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敵方忽然反應過來:“斬教的圣女白落櫻擅御音……媽的,主人所料不錯,燕王果然跟邪魔歪道合作了!” “竟派江湖人伏擊我們!” 然此次行動,敵對勢力自然有應對之法。笛聲中,咬著牙強行運轉真氣、從白落櫻的笛聲中轉醒的敵方頭領,在唇間吹一個呼哨,當是時,尚在人群中為戰的張茂先發現了不對勁。他登時腳下重踏,跨步向前。他手中始終拽著礙事的婦孺,卻殺向那首領。 張茂大吼:“小白!” 隨他開口,四方路口出現了更多的蒙面刺客。笛聲一頓,白落櫻握笛于胸前,看到許多刺客直接跳上墻頭、屋檐,向她殺來。她頓時緊張,咬了下唇,還是硬著頭皮抓住笛子迎上去打斗了。而她的笛聲一停,下方原本被控制住、戰力變得微弱的敵方刺客立時迎來了一個反撲。 白落櫻從墻頭跳了下來,衣衫翩躚若鴻。她只一個趔趄功夫,夜神就放開了那個小妾,拖住了差點跌倒的白落櫻,并隨手一撒,追向他們的蒙面刺客噗通噗通,下餃子般倒地。夜神低頭查看白落櫻有無受傷,白落櫻指著他身后驚呼:“世子,世子!” 張茂扭頭,看到小妾又被包圍住了。 夜神咬下腮,轉身沖進殺陣,真是忙得焦頭爛額。 然敵人的數量在增多,小妾這方勢越來越弱。當張茂轉身殺人時,聽到“恩人”“恩人”的高呼。他沒意識到那是在喊他,他隨意一回頭,看到那位燕王的嬌弱小妾被倒下的馬車壓住了腿,數個不懷好意的敵人沖向她。小妾滿面惶惶,實在無法,將手向上一拋,懷中的襁褓拋向了張茂。 張茂一個精神,跳起登空,在半空中接住了襁褓。他低頭一看,襁褓中的嬰兒哭得臉都紅透了。 另一邊和敵周旋的白落櫻看到張茂拿到了小世子,她一呆:小世子……跑張茂懷里去了? 四方敵人眼見更多,夜神急促叫一聲“小白”,白落櫻快速應一聲。兩人當即匯合,眼看燕王這邊要吃虧,他們也再不戀戰。畢竟燕王現在與斬教的合作只是暗地里多,沒有放到明面上,甚至燕王都沒有許過他們斬教什么……為了燕王奮勇殺敵,就不用了吧? 夜神一手抱嬰兒,一手拽白落櫻,幾下攀墻上樹。他輕功了然,人又習慣在黑暗陰影中走。跳上高處短短幾息,敵我雙方便都追不上了。而他們再打一會兒,洛道當地官府便派了人來查看。敵人撤退,小妾被從馬車下搶救出來時,望著自己空空的懷抱,立時臉色煞白—— 世子呢? 為什么小世子不在? 那個江湖大俠,不是來幫他們的么?為什么事后不歸還她孩子?她如何跟燕王交代? 洛道因為一個小孩子亂了節奏,夜神和白落櫻則抱著這個孩子,躲開了追兵,進了一個戰亂后便無人居住、到處結了蛛網的院落。黃昏時進入院子,天上開始淅淅瀝瀝下秋雨,二人無法趕路,當是躲雨為重。站在破了一扇門的主屋中,懷里幼兒大概哭累了,這會兒再沒出聲了。 張茂挺直腰背站在空地上,被塵土嗆了兩口后,他很茫然:我為什么把這么個小東西帶出來了? 白落櫻發怔:“燕王不會以為我們是偷孩子的吧?我們只是想撿個漏啊……” 夜神淡聲:“我們把最大的漏撿到了。” 白落櫻默然。 她扒著夜神手臂,踮腳去看那個被他們撿到的最大的漏——燕王家的小世子。她頭靠著青年肌rou繃實的手臂,看到襁褓中的嬰兒眨巴著烏黑滴溜如葡萄的眼睛,含著一泡淚水看她。嬰兒小小的,香香的,臉頰鼓鼓的……白落櫻立刻心動了:“好可愛呀!他都不哭的。” 她話剛落,本在觀察四周的張茂低下頭,漫不經心地看懷里的小孩子一眼。他只這么隨意瞥了一眼,懷里的嬰兒眼睛瞪大,小腿一蹬,立刻開始嚎啕大哭。哭得臉蛋憋紅,上氣不接不下氣。 白落櫻:“……” 張茂:“……” 張茂氣得面黑,白落櫻忍著笑,趕緊幫他哄他懷里的幼兒。兩人手忙腳亂地哄了半天,小孩子還在哭不停,眼見就要喘不上氣了。白落櫻想了半天,忽而拍手:“對了,他一定是餓了!要吃奶的!” 夜神一愣后,松口氣,連忙把襁褓拋給了白落櫻。白落櫻茫然地接過孩子,仰頭看青年是什么意思。就聽夜神非常無情地把自己摘了個干凈:“不關我的事。我是男的,我可沒有奶給他吃。” 他望著白落櫻。 白落櫻抓狂:“我難道有么?人家還是姑娘家啊!” 兩人這樣都想推辭,都想把孩子推給對方。然撲到白落櫻懷中的小嬰兒似聞到白姑娘身上的香氣,湊了上去,哭聲漸小了。他巴巴地湊到白姑娘微聳的、綿綿的玉峰前,張開無齒小口,便咬了上去。 正跟夜神辯駁的白落櫻一聲慘叫:“啊好痛——” 夜神被嚇住,立刻查看他的小情兒,抱踉蹌躬身的白落櫻扶住:“怎么……了……” 他低下頭,不說話了。看到隔著幾層秋衫,那小孩兒捧著綿軟一團,口水津濕了白姑娘的衣衫。胸部潮濕一片,然又香又軟,小孩兒不愿意放棄。可是再香再軟,他也沒在那里尋到可口的乳汁。嬰兒又開始小聲哭,一邊哭,一邊自覺地拱白落櫻的胸前衣料,堅決地想尋口奶吃…… 白落櫻嚇得花容失色,要把懷里的嬰兒拋出去。可是嬰兒不肯,弄得白落櫻疼痛無比。夜神目瞪口呆,無措地把白落櫻抱住。 白落櫻眼淚汪汪,抬頭可憐巴巴:“夜郎……” 夜神咳嗽一聲,眼睛盯著她濕漉漉的胸部:“你、你就讓他吃一吃唄……” 白落櫻眼睛赤紅,淚水旋即要掉,嚇得夜神趕緊說:“你你你在這里撐一會兒,我出去找奶!” 外面下著雨,張茂看白落櫻痛得厲害,又心疼她,又覺得太可笑。他轉身沖入了雨簾,再回來時,抓回來了一個產奶的羊。兩人一番折騰,總算把那個喝了羊奶的小孩兒哄睡。等四周安靜下來,白落櫻坐在夜神懷中,氣喘吁吁。 張茂一腿曲起。他一手搭在膝上,一手摟著曲腿坐在他懷中的白落櫻肩頭。白落櫻面紅無比,又尷尬無比。她臉有些干,低頭揉自己的眼睛,拍了拍臉。張茂低頭,目光時不時瞥過她起伏如山巒的胸口。那里水漬一片,兼之空氣潮濕,到現在也沒干。 張茂突然開口:“真的很疼么?” 白落櫻先是迷茫,然后順著他筆直的、不加掩飾的視線看到自己的乳。她面一紅,心有余悸地點了點頭。她心中羞惱,想她還沒嫁人呢,就被一個嬰兒這般那般……怪她胸大么? 張茂說:“我看一下。” 白落櫻:“……” 她抬頭,看向張茂一臉冷淡的樣子。張茂挑眉,面上淡定無比,但白落櫻看到他的耳根已經紅了。白落櫻眨眨眼,往旁邊看,那個小嬰兒被他們丟在稻草堆上,正睡得香甜。她心中動搖,忽而一笑,開始寬衣解帶。 被擁入青年懷中。 黃昏時被咬得刺痛的筍尖,被青年的舌掃過。 他扣著她手腕的力道猛地加大,喘息變得急促。他一下子將她完全抱入懷中,他慢慢抬臉,與她嬌嫩冰涼的臉貼了一下。白落櫻調皮地親了一下他耳朵,他登時變得很激動。青年俯下,沿著胸口,舌尖麻麻地掠過她的脖頸、肩頭……白落櫻口腔溢出一聲吟,唇被張茂堵住了。 熱情下,窸窸窣窣的,白落櫻小聲:“我現在不想生孩子……生孩子好麻煩,還好痛……” 青年汗水落在她肩胛弓起的鎖骨上:“嗯。” “夜郎……夜郎,哼,別人在這個時候,都要說些調.情、激情的話。唔,例如我的小妖精,我最愛你的這里,我要死了,你真帶勁兒……” 青年聲音粗啞的:“嗯。” 他嗯了半天,喘著氣:“我的小……你真……我說不出口!” 白落櫻在他懷里笑得發抖:“……反正,夜郎說話……唔!”唇再次被堵上。 夜幕籠罩四野,秋雨綿密。破舊院中只聞女聲嬌喘,幾乎聽不到男人的聲音。他沉默的,冷靜的,卻似荒野中巡視自己領土的野獸般。不出聲,后發制人。他的頭埋于女子胸口,白落櫻周身粉紅熱汗,她擁著聲音很輕的他、幾乎不發聲的他,撫摸他粗而硬的發尾,驟然間不合時宜想到一句話—— 咬人的狗不叫。 白落櫻頓時噗嗤笑出。 她的走神,自然換得張茂的挑眉不滿。于是折騰得更加厲害、投入…… …… 白落櫻和張茂糊里糊涂、手忙腳亂地替燕王養孩子時,程勿、女瑤等人也趕到了小玉樓門派所在的山上。據小玉樓的大師姊陶華所說,這處地段是羅象門的昔日長老蔣沂南為他們所選。地處羅象門地盤,正好由蔣沂南所照料。且此山四面環水,進出不便,山上荒涼;即使是羅象門,也少人注意得了這座荒山。 蔣沂南希望小玉樓在羅象門的管轄領地中,安安靜靜的,毫無存在感。 事實上也確實如是。 小玉樓實在人太少了,太不起眼了;連羅象門的弟子都不知道他們門派為什么會有這么一個下屬門派。這些隨著蔣沂南的離世,已經無人再過問。哪怕有弟子發現小玉樓的存在不合時宜,但想到蔣長老已經不在了,門派管事的當代大弟子是蔣長老的兒子,羅象門的弟子們也不會給自己找麻煩了。 女瑤一行人坐船進入此地。 金使等山中人早等在山川風口,望眼欲穿,等著他們許多日。眼見女瑤教主和程少俠一行人上了山,出現在眾人視線中,無論是小玉樓的幾個倒霉師徒、還是斬教留守的教眾,都大大松了口氣。 金使最為激動! 他懷里抱著一個襁褓,襁褓中是十二影之一秦霜河的小孩兒阿照。可憐秦霜河跟教主走了,想要巴結教主、這次卻沒成功巴結的金使心中最為郁悶,不得不留在山上帶孩子。雙方見面,金使個子高大,他抱著襁褓,簡直想撲過去抱著教主的腿大哭。 然女瑤面色如雪,眼眸沉沉。 程勿警惕地呈防備姿勢擋在女瑤身前,警惕地看著即將老淚縱橫的要撲過來的金使。 金使:“……” 想寒暄卻沒找到寒暄對象的金使目光在行來一眾人中隨意一扒拉,看到了盯著他看的秦霜河。秦霜河目光溫柔似水地看著他這個方向,唇角甚至帶著一抹慈愛的笑容……讓金使感動了一下。金使過去:“還是你有人情味……” 與此同時,秦霜河繼續盯著他,脫口而出:“我的阿照沒被你養壞吧?” 金使:“……” 艸,這女人根本不是在看他……的胸,是在看扒在他胸口的小孩子! 金使臉被氣黑了。他嚷道:“我看孩子看得不知道有多好!大家都說我和這小破孩有緣分……哎姓秦的,這真不是我的孩子?” 秦霜河嗤了一聲,不理他,目光柔軟地伸出手,要從金使懷里接過她的小寶貝兒。她滿腔柔情,歸心似箭,對自己的孩子想念得不得了。誰知她伸出手,阿照卻向后一躲,抱緊金使。阿照防備地看著她,看她還不死心地要抱過他,小阿照立時哇哇大哭起來。 秦霜河伸出的手僵硬了:“……” 金使哈哈哈大笑,抱著阿照親了一口,挑釁地瞥一眼秦霜河。金色得意地哼著小曲去追已經走遠的女瑤教主,留秦霜河在原地黯然神傷地望著金使的背影……她不死心,也追了過去:“阿照,娘不是要拋棄你,娘只是讓那個混蛋叔叔照顧一下你。你還是娘的小寶貝兒啊……” 當夜小玉樓門中辦了一次大宴,慶祝眾人歸隊。喝多了酒,金使和秦霜河就不肯離開金使的小孩子阿照吵了一通,差點大打出手;小玉樓的師徒幾人躲在角落里,非常無奈地看著自家山門被鳩占鵲巢,成了魔窟。女瑤一副非要弄清楚他們門派秘密的樣子,打算在這里常駐了。陶華有點兒猶豫時,被兩個師弟勸住:“大魔頭啊!師姊你不知道她殺人時那個可怕!” “對嚇死我們了!” “千萬別趕她走,萬一她不高興了要殺我們呢?” “我們要好好對小師弟,小師弟就是她的軟肋啊。” 陶華“唔”一聲,用心觀察。看起來程勿好像確實是女瑤的軟肋。程少俠就喜歡纏著女瑤,非要坐在女瑤旁邊。程少俠長這么大,恐怕就沒喝過酒。喝了酒的他哼哼唧唧,抱著女瑤手臂,拉著女瑤非要嘀嘀咕咕說話;女瑤被他煩得不行,幾次想掙脫,但看一眼程少俠,女瑤就重新坐下了。 幾人互相看一眼:也許魔教很快就要辦喜事了。 然后幾人又開始發愁:他們小玉樓,迫于不敢反抗女瑤的壓力,他們離正道,好像越來越遠了…… 程勿喝多了酒,又哭又吐得折騰了一宿。女瑤絕非耐心之人,一開始還捏著他鼻子逗他玩,在少俠上吐下瀉后,女瑤就嫌棄地推開他走了。滿山的魔教人士、小玉樓人士都喝醉了,天在傍晚后開始下小雨,程勿就被女瑤扔在雨里,睡了那么一整夜。 第二天程勿醒來時,噴嚏打個不停。 他看倒了一地的酒壇,看東倒西歪的人……東倒西歪的人中,沒有女瑤。程勿心中一緊,立時巴望四周:“小腰,小腰!” “咚”,他聽到酒壇子一聲響,看過去,見滿臉胡茬的金使歪歪扭扭地從桌下爬起,看了他一眼。金使再喝口酒,嘲笑他:“教主身體不適,不方便飲酒。昨晚你吐了她一身,她就回房睡覺去了。” 吐吐吐了女瑤一身?! 程勿腿一軟,嚇得臉色煞白,差點跪下。程勿鎮定了一下,看金使還在大口大口地坐在桌上喝酒,想來狀況沒那么差。女瑤只是推開他,女瑤哪天不推開他幾次呢?他只是又惹了女瑤不高興,他哪天沒惹女瑤不高興呢? 這么一想,程勿淡定下來了。 金使嘆為觀止:……你淡定得真是好快。 反是程勿不著急后,又開始不好意思了。一路從青蓮教回來,跟著的魔教人士好像認定了他和女瑤的事,讓他既羞澀又歡喜;回來后見到金使,金使對他扒著女瑤好像也很淡然……清晨一地喝醉酒喝得打呼嚕的人中,程勿繞開他們,坐到金使旁邊。 程勿非常不好意思地問:“我和小腰……金大哥你怎么不問我為什么還和小腰在一起呢?” 被叫多了“金大哥”,金使龍閉月已經懶得糾正了。金使詫異揚眉道:“你和教主還在一起,不是很正常的么?你們難道不是買一贈一強買強賣不還價么?” 程勿:“……” 他睫毛顫了顫,如蝶翅般,在早晨風中沾了些露水潮氣。他心中悵然,想原來大家都是這么覺得的……程勿小聲:“大家都覺得我會和小腰姊姊在一起么?” 金使隨口道:“當然啊。你們一定會成親生子的。” 程勿發愁:“可是她至今都沒給過我承諾啊!我、我……金大哥,小腰到底多大了啊?我們能不能成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