星漣剛才買了兩個十分精致的糖人兒,攤主的小孫子一個勁兒盯著她看,夏蟬狠狠瞪著人家,那小孩兒看著都快嚇哭了。 夏蟬面無表情道:“姑娘,我不嚇別人,就該你被別人嚇了。” “你呀,總是這么嚴肅,不過我知道你的心是好的。”星漣把一個糖人放到夏蟬手里,笑道,“你長得也好看,要多笑笑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