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第68章 徐楓 昭晗宗的幾位弟子沉默不語,他們都知道箜篌是云華門忘通峰主從人間界帶過來的,現在雙清真人當著人家的面,說什么人間界出身的人不適合修行,這不是故意挑釁? 就算覺得箜篌有些不順眼的綾波,都覺得這話有些不合適。英雄不問出處,不管箜篌來自哪里,她五靈根的資質就足以讓不少修士羨慕。同為女人,同為五靈根修士,綾波與箜篌又有天然的統一立場,所以她有些不高興的用傳音術對長德道:“這個雙清真人靠什么做的門主,這么不會說話。” 長德皺了皺眉:“好好坐著,不要多言。” 綾波翻了個白眼,端起茶杯喝水,掩飾著自己的真實情緒。她是看箜篌不順眼,但這個方頭方腦的雙清算什么東西,也敢含沙射影嘲諷他們五靈根修士? “雙清真人原本有個師兄,后來這個師兄忽然覺得修煉沒什么意思,要去做一個手工精湛的木匠,扔下元吉門就跑了。作為掌門的第二個弟子,雙清趕鴨子上架做了門主。”長德正襟危坐,臉上的表情再正經不過,任誰也看不出他此刻在跟師妹聊當事人的私事。 “原來是靠著運氣做的門主。”綾波在心底冷哼,難怪這個德行。 被桓宗冷淡的態度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下定決心要討好琉光宗與昭晗宗的雙清,并沒有因為這點挫折就灰心喪氣,他熱情地為大家安排了住處,并且邀請大家一起用午飯。 酒菜上桌,菜是靈氣滿滿的好菜,酒是用靈果釀制的美酒。每道菜都價值連城,這哪里是桌菜,分明是雙清待客的熱情。 “抱歉,我不飲酒。”桓宗攔住雙清遞上來的酒杯,“喝茶就好。” “是我誤會了,常聽人說什么一劍一酒走天涯,我還以為桓宗真人也是這般。”雙清見其他人也沒要喝酒的意思,把酒壺放了回去。 “雙清門主誤會了,劍修最重要的是神清目明,劍身合一,醉了酒的人又如何能掌握手中的劍?”綾波微抬下巴,滿臉寫著高傲的味道,“所謂一劍一酒走天涯,不過是些狂生自娛自樂,我們修道之人卻不能如此隨性。所以不是重要場合,沒有大事,我們都盡量不飲酒。” 不是重要場合。 沒有大事。 箜篌覺得,這位高冷的綾波仙子,說話真是太容易拉仇恨了。她嘗了幾筷子菜,吃慣了宗門的菜,又在五味莊待過幾日,再吃這桌子菜,總覺得講究有余,味道不足。 難道這就是白案真人說過的沒有靈魂? 有了五味莊加入,從此以后,他們云華門弟子在吃這一方面,也算得上是講究人了。 此時此刻的云華門,已經把箜篌的名字加入了宗門重大事跡錄中,后面的標注為“為宗門做出重大貢獻”。 把宗門重大事跡錄放回祭壇中的玉盒中,珩彥對著歷代宗主牌位行了大禮,大步走出祭儀堂。 “掌門師伯,師父傳回消息,說兩邊已經訂好了舉辦收納大典的日期。不過師父覺得,五味莊所處之地靈氣貧瘠,不宜五味莊弟子修行。他建議我們把空余著的山峰整理出來,讓白案真人做峰主。”看到珩彥出來,靈慧把新得到的消息匯報給了珩彥。 “我們只是招納五味莊,并不想吞并他們,此舉恐怕不妥。”珩彥雖然很想整個五味莊都搬過來,但若是讓五味莊誤會他們的意圖反而弄巧成拙。 靈慧想的是五味莊弟子與宗門弟子不一定能夠合得來,若是兩邊起了矛盾,反而不好處理。 “不過五味莊現在的環境確實太過艱苦。”珩彥想了想,“不如我們在山下修建一座莊子,讓五味莊搬進去。” “晚輩明白了,我這就傳訊給師父。”靈慧笑著應下,快步走開。 看著師侄匆匆離開的背影,珩彥無奈地搖頭輕笑。自從得知五味莊愿意依附后,這些弟子各個都像是撿到了大便宜,恨不能馬上把整個五味莊都搬過來。 青元得到徒弟的傳訊,便開口與五味莊提了此事,他以為五味莊會有所遲疑,或是問明他們的打算,哪知道對方想也不想便答應了下來。 面對如此好說話的白案真人,青元實在有些懷疑,當年門主究竟干了什么,竟然讓脾氣如此溫和的白案真人,說出他們云華門食物沒有靈魂的話來? 五味莊弟子聽到這個消息后,所有人都傻了。 云華門招納他們為附屬門派已經夠讓他們震驚了,竟然還修漂亮的莊園讓他們搬家?他們做這么多,圖啥呀,難道就圖吃幾口他們做的飯菜? 難道是靈石太多,沒地方可以花了? 秘境尚未打開,箜篌等人想回客棧住,然而雙清真人實在太過熱情了,熱情得讓人有種不在元吉門住著,良心都會跟著過不去的錯覺。 財大氣粗的元吉門,給每個門派的人都安排了一棟院子,盡管云華門只有箜篌一人,元吉門也給她安排了一棟風景優美的獨立小院,甚至還有伺候梳洗的隨從。 沐浴出來,箜篌換好衣服,聽到院子外面有男人在哭,她問點香的侍女:“我可以出去走走嗎?” “仙子是本門的貴客,請一切隨意。”侍女福了福身,裙擺在燭火下搖曳,像盛開的花朵。她往窗外看了一眼,小聲道:“仙子可是聽到了哭聲?” 箜篌見她神情平靜,還以為她沒有聽見,沒想到人家不僅聽見,而且還習以為常了。 “哭的人是徐楓公子,他是掌門的第一個大弟子,聽說是被掌門親手養大的。”侍女不好提太多門主的事,笑了笑道,“徐楓公子現在患了病,若有失禮之處,請仙子多多見諒。” 箜篌想到了那個劃破了手,叫雙清爺爺的男人,微微點了點頭。 “就這么讓他哭,會不會不合適?”箜篌推開門,更深露重,徐楓是個失去神智的人,恐怕身體受不了寒。 侍女面上露出為難之色:“門主不太喜歡我們靠近徐楓公子。” “我明白了。”箜篌嘆口氣,不好管別人家的私事,關上房門準備休息。 門外響起敲門聲。 “母親,開開門,你不要丟下我。” “母親,求求你給我開開門。” 侍女不敢說話,聽著院子外越來越傷心的哭聲,她有些驚慌失措。 “我去看看,你去找人匯報此事。”箜篌推開房門走出去,走到院子里拉開院門,一身錦衣皺巴巴的男人站在外面,腳下的鞋子少了一只,玉冠歪歪的扣著,幾縷發絲纏繞在上面,亂糟糟的一團。 對方長了一張英俊硬朗的臉,表情卻像是三四歲的小孩子。 “母親。”他蹲在地上仰頭看箜篌,“你來帶我一起離開的嗎?” 箜篌撩起裙擺跟著一起蹲了下去:“你在這里做什么?” “我在找母親。”男人伸手拽住箜篌新換上的衣服,手上的泥土蹭到了她的衣服上,“你不是我的母親,我母親比你好看,你可瞧見她了?” “你的母親說,你要好好跟著師父修煉,她還在等你長大去接她。”箜篌從收納戒里掏出一塊毛毯蓋在男人身上,“徐楓,你把她的囑咐忘了?” 這是腦子不清醒的病人,審美不正常,她不能跟他一般見識。小孩子嘛,都覺得自己母親才是世界第一美麗的女人,她忍了。 男人神情中露出迷惘,他愣愣地看著箜篌:“母親沒有丟下我?” “是啊,你記錯了,她沒有丟下你,只是想要你跟著師父好好修煉。”箜篌抱膝坐在臺階上,“人間界那么苦,生老病死,愛憎恨別離,又怎及得上修仙的好,修煉能讓你長生。” “可是我要母親……”徐楓眼睛里盈滿淚,“我不要長生。” “可是你的母親想要你長生,你是好孩子,要努力達成她希望,不然她會難過的。”箜篌忍著嫌棄,拍了拍徐楓亂糟糟臟兮兮的腦袋,“懂了嗎?” 徐楓哇的一聲再次哭出來。 “你的母親那么漂亮,一定不喜歡愛哭的孩子。” 大哭變成了抽噎。 “好孩子都要乖乖睡覺,晚上更不能亂走。”箜篌看到不遠處有幾名侍女過來,朝她們招了招手,“快跟她們回去睡覺。” “謝謝姨姨,我知道了。”徐楓用手背摸淚,頂著一張花臉對箜篌笑。 滾滾滾,趕緊滾!她一個如花似玉的十六歲美少女,哪來這么大的侄兒,誰占誰便宜呢? “嗯,乖乖去睡覺。” 算了,這是病人,再忍忍吧。 眼看著侍女們又哄又勸把徐楓帶走,箜篌長長舒了口氣,伸手摸了摸臉,還好,她的臉還是那么的潤滑光潔。 侍女說雙清真人不喜歡別人靠近這個徐楓,她還以為雙清是嫌棄弟子瘋瘋傻傻的樣子丟臉,可是徐楓身上的衣服上附滿符紋,就連束發的玉冠都是防御法器,也不像是被苛待的樣子。 難道元吉門已經有錢到就算再嫌棄某個弟子,也要讓他穿好吃好的地步? “多謝箜篌仙子,孽徒不懂事,給仙子添麻煩了。” 箜篌回頭,發現雙清站在不遠處,只是對方修為比她高,她連對方什么時候出現的都不知道。 “真人客氣,徐楓道友會康復的。”箜篌干巴巴回了一句。 “承仙子吉言。”雙清看了眼箜篌衣袍上的污漬,朝箜篌拱手,“不打擾仙子休息,告辭。” “真人慢走。”箜篌盯著雙清的背影,良久后皺眉。 不管怎么看,這顆腦袋還是像磚頭啊。 第69章 手滑 “箜篌。” 箜篌準備回院子時,一道白色身影從天而降,站在離箜篌五步開外的地方。 見桓宗身上的衣服穿得工工整整,發絲未亂,箜篌猜到他之前還沒有躺下,“桓宗,你還沒睡?” “不困。”桓宗看了眼她披散在身后,散發著清香的青絲,“方才發生了什么?” “雙清真人的大徒弟跑到這邊來了,就是那個看起來有些神志不清的男人。”風把箜篌的頭發吹得不斷飛舞,她把頭發往后面一扒拉,但是剛松開手,頭發又被吹飛了起來。 一只手遞到她面前,這只手白皙干凈,修長的指尖還放著一條素銀緞帶,緞帶上加持了符紋,在黑夜中流光溢彩。 箜篌抬頭看他。 桓宗把緞帶放到她手里:“用這個扎起來。” “謝謝。”很多人都拒絕不了漂亮的東西,箜篌也一樣。用緞帶在頭發后面扎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箜篌轉過身讓桓宗看了看,“好看么?” 緞帶在她的發間,青絲像是染上了月光,連黑夜都變得美好起來。 “好看。”桓宗收回視線,把她臉頰旁的碎發,理到她的耳后。無意識做完這個動作,他面色有些不自然的收回手,把手背在了身后,似乎與箜篌在一起,他總會莫名其妙做出一些登徒浪子才會干的事。 實在是太失禮了。 箜篌在被徐楓弄臟的衣服上,用了兩個清潔術,讓衣服看起來清潔如初:“被徐楓這么一鬧,我也有些睡不著了,要不我陪你坐會兒。” “天上的星星很好。”桓宗突然開口。 “啊?”箜篌不解。 桓宗拋出一葉玉舟,飛身進入玉舟,彎腰對箜篌伸手道:“來。” 箜篌笑:“哪用得著你拉。”說完,翻身便躍上了船頭。桓宗低頭看了眼空蕩蕩的手心,轉身對她道,“坐穩。” 玉舟急速上升,箜篌趴在船舷邊,看著變得越來越小的元吉門,從收納袋里掏出兩包吃食,分給了桓宗一包,看星星看月亮聊天都要有吃的才好。 把一盞夜明燈放到玉舟中央,桓宗盤腿坐下,捧著吃食卻沒有動。云霧繚繞在他們身邊,箜篌仰頭看著天上,那里繁星點點,成了夜色中最好的點綴。 “也不知秘境究竟什么時候才能打開。”披帛在身后飛舞,明明應該是仙氣飄飄的畫面,但是低頭吃東西的箜篌卻把仙氣兒破壞殆盡。 “應該在兩日后的午時,東南方向。”桓宗看向東南方向,眼中不喜不怒。 “你怎么知道的?”箜篌驚訝地看著桓宗。 “我對掐算之術略知一二。”桓宗知道箜篌不擅長掐算,所以并沒有說得太過詳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