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節
☆、第三百四十八章姬清歡(三更) 榮親王爺一堆廢話說完,見著姬弦音沒有什么過激的反應,心中一時之間也是覺得有了譜,正準備加一把火讓姬弦音立馬去救楚琳瑯,手中拽著的衣擺卻是忽而一動。 只見姬弦音揚手一揮,手中一抹艷色閃耀而過,似乎是有一片色澤殷紅如血的曼珠沙華花瓣恍惚飛掠,然而榮親王爺尚未來得及看清,便覺察到手中原本攥緊的衣擺陡然一輕,強大的慣性害得他整個人都倒在了椅子上。 榮親王爺這個姿勢摔下去委實是極為狼狽,這才注意到姬弦音方才還不動聲色的面容上已經帶了明顯的諷刺之意。 榮親王爺愣神之間,姬弦音看著他,語氣幽幽帶了幾分邪肆之意,眼中的不屑和嘲諷刺得人眼睛發疼:“榮親王爺怕是越活越回去了吧,不說他跟著榮親王妃陷害刺殺了本世子的事情,便是將流蘇置入陷阱這一條,本世子就恨不得將其碎尸萬段,你是哪里來的臉面,覺得本世子是個如此心胸寬廣不計前嫌的人了?” 頓了頓,姬弦音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來,看著榮親王爺的眸子卻是越發寒涼,甚至是帶了幾分厭惡之色:“若是本世子是你,一定會識相一點,不讓自己弄的更加狼狽。否則只怕有一天,父王的下場恐怕會比那即將斬首示眾母子二人還要慘烈幾分。” 榮親王爺被姬弦音這不加掩飾的嘲諷之言中驚醒過來,一時之間也是火氣四泄,方才姬弦音不曾動作,他還以為姬弦音是聽進去了,誰知道他辛辛苦苦打了半天的苦情牌原來竟然白打了,姬弦音方才指不定在心中怎么嘲笑他呢。 榮親王爺心中鬼火直冒,一時之間也是忘了自己的暗衛是不是在栽在了姬弦音手中,惱怒的抬起手來,下意識的想要扇姬弦音一個耳光:“逆子,你這般不知進退,當真以為本王收拾不了不成?” 只可惜手還沒有抬起來,就被一側的初一捏在了手中,狠狠一折,用力之大,差點將他的腕骨給折斷了,榮親王爺嗷嗷叫了兩聲,顯然是疼的出奇,眼中終于有了幾分畏懼之意。 初一神色森寒,看著榮親王爺的時候宛若看著一直可以輕易捏碎的螞蟻:“榮親王爺若是想要屬下將你縱容楚琳瑯誅殺二十八人的事情散布出去,大可繼續叫囂,只是我家世子會做出什么樣的事兒來,那就不知道了。” 話落,他甩開榮親王爺的手腕,似乎是極為嫌棄一般,在衣服上蹭了蹭,面上一陣惡心。 榮親王爺此時此刻卻是沒有心情注意這些了,聽了初一的話,他滿腔的辱罵聲音瞬間被堵了回去,眼中也是涌上一陣濃郁的驚恐之色。 他想要開口說那二十八人的生死和他沒有半分關系,然而他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畢竟這件事情榮親王府上極多人都做了見證,當時他想著解決了姬弦音的事情后再讓楚琳瑯回來處理這些人,只是沒想到楚琳瑯去了一趟將軍府,就再也沒能回來了。 而他也是因為這些接二連三的震驚之事兒,嚇得暈了過去,到現在才醒了過來。看樣子如今府上的人似乎都聽了姬弦音的話,若是將當時知曉事情的人叫出去作證,他怕是也脫不了干系。即便是他沒有下令也沒有親自動手殺人,但是身為一國王爺如此縱容自己的兒子行兇,光是這一點事兒,就足夠御史臺的那群人口誅筆伐將他罵個夠。 榮親王爺從來沒有如現在一般覺得自己灰敗無能,也是發現他對這個小兒子當真是一點不了解,甚至是他到底是因為國交宴被刺殺轉了性子的還是從小到大就是這副性子都不知曉。 雖然不愿意承認,但是榮親王爺也是分外清楚了這偌大的榮親王府,以后再也不是他的王府了。 榮親王妃和楚琳瑯雙雙被判處了死刑,過就要就要當眾斬首,而榮親王府中,所有人都不再聽從他的命令,就連身邊的八大暗衛也是消失無蹤,只剩下了一個沒對他恨之入骨的姬弦音。 看樣子,原來由他做主的榮親王府,轉眼已經成了困住他的牢籠,榮親王爺看著正對著他眉眼諷刺的姬弦音,徹底絕望下來,他忽而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滿眼的戾氣都已經散盡,渾身宛若泄氣了一般呆呆的坐在椅子上。 氣氛一度凝固,沒有一個人說話,四周的侍衛悄悄低著頭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剩下姬弦音和初一十五三人諷刺的看著榮親王爺。 隔了半晌,榮親王爺似乎有些受不了這樣的氛圍,醞釀了半天,終于鼓起勇氣朝著姬弦音看了一眼,這一眼估計是匯聚了他一輩子的勇氣了,他深呼吸一口氣高聲呵斥道:“逆子,你不是稀罕這榮親王府么,有本事你就今天殺了本王謀權篡位……” 姬弦音見著榮親王爺故作鎮靜實則無論如何也沒掩蓋住自己渾身發抖狀態的榮親王爺,輕聲一笑,聲音逶迤動人宛若絕世的歌喉,這樣的嗓音說著話的時候就像是情人在耳邊竊竊私語,又像檀香面前誰將古樸的梵音娓娓唱來,總之聽著便覺得動人至極。 然而這聲音落在榮親王爺耳中,說是死亡之音讓人恐懼也不為過。 姬弦音艷麗的眉眼微微上挑,不需要做什么大多都動作,自然而然就有一股子王者獨尊的尊貴氣度傾瀉出來,他甚至不用看著榮親王爺,也依舊足夠給他極為強大的壓力。 “父王以為你這條命能值多少錢,本世子殺了你除了臟了自己的手又能得到什么?” “你!”榮親王爺聽著這萬分不屑的聲音,心中只覺得氣的肺疼,他方才本就是為了試探試探姬弦音到底會不會動他下手才這般問的,然而試探歸試探,他聽著自己應該不會被姬弦音下手害死的事情,這般諷刺的語氣,卻是讓他覺得比殺死他還要讓他難以忍受。 姬弦音的視線這才舍得落在榮親王爺身上,他臉上的諷刺之意淡了幾分,倒是彌漫上了一陣意味深長的笑意。 “父王放心,雖然兒臣確厭惡極了你,也是恨不得將你殺之后快,但是娘親先前留下遺言,讓兒臣留下你一命,既然娘親想要留你一命,你就是想死也不可能輕易死了。這偌大的榮親王府較之先前也是清凈了不少,父王好生在此修養便是。兒臣就先行告退了。” 姬弦音這一番話估摸著是榮親王爺印象之中態度最好的一次了,既喚了父王,又自稱了兒臣,若是平日里他必然會得意幾分,只是此情此景,他實在是高興不起來半分。 姬弦音說完這番意味深長的話后,便是領著初一十五二人離開了榮親王府的院落,那些個侍衛見著姬弦音走了,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準備應對榮親王爺的怒火。然而榮親王爺卻是半分反應也沒有,他呆呆的看著姬弦音離開的身影,眼中忽而滲透出些許恍惚之色,似乎是透過姬弦音的身影在看另一個人。 許久,榮親王爺有些絕望而疲憊的合上了眼睛,嘴唇蠕動,輕飄飄的吐出了兩個字:“清歡。” 姬清歡,正是弦音生母姬王妃的名字。 …… 姬弦音在榮親王府敲打完榮親王爺的事情之際,原本打算等著風嶺回來之后,就帶著風嶺給姬弦音再探探脈相的慕流蘇卻是不得不回了東郊校尉營一趟。 雖然十三校尉營比試之后,已經用不著慕流蘇在自去cao練場上監督那三萬人cao練了,但是兵部那邊有明令規矩,為了防止校尉營大比之后有人松懈,需要跟著朝廷中的人去突襲choucha一番東郊校尉營的訓練情況。 去校尉營中突襲choucha這事兒慕流蘇倒是不怎么意外,她意外的是和他一起去突襲choucha的人竟然是當朝右相沈芝蘭。 不知為何,慕流蘇總是覺得這些日子沈芝蘭的存在感似乎極低,分明是大楚年輕右相,是個頂頂出色的人兒,但是除了國交宴的比試之外,沈芝蘭當真是低調得可怕,京中這一段時間,什么傳聞都有,無論是榮親王府還是將軍府上,還是這些個貴女之間的暗中冷箭,總而言之各種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 甚至是國交宴上的小胖墩趙鶴都有所傳聞,但是偏偏如此出色的沈芝蘭沒有過多的傳言,慕流蘇一開始覺得是沈家的沈芝韻太過奪人耳目所以讓人忽視了沈芝蘭這個兄長,但是轉念一想,無論如何,沈芝蘭引人注目的程度都不比沈芝韻低,如此而言,這般低調到沒有絲毫聲音應當是沈芝蘭自身的原因了。 因為是去校尉營,所以二人都是駕馬而行,兩人皆是容色絕頂的人,坐在馬上并駕齊驅引來的注目禮絲毫不比先前姬弦音與慕流蘇國交宴后一起回了榮親王府的少。 似乎是覺察到了慕流蘇的注視,沈芝蘭轉眸看了慕流蘇一眼,眉眼之中帶著一貫的溫潤神色:“英武將軍可是有話要與芝蘭說?” 慕流蘇猝不及防的被他溫潤眸子望入眼中,也是有些意想不到,不過畢竟兩人之間的關系也不算是太過生疏,她勾唇一笑,眉色飛揚,怡然自若的接過了話茬:“看沈相不太高興的樣子,所以在思考是不是沈家小姐的事情害得沈相有些憂心了。” 這話誰都聽得出來只是慕流蘇應付話題隨意開口的詢問,但是沈芝蘭聽著卻沒有半分異樣,輕輕一笑,眉眼之中的溫潤幾乎要將人沉溺其中:“舍妹的事情說到底還是她自己在做主,我雖是她的兄長,但是素來不會管她太多事情。” 慕流蘇只是為了解除被沈芝蘭突然問話的尷尬所以隨意說的,并沒有想到沈芝蘭會如此認真的回復她,而且看他面容神態,這回話并非是在作假。 其實慕流蘇早就已經透過荊棘門了解到一些蛛絲馬跡,知曉沈芝韻與沈芝蘭之間并非如傳聞之中那般真的有著超越親生兄妹的情意,但是知道的也不過僅此而已罷了。 畢竟是沈芝蘭這類人的消息,荊棘門也不能動作太大讓人察覺到了。如今聽著沈芝蘭主動提及與沈芝韻的事情,慕流蘇也是有些詫異。 她自然也是聽聞了沈芝韻因為那一天的畫舫游湖被秦霜云推入水中,導致了宮寒失去了生育能力的事情,但是結合洛輕寒那邊傳出來的秦霜云在寒夜軒鬧出額動靜來看,慕流蘇也是覺得此事兒有些蹊蹺,心中也是有些懷疑這十有八九是沈芝韻為了躲避和親之事兒所倒騰出來的手段。 但是如今聽沈芝蘭言語之間的意思,說什么事兒都是沈芝韻自己在做主,不知為何竟然讓慕流蘇覺得別有隱晦,難不成這不能生育的事情竟然是真的了? 這個想法一出,慕流蘇也受了些許驚詫,平心而論,她還是比較欣賞沈芝韻的,雖然沈芝韻的手段狠辣了一點,氣性也高了一點,但是不可否認作為一個女子她在大楚之中的確是一個十分讓人驚艷的存在。 若非這心胸格局小了點,只注重于內宅之事兒和京中女子名聲的爭斗,慕流蘇或許還會提點些許,只可惜她與沈芝韻被端妃討來的一紙親事兒所牽連,慕流蘇素來不愿意在感情之上與無關之人扯上了關系,所以注定了她不會和沈芝韻有任何的交集。 不過沈芝韻若是真的沒了生育能力,那對于一個女子來說未免也太殘酷了些許。 慕流蘇皺眉思索了一陣,也是覺得這消息來的出乎意外,不過她如今與沈芝韻已經解除了親事兒,更何況這親事兒還是南秦那邊主動提出的,總之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了任何關系,另一方面,慕流蘇也覺得若不是因為那一紙賜婚,她與沈芝韻之間委實該是八竿子打不著關系的,所以聽了沈芝蘭的話,慕流蘇思慮些許便一句帶過了。 “各家同輩人之間都有各自的相處模式,總歸沈府上不若將軍府這般烏煙瘴氣已是極好。”慕流蘇笑了笑,見著恰是時候抵達了校尉營的門前,也是猛的一扯韁繩,烏騅馬直起來大半個身子,馬蹄揚起萬丈沙塵,猛的停了下來。 她轉身看了沈芝蘭一眼,極為自然的跳過了方才的話題,整個人神采飛揚,一雙鳳眸也是燦若星子:“到了。” 沈芝蘭狹長的狐貍眼微微一瞇,很快又松散開來,我,唇角輕輕一勾,整張容色溫潤宛若三月春風,輕輕應了一句:“嗯。” 話落,他也緊緊跟著慕流蘇的動作,手中韁繩一拉,待著馬匹停下之后,便是翻身一躍,動作干脆利落,宛如行云流水,寬大的紫色魚鱗服隨著他的動作蹁躚翻飛,宛若天際一抹紫色祥云輕飄飄略過,分外賞心悅目。 慕流蘇情不自禁的贊嘆了一聲沈芝蘭的騎射之術,眼中也是涌上一絲欣賞。果真是少年英杰,如此文武雙全又年少為相受元宗帝信任權寵一時,也是難怪當初她在北燕的時候就聽聞了這位少年丞相的名聲。 只是那個時候,慕流蘇全然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也會和這個少年丞相有了交集,成為了可以并膝暢飲的友人。 沈芝蘭很顯然也覺察到慕流蘇對他的欣賞之情,他未曾轉過眸子對視過去,然而眉眼之間卻是情不自禁的帶了幾分清淺笑意。 ☆、第三百四十九章choucha校尉營(四更) 因為是突襲choucha,所以此時此刻只有一個輪流守著校尉營門口的人在入口處待著。 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身形有些瘦小,但是并不是那種柔弱得弱不禁風的瘦小,小麥色的膚色,可以看的出來還是一個身體挺健康的孩子。 只是這瘦小少年手中不知道拿著什么東西,注意力全數集中在上面,竟然是連著馬蹄聲臨近都沒反應過來,沈芝蘭也注意到了這小少年的動靜,眉梢微挑,露出些許好奇之色,今兒這人守門出神的情景,得虧來的是他,若是來的兵部的哪幾個人,怕是立馬就要翻臉。 慕流蘇瞟了一眼,心中有數,倒是沒有什么可解釋的,跟著沈芝蘭一起并肩而行,走到東郊校尉營的入口處,那少年手中之物這才清晰的落入兩人眼中。 慕流蘇倒是沒有什么詫異的地方,畢竟是自己手里帶出來的兵,自然是早有了解,沈芝蘭卻是極為難得的露出一抹詫異之色。 “兵法?”其實也難怪如沈芝蘭這般的人物都會為此感到驚訝,畢竟東郊校尉營中的人可是出了名的看不起兵書策論的人,否則也不會這么多年來還鬧得如此沸沸揚揚了。 這一聲近距離的聲音傳來,終于驚動了那皺眉沉思兵法的小少年,他原以為方才聽著的駕馬聲音只是路人罷了,結果人一下子到了面前,也是沒有反應過來,受了驚嚇,手中的書本也徑直掉落在地了。 “做什么,我們督尉大人不再,如今又是cao練時間,有什么事情等正午cao練結束后再來。” 那少年雖然被沈芝蘭的聲音驚了一下,但是倒是沒有著急的抬起頭來,只是有些不快的隨意指責了一句,然而迅速額俯下身子,宛如對待珍寶一般將那書本撿起來,小心抱的在了懷中檢查懷中書籍。 “兵書是要看,只是你這門守得也太過粗心一點了吧?”慕流蘇帶著幾分戲謔的聲音傳來,那少年原本還仔細的檢查懷中的書本是否損壞了,聽見慕流蘇的聲音,這才后知后覺的抬起頭來,一見著慕流蘇那張輝月一般的容顏,也是驚了一驚,臉上一陣錯愕之后便是一陣狂喜之色。 “督尉大人?”少年似乎是太過情緒激動,導致聲音都變了些許,他看著慕流蘇,一張臉紅撲撲的十分興奮:“你回來啦!” 慕流蘇瞧著這小少年純真的樣子也是多了幾分笑意,也不忍心指責他,轉首指著沈芝蘭介紹道:“這是沈相,今兒與本督尉一道來choucha你們的訓練進程。” 那小少年聽著慕流蘇的話,見著一側面容已經恢復了溫潤,整個人氣質出眾的沈芝蘭,也是極為錯愕,顯然是先前只是遠遠的見著沈芝蘭沒有如此近距離的看過。 大概是因為東郊校尉營的成立和這位沈相也是有些淵源,又聽聞了是來choucha訓練進程,那小少年也是不敢懈怠,立馬將手中的兵書揣入懷中,站直身子,抬頭挺胸,對著人沈芝蘭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神色嚴肅道:“見過沈相!” 沈芝蘭見著突然之間氣勢陡變整個人凌厲了不少的少年,眼眸之中閃過些許莫名之色,隨后勾唇一笑,聲音平緩的道:“免禮,如你們督尉大人所言,看兵書是一回事兒,但是入神得忘了該做的事情就得不償失了,日后記得切莫如此了。” 那小少年得了赦免,不再是一副行禮的姿態,但是身子依舊挺直,站著標準的軍姿,聽著沈芝蘭的話,有些憨厚的伸手撓了撓頭,露出一抹幾分純真幾分傻氣的笑容:“多謝沈相和督尉大人提醒,屬下日后自當注意。” 慕流蘇看著自己手底下的兵,見著如此小年紀但是軍姿站的筆直氣質出眾,也是難免會有幾分自豪,低低笑道:“行了,你好好在這學著吧,本督尉與沈相自己進去瞧瞧。” 那小少年自然不會有異議,乖覺的點點頭,一直目送著沈芝蘭和慕流蘇一起走了出去,臉上神采奕奕,像是找到了什么新的目標一般。 許久,他抱緊了胸膛的書,一雙手不自覺的攥緊在一起,眼中一陣光亮:“等著,總有一天我也會成為督尉大人和沈相大人一樣的少年英杰。” …… “國交宴之前我來東郊校尉營收驗成果的時候,便是覺得這校尉營中有些說不出來的不一樣的地方,如今一看,這原因竟是出在這里,倒是讓我有些意想不到。” 沈芝蘭閑庭信步的走著,一張芝蘭玉樹般的面容之上始終帶著如玉溫潤的清淺笑意,紫色魚鱗服行走之間交疊摩擦,宛若一抹紫色的流水汨汨流淌。 明明也沒有用尊稱,但是一身的氣質仍舊矜貴逼人不容忽視。 “能夠讓東郊校尉營對兵書策論感興趣還學到如此忘神的地步,英武將軍身上果然是有不少足夠讓人驚嘆佩服的地方。” 慕流蘇聽著沈芝蘭的話,自然能夠分辨出來他這是真心實意的夸贊,眉眼之中也是情不自禁的帶了幾分笑意:“沈相夸獎了,東郊校尉營的這些人本就是稍加打磨便能綻放光芒的璞玉,這事兒沈相想必比流蘇更加清楚,我也不過是起了些許提點的作用罷了。” 慕流蘇雖然說著應付的場面話,然而唇角的笑意卻不能掩飾,在北燕的時候,她雖然武功是極高,跟著師傅也是修習了無數兵書策論,明明心中自信是有著錦繡乾坤的,但是卻沒有機會到戰場之上真正大展身手過。 因為群臣反對原因,慕流蘇當初能夠擔任一國女相已經是惹了極大的爭議,自然是對她想要以女子之身上陣殺敵的事兒強烈反對。這般強烈的反對之下,慕流蘇也就只能將心底的想法壓在心中。 她本就極為想要建立一只屬于自己的軍隊,戰場之上可以為國殺敵,戰場之下也能保百姓太平,只是這樣的想法直到她被冤枉慘死最終也沒能得到實現,好在上天不曾負她,讓她轉世于慕流蘇的身上,讓她以女扮男裝的將女身份去完成前世的夙愿。 慕流蘇之所以這般盡心盡力的負責東郊校尉營的薄涼,一方面是因為在其位便謀其政的思想,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她心中的夙愿。即便東郊校尉營到了最后不一定會由她一直帶領下去,但是這是她傾注的心血,只要東郊校尉營能夠為民做事,不會如同北燕軍隊那般成為爭權奪位,欺上瞞下,欺壓百姓,陷害忠臣的衣冠禽獸,她就絕對不會感到遺憾。 慕流蘇但凡是想到北燕的事情,總是會不由自主的升騰起一股子恨意,雖然不至于明目張膽的傾瀉出來的,但是周身的寒意卻是不忍直視。 這事兒沈芝蘭應當不知曉才對,然而他看了一眼慕流蘇的樣子,卻是極合實宜的沒有多說,狹長的眸子微微閃了閃,掠過了些許心疼之意和幾抹深重的冷意。 東郊校尉營畢竟是慕流蘇教導出來的,即便是這幾日她沒有過來,但是手底下有沈渭還有顏繁之二人在,自然不會亂了套,國交宴結束之后,菘藍便設計了一套全新的升級訓練計劃,先前便托人送到了將軍府給慕流蘇過目過了。 那套訓練計劃若是落在其他校尉營眼中,見著其中訓練強度和難度的人恐怕會驚呆了一地下巴,然而東郊校尉營卻是不一樣,先前慕流蘇的魔鬼特訓已經為東郊校尉營打下了一個極好的體能基礎,再加上校尉營的這些人個個都有武功底子,于他們而言,倒是沒有太大的難度,慕流蘇隨意掃了一眼便點頭行下了,心中也是想著依著菘藍和顏繁之二人的性子,怕是早就已經將這套訓練計劃提上日程了。 沈芝蘭和慕流蘇二人不動聲色的站在cao練場的一角,遠遠的看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的見著東郊校尉營的cao練場上,密密麻麻人群分成先前劃分的組隊站在場中,進行著高強度的體能訓練。 分明是陽春三月春寒剛剛散盡的時候,雖然不至于如冬日一般穿著狐裘大衣那般夸張,然而這些人卻是一副盛夏來臨的樣子,身上的cao練服全是涼薄的夏裝,雖然顧慮著軍容軍紀不至于光著膀子,但是衣袖已經高高的挽了起來,長發高束,說不出的涼爽打扮,然而即便是如此,一群人仍舊是一副汗如雨的模樣。 整個cao練場上氣氛火熱,沒有一個人因為國交宴結束并且得了第一的事情就變得驕傲甚至是有所松懈,所有人都是一副認真至極的模樣,對于cao練的東西也是全神貫注好不認真。 即便是沈芝蘭知曉慕流蘇親自帶領的東郊校尉營絕對不會讓他失望,但是見著這么一副cao練場景的時候,整個人還是有些被驚詫到了。 兩人走進幾步,慕流蘇的腳剛剛踏在了cao練場的地面,一道極為迅速的身影便是自長空之處飛掠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