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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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正源頦下蓄著的胡須輕輕抖了抖,但還是平靜地開口:“杜老板,這比試的結(jié)果,可都清清楚楚地寫在那上邊!”他伸手指指計分的那塊黑板。 “此外,這里在座的每一位,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有書記員記錄下來。記者會把整個過程都寫成報道,明天早上就見報了。”醉仙樓主人也出來幫阮家說話,小聲提醒杜晟峰,“杜老板,您剛才自己說的,要奪阮家‘翰林菜’的名頭,可惜沒成功。” 杜晟峰聞言冷笑了一聲,說:“您前半句話說得很對,我就是來奪阮家‘翰林菜’名頭的,后半句話,哼哼,你看我成功沒成功!” 說著他一揮手,登時幾十名壯漢從大廳外頭魚貫而入,竟是將廳中所有人,包括阮家人和評審,都給團(tuán)團(tuán)圍住了。 醉仙居主人驚得白了臉,高聲問:“杜老板,道有道義,行有行規(guī),您這樣做,只怕業(yè)內(nèi)人人不齒。” 杜晟峰笑笑,說:“凌老板,您這話說得不對,在這世上,我只信一個字:錢!沒有用錢擺不平的事。今天我只要阮家的家主當(dāng)著大家的面兒說一句話,說:‘你杜家菜才是真的翰林菜’!明天這句話,就會出現(xiàn)在所有報紙的頭條,業(yè)內(nèi)能說我什么?笑我什么?” 他說著轉(zhuǎn)過臉,皮笑rou不笑地望著曾華池:“本省商會的會長大人,您說是不是?” 曾華池被這杜晟峰的膽大妄為嚇壞了,他曉得自己一開口,這商會會長的形象立時雪崩,崩得他一點兒面子都不剩;但他若不開口,這杜晟峰將早先串通作弊,在評審上做手腳的事情都抖落出來,那他這張老臉該往哪兒擱? 兩難之際,曾華池勉強(qiáng)開口,說:“杜老板,杜老板,您先冷靜,要不這樣,大家先坐下來,心平氣和地商量一番,商量一番,好不好?依我之見,這‘翰林菜’,也沒有必要只能是一家么!” 這曾華池開始他最拿手的和稀泥、打太極,杜晟峰卻不吃他這一套,冷笑一聲道:“沒有商量的余地!我杜家祖上出過六位進(jìn)士,一位資深的翰林院編修,比起阮家如何?阮家統(tǒng)共不過出過一個探花,有什么資格跟我杜家搶這個名號。” 他這是強(qiáng)詞奪理,聽得旁人直搖頭,不大相信這祖上出了數(shù)位進(jìn)士的書香之家,傳到杜晟峰這一代竟然是這么個不講理的蠻橫模樣。這哪里還有什么“翰林氣度”,這分明是“土匪氣質(zhì)”啊! 說著杜晟峰徑直走上前,來到阮正源面前:“老爺子,我敬你年高德勛,不想讓那些粗人來得罪你,怎么樣,發(fā)一句話很簡單,您要依了我的意思,您一大家子就可以安安穩(wěn)穩(wěn)地回家去,以后阮家開門照做生意我不管,但若是不依,今天您恐怕就出不去這醉仙居!” 阮正源望著杜晟峰,淡淡地笑了笑,搖頭道:“杜老板,您真是年輕,年輕氣盛,這份年輕,讓老朽好生羨慕啊!” 杜晟峰一怔。 阮正源平靜續(xù)道:“您今日若是硬生生奪去了‘翰林菜’的名頭,回頭家宴又做不出這‘翰林菜’的氣度,又該怎樣?” 杜晟峰一想,這是個問題,一瞥眼,猶豫地往姜曼容那里看去。 姜曼容登時高聲道:“杜老爺,我可以的,您千萬別把我和我爹送巡捕房。我的手藝真的不差的……” 杜晟峰一轉(zhuǎn)臉,盯著立在阮正源身旁的阿俏,說:“那就把這個小姑娘給我?guī)У蕉偶胰ィ罴业膹N娘,杜家的翰林身份,天作之合,哈哈哈” 他這么仰天一笑,阿俏竟也忍不住抬起唇角,心想:您還真是個心大的! 她若是到了杜家,一定能把杜家攪個天翻地覆,雞犬不寧,讓杜家的生意招牌爛上個十八輩子…… 然而杜晟峰剛說了這句話,寧淑就已經(jīng)一步踏到阿俏身前,伸雙臂護(hù)住了女兒。 此刻醉仙樓上正是僵持之局,阮家明明贏了比試,卻被人逼著“讓賢”,而杜晟峰一味耍蠻使橫,旁人卻也奈何不得他。 “將這醉仙樓團(tuán)團(tuán)圍起來,一個也不許走脫!”正在此時,樓下有個雄壯的聲音一聲斷喝。 醉仙樓主人凌老板先跳起來,沖到門口,就探身往下看,詫異道:“巡捕房的人來得這樣快?” 姜曼容聞言嚇得魂不附體,身子一軟就暈了過去。 隨即沉重的腳步聲在醉仙樓樓板上響起,也不曉得有多少身穿兵服的士兵就沖了上來,魚貫涌入大廳,見到杜家一個個面相兇悍的打手,立即有人舉起木倉桿,齊聲喝道:“不許動!” 杜家打手雖然兇悍,可惜輸在全是赤手空拳,面對黑洞洞的木倉口,一動也不敢動。 這時一名身穿制服的年輕人出現(xiàn)在大廳門口,緩步進(jìn)來,當(dāng)著眾人輕輕咳嗽了一聲,然后抬起頭板著臉,語氣冷淡地開口:“打擾各位了,我是常駐本省的少尉沈謹(jǐn),受命統(tǒng)籌本省的軍需。這次過來,是特地過來請一位杜晟峰杜老板,前往軍部去談一談杜家提供偽劣軍需一事的。” 故意提供偽劣軍需,這個罪名,一旦查實,足夠讓杜晟峰進(jìn)號子里待上好幾年的。 杜晟峰一下子變了臉色,整個人往后退了一步,仿佛想要躲到阮老爺子身后去似的,適才的囂張氣焰,早已拋到爪哇島去了。 “另外,”沈謹(jǐn)望著大廳里幾十名杜家的壯漢打手,“剛剛巡捕房接到報案,說是醉仙居這里有人尋釁滋事,擾亂治安。我等有責(zé)任在身,既然已經(jīng)到了這里,自然要為本省的治安做些貢獻(xiàn)!” 他話音剛落,沈謹(jǐn)手下的士兵已經(jīng)動手,放下木倉,或一對一,或兩三個圍攻一人,幾乎是眨眼的功夫,已經(jīng)將杜家的打手一起收拾了。醉仙居樓上其他人讓在一旁,心中無不暗暗稱快! 轉(zhuǎn)眼間,樓上士兵已經(jīng)陸續(xù)押著杜家打手下樓。姜曼容此時也慢慢地“醒”了過來,一眼瞥見沈謹(jǐn)少年英武,趕緊曲了雙腿,雙臂緩緩地?fù)纹鹕碜樱拖骂i項,力爭將最優(yōu)美的曲線全顯露出來。 只可惜沈謹(jǐn)無暇看她,此刻曾華池突然醒悟,雙手抱拳走了上來:“沈大少,您……您莫非就是士安的兄長?” 士安是沈謙的字,曾華池故意這么說,以顯示他與沈謙的親密。早先曾華池還暗暗盤算著要去質(zhì)問沈謙那瓷器的事兒,可是待到沈謙的兄長出現(xiàn),提醒了他,沈謙身份平常,可是沈家卻不簡單,若是得罪了沈督軍,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沈謹(jǐn)只是微微點頭向曾華池示意,雙手依舊背在身后:“曾會長您好,舍弟就是沈謙!” 曾華池的臉色有點兒好看,從瓷器的事,聯(lián)想到沈謹(jǐn)帶著人沖上醉仙樓解圍,難道這背后,都是沈謙在暗中安排?他不由得疑惑地轉(zhuǎn)臉看了看阮家人,心想,沒聽說這沈家和阮家人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啊! 沈謙卻繼續(xù)說:“曾會長,杜家提供的這一批軍需,如果我記得沒錯,曾經(jīng)由本省的商會做過保!” 曾華池的老臉一下子漲得通紅,結(jié)結(jié)巴巴地解釋:“我們商會……確實做了保,若有什么不妥,商會會盡力彌補(bǔ),盡力彌補(bǔ)……” 他的話只能說到這里了。當(dāng)初杜家為本省的軍隊提供軍需,請商會作保,給了曾華池一大筆謝儀。曾華池只曉得杜家豪闊,以為自己攀上了一家富豪大賈,誰曾想杜家的利潤都是賣假貨賺來的。 “現(xiàn)在暫且不必商會出面,”沈謹(jǐn)硬梆梆地開口,“以后有需要曾會長的地方,我會來相請的。”自這位沈大少踏入醉仙樓的大廳,那張冷若冰霜的臉上,還未露出過一絲笑容。 “杜晟峰呢?”沈謹(jǐn)偏頭,見到自己手下的士兵將杜晟峰雙臂駕著,押了出來。“帶走!”他毫不猶豫地下令,有兩名士兵便一左一右,挾著杜晟峰往廳外走。 “沈軍爺請稍候!” 發(fā)話的人,是阮家的家主阮正源。他出人意料地出聲,阻住了沈謹(jǐn)帶走杜晟峰,一時醉仙居滿廳都是驚異的眼光,沖老爺子這里望過來。 “在下阮正源,”阮老爺子向沈謹(jǐn)自報家門,“并非要阻礙閣下的公務(wù),只是想,送一句話給杜老板。” 沈謹(jǐn)面相雖冷,可卻不是那等不近人情的人,見到阮老爺子如此,當(dāng)即偏過身子,讓開半步,“老爺子請說!” 阮正源轉(zhuǎn)過臉,望著杜晟峰。 此刻杜晟峰被兩名士兵扭著胳膊,臉漲得通紅,心中憤怒,眼中便似噴著火。 阮正源卻沖他微微一笑,柔聲說:“杜老板,在下有一句話相送。杜老板眼下的心境,在下也有過,年輕氣盛,銳不可當(dāng),只盼著眼前看到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好光景……” 聽著阮正源這番話,杜晟峰眼里的火就此黯淡下來,轉(zhuǎn)而帶上了些許傷感。 “然而,我到了老來才漸漸明白,私房菜這回事,說到底是為了自娛,就如我家做阮家菜一樣,一切都只是為了自我滿足,讓自己過得舒服。杜老板,你不妨想想,飲食這回事,你是否在其中真正舒暢心懷了?若是連自己都滿足不了,更何提娛賓?” 此刻還留在醉仙樓上的記者和書記覺得這話聽起來不錯,很適合做報道的結(jié)語,當(dāng)即在旁邊奮筆疾書,刷刷地記著。 “老朽這些話,杜老板可能此時還不覺著,可是老朽相信,終有一日,杜老板會明白此中的真味。”阮正源說得其意拳拳,杜晟峰心生觸動,似乎有萬千的言語,卻又說不出來。可惜他還未來得及回應(yīng),沈謹(jǐn)便一聲令下,兵士們當(dāng)即將杜晟峰扭走。 “軍爺”一直伏在沈謹(jǐn)腳邊不遠(yuǎn)處的姜曼容忽然搶了上來,想要去抓沈謹(jǐn)?shù)囊滦洹!拔腋副欢抨煞宕騻丝躺刮#筌姞敒槲易鲋靼。 ?/br> 沈謹(jǐn)聽見,一抽袖子,姜曼容就撲了個空。 “你父既生命垂危?此刻你卻為何又不守著在他身畔?”沈謹(jǐn)望著癱在遠(yuǎn)處的姜裕祚,不咸不淡地問了一句,姜曼容一下子就卡了殼兒。 她就是隨口說說的呀! “曾會長,這里善后的事交給你。”沈謹(jǐn)身在軍部,姜家父女的事屬民事,他不便過問,“若是這對父女需要杜家賠償,就由你出面與杜家交涉。” 沈謹(jǐn)說的,曾華池不敢不聽,諾諾應(yīng)下。沈謹(jǐn)便帶著杜晟峰離開了。 姜曼容慢慢地往父親那里走去,給阮家眾人留下個凄婉的身影。 阮茂學(xué)見了就嘆道:“這小姑娘還挺可憐的,我見她手藝也不差,要不,爹……”他轉(zhuǎn)臉去找阮老爺子,卻突然見到阿俏一對噴著怒火的眸子。 “你敢”阿俏心底勉強(qiáng)壓住這個聲音,面兒上她卻去抱住了寧淑的胳膊,小聲說:“娘,我看這個姑娘的心思太深了,女兒就算是有一百個心眼子,也比不上她的。回頭她想要另謀高就,一定沒有問題的。咱家還是別擋了旁人的路,別養(yǎng)虎成患” 最后“養(yǎng)虎成患”這四個字,是阿俏咬緊了牙關(guān),壓低了聲音說出來的。寧淑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抬起頭,望著丈夫:“人家沈少尉也說了,交給曾會長善后,一定能給這對父女尋到辦法出路的,咱家還是別添亂了。” 阮茂學(xué)看了看父親,見老爺子點點頭,也是這個意思。他本是無所謂的,當(dāng)下作罷。 慢慢走著的姜曼容見阮家這頭絕了指望,這才快步走向姜裕祚。 阿俏盯著姜曼容的背影看了很久,才將眼光移開。她獨(dú)自走到大廳外面的明廊上,俯身望著樓下熙熙攘攘的街道。 沈謹(jǐn)?shù)娜搜褐抨煞澹缫炎吡藗€沒影兒。樓下街道上來來往往的,都是些陌生人,全無一個她熟識的身影。 阿俏卻定定地望著早先沈謙曾出現(xiàn)的那個地方,獨(dú)自站了好久他在她背后這么默默地……到底還做了什么? 其實早先沈謹(jǐn)一上樓自報家門的時候,阿俏就猜到他是沈謙的家人,兩人相貌肖似,雖然這兄弟倆氣質(zhì)迥異,一個冷若冰霜,一個溫煦體貼,但是阿俏還是能覺察出這兩人身上的共同點。所以她清楚得很,瓷器的事是一件,后來沈謙趕到制止杜晟峰又是一件今天在醉仙居,若沒有沈謙的幫忙,阮家絕難全身而退。 她想,就算是她打定主意一輩子要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她至少也應(yīng)該提點一下沈謙,要堤防有人背地里害他。 上輩子的事她早已想清楚:一定是有人刻意要害沈謙,在他的車子上做了手腳,沒想到沈謙卻臨時將車子借給阿俏趕路回省城,所以阿俏才成了替死鬼。對方真正的目標(biāo),是沈謙而不是她阿俏。 算算時間,離上輩子她回潯鎮(zhèn)的日子還早。她還有足夠的時間,去想辦法提點沈謙當(dāng)心他的車子,然后再抽身而退,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保她自己這條小命要緊。 這時候?qū)幨缟蟻恚p輕攬住了阿俏的胳膊:“乖女兒,在想什么呢?” 阿俏搖搖頭,說:“沒事,娘,我這就下去和他們一起收拾!” 寧淑笑道:“傻丫頭,今兒你是咱們?nèi)罴业墓Τ迹依锶四睦镞€舍得讓你再動手勞累。看,家里的車子來接你了,你先陪著老爺子他們一起回去吧!” 阿俏心里舒暢,立刻笑著回身,親熱地攬著母親的胳膊,像個小女孩兒似的撒嬌:“不嘛,我要跟娘一道回家。” 因為寧淑今天毫不猶豫的出面回護(hù),阿俏心頭對生母那塊堅冰,不知不覺之間,稍稍融化了些。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阮家與杜家這一場“翰林菜”之爭的比試就見了報。因這段比試情節(jié)曲折,其中一方慘敗之后不服輸,妄圖暴力施壓,最終因為犯了其他的不法之事被軍~方帶走,這件事很快就成了大街小巷的談資。 整個文章里,商會和醉仙居被大夸特夸,什么力求公正啦,主持正義啦,顯然曾華池為了他商會的名聲,又去報社花了錢了,為免尷尬,還捎帶上了醉仙居。 只不過,最后的贏家還是阮家。 經(jīng)此一役,阮家成功地捍衛(wèi)了自家的名聲。報紙記者對阮家那幾道大獲全勝的名菜大書特書,寫得簡直天上少有,地上無雙,令阮家專門用于訂餐的一部電話從早到晚都在叮鈴鈴地響個不停。 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阮老爺子卻宣布了他的決定:阮家上下,在這場大勝之后,休整三天,不營業(yè),所有人放假。 就在阮家在餐飲界的聲望達(dá)到頂峰的時候,阮老爺子非但沒有宣布擴(kuò)大經(jīng)營規(guī)模,反而給大家放了假。 廚下聽了這個消息,頓時一片歡騰。小凡興奮地?fù)u著阿俏的胳膊,求自家小姐帶她去城里好生轉(zhuǎn)一轉(zhuǎn),看一場電影。原本一直心中有愧的高師傅高升榮知道了這個消息,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只是這位高師傅心里到底有些怔忡阮家眼下有了這樣一位厲害的三小姐,而他……待他的雙手復(fù)原了,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恢復(fù)到以前的水平,阮家,還肯繼續(xù)聘他么? 倒是阮茂學(xué)寧淑夫婦對此有些不解。阮茂學(xué)帶著妻女一起去阮正源的書房,開口詢問:“爹,眼下正是阮家生意最好的時候,咱們歇業(yè)一天,損失已經(jīng)挺大的了。為什么不趁熱打鐵,多做點生意呢?” 阮正源沖阮茂學(xué)看了一眼,搖搖頭說:“茂學(xué),論起做生意,你還真是趕不上你閨女。” 他說著望著站在一旁的阿俏,說:“阿俏,你說說看,這世上,最美味的,究竟是什么?” 阿俏望著老爺子,微瞇起眼一笑,答道:“這個簡單,這世上,最美味的吃食,就是那還沒能吃到嘴里的吃食啊!” 阮茂學(xué)吃驚地抬了抬鼻梁上的金絲眼鏡,他終于有些明白了。 寧淑在一旁微笑著望著女兒,伸手替她去捋一捋額角垂下的一縷秀發(fā)。 第39章 阿俏隨著父母從祖父的書房里出來,被常小玉攔住,說是二小姐阮清瑤有請。 阿俏看看掛鐘,發(fā)現(xiàn)這才早上十點多。阮清瑤肯這個點就起身,還真是不多見。 “阿俏,”阮清瑤見到阿俏的時候,正在對著鏡子梳她那一頭好頭發(fā)。昨兒個阮家人一回來,阮清瑤聽了確實的消息,說是阮家贏了,立即就去“欣欣”做了頭發(fā)。做頭發(fā)是她心情最好的時候才去做的事兒。 “恭喜你啊,替我們?nèi)罴覓晗聛砹诉@么大的臉面!”阮清瑤從鏡子里望著阿俏。 阿俏盯著阮清瑤看了半晌,忽然一笑,也說:“恭喜二姐!昨天……你也贏了不少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