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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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車夫走到薛翃跟前,略一遲疑, 終于握住她的手:“跟我來?!?/br> 薛翃給他拉住手, 跟著跑了片刻,她畢竟身嬌力弱, 有些跟不上,氣喘微微。 車夫止步, 淡聲說道:“鎮(zhèn)撫司的人很快就追來了。請恕我冒犯?!?/br> 薛翃還未反應(yīng), 車夫打橫一抱,已經(jīng)不費吹灰之力地將她抱了起來。 雙足在地上一頓, 整個人輕輕躍起。 冷風(fēng)撲面,薛翃忙閉上雙眼。 但也就在一瞬間, 薛翃心中突然想起小時候,那個半大的少年也是這么抱著她, 偷偷地翻墻出府。 那會兒薛翃最喜歡的就是他騰空而起的瞬間,飄飄然的像是御風(fēng)而行, 比蕩秋千更令人喜悅百倍。 人在他的懷中, 薛翃抬眸看去,細看之下, 果然瞧見他的下頜處有一道不易為人察覺的痕跡,這種精妙的易容術(shù), 原本只存在于傳說中, 薛翃幾乎忍不住想伸手去揭開這人的假面具, 看看底下那張令她十分牽掛的臉。 不料正在猶豫, 是他垂眸看了過來, 雖然是完全陌生的一張臉,但眼神卻仍是那樣沉靜篤定,只比記憶中多了一份很淺地冷峻不馴。 薛翃一下便不敢動了,甚至有一些無端的赧顏,于是把頭往他懷中靠了靠,閉上了眼睛。 *** 這是不知坐落在何處的一間小院子。 屋子已經(jīng)有些年頭了,茅草屋頂上有因為天冷而枯萎的石蓮花,是一種經(jīng)霜之后的寒紫色。 院墻上是雜亂的狗尾野草,亂蓬蓬的。 薛翃雙足落地,定了定神后道:“你不該在這里的?!?/br> 他說:“我該在哪里?” “江西,”薛翃皺眉盯著他,“江指揮使說了你被押解江西。” 車夫一笑,抬手在臉上撫了會兒,終于輕輕地將一張蟬翼般薄的面具小心揭了下來,露出底下如蓮花般的容貌。 這人竟正是本該在九江的俞蓮臣。 雖然早有預(yù)料,但親眼目睹這張再熟悉不過的臉,薛翃還是難掩心頭涌動。 她忍不住說:“你、你這樣太冒險了?!?/br> 相比較薛翃的情難自已,俞蓮臣卻神色鎮(zhèn)定:“事情沒有弄清楚,我怎能一走了之?!?/br> “你想弄清楚什么?” 俞蓮臣道:“你是誰?!彼哪抗庵币曋α?,銳利如劍。 薛翃轉(zhuǎn)開頭去。 上回在鎮(zhèn)撫司的大牢,趁著江恒離開的片刻,俞蓮臣擒住她的手腕。 當(dāng)時他問她是否是他的“阿姐”。 薛翃并沒有回答。 隔世為人,她幾乎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給他那個答案。 那時候,薛翃留給俞蓮臣的只有一句:保住性命,自有后來。 見薛翃沉默,俞蓮臣走前一步:“上次的問題,你該告訴我答案了?!?/br> 薛翃仍是不言語。 她的身形太過嬌小,從他的方向,只看見那似是而非的垂眸,看不到她的臉色。 俞蓮臣抬手,在她下頜上輕輕一抬。 ——面前這張臉,是會讓所有人驚艷的臉,但對俞蓮臣而言,卻只是心煩,他想要看見的不是這張臉,對他而言,那個本該不存在的人,才是天上地下,最是難得。 是啊,他心想要一個自己都覺著荒唐的答案。 薛翃被迫抬頭,目光同俞蓮臣對上。 薛翃本來猶豫,不知要不要告訴他真相,但是目光相對的剎那,突然間有一種情緒漫涌如潮。 眼睛迅速地紅了,薛翃道:“你方才……抱我過來,我、想起早年在府里的時候?!?/br> 俞蓮臣的雙眸微微睜大了幾分。 薛翃凝視著他,道:“你比那時候,又長了很多,連城。” 淚無法按捺地從眼角滑出,順著鬢邊滾滾而落。 *** 早在被押解刑場那日,于萬人之中,于萬種聲音之中,俞蓮臣聽到那一聲久違的“連城”。 他枯寂的心底像是有一點點火星冒了出來。 但是這種事情匪夷所思,怎能相信。 而后,他故意染病,性命垂危,她果然親自來了。 再后來,他給鎮(zhèn)撫司秘密押解江西。 一個本該誅九族的逆賊,竟給特赦了。 世間只有她會為了他的性命,不顧一切。 甚至連江恒都為之驚訝,詢問他到底跟她有何牽絆。 俞蓮臣當(dāng)然寧肯相信,和玉道長就是薛翃。 因為這意味著他最后的一點希望。 但是……面對眼前這張過分稚嫩陌生的少女的臉,他又實在說服不了自己,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阿姐”。 直到薛翃喚道:“連城?!?/br> 熟悉的口吻,天地間唯有她能叫的稱呼。 俞蓮臣渾身的血液突然無端地溫?zé)岫縿樱钏殡y自已。 “阿姐……”鳳眸之中有淚光隱隱,俞蓮臣張手,將薛翃緊緊地摟入懷中,“阿姐!” 一刻怔然,薛翃卻也探臂,在他腰間安撫地輕輕一拍。 太久了,這個擁抱,好像最親密無間的骨血同胞隔世重逢。 也像是失而復(fù)得的珍寶、歷經(jīng)千年重又回來。 薛翃要竭力自制,才能忍住鼻酸落淚的沖動。 *** 日影從涼薄變得溫和。 連本來肅寒入骨的北風(fēng)也好像變得溫情脈脈。 墻頭的狗尾草散漫而快活地搖曳舞動。 茅草屋頂?shù)氖徎?,磊磊而生?/br> 擁抱的瞬間,像是彼此都得到天地間最好跟唯一的暖意。 不知過了多久,俞蓮臣才緩緩將懷中的人放開。 冷不防又看見她的臉,卻又有些不大自在。 薛翃定了定神,道:“你太大膽了,我聽江恒說他們防范嚴(yán)密,而且,若給皇帝知道了……怎么這樣冒失?” 是一種半是溫柔,半是責(zé)備的口吻。 俞蓮臣聽了,心里反而升出久違的喜悅。 這是他最熟悉之人的語氣,每當(dāng)聽薛翃用這種語氣“教訓(xùn)”自己,他心里都會有一種隱秘的竊喜。 俞蓮臣道:“我回來不僅是為了解除心中的疑惑。另外,我那些部屬,他們本來真的以為我死了,的確是想籌謀行事的,我擔(dān)心這個,所以才用偷天換日的法子,悄悄地回來阻止。沒想到陰差陽錯,李逵遇到李鬼。” 薛翃一笑道:“今日刺殺我的這些,到底是什么人?你可知道?” 俞蓮臣搖頭:“我本想找機會跟你見一面,只是路上才發(fā)現(xiàn)不妥,也不知他們是哪一路的。” 薛翃垂眸,手指輕輕地在唇上蹭過。 俞蓮臣暗中看著她的動作,眼前依稀仿佛又出現(xiàn)了那個嬌憨的薛大小姐。每當(dāng)她想事情的時候,就會下意識的這樣。 “阿姐……”俞蓮臣心頭一暖脫口而出,但當(dāng)目視那張少女容貌的時候,卻不禁又有些臉紅。 如果是和玉的話,這會兒得叫他大哥,或者叔叔吧。 薛翃抬頭。 俞蓮臣只得看向別處:“這次,就別回去了,我?guī)汶x開京城好不好?” 薛翃愣住。 俞蓮臣道:“今日行刺的人不管是誰,他們的目的都是想置你于死地,他們故意假借我的名義,事情傳揚出去,皇帝一定不會高興。以皇帝那種是非不分的性情,也許還會對你不利?!?/br> 薛翃不言語。 聽不到她的回應(yīng),俞蓮臣的心竟有些許慌張,他盡量不去看她,垂著眼皮道:“我不要你回去。我不要你再回到那個吃人的地方?!?/br> 良久,薛翃才說道:“我得回去。” 俞蓮臣猛然抬頭。 終于他斬釘截鐵地說:“不,我不放你回去?!?/br> 薛翃在俞蓮臣的手上輕輕一摁。 俞蓮臣掃過那支太細嫩的手掌,本能地想甩開。 但那一點溫暖的踏實撫落,卻又讓他舍不得。 “我以為你死了,你也的確是死了,”俞蓮臣低著頭,什么也不看,只是低低訴說,“我什么也沒有了,現(xiàn)在……終于又有了阿姐。我不能再讓你出一點事。” 薛翃聽出他語氣中的隱忍跟擔(dān)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