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皇上對娘娘可真好啊!
“還能怎么辦?”君墨影挑了挑眉,“朕做的事,當然由朕來負責。” 說完也不等夢言反應,一手攬在她身后,一手穿過她的膝蓋,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一步一步,君墨影走得并不快,夢言靠在他懷里,半點不覺顛簸,有的只是安心和舒坦。 影月雇了輛馬車在外頭候著,可是君墨影直接就給無視了,抱著夢言一路朝著皇宮的方向走去。 影月愕然地跟在他身后,萬分不解,為什么不坐馬車?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情趣?! 君墨影當然不是為了什么見鬼的情趣,他只是不忍心看著夢言受累。小東西本來就嫩,用她的話來說,她現在骨頭都快散架了,哪兒還能讓她坐在馬車里顛簸回宮? 要是他舍得,早在當初南巡的時候就把這小東西吃干抹盡了,也不會忍到現在。 很多守宮門的侍衛并無有幸見到過圣顏,所以看到這么個氣質斐然的男人抱著一個女人過來,差點就把人給攔下了,幸而帝王身后跟著一個影月。 侍衛們紛紛見禮,卻是對著影月。 影月差點沒被他們嚇死,趕緊揚高嗓音喊了一聲:“皇上,季霸天已經帶回宮里,此刻正跪在御書房前聽候發落!” 君墨影腳步不曾有半分停頓,“帶去承德殿。還有曦妃和那個水房的狗奴才,一并帶過去!” 直到帝王的身影淡出視線,侍衛們這才反應過來,一個個嚇得臉都白了。 君墨影沒有直接去承德殿,先把夢言送回了夢央宮。 一路上碰到的宮人無不驚愕,心道這淺妃娘娘果然是受寵,晉位速度比別人快不說,帝王待她更是與眾不同。瞧瞧,往日何曾見過帝王抱著后宮其他主子在外頭亂跑? 要是夢言知道他們在想什么,非得氣死不可。 這叫亂跑?亂跑?! 她分明就是身心受創、無力行走好不好! “你真的不讓我跟你一起去嗎?”夢言被送回夢央宮之后,見君墨影要走,連忙拉住他的袖袍,可憐巴巴地道,“該不是因為你想偏袒她,所以不能讓我看見吧?” 冬陽和琉月跟著一道進來,聽了她這話,頓時嚇一跳。 娘娘怎么能這么跟皇上說話呢! “鬼東西!”君墨影無奈地推了推她的腦袋,另一只手卻虛護在她身后,“不是累了么,去那種地方干什么?” 夢言不知道,承德殿是專門處置宮里犯錯之人的地方。 早在君墨影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其實就已經給曦妃一干人等判了死刑。 “朕說過,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話音剛落,突然又在她臉上捏了一把,“你就不能相信朕一次?” “好啦,信你信你,快去吧!我真的累了呢,先睡一覺,等你回來用晚膳好不好?” 她不是敷衍,是真的相信。 剛才之所以會說怕他偏袒曦妃,似乎是……恩,很奇怪的一種感覺,好像是在跟自己的戀人撒嬌一樣。 戀人?! 夢言被自己的用詞嚇了一跳。 “乖乖等朕回來。”君墨影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點點頭,吩咐冬陽琉月照顧好她,這才拾步離開。 “皇上對娘娘可真好啊!”目送帝王離開之后,琉月不由艷羨地驚嘆一聲。 天空中突然下起雪來,大片白羽紛紛揚揚地落下。 承德殿前,熙熙攘攘地圍了一大群人。 非但是季霸天和曦妃這兩個當事人在場,各宮各殿的宮人也分別圍聚于此,至于他們的主子,帝王并沒有下令要她們一定來。但是誰都知道,奴才們就是這宮里的傳話筒,一旦有什么消息傳入他們的耳朵里,他們的主子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曦妃被侍衛押著跪在地上,臉色漲得通紅,眼中還流露出一抹因仇恨而生的陰狠。 因為不斷地掙扎,她的衣服和頭發都亂了,身上落了不少雪花和雜草,哪里還有半點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樣子,分明就是十足的臟穢不堪、惹人嫌惡,看起來甚至比那些宮女還不如。 而在她身旁,季霸天更是猶如喪家之犬,門牙被打落、舌頭被割了,滿嘴血污。大寒的天里,他卻只穿了一件單薄的里衣,身上看似完好無損,既沒斷手也沒斷腳,刺目的鮮血卻染紅了身下一大片潔白。 就這樣跪趴在刺骨的寒風雪地中,季霸天渾身顫抖不停,也不知是痛得還是凍得。嘴里還時不時發出痛苦的哀嚎嗚咽。 一旁圍觀的宮人被兩人的樣子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兒,戰戰兢兢地屏著呼吸,完全不清楚發生了什么。 但是宮里的一些老人都知道,帝王登基這些年,還不曾在承德殿對誰用過這么重的刑罰,更別提是親自監刑。 今日,曦妃到底做了什么,竟然惹得帝王如此大怒? 眾人不禁又想起白日里一大群侍衛搜宮尋人的事,似乎是因為……淺妃娘娘失蹤了? 難道說,這罪魁禍首就是曦妃? 天! 若是果真如此,只怕曦妃難逃此劫啊…… “季盼曦,你可知罪?” 就在眾人猜測不斷的同事,帝王驀地開口,冷徹的嗓音甚至比這臘月寒冬的天氣更加刺骨,愣是把眾人凍得打了一個寒顫。 他連曦妃也不叫,直接就是“季盼曦”。 雖然這本就是曦妃的芳名,但誰都知道,這其中的區別可大了去了! “回皇上,臣妾不知!臣妾整日待在自己的宮里,安安靜靜、本本分分,卻不知臣妾是哪里開罪了皇上,竟連這些奴才都可以隨便對臣妾不敬?” 曦妃恨啊! 恨夢言那小賤人的運氣如此之好,更恨皇上偏心偏寵,半點顏面也不給她留。 她好壞也是堂堂一個妃子,就算真犯了什么不可饒恕的罪過,最多也就是鳩酒一杯、白綾三尺。可皇上卻讓她在那么多人面前丟盡了臉,難看至極! “安安靜靜,本本分分?”君墨影意味不明地把她的話重復了一遍,伴隨著一聲冷笑,沉聲低喝:“你以為朕讓人把你帶來這里,是為了審你嗎?” 眾人皆是一驚,不明所以。 曦妃的身體僵在那里,連最初的掙扎也忘了。 “和你串通把淺妃帶出宮去的狗奴才在這里,聽你吩咐欲圖置淺妃于死地的季霸天也在這里,他們都招了是你指使他們對淺妃下手,難道你以為,朕還會給你那個機會狡辯嗎?” 說到最后,帝王的口氣中已是帶著一股咬牙切齒的怒意。 只要一想起小東西失蹤時的那幾個時辰,想起她中了媚藥險些清譽不保、想起她為了不讓人碰而不惜傷害自己的身體,他就恨不得掐死季盼曦這個女人。 “不,臣妾沒有!” 曦妃猛地回過神來,驚得身子抖了抖。 “皇上,您不能這樣聽信他們的一面之詞就定了臣妾的罪啊……真的,臣妾怎么會做那樣的事?臣妾跟淺妃一同伴您南巡,雖說剛開始的時候起了點爭端,可是后來都是好好的,臣妾把她當成了自己的meimei啊!皇上,臣妾怎么可能會去害自己的meimei呢?” “meimei?”君墨影冷冷一哼,神色滿是輕蔑鄙夷,“季盼曦,你當真以為朕連你那點伎倆也看不出嗎?” 他袖袍一拂,犀利的視線直直射向地上跪著的季霸天:“是不是季盼曦把淺妃交給你,讓你加害于她的?” 盡管季霸天的舌頭被割了,可他還是一邊鼻涕眼淚一大把地流,一邊拼了命地點頭,生怕自己說錯一句話,就會遭到更重的刑罰。 “你胡說!”曦妃氣得都快昏過去。 她早知道這個堂弟不靠譜,可沒想到會這么不靠譜,竟然為了區區美色壞她好事! 要是他能聽她的話早點對那小賤人下手,要是皇上去的時候沒有找到那個小賤人,事情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也不用遭受現在這么多罪。 就算最后查出來是她又如何?起碼她除掉了那個小賤人,不會像現在這樣賠了夫人又折兵! 思及此,曦妃狠狠剜了季霸天一眼,不用想也知道,她這堂弟定是覬覦了那個小賤人的美色。現在可好,把他自個兒也搭進來了! 活該!該死! 君墨影沒理她,指著地上那個水房宮人冷喝:“狗奴才,說,你都干了些什么!” 小太監立時一驚,嚇得頭都不敢抬一下:“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 他顫聲道:“不關奴才的事,是曦妃娘娘——曦妃娘娘說,要是奴才不幫她把淺妃娘娘運出宮,她就要奴才的小命啊!皇上,奴才只是一個小小的太監,奴才也沒有辦法啊……不,不不……是奴才鬼迷心竅,都是奴才的錯!求皇上……” “確實是鬼迷心竅!”未等他說完所有的話,君墨影就厲聲打斷了他。 “跟淺妃比起來,你算是個什么東西?為求自保就敢對朕的妃子下手,朕看你是嫌命太長了!”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求皇上饒命啊!” 小太監一個勁兒地在地上磕頭,那一下下都是扎扎實實的,沒有半點含糊。盡管隔著薄薄的雪層,還是能聽到額頭磕在地上“咚咚咚”的聲響。可帝王沒有再看他一眼。 侍衛強行把他按在地上,堵住了嘴,再也喊不出半句話。 “不,他污蔑臣妾!”曦妃臉色慘白,拼命搖頭。 “皇上,他們都污蔑臣妾!夢央宮的人不是都看到了嗎,帶走淺妃的是一個小太監,怎么會是臣妾?臣妾是無辜的呀皇上,求求您,您相信臣妾吧……” 君墨影嗤笑一聲:“季盼曦,你以為只有你知道人皮面具這回事兒嗎?是不是要朕把你如何盜了一件太監服的詳細經過也描述給你聽,你才能閉嘴?” 曦妃渾身一震,狡辯的話就這么噎回了嘴里。 “朕已經說過,今日讓你們來這里不是為了審你們的罪狀!” 君墨影從這三人身上收回視線,冷冽地掃過在場眾人:“而是要讓宮里的其他人以此為鑒,看看今后還有沒有哪個狗奴才敢在朕眼皮底下裝神弄鬼!” 明黃的龍袍一揚,在紛紛揚揚的雪花中顯得格外觸目。 “來人,把季霸天和這狗奴才拖出去,剁掉他們雙手,然后砍了!”他蹙著眉心,夢眼微微一瞇,“至于你,季盼曦,你不是喜歡下藥么?……朕就讓你也嘗嘗那個滋味。” 曦妃瞳孔驟然一縮:“不,不要……皇上,您不能這么對臣妾,臣妾的父親為皇上鞠躬盡瘁,皇上不能……” “鞠躬盡瘁?”君墨影嘴角嘲諷一勾,笑意卻不達眼底。 “那朕現在就要他死而后已。” 一旦寒宵回京,罪證確鑿,她季家絕對逃不過直系處斬、三族流放的下場。 曦妃剎那間面如金紙。 “影月,把曦妃帶下去,看著她吃下三月春,然后扔軍營里去,充為軍妓,一世不赦!” 三月春——最烈性的媚藥。 軍妓——對女人來說最殘酷的刑罰。 誰都知道軍營里的士兵缺女人,若是成了軍妓,那就是無休無止的屈辱和折磨啊! 圍觀的宮人個個又驚又懼,不可置信地看著帝王。過去的曦妃何等榮耀,如今到底是犯下了怎樣的過錯,才會被處以這樣的重刑? “不——!”曦妃雙目赤紅,歇斯底里地尖叫一聲。 “皇上,臣妾錯了,臣妾知道錯了,您殺了臣妾吧,求求您開恩殺了臣妾吧……” 她瘋狂地想要掙脫侍衛的束縛,匍匐著朝帝王撲過去,可是還沒等她爬到帝王腳邊,明黃的身影就已經在雪地里漸行漸遠。 “若是敢擅自尋死,朕就滅了你九族!” 冰冷,決絕。 君墨影離開夢央宮沒多久,綺妃就來了。 夢言剛剛睡下,本來不想理她,可這人實在沒臉沒皮,非說要在外頭等她睡醒了再說。 沒辦法,夢言只好又穿了衣服爬起來,可憐她現在走都走不動,只能讓冬陽把人帶到內殿里來。 “綺妃jiejie有什么事嗎?”時間長了,夢言叫“jiejie”的時候終于不再覺得別扭。 她神色如常地笑著,心里卻是嫌棄得緊。 什么人哪! 明知道她在睡覺,還非得在外頭候著,該不是專門為了看君墨影來的吧? 綺妃微笑著正要開口,目光突然觸及夢言脖子上露出的青紫,再看那一臉紅光滿面卻又疲倦至極的樣子,心里就是一凜。 夢言讓她來內殿的時候,她還以為夢言是受傷了,加上“淺妃娘娘被帝王抱著回來”的事已在宮里傳得沸沸揚揚,就更是加深了她這個認知。 畢竟,若無特殊情況,帝王不可能這般對誰…… 可是此刻看夢言這個樣子,哪里像是受了傷? 分明就是……就是……! 綺妃深深地吸了口氣,勉強扯出一絲笑:“本宮聽聞淺兒出了點事,擔心的不得了,不親眼看到你好好的,就怎么也安不下心。所以一聽人說你回來了,就想著來看看你。” 每次都是這一句,夢言聽得險些翻白眼。 上次她剛從昏迷中醒來,這女人就跑來跟她說什么放心不下,現在又是這一句,難道她們之間的關系真有那么好么? 要不是她明確知道這回是曦妃害她,綺妃來得這么及時,她真要以為是這女人下的手了。 “jiejie放心吧,我沒事。”夢言搖搖頭,神色中卻透著一股顯而易見的疲態。 綺妃拉住她的手:“meimei如今風光無限,這才遭了旁人紅眼,往后行事都要小心些才是。不過你也不用太委屈了,這次曦妃害你,皇上一定會對她有所懲處。” 頓了頓,話鋒一轉,又道:“只是曦妃家中的勢力也不容小覷,不知道皇上會不會因為這個……” 她本來還想說點什么,夢言卻沒有給她那個機會,一臉純然,笑瞇瞇地打斷道:“可是皇上說了,他不會放過曦妃的。jiejie放心吧,我相信他。” 綺妃臉色滯了滯。 聽這丫頭的語氣倒像只是隨口一說,可言辭聽著怎么就這么讓人不舒服呢? 她抿了抿唇:“既然淺兒都這么說了,jiejie也就放心了。只要你不會受委屈就好。” 夢言淡淡地“恩”了一聲,兩人半響無話。 就在夢言以為她會離開的時候,她眼波微微一轉,又道:“都這么長時間了,meimei的失憶癥可曾有所好轉?想什么了嗎?” 夢言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這個綺妃,好奇怪。 第一次不經意問起也就算了,反正這后宮里人人都想知道她失憶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可是隔了這么長時間,換了別的女人,注意力早就轉移到她和君墨影的關系上去了,誰還會關注她失憶的這茬兒? 到現在還揪著不放的,要么就是和這件事導致的后果息息相關的,比如太后之倫;要么就是…… 跟她失憶有關的人? 夢言眼簾一顫。 斂了斂眸,她神色如常地搖頭道:“沒有,什么都想不起來。還是只知道醒來后發生的事,對于過去那些……” 她嘆了口氣。 剩下的話不用說,綺妃也明白了——過去那些事還是沒有想起來是嗎? 可這丫頭若是沒醒來也就罷了,如今既然都醒了,怎么還能這么沒心沒肺、無憂無慮? “太醫開的那些方子,淺兒都要按時服用才是。” 綺妃凝著眉心,一臉擔心地看著她:“若是一直這么想不起來,也不是個事兒。外面流言蜚語不斷,都是對淺兒不利的,只有淺兒想起所有的事,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啊。” “可是皇上他相信我啊!”夢言笑得春花爛漫,眸色卻是微微一凝。 “反正就算我是故意的——就算那場刺殺真是我自己設計的,為的不就是趁機接近皇上嗎?既然我的目的都已經達到了,皇上他也不怪我、不再追究那件事,那我能不能記起以前的事還有什么關系呢?” 當然有關系! 綺妃在心里吶喊了一聲。 她不知道,其實夢言心里也在吶喊,當然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