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
慕流蘇卻是不敢移開目光,她強迫自己不去注意初一的痛苦神色,而是目光直直的看著那紅線一般的蠱蟲,只等著它趕緊吃完了那些個萬毒草,消化的時候就趕緊動手,畢竟初一這般模樣,實在是讓人揪心至極。 與此同時,慕流蘇也是眉眼凌厲了不少,想起青魚說的這蠱蟲原本是要撒到她身上的,是因為初一擋在她身前救了她所以才會變成了初一中蠱。 再一聯想到國交宴上她身上莫名其妙的蠱毒,慕流蘇也是不得不皺緊了眉頭,這接二連三的蠱蟲悉數是對付到她和她身邊人身上的,很明顯帝都之中有人看她極不順眼所以起了殺心,不屑冒著擅用蠱毒害人被大楚察覺判處死刑到的危險,也要將她除之后快。 而且依靠這人借著榮親王妃的那一出設計將計就計陷害于她的事情,極有可能是一個和榮親王妃有過交集到人,既然能夠和榮親王妃有過交集,并且能夠通過她身邊的人將蠱蟲下到她的身上,慕流蘇第一時間便想到了這是一個女子。 畢竟她在整個帝都之中,與之深交并且無比親近的的人只有姬弦音一人,且不說洛輕寒和風嶺二人是她荊棘門中的人,這二人與她也多是秘信網來,很多人并不知曉,但是弦音身為音殺閣閣主,絕對不可能連經手的蠱毒都認不出來。 說到底,能夠接觸到慕流蘇身邊的男子實在是少之又少,用蠱之人必然是只能借著她身邊稍微有些親近的女子之手才能將巫蠱放到她的身上來,想要給她身邊稍微有些親近的女子走近,并且不會讓人察覺到異樣,而將蠱蟲神不知鬼不覺的放到那人身上,很明顯這人的身份只可能是一個女子。 她什么時候得罪了這么一個玩兒弄蠱毒之術如此精深的女子,當真也是值得考究。畢竟將嗜血蠱這般陰邪至極的巫蠱之術用的如此擅長的人,怕是北燕巫蠱族的人都難以聘美。 …… 慕流蘇腦中雖然還飛快的思索著,但是眼睛還是直勾勾的盯著那蠱蟲的動靜,隨著時間點滴過去,那蠱蟲吃下去的萬毒草終于起了作用,原本是細長紅色絲線一般的蠱蟲整個身子膨脹了些許,身上的血色逐漸化作了淺淺的白色,隨著越來越多的萬毒草粉末被吃了下了,整個蠱蟲也是從頭到腳都化作了一條白色絲線一般的東西。 等著最后一點萬毒草的粉末被這蠱蟲殘食殆盡,那蠱蟲終于有了明顯的變化,原本細長如絲線的身子,逐漸臃腫了數倍,通體也是白的發亮,很明顯這是蠱蟲在消化方才萬毒草之中的毒素精華,見著那原本細長至極的整個蠱蟲徹底化為了一只拇指大小的白色胖蟲之后,沈芝蘭轉眸朝著慕流蘇看了一眼。 慕流蘇自然能夠讀懂沈芝蘭眼中深意,用眸光回應之后,慕流蘇便將手中的瓷瓶朝著銀針上的嗜血蠱蠱蟲方向倒了上去,那瓷瓶既然小,其中的蝎尾蛇必然也不大,很快便露出了原型。 這蝎尾蛇就是一條通體黑色的小蛇,頭的的確確蛇頭,但是尾巴處卻古怪的長了一個毒蝎一般的尾巴,看上去不倫不類,古怪至極,但是令慕流蘇驚奇的是,這蝎尾蛇的體型竟然是同這嗜血蠱一般大小,看上去恰恰是和嗜血蠱勢均力敵一般。 蝎尾蛇既然也是毒物,自然是對剛剛吞噬了萬毒草的嗜血蠱分外感興趣,它也不急著攻擊初一,直直朝著嗜血蠱撲了過去,慕流蘇因為怕那嗜血蠱受到驚嚇跑掉了,所以甩出蝎尾蛇的動作快到了極致,若非站在身邊的人是沈芝蘭而不是旁人,恐怕是連慕流蘇怎么出手從衣擺處拿出的瓶子,然后再將這蝎尾蛇放出來的都不知曉。 慕流蘇扔出了蝎尾蛇后,便是立馬運起了內力醞釀出一個極為精純的護罩,將嗜血蠱與蝎尾蛇悉數控制在了這個內力形成的護罩之中。 蝎尾蛇是蛇,動作自然是極快,原本嗜血蠱身為蠱而言,雖然攻擊力不如蝎尾蛇,但其實動作還是極快的,否則也不會這般迅速的就憑著初一身前的那一丁點血口就鉆了進去。 但是因為萬毒草的毒性嗜血蠱還沒有徹底消化下去,所以它現在的移動速度也是極大的減弱了,原本在慕流蘇揮動衣袖就該逃離開去的嗜血蠱,如今卻是等著那蝎尾蛇撲了過來也沒挪動了分毫。 怪也只能怪這蠱蟲到底還是蠱蟲,即便是聰明的學著去察覺四周有無動靜,但是到底不可能認出真正的人,也不不可能真的擁有的心智去避開萬毒草的吸引力。畢竟即便是萬毒草對蠱蟲毒物而言又極大的裨益作用,但是因為沒有徹底吸收掉萬毒草的作用而被別的毒物中途折騰而死的事情也是極為正常。 很明顯,如今這蠱蟲就即將面臨被這蝎尾蛇給倒騰死的困事兒。 蝎尾蛇雖然也不至于比蠱蟲高出了多少心智,但是對于萬毒草的渴望總歸是潛意識升騰起的本性,它壓根不用思考,便是直直張開了蛇口對著嗜血蠱獠牙而去。 雖然這玩意有些陰毒,但是這般小巧至極如同手指大小的蛇也是讓人覺得說不出什么心態,說可愛自然是不至于,誰會對著這么一個畸形又陰邪的東西說可愛,不過比起那胖乎乎頭腦不分的嗜血蠱而言,這有頭有尾的蝎尾蛇到底還是要順眼得多。 那嗜血蠱最初似乎是確想要逃跑的,估計是實踐之后發現自己如今這幅德行是真的不適合逃跑,也就只能被逼回頭和蝎尾蛇扭打在一處。 所謂一山不容二虎,更何況本就是兩只廝殺成型的蠱蟲毒物,兩東西相見,自然是分外眼紅,開口便撕咬起來。 兩個蟲子一樣的東西打架,一黑一白的,在自己的內力護罩中扭打纏繞的惡心樣子,看得慕流蘇心中一陣反胃,然而卻是不得不控制住心神將那兩東西給好生控制在其中。 嗜血蠱本來以為這次碰到的東西會如它以前遇到的那些毒物一般被它鉆入腹中撕咬成助它成為更加厲害的新蠱,誰想到這玩兒意竟然是比它想象的要厲害的多,又是獠牙又是毒蝎尾巴的,實在是讓它難以應付,更何況它如今一副胖蟲模樣,壓根沒法再像以前一樣直接鉆進去敵人的腹中攪得個天翻地覆,自然是分外凄慘的四處逃竄。 但是蝎尾蛇又豈會放過一只滿腦子灌滿了萬毒草的“肥蟲”,見那蟲子不是自己的對手,頓時信心大漲,朝著嗜血蠱瘋了一般的追擊過去。 嗜血蠱被蝎尾蛇追的在內力護罩中到處倒騰,起初還能憑借自己的移動躲過一二,等著蝎尾蛇摸清楚了,它躲避的路數之后,便是毫不客氣的咬了上去,不過這也得虧了嗜血蠱成了這幅胖的要死的德行,否則若是讓嗜血蠱一條紅絲線鉆進了蝎尾蛇的肚子里,只怕就是蝎尾蛇的下場慘不忍睹了。 兩個蠱蟲毒物追擊得越發激烈,到了后面蝎尾蛇的優勢越發明顯,純粹就成為了它對嗜血蠱單方面的碾壓,嗜血蠱逐漸成了一副狼狽至極的模樣。 但是隨著嗜血蠱處于劣勢的時候,初一作為蠱蟲的宿體,受到的痛苦自然也是越發加倍,這樣身體上的折磨,即便是是靠著長凝丹保住了性命,也極有可能沖擊到神經廢掉了人體的xue位機能,極有可能損及腦筋成為了一個廢人。 沈芝蘭雖然也是極為擔心慕流蘇cao控內力護罩的安危,但是初一這邊只能讓這個知曉各處xue位沖擊的人來不斷的往何處輸送內力讓初一能夠堅持下去。 兩只蠱蟲毒物纏斗之間,蝎尾蛇終究抓住了一個機會,露出獠牙朝著嗜血蠱的身上一口咬進去,慕流蘇因為不得不注意這兩個東西的動靜隨時改變內力護罩的強弱程度,所以是極為清楚的看見了那白白胖胖的蠱蟲被蝎尾蛇咬中之后白漿四溢的模樣的。 慕流蘇只覺得胸口一陣翻騰,真真是差點反胃暈了過去。 沈芝蘭注意到了慕流蘇這邊的動靜,也是分外憂心的看了過來,同樣是用了傳音入耳的方式問道:“流蘇你沒事兒吧?” 慕流蘇此時正反胃中,倒是沒有注意到沈芝蘭的稱呼已經不知不覺的從英武將軍變成了流蘇只是下意識的不想讓沈芝蘭分神,所以傳音回應道:“我無事兒,沈相也小心些?!?/br> 慕流蘇說的自然是沈芝蘭的內力,本來先前將萬毒草湮滅成灰就已經極為耗費沈芝蘭的內力和精神力了了,如今沈芝蘭還源源不斷的替初一輸送內力護身,估摸著也是有些耗費心神的。 堂堂一國右相,竟然是為了她這么無厘頭的一個深夜請求,如此耗費心力的救一個小小的侍衛,慕流蘇心中也是覺得自己欠下了一個大人情了。 “別分神,堅持住,就快了。”沈芝蘭溫潤儒雅的聲音再次傳入耳際,慕流蘇也是回過神來,連忙重新動用內力將那嗜血蠱和蝎尾蛇再次好生壓制住了。 蝎尾蛇如今真的是對嗜血蠱往死里壓制了,即便是它身上的毒對嗜血蠱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但是那頭部的獠牙,還有尾部的毒蝎蜇,就完全足以將這嗜血蠱給弄得毫無反擊的余地了。 嗜血蠱顯然也是知曉自己若是再不趕緊吸收掉萬毒草的毒性,并且轉化作原來的模樣,很明顯就已經算是死路一條了,所以它索性便不再逃跑,盯著被蝎尾蛇又咬又遮的罪受,試圖趕緊吸收體內的萬毒草。 如今畢竟是緊張生死的情況,嗜血蠱拼了命的蠕動著自己的身子,加速吸收著身子里的萬毒草,很快它的身子便是漸漸的由白轉紅,看樣子似乎真的是快要將那萬毒草給吸收進去了。 慕流蘇注意到這副情景也是眉眼一凌,她與沈芝蘭的目的可是要看著這蝎尾蛇將這沒頭沒腦的蠱蟲倒騰死的,可不是想要看著這嗜血蠱吸收了萬毒草的蠱毒成為一個更厲害的新蠱來著。 見著這副不妙的情景,慕流蘇索性cao控性著自己的內力,在蝎尾蛇攀附上嗜血蠱咬下去的時候猛的一個用力,強大的內勁擠壓直接將兩只蠱蟲毒物給硬生生壓在了一處。 受到如此明顯的外力擠壓,這一只蠱蟲一只毒物都感覺到了危險,但是蝎尾蛇畢竟是慕流蘇放出來的,方才在慕流蘇衣擺間待著的時候,對慕流蘇身上的氣息已經熟悉了不少,所以一剎的停頓之后,它屁股針而覺察到慕流蘇是來幫它的,便是不管不顧的朝著嗜血蠱的前端狠狠咬了下去,與此同時,那蝎尾蛇的毒蝎也是朝著這蠱蟲的后端處直直蜇了進去。 嗜血蠱本就在吸收萬毒草的最后關頭了,突然被蝎尾蛇這么致命一擊,完全來不及反應,前后兩端,頭尾齊齊炸裂,白漿和紅漿“呲”的一聲炸裂開來,整個蠱蟲都成了一堆漿液。 與此同時,原本面容痛苦的初一猛的驚坐起身,吐出一口黑血。 ------題外話------ 嗯……有點惡心 ☆、第三百六十六章離開 沈芝蘭這一番話,無異于又是挑起了這二人之間的戰爭,姬弦音本就在心情不快,如今被沈芝蘭這么一句話刺激了,更是氣極反笑道:“英武將軍與本世子乃是御賜的親事兒,自然是靠著本世子坐下才對?!?/br> 說著,他兀自上前,伸手一手拽住了沈芝蘭的手腕,一手捏著慕流蘇的衣擺,試圖將沈芝蘭拽著慕流蘇的手分開:“沈相身為右相,應當是知曉這些禮節規矩的,況且大庭廣眾之下,如此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br> 十五姬弦音這傲嬌至極又幼稚至極的動作,眼前已經是一片黑線,只不過再幼稚那也是他的主子,也就只能將滿腔的吐槽之言憋回了肚子里。 姬弦音雖然動手不慢,手上的力道也是極大,奈何沈芝蘭也沒有松手的模樣,慕流蘇一截衣擺在二人手中對峙拉開,上好的銀絲紫竹葉刺繡織錦被拽得要被活生生拉斷一般,也是讓人看得實在不知說何是好,偏生兩個人都一副幼稚模樣,誰也不愿意松手,瞧著委實幼稚至極。 慕流蘇自然是不能鎮定了,原以為初一的事情會讓二人和解些許,哪里想到這兩人壓根沒有將方才的事兒放在眼中,而是眨眼就又爭執了起來。 慕流蘇頗有無奈的對二人道:“我不坐就是了,你們別爭了?!?/br> “不行!” “不可!” 兩道聲音一前一后傳來,這次竟然是出奇的一致,這般默契至極的聲音,一時之間有些讓人反應不過來。 包括姬弦音與沈芝蘭二人自己也是愣住了。 慕流蘇襯著他們二人發愣的時間,一把將自己的衣擺從兩人手中抽了出來,這才轉首扶住了姬弦音的肩膀,帶著他往原來坐下的位置挪動回來。 “弦音,沈相方才才幫著初一解了蠱毒,如今也是準備休整后再離開,我雖不知你們二人之間有何誤會,總歸初一身上的巫蠱之毒能夠解了這事兒,也是多虧了沈相,弦音你就莫要在與沈相爭執了?!?/br> 話落,慕流蘇也是朝著沈芝蘭的方向看過去,言笑晏晏道:“沈相,弦音想來也是因為擔憂初一所以性情無常了些許,其實他心中還是惦記著沈相出手的恩情的,方才的爭執也不過是玩笑罷了,還望沈相不要放在心上?!?/br> 有了慕流蘇的調和,兩人總算是沒了方才對峙的常年。姬弦音被慕流蘇帶回原位置坐下之后,不知是見著慕流蘇站在了自己身邊并且手還搭在他肩膀上的原因,還是因為聽進去了慕流蘇方才勸誡的話,臉上的冷笑也是褪去了不少,總歸沒有再出口挑釁了。 連姬弦音都如此乖覺,沈芝蘭那般溫潤性子自然也是安靜了下來。只是那雙眸子落在慕流蘇搭在姬弦音肩膀上的雙手,也是閃過些許暗淡神色。 室內難得的恢復了一陣靜默,慕流蘇和十五青花三人的神色也是極為明顯的放松了些許。 “既然英武將軍已經開了口,本世子也不是欠不起人情”,靜默了一陣,姬弦音忽而又朝著對立而坐的沈芝蘭嫣然一笑,說不出的魅惑妖冶:“今日初一的事情,的確是多虧了沈相出手相助,雖然沈相是流蘇特意登門拜訪請來的,但是本世子與流蘇終歸是夫妻一體,如此,沈相不若將此項人情算在本世子身上?!?/br> 沈芝蘭輕笑一聲,毫不避諱的直視姬弦音:“榮華世子不必如此客氣,本相與英武將軍也是略有交情,英武將軍出事之際能夠關想到本相也算是本相的榮幸,解除一個巫蠱之毒,無非是浪費些許內力罷了,倒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兒,自然是不需要英武將軍還本相什么人情,至于榮華世子這邊,初一畢竟是世子殿下的左右臂膀,本相救治與他,世子欠給本相的人情倒也不算太過?!?/br> 姬弦音聞言,眉眼笑得越發艷麗,其中卻是難以抑制的增添了幾分冷嘲之意,分外不以為然的回話道。 “沈相怕是太過自作多情了點,流蘇之所以會想起沈相來,無非是因為她只以為這巫蠱之毒只能由沈相你解決罷了,萬萬不是因為什么別的交情,至于沈相所說的因為與流蘇的交情所以不會將此事兒放在心上的事情,本世子也是覺得有些不妥,既然流蘇已經尋了左相,人情便是欠下了,本世子自然是會還你雙倍的人情,你所需要什么東西,或是有什么事情想做而不一定能做到的,本世子都可以替你一一解決。” “榮華世子所說的東西,芝蘭身為一國右相,難不成還會尋不到什么天才地寶不成,至于本相想要做什么事兒,這還倒是真的有一件,不過此事兒與英武將軍有關,也不知曉世子殿下也是否愿意替本相一一解決,不知榮華世子當會如何處理?” “沈芝蘭,你好大的膽子!”姬弦音聞見沈芝蘭最后那一句與慕流蘇有關的事情,自然是能夠醒悟過來沈芝蘭這是在暗示他想讓自己與慕流蘇解除這門親事兒,姬弦音臉上已經涼薄若寒霜,朝著沈芝蘭冷笑道:“本世子倒是不知曉沈相竟然打英武將軍的主意,欠下沈相人情的人是本世子,這兩個人情,本世子總歸會還給你,至于流蘇……” 頓了頓,姬弦音迤邐鳳眸危險一瞇,目光如刀一般朝著沈芝蘭掃射過去:“本世子勸沈相若是有那么些許自知之明,就不要再多加妄想了!” …… 于是好不容易靜默下來的氣氛很快又在兩人的爭吵之間重新鬧騰起來,同樣是你來我往,你一句,我一句誰也不讓誰的爭吵模式,若非兩個人定力都還不錯,并且弦音如今因為寒疾之癥不可動武,只怕是早就已經不止是言語交鋒,而是手足交鋒了。 慕流蘇看著兩人不露一個臟字的你來我往的爭鋒,也是極為后悔自己將這二人給又弄到了一處,先前她與弦音沈芝蘭三人同在的時候,雖然氣氛的確是有些古怪,但是完全沒有到了如今這種劍拔弩張分外眼紅的地步。 然而在弦音恢復實力之后,整個人雖然的確是潛移默化的變化了不少,可說起來也沒有太過顯著的變化程度,至于為何偏偏在見到沈芝蘭的時候性情大變了,慕流蘇也是實在是有些說不清楚。 更奇怪的是沈芝蘭,這個素來都是一副溫潤性情的翩翩公子,也是不知為何會與弦音突然針鋒相對起來。 這樣的爭論狀態一直持續了極長的時間,兩個人似乎也沒有半分泄氣之色,仍舊是一副氣宇軒昂越戰越勇的模樣,一直到慕流蘇忍無可忍的提醒了快要到午夜時分了,兩人才終于慢悠悠的歇戰了。 因為今夜的將軍府實在不適合留宿這么多人,慕流蘇也不能偏袒得太過明顯,只能主動開口暗示讓好不容易歇戰的沈芝蘭和姬弦音都各自回府。 沈芝蘭看著端坐不動仿若未覺的姬弦音,也是微微勾唇道:“如今夜深十分,榮華世子身邊又缺了初一這般得力的助手,為了防止世子回府的途中出了意外,本相也是愿意為榮華世子作伴,不知榮華世子意下如何?!?/br> 一側都十五聽著沈芝蘭所言,心中也是下意識的覺得這位沈相恐怕又會碰壁,他也是下意識的看向了自家主子,以為他會說出什么留宿流云院的驚世駭俗的話來。 姬弦音素來不按常理出牌,就在十五和青花都在懷疑姬弦音會如此回應沈芝蘭的時候,姬弦音卻是唇角一勾,頗為隨意的道:“正巧本世子輕功不佳,身邊這名喚十五的侍衛也是個分外不成器的,既然沈相愿意親自護送本世子回榮親王府,本世子自然是樂意之至?!?/br> 十五無辜躺槍被姬弦音說成了一個不成器的也是哭的自己有些委屈,起初十五對他不提及留宿流云院的事情也是感到分外詫異,心中想著難不成主子是轉性了,等聽完后面的話,他才算是明白了,姬弦音這壓根是想要變著法兒將一國右相給當成護送他回府護他安全的手下使了。 至于青花這邊,見著姬弦音如此舉動,心中也是如釋重負一般松了一口氣,畢竟說到底主子都是一個女子身份,若是榮華世子今日真的當著沈相的面留宿在了流云院,只怕是對于主子而言斷袖的風評會更多,造成的影響也是極為不好。 況且帝都之中眼線如此之多,可不比當初在唐門客棧那般都是一群不拘小節不入朝廷的江湖之人,若是真的讓人知曉了今日這事兒,主子日后萬一真的恢復了女兒身只怕也是會引人詬病。 對于姬弦音這個提議,沈芝蘭心中倒是覺得沒什么,總歸確保了姬弦音不會留在流云院住宿,他便是當一次姬弦音的“手下”也沒有什么不妥。 兩人這次的意見竟是難得出其一致,因為已經是午夜時分,兩個人看著慕流蘇略微顯得有些疲倦的面容,也是下意識的不忍再去打擾,兩個人各自囑咐了慕流蘇早些休息之后,也是不再啰嗦便徑直離開了。 至于初一,他剛剛才解了蠱毒,自然只能留在青魚房中,等恢復了再另當別論。 見著沈芝蘭和十五二人帶著姬弦音終于消失在了將軍府上,慕流蘇也是終于松了一口氣,經過今日這些事情,她已經是完全的明白了這二人是“一山不容二虎”,絕無和解的可能了。 “主子,夜色深了,青花服侍你洗漱入睡吧?!币娛覂冉K于安靜下來,青花也是有些心疼的上前扶著慕流蘇。 為了解了初一的這次蠱毒,主子似乎的確是耗費了不少的內力,下午本就被沈芝韻給弄得有些心煩意亂,如今因為這事兒,實在是整個人都倦怠不已了。 慕流蘇搖了搖頭道:“青魚如今情緒也是有些不太穩定,現在她一個人照顧初一,難免會支持不住,你去幫襯著青魚吧,洗漱都東西讓外院的婢女送進來就是,左右初一在青魚房中昏迷著,她們也不可能輕易察覺?!?/br> 青花雖然有些心疼慕流蘇,但是也是知曉慕流蘇說得極對,乖覺的聽從吩咐了。 慕流蘇洗漱之后,這才躺回了床榻之上,想著這一堆接二連三事關蠱毒的事情,一夜多思。 …… 兩日之后,便是南秦眾位使者返回大楚的日子,百姓們先前因為秦譽都那一出突然改變住宿之地的原因,眾多人都沒有瞧著南秦眾位使者的風采,所以得知南秦使者回京,也是天不亮就已經等候在了皇宮出來的地方,從宮門處一直延伸至城門處,人群喧嚷,摩肩接踵,好不熱鬧。 南秦使者離京,自然是經過朝覲之后才會從皇宮朝殿之中被百官迎送出來。 畢竟秦譽隱約代表著南秦未來的儲君的地位,所以元宗帝也是象征性的率領百官御駕相送,說是等著快要出了皇宮的時候,才會換成由楚清越這個太子為首,率領著沈芝蘭這位右相還有兩位皇子親自相送。 楚華裳已經換了一身鮮紅的嫁衣,面無表情的坐在喜轎之上,眉眼之間的溫婉嬌縱悉數無形,終究只剩下了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