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
姬弦音不動聲色的看著慕流蘇皺眉深思的模樣,唇角微微勾了勾,靜靜等著慕流蘇主動提出來能否在他這里留宿一晚,只要問出來了,他便順其自然的答應下來。 糯米注意著姬弦音這邊的舉動,瞧著他的反應,心中一時有些鄙視,這個主子還真是,自己提出來讓人留下來住一晚不就行了,非得傲嬌個什么勁兒,非要讓人家親口說出來。 無論誰先說出來,這結果都不是一樣的么,怎么非要這么麻煩的饒這么大一個圈兒,也不知道主子咋想的,還真是有閑情逸致。 糯米借著慕流蘇皺眉沉思的空隙,頗為傷春悲秋的感慨了一聲:哎,主子的心思你別猜,猜來猜去你也猜不明白。 糯米正感慨完,就見著慕流蘇彎下了身子,將它給抱了起來,入懷處一陣熟悉的紫竹葉清香,糯米舒心的點點頭,閉上了貓兒眼,搭理它了,應當是完成任務了,英武將軍,快些問主子能不能留宿一晚,主子雖然傲嬌了點,但是人總歸是好的。 軟榻之上的姬弦音見慕流蘇抱著糯米看向了自己,也是微微有些計謀即將得逞的小得意,流蘇總歸還是顧著糯米的,糯米舍不得她,她必然是會留下來陪著。 小小的算計即將得逞,音殺閣的閣主大人唇角露出一抹壓抑不住的笑意,一月之前流蘇帶著十里醉來的時候,他便想著讓慕流蘇留宿一晚,可惜那個時候流蘇帶了個頗為礙事兒的青花,再加上第二日便要去東郊校尉營任職,他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如今有糯米這個扮豬吃虎的貓兒相助,應當是沒什么問題了。 “弦音。”正想著,雕花窗閣前的慕流蘇忽而開口叫了他一聲。 姬弦音自然是知曉慕流蘇是因為糯米的事兒有話要和自己說了,唇角的笑意越發瀲滟生輝,襯著眼尾處瑰麗妖冶的朱砂淚痣,一笑傾城,一笑傾國,一笑傾天下。 自然的點點頭,不露出絲毫異樣,姬弦音只當絲毫不曾認識糯米這貓兒一樣點頭道:“怎么了?流蘇可是有事兒,我也瞧著糯米似乎有些舍不得你……” 慕流蘇有些為難的皺眉,算起來,自她前世枉死之后,糯米跟在弦音身邊已經有了兩年多的日子了,弦音素來話少,糯米也算是一直陪著她的,若是就這么分開,也不知弦音是否習慣。 姬弦音看著慕流蘇臉上的糾結神色,只當她是在為難如何開口留下。畢竟若是留宿此處,必然不能驚動了榮親王府,所以只能是住在這屋子里,可是這屋子里只有一個真正的床鋪和一方休息用的軟榻…… ------題外話------ 所以你們說弦音的計謀能不能得逞哈哈流蘇會怎么做呢~ ☆、第二百二十九章唐門 睡在哪里是個問題,為難也是應該的,姬弦音也就靜靜的等著,等慕流蘇開口便是了。 猶豫半晌,慕流蘇忽而小心翼翼的看向姬弦音,眼中的遲疑神色顯露無疑。 姬弦音將她的反應看在眼中,唇角勾下,似乎能遇見慕流蘇下一秒開口要說的話是什么——“弦音,糯米既然舍不得我,可是能讓我在此處留宿一夜與否?” 越是這般想著,心中便帶了些許期待之色。 然而下一剎,姬弦音心中小小的期待和想象中的驚喜卻是陡然破滅,只聽得慕流蘇糾結的看了弦音半晌后,卻是頗為小聲的問道:“弦音,既然糯米舍不得我,可是能讓我將它帶回將軍府上?” 姬弦音原本還勾出一抹弧度的唇角一剎那間笑意全無,面容也是瞬間化作僵硬,即便是妖冶精致若蓮瓣的唇,也是忍不住有些抽搐。 他等了她半天,就是為了等慕流蘇開口主動留下,現在人確實是開口說話了,然而卻不是意料之中的為了糯米留下來,反而是要想要將糯米帶著離開榮親王府?! 糯米原本還愜意的閉著等著慕流蘇說出留宿的話然后得以解放,誰知道慕流蘇竟然出其不意的想要帶它走,一個抖擻,全身的貓兒幾乎都要炸了,完了完了,主子非得燉了它不可! 一時覺得人生黑暗,糯米也不敢去看姬弦音那張必然陰沉如水的面容,瑟縮著身子躲在慕流蘇懷中,恨不得找個地洞遁了下去。 “不過是一日時間,后日國交宴我必然好好的將糯米給你送回來。”慕流蘇見姬弦音除了唇角微微動了動,臉上倒是沒有什么反應,按照弦音素來的習慣,慕流蘇自動便將她的反應當做是默認了。 不由放下心來,溫軟笑道:“弦音放心,我會好生照顧糯米了,時辰不早了,我就先帶它離開了。” 話落,慕流蘇將懷抱中的糯米用衣衫籠罩住了身子,算是預防夜里風寒凍了它,弄完后也不再停頓,徑直朝著窗戶外躍身而去,身形靈活,一剎便沒了蹤影, 初一原本還在屋外守著,瞧著一道黑色身影從窗戶掠出,不由有些古怪,依著他對是自家主子性子的了解,主子今兒應當是會將英武將軍留下的呀這才不過半會兒時間,怎么人就走了? “初一!”正想著哪里不對勁,屋內忽而傳來一聲姬弦音極為惱怒的聲音:“派人將帝都所暗販賣杏花糕鋪子通通敲打一遍,付下銀錢,讓她們一月不得販賣此類糕點!” 初一聽著主子的聲音,心中已然下了一大跳,主子那般風雨不懂聲色的性子。居然能夠氣惱到這般地步,更是下了這般古怪……又有些幼稚的命令,難不成糯米那個蠢物又將主子給惹惱了? 一個月不能販賣杏花糕,沒有人賣了自然也就買不到杏花糕了……這可不是要了糯米那饞貓兒的命? “是!”知曉自家主子心情不好,初一此時此刻自然也是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恨不得趕緊離開,好在姬弦音下了這道命,讓他有個去處能躲一躲了,頓時頗為中氣十足的應答了一聲,轉瞬也沒了影。 方才還頗為些熱鬧的云間閣,一剎便只剩下了氣的從紫檀木上站起身來的姬弦音了,極為惱怒的慕流蘇給他鋪上的那床絨毯將扔回了紫檀木軟榻,姬弦音便是朝著雕花大床行去。 誰稀罕你蓋的被子,人不留下,倒是帶著那個破貓兒走了,我這云間閣就這么不招你待見不成。 姬弦音心中惱火,慪足了氣不想再動那床絨毯,然而腳步才動了不過三步,他便又轉了身子,又走回了軟榻處,將自己氣急之下摔出的絨毯撿了回來,頗為珍惜的抱在了懷中。 想起慕流蘇方才替自己頗為溫軟仔細蓋著絨毯的模樣,姬弦音一時也是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算了,看在你如此憂心我的份上,這次就饒了你。 …… 這邊并不知曉自己已經五一個月美食無緣的糯米一路被慕流蘇帶回了將軍府上,如今正萬分愜意的躺在慕流蘇懷中,享受著被慕流蘇順毛兒的感覺。 原本還是頗為畏懼姬弦音動怒的,然而糯米素來是個擁有革命樂觀主義的貓兒,既然如今主子生氣已經是事實,如今一時半會兒也無法挽回了,不過先好生享用被慕流蘇照顧的感覺。 哎,也怪它自己給作的,想當初上主子剛剛撿來它的時候,它還頗為膽小害怕,那個時候主子也是非常顧慮它的膽小,不愿意讓其他人碰它,唯一讓的也就是那位天仙似的jiejie罷了。 那位jiejie倒也是個極好的,知曉給它喂食,帶它吃遍了了好多地方的杏花糕點那個時候它還記不清楚人,只知道她愛穿一身紅衣,美貌又張揚,寵它跟個什么寶貝似的 可惜的是那美人jiejie后面不知道去哪兒了,糯米后來一路跟著姬弦音回了這個陌生的地方,它就再也沒有瞧見過那位jiejie。糯米雖然已經快將記憶中的美人jiejie模糊淡漠了,倒是聽得懂一個名字,似乎那些人都見著o美人jiejie“流蘇”,這名字竟然是是與眼前這位衣食父母的英俊少年重合了。 不過它雖然只是一直貓兒,還是能夠飆別雌雄的,總歸不至于將眼前的英武將軍黑錯認成了當初的美人jiejie。 好在主子一只都將它待在身邊,糯米知曉了自己不再是一只被遺棄的貓兒,性格這才開朗了許多,漸漸能夠與人接觸了,姬弦音也這才放心的將它交給了一眾手下伺候,能夠碰觸糯米的人也多了起來,便是洗澡這樣的事兒,也是由一眾女仆婢女來做的。 糯米此時也無比后湖,若是她能早些知曉有朝一日這只讓漂亮女子替自己洗澡的事兒會成為一個主子的用來懲罰它的點兒,糯米斷然不會走賣萌路線,一位的高冷豈不是極好,除了那特定給他洗澡的漂亮jiejie,除了主子一人,怕是外人連碰它的機會都丁點沒有。 糯米正在思考貓生,慕流蘇卻是因為睡了一個下午,如今沒有困意,隨手拿過青花先前遞上來的,禮部安排下來的國交宴順序冊子,儼然若有所思。 也算是瞧出來元宗帝為何會如此重視那所謂的國交宴頭籌了,原來這次的國交宴,并不若往年那般的規矩。 往年的規矩,無非只是讓一些大楚內部的才子佳人青年才俊互相露一手才藝,顯示顯示大楚江山代有人才出也就算了,然而這次南秦前來和親的人竟是提出了要求,說是要與大楚的青年才俊一道參加國交宴的比試,美名其曰是為了不僅秦楚兩國友好邦交的“文化互動”。 這話任誰都知曉是個噱頭,六年前南秦挑釁西楚邊境,步步入侵,若不是慕家臨危受命與之抗衡,恐怕南境已經丟了不少城池領地,如今六年的秦楚之戰結束,南秦答應了退出西楚境地,并提出和親一事兒,但是畢竟是落敗的一方,如今想要參與大楚國交宴上的比試,無非也是為了找回場子罷了。 若是在大楚的地盤之上,大楚之人還輸給了異地而來的南秦使者,無論如何,對大楚都不是一件好事兒,難怪元宗帝拋出了這么大的一個橄欖枝,若是男子奪得頭籌,即可加官進爵,女子更是可以自擇姻親。 若是之前,慕流蘇斷然不會對這無聊至極的人才比賽感興趣,然而這個頭籌委實誘人,為了弦音,她也就樂的下些功夫。 將冊子翻閱完,心中大致有了些數,慕流蘇抬手揉了揉太陽xue,委實不是她感興趣的東西,倒是為難她了。 正想將十二校尉營的資料也取出來順便瞧一瞧,門外忽而想起了細微的敲門聲。 青魚清脆的聲音傳來:“主子,風嶺公子來信了。” 慕流蘇手中一頓,風嶺?前些日子洛輕寒不是說他已經和云溪一起出了神醫谷么,如今還沒過來,難不成真是在唐門那邊弄出事情了? 想起風嶺和唐阿嬌、云溪之間的事兒,慕流蘇不由也起了起了幾分心思:“進來吧。” 青魚在荊棘門中主要負責聯系接洽線人以及各處的消息傳遞,所以風嶺的消息這么晚了傳到青魚這邊也不奇怪。 青魚收到消息不是怪,但是風嶺這般時辰了才想起傳出消息,必然是遇到了解決不了的麻煩事兒了。 云溪那丫頭是在神醫谷中醫術都頂頂厲害的人,風嶺又是個醫毒雙絕的鬼手圣醫兼神醫谷少主,唐門即便是再如何不滿,也不可能真的將兩個人困在那里不讓走了吧? 青魚目光掃過慕流蘇懷中的那只雪白貓兒,瞧著那貓兒一副頗為憂郁……雖然她也不知是怎么瞧出來貓兒還能憂郁的,反正就是這么覺得的就是了,青花自然是頗為詫異,這姬二公子的貓兒難不成還真是成了精不成。 一邊詫異,一邊將手中的信件遞給了慕流蘇。 慕流蘇倒是沒注意青魚的反應,青魚算是荊棘門中最有一顆童心的了,又是個小姑娘,平日里也只是負責整匯各地的線人情報,是荊棘門中唯一一個不曾親自動手殺過人卻還被慕流蘇留下的成員了。 因為不曾浸染殺人,又是個極為愛笑的,對糯米這般的毛茸茸的寵物喜歡也是正常,余光掃了一眼,便注意手中的信件去了。 唐門原本倒是無意與神醫谷為敵,可是前段時間唐門派去接唐阿嬌回來的人卻是無意間發現了自家小姐從風嶺房中走出來的事兒,甚至連唐阿嬌為了風嶺而身形消瘦,甚至還想自服唐門之毒只為去神醫谷見風嶺一面的事兒也是捅了出來。 這事兒一時之間轟動了整個唐門,唐門本就視唐阿嬌為掌上明珠,如今出了這般大的事情,見閨譽都搭進去了一半,可想而知唐門該是如何震怒。 這下不只是唐阿嬌一人執拗等著風嶺出來了,唐門更是將神醫谷外圍當成了頭號監視之地,日日派人守著等風嶺出谷,只等人一出來便第一時間“請”回唐門。 然而唐門等了風嶺如此久的時間,好不容易等著風嶺處理完神醫谷的事情出來了,居然平白無故冒出了一個名叫云溪的風嶺未婚妻,可想而知該是有多惱火。 風嶺和云溪二人想了無數法子周旋,拖延了數日,然而總歸還是不敵人多勢眾,就在今日下午被人請回了唐門。 ------題外話------ 買定離手,唐阿嬌還是云溪—— ☆、第二百三十章蘇墨華到訪 慕流蘇委實不想在國交宴的節骨眼上關注風嶺的風月佳事兒,至于風嶺云溪為何會被困唐門,她自然也是能猜出一二,風嶺一身醫毒無雙,自然不會出什么問題,唯一的可能,就是初出神醫谷的云溪出了事兒。 這事兒本就是因為風嶺自己的風流招來的禍事兒,慕流蘇雖然不欲搭理,可是風嶺畢竟是她的手下,更何況就是單單是看在他替弦音煉制了續心丹的份上兒,也算是欠下了天大的人情。 抬手揉了揉太陽xue,這事兒管是自然要管的,只是她如今確實走不開,去唐門一趟便要花掉大半日的路程,若是她去了,必然是趕不及后日的國交宴,如今寒夜樓的秦譽也需要洛輕寒盯著,也只有讓青花過去一趟了。 “讓青花明兒一早帶上荊棘門的令牌過去一趟,先去穩住唐門情況,若是實在鬧大了解決不了就拖延三日,三日后我親自過去唐門一趟。”將手中信件擱置在桌案之上,思緒些許,果斷的朝著青魚吩咐道。 青魚點頭,她也是知曉如今慕流蘇和洛輕寒都沒法離開帝都,風嶺公子才從神醫谷出來,自然是不知曉國交宴釘在了后日的三月初三,如今信來的不是時候,也就只有先讓青花過去了。 交代完些許事項,慕流蘇原本還無甚睡意,如今卻是忽而有些疲倦了,揮了揮手讓青魚下去歇著,自己也抱著糯米和衣睡下了。 第二日一大早,青花便拿了慕流蘇給的令牌,駕馬出了帝都。 然而人前腳剛走,后腳蘇家少主蘇墨華便尋了上來。 蘇家少主親自上門拜訪,這事兒可不算是一件小事兒,慕流蘇想起前些日子蘇家賭坊的事兒,又是忍不住皺了皺眉,眼見著好不容易休了兩日假,準備調整調整狀態,怎么亂七八糟的事兒全部擠到一堆來了。 雖然不欲親自接待,然而蘇墨華那般的人,必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兒來了,恐怕不是小事。 讓青花將人迎進了會客廳,慕流蘇慢悠悠的將糯米放在桌上,讓它能夠吃著桌上的糕點,這才理了理衣衫,踱步而去。 一身黑衣的蘇墨華并未落座,而是背對著慕流蘇負手而立,身姿頎長,分外筆直。 “方才有些瑣事兒處理,讓蘇公子久等了。”倒也沒有過分客氣,畢竟蘇墨華是有事才來,無論如何態度,總歸能弄清情況。 蘇墨華聞言轉過頭來,黑衣墨發,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五官,氣質儒雅如水墨勾勒,然而眉目之間卻是染著幾分精煉之意。 “墨華叨擾英武將軍了!”蘇墨華看了一眼慕流蘇,分外禮貌的上前鞠了一躬,拱手作揖朝著慕流蘇行了一禮。 這可是個大禮,便是在蘇家賭坊的時候,都沒瞧著蘇墨華如此慎重過,當真是出了身事兒不成? 眼中的深意一剎掠過,慕流蘇象征性的扶起蘇墨華,露出一抹友好笑意:“蘇少主這是做何,流蘇可是當不起此等大禮。” 蘇墨華被慕流蘇扶起來,臉上神色端的是極為嚴肅,靜靜的看著慕流蘇。 慕流蘇眸色越發深了深,唇角笑意不減,渾然未覺的調侃道:“看樣子蘇少主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麻煩事兒了?” 蘇墨華打量著眼前面若輝月的少年,一時之間也想不清那人所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不過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得到了一點消息,他自然不愿意輕易錯過。 再次彎腰鞠了一躬,神色也分外誠摯:“實不相瞞,墨華今日到訪,確實有一事想要與英武將軍求證。” 這般慎重,慕流蘇不由微微瞇了瞇鳳眸,唇角卻是依舊言笑晏晏:“蘇少主何必這么客氣,什么事兒想要與流蘇求證的,不妨說來聽聽。” 蘇墨華抬起頭來,直視慕流蘇的鳳眸,忽而開口問道:“將軍可是知曉洛神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