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貝莉兒拎了拎袋子,很大袋,拎不起來,她的手還沒從頭上放下來就輕車熟路地到處巡邏,瑪利多諾多爾一看見她那副表情就知道她想什么,他沉默了一會兒,把手機塞進羽絨服口袋里,在地上撿了個趁手的萬用螺絲刀遞給她。 貝莉兒:“what?” 他就把她扯到工具架邊。工具架是安在墻上的架子,用螺絲固定。 貝莉兒秒懂。他們花了一點時間把螺絲卸松,這樣就有一個雖然沉重了點還是很好用的不銹鋼架子。架子是兩端各有一個向下的承力柱腳,柱腳上是一排減輕重量的空洞,這個放在雪地里就正好可以拖,不需要像車門那么吃力。瑪利多諾多爾從箱子里找到繩子遞給貝莉兒。 貝莉兒麻利地給繩子捆上架子,拖上狗糧就出發回家。頭現在不暈了,但是明顯地感覺腫起了大包,腫得毛線帽壓著都覺得不舒服,還一前一后兩個。出門被冷風一吹,頓時激靈一下,好了很多。 狗狗歡脫地跟在他們身后,和兩個精疲力盡的重傷患比起來它簡直開心得上天了,它看起來根本就不怕雪,箭一般地邁著自己那四條毛刷子腿在雪地里飛跑,一路從觀光梯上狂歡的蹦跶下去又猛沖上來。那尾巴開始不像雨刷,轉得像個風車,嗖嗖響。 貝莉兒還拖著他的零食袋子呢,樓梯這么長,可有點為難,但是上來可以走車道,下來就不敢走,車道有十米多長,雪后結冰太滑,不敢冒險怕失足摔斷脖子。然而就算扶著樓梯扶手,也很怕架子就這么在冰上滑下去,反正這東西不用擔心被傷害,最后就干脆一路踢下去。 架子砰咔砰咔地打著轉從冰上一路滑下,然后還有狗糧袋子撞擊在臺階邊緣,沉悶的砰砰聲。不銹鋼的材質磕在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貝莉兒第一次沒有踢很用力,只下了兩三個臺階,正好停在瑪利多諾多爾腳下,他伸出腳跟著踢。 金毛正在樓梯上狂奔,被這個聲音嚇了一跳,滑了一跤,貝莉兒正想喊小心,它一滑一跤前傾后斜的吐著舌頭狂奔上來,圍著貝莉兒和瑪利多諾多爾轉了幾圈,又超級熱情的猛撲下去。 可惜最后幾個臺階它失足了,一路用屁股摔下去,頭朝下栽蔥到雪地里。“汪嗚!”貝莉兒才剛提起心,它晃了晃尾巴又跳起來,張著嘴露出金毛那種經典的天使笑容,吐著舌頭大聲“汪汪汪!”像是說它沒事。 ……天哪心好累,貝莉兒這輩子沒見過這么活潑的狗子,或許是因為這棟別墅里出來的無論是人還是狗都讓人不省心。她偷偷看了一眼旁邊的討厭鬼,結果討厭鬼正好也瞥過來。 那雙綠色的眼睛璀璨得像寶石一樣,很美麗,他沒有帽子,所以只能帶著羽絨服的帽子,衣服里塞著他那條光看上去就特別昂貴的羊毛格子圍巾。他的兩頰通紅,也不知道是被凍的還是發燒的,他張著嘴,白霧從已經恢復了血色的艷紅的雙唇中冒出來。 熱氣蒸騰,貝莉兒覺得他看起來是沒什么事了,好像有事的是她自己。什么腰酸背痛頭疼腦熱都涌上來了。狗糧也是她拖,說實在的她覺得有點莫名其妙,是不是因為是她撿回來的金毛就該她負責,不然狗糧不都是男的拖嗎? 他們回到小木屋里,迎面而來的是好像熱浪一樣的暖氣,瞬間就會覺得臉上的皮膚發干發癢,從濕潤的環境中進到這么干燥的地方,會覺得好像臉上突然蒙上了一層緊繃的塑料膜,連毛孔都被裹著不能呼吸。 貝莉兒都已經不想動了。不過她還是得趁自己能爬起來的時候把活干完。她先是去廚房接一鍋水開小火,然后找了個刷子和毛巾遞給有錢小討厭,一句話說不清楚,拿過還放在臺上休眠的電腦打打打。【你幫它刷刷毛,把雪刷掉再用毛巾擦一擦,看看它身上有沒有受傷。】那雙綠眼睛看著她猶豫一會,還是接過了毛巾和刷子。 總之這樣就很喜出望外了,貝莉兒又去倉庫檢查了一下發電機。一臺發電機加滿油理論上是可以用10天,不過8天的時候一般就要去加油了,在不下雪能夠自由行動的時候,最好是每2天去檢查一次,以防有什么疏漏意外。雖說協議上這個條款相當嚴格,實際上也沒人看著你執行,不過還是那句老話,貝莉兒不介意在自己還沒失去興趣的時候多做點準備。 否則的話你看,她現在根本都不想上屋頂鏟雪。 除此之外還要把倉庫和小屋之間的路清出來,雖然看起來還是能走的,深一腳淺一腳,實際上并不妨礙通行,不過貝莉兒經過車庫之后就更擔心雪壓實結冰就不好處理了。她可沒有精力拿個鋼筆拼命敲冰。 她第一次覺得鏟雪也不是個有意思的活計,前幾天下雪的時候她拿掃把到處亂掃,完全是在玩。現在雪已經下了兩天,沒有開始那么好玩了,也沒有開始那么輕松,上面的雪花能揚起來一點,剩下底下都是已經開始凝固的冰雪。 汗從鼻尖上流下來,摔在雪里,都沒有看見一點水花,直接沉進這片白茫茫的雪堆中。雪比想象中重多了——原來它們看起來那么輕,還是會有重量,而且還挺重。鏟子也挺重,貝莉兒勉強鏟了幾鏟子,胳膊跟灌了鉛一樣沉重,她只想著把這條路推開就回去裝死。 門打開了,她擦了擦一臉的汗,這些汗被風都吹得全身發毛,她抬起頭來正好看見那對綠眼睛,男人已經把羽絨服脫了下來,看起來衣服和頭發也都好好地整理過了,他環胸倚在門前安安靜靜地看她鏟雪。 啊呸,看什么看,貝莉兒還沒原諒他,雖然經過了一起砸門——還是砸他家的門的玄奇的戰友經歷,在他沒有繼續做出讓人討厭的事的時候她罵不出來,這不代表她就要對他笑臉以對。她橫了他一眼,繼續低頭鏟雪。她的眼角余光看見他走進去了,然后又披上羽絨服走出來。 銀色的羽絨服衣服拉鏈沒有拉上,露出他那身盡管皺巴巴還是看得出來很名貴的西裝。他走過來把她的鏟子硬是搶過來,生硬的說:“no。” 為什么no?不鏟雪路封了怎么辦?貝莉兒放下鏟子看著他,瑪利多諾多爾早有準備,他從口袋里掏出手機,上面是打好的翻譯:【雪停了才可以鏟雪。】 雪雖然小,還有一點,沒有完全停止,這時候沒必要鏟雪。女人睜著眼睛,那神情看起來很錯愕又很無辜。 她拿著鏟子的樣子像一個傻瓜。瑪利多諾多爾皺著眉重復地說:“no。”雖然他覺得她可能是個騙子——也沒有必要看著她鼻青臉腫地在這里做白工。看在上帝的份上,他們沒有小號的兒童鏟子給她嗎?她到底幾歲?這個鏟子看起來都能把她吃掉。 女人愣了好一會兒,看來是醒悟過來他的意思了,小聲和他說:“thank you。”她把鏟子重新放回倉庫里,他沒有跟著去,又回到房子門口,打開門等她進來,結果等了好久她都還沒有進來。她怎么那么多事? 金毛看來是餓得很厲害,狼吞虎咽地吃完了瑪利多諾多爾給它倒的狗糧,那架勢幾乎是秒光,它也迅速地喝完了水,感覺是狗嘴里有一個吸盤,一伸頭下去水就沒了。它還沒吃飽,跑到他身邊,撞他的腿,撒嬌乞食。他不耐煩地打開狗糧袋子再給它倒了一碗,狗還沒有等狗糧全倒完就激動地撲上去吧唧吧唧吃起來。 而他重新走到倉庫門口,發現她在從堆積散亂的貨物中挑挑揀揀地拿東西,青菜干、玉米粒、香腸、火腿和排骨雞蛋。東西有點多,放在筐里,筐放在小車上,這個筐也有她半人那么高。 他站在倉庫門口沒有說話,她看見他也沒出聲。瑪利多諾多爾突然覺得有點煩躁,這個女人倔強得跟捆了嘴的驢子一樣。她不是要錢嗎?她為什么這么多事,她不能只要錢嗎?她推著小車從倉庫出來,把東西運到小屋前,又拽著筐子一點點地拉上臺階。 瑪利多諾多爾還沒猶豫完她要不要幫手,她就已經把東西搬進去了。她明明嬌小得像個孩子一樣,黑乎乎的眼睛,黑乎乎的頭發,她額頭上還有一個鼓起來的小包,他知道后面有個大包。她明明可以有資本裝柔弱,像他遇見過的那么多見錢眼開的女人一樣。 就這樣她都還沒完,她拖著筐走進去,金毛已經飛快地吃完東西了,搖著尾巴來迎接她。瑪利多諾多爾確定她沒有其他的事了——他走進來,關上門。屋子外的寒風被隔絕了,小木屋里突然安靜和溫暖起來。他看著她彎腰摸了摸金毛的頭,然后走進廚房。瑪利多諾多爾突然緊張地跟進去,女人站在桌前看了看,鍋子里的水已經被倒出來分在兩個碗里,爐子關上了。 干、干什么,那雙黑色的眼睛望過來的時候瑪利多諾多爾想,我只是舉手之勞而已,看什么看,誰知道你什么時候回來關火,難道要叫我看著房子失火嗎?他屈尊降貴地開口:“lady first。” 女人那愚蠢的腦子終于明白過來他是什么意思,那張狼狽的臉上露出一個讓他突然有點不能直視的笑容。她甚至都還沒有脫掉帽子和圍巾,頭發濕漉漉地粘在臉頰上,有些地方已經結了冰渣。她說:“thank you。”聲音清脆,讓瑪利多諾多爾突然有點心悸,然后更讓他心悸的是她轉手把兩碗水倒進了鍋里。他瞪大眼。 w……what the fuck?!然后女人拿起菜板,開始拿起菜刀切姜。 咚咚咚她切的很快,水是燒開倒出來的,重新燒開也很快。瑪利多諾多爾眼睜睜地看著她把姜粒倒進鍋子里,再撒一點點鹽,蓋上鍋蓋。等她把羽絨服脫下來,圍巾取下來,頭發擼順,倒抽著冷氣摸了摸傷口,然后打開鍋蓋。辛辣的姜味瞬間充滿整個廚房。 瑪利多諾多爾不明白她要干嘛,他呆呆的看著她用勺子把鍋里的煮姜水重新分成兩碗——當然碗里的姜是不會去掉的,鮮黃都還沒有剝皮的姜的小顆粒在黃水里浮浮沉沉。這種東西看著應該倒進下水道里去,而女人臉上露出點猶豫的神情,她把碗推到他面前,桌子上兩個碗,兩碗黃水,一人一碗。 她想了一會兒說:“man……first?” 瑪利多諾多爾決定還是要繼續討厭她。 他們繼續通過手機互相交流了一會兒,顯然她也很別扭,他們坐在一起的氛圍可以用如坐針氈形容,像是兩個正在談判的敵手,彼此警惕著因為一個風吹草動就立刻跳起來互相殘殺。瑪利多諾多爾經過科普后確定這玩意喝起來還是預防感冒的—— 中國人怎么會有這么多古里古怪的藥方?感覺像是巫婆的地下室里掏出的,上面寫滿用蛇牙蜥蜴皮磨碎熬出來的藥湯,諸如此類的那種魔鬼配方。 太難吃了,他忍耐著沒有吐出舌頭,像對面的那個女人瞪過來的眼睛一樣,就是越難受越用眼神殺死她。那股熱流從食道一直燒到胃里,他立刻出了全身的汗。 她告訴他:【不可以洗澡,會水汽入體,要過一會兒不出汗了,喝點水,用毛巾擦擦身體。】 他沉默著不知道該不該聽從,他光是坐在那里就已經出汗出得全身發毛了。但是轉念一想,即使堅持去洗了,這里也沒有衣服給他換,難道叫他穿女孩的衣服或者穿回自己這身出過起碼兩身汗的西裝嗎?不,即使想到他都深惡痛絕。 不過他也無暇去洗澡,叫莉莉的女孩擦了擦汗,找出了電話卡,連衛星電話一起推到了他面前。瑪利多諾多爾臭著臉看了她一會兒,他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要接過電話,感覺接過了電話就是自己服輸了。他開始想難道自己的電話真的埋在雪里了? 不,怎么可能。一定是她藏起來了。他充了一下話費,走到窗前重新搜索信號,信號成功地連接上了。他看著電話里的快捷鍵,中介、護林員、警察。 他覺得這有點像是命運的抉擇,最后他還是選了中介,他想,反正現在估計也下不去,先放她一馬。 電話那邊確實是一個如假包換的中介,cao著口音濃重的德語。他聽到電話這邊是男性的聲音還很驚訝,瑪利多諾多爾耐著性子和他溝通,告訴他他是小木屋隔壁的房主,下山的時候遇見了雪崩。他會一些德語,夠日常使用。中介喜出望外地告訴他,他的管家已經召喚了律師,并且正在小鎮里重金招募上山救他的人。 瑪利多諾多爾沒有衛星電話,不知道天線對面那個人類世界正在找他這個失蹤人口,找得人仰馬翻。電話在10分鐘后迅速地過了手,換成當地警察、管家、律師切線進來,全部輪流一通,最后又變成了當地警察。 電話換成了免提,那邊的人嘰嘰喳喳,歡欣鼓舞,語速飛快。貝莉兒聽不懂,她就是瞠目結舌地看著討厭鬼一臉嚴肅地坐在桌前和人對話,溝通的進度條簡直開了掛一樣飛快,20分鐘內他起碼換了三種語言,每種還都很流利。媽呀,這不是人。 在種花家有一個習俗,就是學霸總是受人景仰,那雙綠眼睛看過來的時候貝莉兒突然覺得他沒那么討厭了。他們用電腦和手機翻譯中英文,衛星電話那邊切換德法意三語,五國大戰了40分鐘,被困在山里的遇難人士通報了自己的安全訊息后得到了如下情報: 1,人員很快就會趕來清路,當然只是瑪利多諾多爾那邊的公路。 2,清路可能不成功,更大的風雪要來了。 瑪利多諾多爾簡直煩躁,這個世界就是要和他作對。今年的空氣簡直和見鬼一樣變幻莫測,西伯利亞已經形成了更大的冷氣團正在侵襲過來,現在風平浪靜,時間只有一兩天的時間,很快暴風雪就要來了。到時候什么人都上不來。 fuck。他問:“不能派直升機嗎?” “氣候條件不足,假如埃托雷先生您現在身體狀況良好,我不建議您強行派直升機過來救援,這對我們的工作人員也是一個危險的工作。” 瑪利多諾多爾總不能因為自己要下山就讓人去死。貝莉兒用電腦問他:【我這邊的路行不行?】 遺憾的是警察也給了否定的回答,不知怎么回事,纜車的配電箱似乎受到了沖襲,被雪崩壓壞了。警察公事公辦地說:“順利的話,半個月后就可以通路,請您呆在貝小姐的租屋內等待救援。” 死都是自己作的,他扶著額頭,生無可戀。 貝莉兒看著他也生無可戀。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 我終于把兩個榜單趕完了! 歡欣鼓舞 第12章 12月20日·下午 繼和外界的溝通電話后,貝莉兒的這個衛星電話就仿佛被瑪利多諾多爾征用了。好像全世界人突然都知道了他的號碼,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打進來。瑪利多諾多爾接到了他的會計師的電話、律師的電話、管家的電話和家庭醫生的電話,這么多的電話都sao擾得他頭開始痛起來了。避免話費用完,會計師告訴他已經用他的賬戶給這個號碼沖了500歐并購買了2個月的套餐。他盡量簡略地回答了房子的問題。新房東的問題、行程安排的問題和生病的問題,全都掛掉以后又有一個號碼進來。 陌生號碼太多了,畢竟這個電話也沒有聯系人記錄,還得瑪利多諾多爾自己一個個保存起來。他已經是沒好氣地接通了電話:“yes。” “哈哈哈哈哈哈哈!”電話那邊是一個混蛋的狂笑聲:“聽說你被一個亞洲女人拖回家了現在搬到了她房子里?快告訴我你是不是睡她的床。” 瑪利多諾多爾干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那邊正在敲電腦的貝莉兒被他嚇了一跳,還有桌子上那個幾乎是立刻就又響起來的電話鈴聲,如同催命。瑪利多諾多爾繼續按掉,電話繼續響,繼續按掉繼續響……如此這番三次后貝莉兒把屏幕轉給他。 【你可以關機。】 算了,他臭著臉接了電話。“fuck you杜維因,你他媽打電話來干嘛?” “你到底是不是睡在那個好心的姑娘的床上?” “關你屁事。” “她美不美?” “關你屁事。” “別這樣伙計,這可是上帝送給你的命運。再過5天就是圣誕節了,多好的禮物啊,好好享受。對了,聽說你病了,你個身嬌體弱的孬種。怎么樣,你還能硬嗎?” “杜維因,你個雜種。”瑪利多諾多爾一字一句口齒清晰地說:“fuck you。” 他掛了電話,然后關機。把衛星電話重新嫌棄地摔回桌面上。被救回來的那只金毛正搖擺著尾巴,發泄不完精力地追逐玩具。那是吃完了薯片的包裝袋,一個套一個,塞得鼓囊囊的,然后用膠帶把口封起來,這樣就不會讓里面的內容物掉的到處都是,就把這個東西扔給金毛玩。 狗玩得很開心,整個房間中都充斥著塑料袋的啪啪啪聲音,它還叼著袋子抬起頭來,用力甩頭、撕咬。瑪利多諾多爾的頭更痛了。貝莉兒不太明白他剛剛到底跟哪個仇人講了電話,她也不關心,把電腦上的新協議推給他看。 新協議說明了公共場所須知和整理衛生時間,費用是平分房租,其余消耗品每天計算分攤。因為他還在生病,所以床讓給他,但是等他病好了要把房間還回來。瑪利多諾多爾看著屏幕上面的條款,完全沒有那個耐心和她討論。他一條條指下來。首先是床。 【我付錢給你,那個房間歸我。】 “no。” 【暴風雪后清了路我就走,最多10天時間,我替你付房租。】 貝莉兒猶豫了下,但這又不是房租的問題,就算再見義勇為她還是來度假的,享受的時間就這么多,把房間讓給人家算怎么回事。但這家伙明顯是高高在上,一點都不習慣和人商量,她頓了一下這點功夫他已經指到下一條。“伙食費分攤,各自做各自的飯。” 【你做飯,如果我知道菜譜我可以點菜,2……】又看到下一條“打掃衛生”,刪掉了這個數字重新寫。【你打掃衛生,房租多少我乘3倍給你。】 看啊mama土豪跑來這里拿錢砸人。 貝莉兒也不想談,她很累,昨天和早上都已經生夠氣了,一個小時前還做了重度勞動,全身酸痛欲死,還有頭上兩個隱隱作痛的大包,她現在只想爬回床上裝死。想了想算了,這家伙挑三揀四的程度,如果他自己會做飯,他早就一巴掌把她打到天邊去了。那就這樣吧。【你付房租,我做飯,房間和打掃衛生免談。】 她直接就走人了,壓根沒理他。看了看時間,已經下午兩點多了,狗吃飽喝足了,人饑腸轆轆。干過重活,早上吃的那點裝面子的剩飯已經完全在胃里消化掉了。貝莉兒直接拆了三包泡面。感謝中國超市庫存,她買了好幾包組合裝泡面,還有一些想嘗試的日本拉面,現在不至于沒有東西吃。 趁水開的時間她把筐里的東西收進冰箱,不怕熱的堆在廚房角落。水開了,下面,攪一攪,放點青菜干打個蛋,想了想,再碼了幾片香腸。這時有人戳她的肩膀,貝莉兒舉著鍋鏟回過頭,她覺得自己的表情現在一定很疲憊很兇,對面的討厭鬼比她更兇。 手機說:【我要洗澡,沒有一次性內褲?】 哦,對了,他現在要住在這里一段時間,需要換洗衣物了。貝莉兒突然發現這是個很愁人的問題。對,她是沒有擔心過瑪利多諾多爾會對她圖謀不軌,他那漂亮臉蛋和有錢的身家擺明了跟她兩個世界的人,他不怕她餓虎撲羊就不錯了,可是畢竟男女有別。“emmm……”她m了半天沒m出個所以然來。 看那個神情也知道是沒有,瑪利多諾多爾沉著臉:【雪已經大了,不能回去拿衣服。】 別墅車庫其實有進入房子內部的升降梯,但是被凍住了,走上去啟動開關就吱吱嘎嘎搖搖晃晃的,太危險,怕出意外,沒法子用。所以瑪利多諾多爾就只好過門而不入的空手回來,只是當時以為拿到電話就可以離開,沒想到自己必須再呆在這里這么多天。那么問題就來了,他的牙刷和毛巾有了,換洗衣物在哪里?叫瑪利多諾多爾天天穿著這身皺巴巴的西裝,他寧可自殺。 貝莉兒糾結了一下:【你介意穿我的睡袍嗎?】睡袍是她來這里新買的,瑞士有溫泉,許多人帶浴袍去泡澡。貝莉兒跟風買了一件珊瑚絨的,謝天謝地,顏色不是太粉嫩,而且她沒穿過兩次,這個是重點。 還能怎么辦,瑪利多諾多爾早有心理準備,他只能黑著臉說:“ok。”貝莉兒也挺不好意思的,雖然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說:“wait wait。”她關了火,把面盛到碗里,倒了湯,一人一碗的擺在桌子上,金毛流著口水,用那種一看就會心碎的眼神湊過來乞食。但為了內褲沒人有心情理他。 謝天謝地浴袍能穿,舉著在男人身上比了一下,那都是均碼,貝莉兒穿著到小腿的長浴袍,高度才到他大腿。雖然可能崩了點。瑪利多諾多爾重申:【內褲。】貝莉兒用平靜的語氣:“i’m a girl。”你他媽別得寸進尺。 討厭鬼的確得寸進尺,他已經把西裝外套脫下來了,露出那身雖然皺巴巴但仍然不掩精致華貴的馬甲和襯衫。他把外套脫下來,西裝內里是有內襯的,他直接翻過來,給她看內襯柔滑的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