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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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俏面上卻一直沒有什么表情,黃靜楓趕緊過去扶住她的雙肩,轉(zhuǎn)頭望著躺在地上的周牧云,想要喝令他起身向阿俏道歉。 哪知此刻阿俏卻很平靜地開了口,說:“不行的,阮家的廚娘從來不外借,很抱歉,我去不了你的飛行學校的。” “黎明沙龍”的人萬萬沒想到阿俏竟然答了這個,而且回答起來的腔調(diào)也與周牧云早先的一模一樣,用的是一本正經(jīng)的官腔。這兩人看上去,一個像是暖味表白,另一個則是委婉拒絕,偏偏口中說出來的,則完完全全是另一回事兒。 阿俏的話音剛落,“黎明沙龍”的損友們立即又躁了,笑聲、喝彩聲比剛才的還要響。“阿俏,真有你的!” “妙啊,只有這種法子才能治得住老周,阮小姐你太棒啦!” 黃靜楓在阿俏身旁,見她神色如常,這才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這時候徐家的傭人過來,朝黃靜楓耳語幾句。黃靜楓聞言一喜,沖兀自躺在地上的周牧云大聲說:“老周,沈家哥兒倆來了,你的老對頭到此,你還不趕緊起來?” 第44章 周牧云依舊躺在地上,一顆心無止境地往下沉下去。 此刻周圍的人兀自在起哄,說周牧云和阿俏兩人剛才那一出,簡直配合得天衣無縫,兩人表現(xiàn)都是絕佳,尤其是阿俏,竟然在這樣短的時間內(nèi)就反應(yīng)過來,而且能輕描淡寫地反擊回去,這簡直是教科書級別的……玩笑。 周牧云心中卻沒有半點愉悅,也沒有任何惡作劇捉弄人之后的快感。 他剛才單膝跪在阿俏面前,一本正經(jīng)地說“鄭重請求”四個字的時候,他能感覺得到,阿俏確實是慌亂的,甚至是害怕的。周牧云自然而然地將這種表現(xiàn)理解為少女的嬌羞,他認為像他這樣優(yōu)秀的年輕人,這樣情致纏綿地求懇,就算不能令對方心動,至少也能在阿俏心里激起漣漪然后他立即扯了件不相干的事兒,想親眼看著她滿臉的嬌羞化成錯愕,一顆剛被他捧起來的心“啪”地一下摔到地上……周牧云這么反復折騰,就是想要回敬她上回那一句,“要你管”。 可等他說完這些話,借著酒勁兒躺倒在地上的時候,卻看得一清二楚:阿俏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她眼里有種釋然一閃而過,那慌亂與害怕馬上就消失了,立刻恢復了鎮(zhèn)定。 周牧云曾設(shè)想過阿俏各種可能的反應(yīng),他料想她會吃驚,會跺腳,會氣得面頰通紅,甚至會哭著推開人群跑出去……他想想也覺得自己很過分,可是他就是沒想到,阿俏竟然會是這樣的反應(yīng)。 周牧云在旁人的哄笑聲中,舉起右手,招呼一句,“酒,誰來給我一盅酒?” 他本想捉弄阿俏,可是卻被阿俏的釋然和冷靜給狠狠傷到了阿俏根本不在乎他,甚至巴不得他能不再糾纏,離自己遠遠的。可他這樣死纏爛打,費盡心機,甚至故意要激怒她惹毛她,讓她沒臉看她哭泣……或許都是因為他那份上不自知的在乎。 周牧云自成年以后,就沒有體會過這樣失落的滋味了。 座中失落的人,可不止周牧云一個,阮清瑤在一旁看著周牧云單膝向阿俏跪倒下去的時候,覺得一顆心快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了。在這一剎那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么,她……難道看著周牧云去向自己的meimei訴情表白,而且……這還是她自己一力促成的? 待到周牧云說出“飛行學校食堂”的話,不知怎地,阮清瑤伸手拍了拍胸口,似乎有一塊大石落了地。 “我就知道,哥哥絕對不會真心喜歡那個小丫頭,她不就是會做兩個菜么?哪里還有其他優(yōu)點?”周逸云在阮清瑤耳邊說,阮清瑤卻怔住了:她不是盼著周牧云去追求戲耍阿俏么,可為什么周牧云當真要去示好的時候,她竟然會這么緊張? “什么事這么好笑?”徐家飯廳門外響起個柔和的聲音,“在外面聽著,覺得你們快要將房頂給掀翻了。” 阿俏聽見這個聲音,眼里立時多了點笑意,轉(zhuǎn)過臉去望著正廳門外。只見兩名年輕人由徐家傭人引著走了進來,一人身穿制服,神色冷肅,另外一個卻只穿著式樣簡單的襯衫與西褲,面帶溫煦的笑容。剛才開口說話的,顯然是后者。 “士釗、士安,”這么一來,廳中的氣氛就更熱烈了,“真是稀客。好久沒見你們哥兒倆啦!” 見到沈家兄弟,坐在阮清瑤身旁的周逸云更加興奮,也跟著一起招呼:“士安哥哥,難得你今兒有空。” 走進大廳的,正是本省督軍沈厚的兩位公子,沈謹與沈謙,沈謹字士釗,身上有軍職,因此一天到晚穿著制服示人;而沈謙畢業(yè)后選擇了從商。這兄弟兩人一直都是“黎明沙龍”的成員,可是因為種種關(guān)系,兩人近來參加沙龍活動的機會很少。上回周逸云的生日派對,這兄弟倆就都沒有功夫露面。 “老周怎么躺倒在地上了?是喝多了么?”沈謙進廳,眼里含著笑謔,先調(diào)侃了一句。 周牧云收拾心情,搖搖晃晃地爬起來,往桌沿一坐,沒理會沈謙。剛才沈家兄弟進來,阿俏眼里的笑意他也一樣瞧得清楚,此時更不知道心里是個什么滋味,伸手就給自己斟了一盅酒,一揚脖灌了下去。 沈謙沈謹兄弟兩個,環(huán)顧廳中,都見到了阿俏。沈謙當即微笑道:“沙龍的新面孔,這位小姐你好,這是我的兄長,沈謹,我叫沈謙,你可以稱呼我的表字士安。很高興見到你。” 沈謹見到阿俏,卻是惜字如金,總共說了三個字:“見過的!”反正該說的,他二弟都幫他說了。 阿俏則由黃靜楓幫著介紹,說了她的姓名身份。阿俏趕緊過去先向沈謹?shù)乐x:“謝過沈少尉當日在醉仙居替我家解圍、主持公道。” 沈謹連忙回復:“職責在身,阮小姐不必客氣。”他依舊說話很少,神情卻很是客氣,胳膊肘順手將弟弟沈謙往阿俏身前推了推。 阿俏與沈謙頭一回在這大庭廣眾之下面對面,阿俏定了定神,開口道:“謝謝沈老板……” “喲,阮小姐,你也知道士安是個生意人?”“什么生意人,無商不jian,他就是個jian商啊,專門打大家錢包的主意!”立即就有人起哄。阿俏不由有些茫然,黃靜楓笑著過來挽了她的胳膊,說:“你別理他們,他們嫉妒士安生意做得好,總是動不動就取笑他。” 阿俏扭臉望望沈謙,卻見他臉上溫煦的微笑一直都在,無論沙龍的損友開他什么玩笑,沈謙似乎全不在意。 “還站著做什么?快快,士釗、士安,都進來坐。”黃靜楓是主家,趕緊招呼這兩位老友,“兩位吃過飯了沒?” “吃飯”這兩個字,一下提醒了在場的損友們。 “對了,我可是想起來一回事兒!咱們今天不是有阮家小姐在么?你們猜猜看,阮家小姐能不能做出,合士安口味的吃食。” 聽到這里,阿俏不由有些疑惑,睜著一對明凈的雙眼望望眾人。 “哈哈,想起來了,士安吃東西百樣禁忌,你數(shù)出來一百樣,他總有那么一樣能忌口,阮小姐,你今兒遇上難題了。” 黃靜楓一時沒想起這茬兒,經(jīng)人提醒,想了起來:“哎呀,士安,我該向你沈家的廚子問一句的才是。” 沈謙溫和地笑笑,搖了搖頭,說:“三太太不必麻煩,廚下有什么,隨意給我哥準備點兒就行。我是沒關(guān)系的。” 稍遠處餐桌那里周牧云登時笑了起來,說:“我說士安啊,你看這里,有阮家的妙手廚娘烹飪的絕世美味,你要不要來試一下?” 旁邊周逸云惱怒的聲音立即響了起來:“哥,你怎么能這樣逗人家?你明知士安哥哥絕對不吃這些的。” 沈謙聽著好奇,忍不住別過臉看向阿俏,輕聲問:“是什么?” “是肥腸!”周牧云懶洋洋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阿俏看得清楚,聽見周牧云說“肥腸”的時候,沈謙臉上就僵了一僵,看起來是真的忌口。 “沈先生有什么忌口的,說來與阿俏聽聽,阿俏去廚下看看,能不能給先生做點兒什么。”阿俏突然對沈謙有點兒歉疚,她上輩子就答應(yīng)過要請沈謙吃席的,卻從來都不知道對方有什么喜好與忌口。 “哈哈!”廳里一時又是笑聲不斷,似乎阿俏的話引起了新鮮話題,“士安恐怕自己都不知道他統(tǒng)共有哪些忌口的。” 立時就有人開始給阿俏細數(shù): “五葷不用,有腥膻氣的不吃,任何帶肥的rou不吃……”這是歸類法; “豬臉羊臉不吃,豬雜牛雜不吃,羊rou不吃,有土腥味兒的魚不吃,海產(chǎn)不吃……”這是枚舉法。 “士安老弟不次的實在太多啦,你可能冷不丁就用到了一兩樣他不次的輔料佐料,藍后他就整個一盤都不次……”這是帶著口音的有力總結(jié)。 沈謙聽著這些損友們的吐槽,依舊笑嘻嘻地望著阿俏,一點兒都不著惱,甚至眼里還帶著點兒歉意。 阿俏低頭想了想,突然抬頭看著沈謙,輕聲問:“敢問先生可是信佛或是奉道?” 沈謙搖搖頭,“各路神佛與我均無緣。” “那可否告訴阿俏,先生是為何有這么多……這么多忌口的呢?” 沈謙望著她的眼睛,想了想答道:“我也不知道。小時候還好,后來突然就成了這樣,家父還責打過幾回,無奈就是改不過來。” 聽見沈謙這樣回答,遠處周牧云哈哈大笑起來,高聲道:“他不知道,哈哈,他竟然說不知道……士安,你還真是給我留面子。” 周牧云笑著,沈謹就大踏步走了過去,一把拎起了周牧云的后領(lǐng):“姓周的,你好意思說。若不是你這臭小子惡作劇,士安會這樣?” 第45章 說起周牧云和沈家兄弟倆的恩怨,要追溯到他們年紀很小的時候。只因周沈兩家上一輩一直相厚,周沈兩家的子弟們也是從小一起玩大的。 偏生周牧云小時候做了一件缺德事兒,下雨天后抓了不少活的蚯蚓,藏在了沈謙的飯菜里,結(jié)果沈謙愣是餓了自己三天沒吃飯,此后就落下了挑食的毛病,諸般忌口,越忌越厲害。沈家想盡了法子,也沒能將沈謙掰過來,只能隨他去。而沈謹性子剛硬,為弟弟出氣,二話不說就去把周牧云揍了一頓,揍得他趴在床上一個月不能下床當然隨后沈謹也被沈厚飽揍了一頓,半個月沒有下地。 聽了黃靜楓的解釋,阿俏才恍然大悟。原來黃靜楓早先對她說的,說請了周牧云小時候的老對頭過來,竟是真的。這老對頭就該是沈謹,而兩人結(jié)梁子的起因,竟是沈謙百樣忌口的原因阿俏想想也是無語,覺得周牧云這愛開玩笑、愛惡搞的性子,小時候就可見一斑,更可氣這人,到現(xiàn)在都還只像是個大男孩,絲毫還未長大。 沈謹?shù)谋砬檠哉Z確如他的表字“士釗”那樣,剛毅肅穆,喜怒不形于色。只見他拎著周牧云的后頸,板著臉說:“你敢再笑士安一句,試試看!” 周逸云在旁邊見了嚇得大叫:“別,千萬別,士釗哥哥。我哥他沒有惡意的,就是愛開玩笑……” 阮清瑤覺得腦后都是汗,連忙去拉朋友:“逸云你也消停點兒吧,士釗這也是開玩笑,嚇唬老周的!他們相處起來,就是這種方式。” 周逸云抬眼看去,果然見周牧云笑嘻嘻地,抽了一雙筷子遞給身后的沈謹,說:“嘗嘗吧!名家做的名菜,不嘗就可惜了。” 沈謹聽說,果然就接了筷子,松開周牧云,自己坐在席邊,伸箸挾了一段肥腸,嘗了便點頭,說:“確實不錯!” 他本想招呼弟弟沈謙,可是想了想,終于還是算了。 周牧云在旁邊笑笑,隨手給這位從小斗到大的老友斟了一杯酒,說:“你想想看,多虧你弟弟忌口,否則這道菜我們還要分一份兒給他……” 沈謹吃得興起,于是也點點頭。 沈謙在遠處看得哭笑不得,轉(zhuǎn)過頭來望著阿俏。只見阿俏一對明凈的眼睛還是望著自己,沈謙不由得往她身邊湊了湊,低聲問:“怎么了?” “沈先生,若是阿俏下廚,略做些小食,先生是否愿意一試?”阿俏在沈謙身邊低聲問。 沈謙微笑著回答:“這樣是不是太過麻煩阮小姐了……” 阿俏哪里肯袖手,心想這算什么麻煩? 可是沈謙的話還未說完,黃靜楓已經(jīng)嚷嚷起來,“阿俏你可千萬別再忙了,今兒你都下了兩回廚房,你這叫我怎么過意得去?” 她可是看在眼里,阿俏每下一回廚房,就會滿身油鹽氣地出來,要將周身的衣裳都換過,才好出來見人。不過是十幾歲的小姑娘,旁人在她這個年紀,都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時候,她卻總是這樣為旁人cao持,忙忙碌碌的。 阿俏卻以為黃靜楓擔心她沒衣裳可換,連忙搖搖頭說:“靜楓jiejie,我沒事的,一會兒我戴個大圍裙就成,再說天已經(jīng)挺晚,我給沈先生做點小食,就差不多是時候回家了。” 黃靜楓見阿俏一味為旁人著想,心里十分憐惜,可又不知該說什么去攔她才好。 偏生這時候幾人的對話教沙龍的人聽了去,登時損友們又開始起哄:“讓阿俏試一試么!”“我們倒要瞧瞧看,士安這挑食的毛病有沒有的治!” 有人預(yù)言:“肯定行啊,阿俏能將肥腸做出這樣千回百轉(zhuǎn)的滋味,要喚起士安的胃口,那可不還是小菜一碟?” 也有人表示反對:“話不能這么說,士安的問題,不是在于他嘴里沒味兒,而是因為他太懼怕各種強烈的味道了,所以他才忌這個忌那個的,依我看士安忌口忌了這么多年,阮小姐也未必能治得了他。” 阿俏想了想,就沖黃靜楓點點頭,說:“靜楓jiejie,那我去啦!” 黃靜楓很無奈,只得點了頭,叫徐家廚子陪著阿俏,第三度到廚房里去。 徐家的飯廳里,“黎明沙龍”的人有一陣子沒見到沈家哥兒倆了,就有人開口問起:“士安,聽說你前一陣子去上海待了好幾個月。” 沈謙點了點頭,“是呀,為了我‘知古齋’的生意去的。”沈謙所開的那爿古董文玩鋪子,就叫做“知古齋”。 “喂,士安,那你在上海的時候,吃飯的問題怎么解決?難不成你也把家里的廚子帶去了不成?”頓時有人好奇了。 “混著唄!”沈謙苦笑一聲,說:“剛開始的時候總是吃靜安寺旁邊的素齋,后來覺得那里的素齋也不怎么好,吃素的人卻總是想著把素菜做出葷菜的味道來,那還叫什么吃素?” “是這個道理!”立即就有人贊同,“寺院里的素齋其實也都是給我們這些俗人吃的,素雞素鴨素rou,還做得格外逼真,可仔細想想,這不就是抱著吃葷的心來的么,可還能叫吃齋么?” “是這個理兒!”沈謙點點頭,“后來我試過一兩家面包房的面包和三文治,覺得倒還行,后來就天天靠那個度日。這不,辦完了手頭上的事兒,就著急火燎地趕緊地回來了嗎!” “也不曉得那個小姑娘會給你做什么。士安,剛才老周非常不給她面子,你猜怎么地……她也絲毫沒給老周面子。”立即有那喜愛八卦的,將早先周牧云挑釁的事兒原原本本都說給沈謙知道。 沈謙聽了雙眉一挑,就往周牧云那個方向看去。他原本不明白阿俏為何會在旁人家?guī)兔Φ臅r候,竟做了一道肥腸這么重口的菜,可沒想到竟然是周牧云所激。他立即想起那天夜里,他將這小姑娘從“黎明沙龍”接走的時候,她正在沖周牧云揮拳頭。 原來這個姑娘,竟有這樣一口心氣兒,能與周牧云這樣的莽人叫板沈謙想到這里,忍不住地輕抬唇角。 那邊周牧云卻喝得有七八分酒意了,沒聽見這邊的動靜。倒是他meimei周逸云時不時將眼光往沈謙這邊投過來,遇上沈謙的目光,十八歲的周大小姐俏臉微紅,眨了眨眼,給沈謙遞個眼神算是打招呼。 沈謙自如地收回目光,聽見耳邊有人議論,說:“那位阮小姐已經(jīng)去了好久了,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能不能行啊?”“不會趁去廚房的機會,腳底抹油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