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當時她站在墻后,氣得渾身直打哆嗦。說她不要緊,可這般咒罵她的錦娘,潘小桃就忍不住了。她左右看了看,瞧見地上有些石頭,便撿了起來,沖出去就沖著那群女人砸了去。氣倒是解了,可惹惱了那些女人們,難聽話就愈發多了。 潘小桃近些日子本就憂心這事兒,如今被劉婆子提起,便嘆道:“也是我沒忍住。”搖搖頭,苦笑道:“只是她們那般奚落錦娘,便是這事兒再重演一遭,我也是忍耐不住的。我自己倒不怕,只是如今毀了名聲,以后只怕牽連了錦娘受委屈。” 劉婆子道:“你是做娘親的,女兒無端被人那般擱在舌頭上嚼弄,忍得住才奇怪。只是咱們在這條街上住著,就少不得要和那些女人打交道,閑言碎語聽著倒也不怕,就怕以后耽誤了錦娘。” 見潘小桃滿面憂愁,劉婆子道:“我這兒倒有一句話,說出來奶奶許是不樂意聽,但是當初老太爺就是怕奶奶以后被人欺負,受了委屈沒人撐腰,才起了叫奶奶另嫁的心思。當初奶奶不樂意,可如今到了這種地步,奶奶還是不樂意嗎?” 長生爹當初的心思固然隱蔽,可劉婆子到底是過來人,一來二去的,便瞧出了些眉眼來。原先看著潘小桃自己個兒開店鋪,雖是累了些,可日子也過得舒順。可如今被人一盆臟水潑到了身上,可憐這家中又沒有個頂門梁的男人。潘小桃雖是為人兇悍,可舌頭雖軟,湊到一處也是能殺人的。被流言逼死的女人,這世道還少嗎? 潘小桃聽了劉婆子的話,仔細想了兩日,便叫來了張老頭兒,叫他偷偷兒去趙新林的鋪子上,看看能不能瞧見了趙新林。若是能瞧得見,便請他在外頭定個茶水間,她有事兒要說。 趙新林自然也是聽說了那街頭巷尾傳得沸沸揚揚的事兒,他雖有心相助,可這種節骨眼兒上,那傳言又是關乎男女情愛的那點子事兒,趙新林難免生出了遲疑來。便是這間隙里,潘小桃的那個成衣鋪子,便開始接手暗門子里頭的活兒里。這般一來,這名聲就愈發不干不凈起來。 到了這個時候,趙新林不免也有些悔意。當初崔叔害怕的事兒,到底是發生了。也怨他,當初為了避嫌,自打崔叔死后,便不肯再登那崔家的門兒。見那潘小桃拋頭露面開鋪子,也由著她去。然而寡婦門前是非多,這鋪子不過開了半年多,這是非果然就找上門兒來了。 ☆、第056章 張老頭兒運氣還不錯,去了鋪子便見著了趙新林。趙新林雖是覺得這般偷偷摸摸的實在不像話,可也曉得潘小桃是有了避嫌的心思,于是和張老頭兒約定了地方時間,便叫張老頭兒回去了。 一時見了面,趙新林瞧那潘小桃面目上隱約有些疲憊的痕跡,難免生出了內疚來。自打長生爹提了那事兒,為著避嫌,他極少去理會崔家的事兒,便是這陣子出了這么大的事兒,因是關乎男女私情,他雖心里著急,也只是遠遠的窺視著動向,叫人悄悄送了些銀兩過去。 潘小桃見趙新林沉默無語,便起身沖他福了福,道:“今日里請趙大哥來,是為著求趙大哥一事兒。” 趙新林忙起身,連聲道:“有話就說,何必說求。” 潘小桃笑道:“如此我便直言了。”頓了頓,斂了笑意淡聲道:“趙大哥想必也是知道了這些日子我家發生的事兒,我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也不怕她們嚼舌頭。只是我如今并非孤身一人,還有錦娘。她到底是個女孩子,我不想她受了我的拖累,毀了名聲。那鋪子我尋思著過些日子便給關了,這往后沒了進項,一家幾口卻總是要吃飯的。” 趙新林忙道:“若是為著銀錢,你且放心,往后每月我都叫人給你送去。你只在家里頭好生照看錦娘,不必cao心。” 潘小桃搖搖頭,笑了:“不過是家里頭遭了賊,便叫街坊鄰居傳成了那般,若是趙大哥每月送銀子過來,叫人瞧了去,過不了多久,便要傳出我是外室的謠言了。” 趙新林聽罷頓時語噎。 潘小桃瞄了趙新林兩眼,緩緩道:“我記得趙大嫂不是有了身孕,數數這日子……” “住口!”趙新林卻是突然暴怒起來,額上青筋直蹦,嚇了潘小桃一跳。 印象里,那次她提及這事兒他也是這副模樣,只是家里頭添子添女的,不是喜事兒嗎?怎的一說起這個,他就惱了呢? 趙新林眼見潘小桃眼中疑惑重重,背過身去緩了緩,這才轉過身,強露出一抹笑,道:“你是想去我家里做奶娘?” 潘小桃忙笑道:“是這個意思。” 趙新林心里難受極了,可他又是有苦難言,若要推辭,又怕潘小桃疑心他不樂意出手相助,于是道:“家里的奶娘早就請好了。”見潘小桃面色一暗,心里不忍,忙道:“你等我回頭問問,我前幾日還聽說,有個奶娘手腳不干凈,預備著辭退呢!” 潘小桃立時就樂了,給趙新林福了福,道:“如此就等著趙大哥的好消息了。” 潘小桃走了,趙新林一個人坐在屋子里很是發愁。要做奶娘……趙新林咬牙切齒地擰著眉,擱在桌子上的手不由自主就攥成了拳頭。 去他娘的奶娘…… 趙府建在西街,圈了很大一塊兒地,高高的圍墻,泛著青灰色的石磚,都透著股高高在上的味道。 趙新林立在府前頓了片刻,他打小在這里長大,可如今這里卻成了他不愿意回,卻又不得不回的地方。他答應過他娘,這里的一切,他不能放棄…… 不能放棄啊……看著大門,趙新林沉沉地嘆著氣。 還是看門兒的朱三兒瞧見了他,喜沖沖走了出來,殷勤地給他牽馬。 一路回了自己住著的聽風苑,才抬了腳,忽的皺了眉頭。想著這時辰,院子里的那人必定在廊下縫針線,趙新林不樂意見她,于是轉身就要往回走。只是剛走沒幾步,迎頭便碰上了帶著兒子逛園子回來的秦月娥。 秦月娥一眼就看見了趙新林,立時喜上眉梢,轉過身從奶娘懷里抱過兒子,就急沖沖往趙新林那里走去。 趙新林卻是見了她便擰緊了眉,雙眼冒火,兩片唇也緊緊抿在了一處。見她回身去抱孩子,趙新林掉過身便往院子里去了。 秦月娥抱著孩子一路追趕,然而男人的腳步本就大,趙新林又走得急,秦月娥一個女流,哪里追的上。等著她抱著孩子進了院子,趙新林已經進了書房。兩扇門緊緊閉著,窗子也被關了起來。 奶娘是知道自己家的主子不受大爺待見的,見秦月娥抱著孩子望著書房的門淚眼汪汪,她嘆了口氣,上前去抱孩子:“小少爺剛才就打哈欠了,我抱他去睡。” 秦月娥這才低頭去看孩子,果然兩只眼睛目光呆滯,見她望過去,嬰孩兒忙扯著嘴露出一個天真無暇的笑來。看得秦月娥心里一酸,差點就要哭出聲來。 “你把他,把他帶去睡吧!”秦月娥把孩子給了奶娘,纖指在孩子的小臉兒上撫了撫,才看著奶娘抱著孩子去了廂房。 “奶奶——”秦月娥的奶娘洪氏走了過來,見秦月娥兩只眼噙著淚,兩彎纖眉也緊緊攏著,憐惜道:“大爺是個心善的,奶奶莫要氣餒,總會守得云開見月明的。” 秦月娥搖搖頭,泣聲道:“若是旁的還好,只是這件事,是個男人就忍不得。”拿起帕子拭了淚痕,續道:“即便太太是我親姑媽,只要我一心待他,假以時日,他也必定會待我好,只可惜……說來都是我的錯……”說著又哭了起來。 洪氏哪里不曉得秦月娥的苦楚,狠狠咒罵道:“哪里是姑娘的錯,分明是那個短命鬼害的,活該千刀萬剮的東西。”又憐惜地看著秦月娥:“只可惜了姑娘,好端端的日子,就成了這個模樣。” 秦月娥淚眼淋淋地看向書房:“我如今也不求旁的,只求大爺松了口,給松兒上了族譜兒,不然叫人說道起來,松兒以后可怎么做人呢?便是叫我立時去死了,我也是愿意的。” 說著,秦月娥激動起來,幾步到了書房門前,拍著門兒哭喊道:“開門兒,開門兒,大爺,你就行行好,就可憐可憐我們母子吧……” 屋子里,趙新林恨不得找了把刀來把兩只耳朵給割了。是,你是可憐,可他就不可憐嗎?憑白就帶了頂綠帽子,如今還生下了個小孽種,殺又殺不得,扔又扔不得。這趙府上下,哪個不知道他趙新林是個活王八。 屋外的女人哭得愈發悲切起來,趙新林氣不忿兒,幾步走去拉開了門。秦月娥整個身子都撲在了門扇上,門一打開,收勢不住,便跌進了屋里。 秦月娥是個身嬌體弱的千金小姐,被這么一摔,自然受不住,可此時她卻是顧不得旁的,撲了過去就抱住了趙新林的腿,哭道:“我知道大爺恨我,可松兒是無辜的,他還是個嬰兒,甚也不知道。大爺就行行好,叫他上了族譜兒,便是叫我去死,我也是愿意的。” 說著抬起頭,涕淚滿容地看著趙新林,急切道:“我可以立刻就去死,我死了,大爺也就解了氣了。”說著就掙扎著站起身,四下瞅了一圈,見得屋子里的墻壁上斜掛著一柄寶刀,便踉蹌著撲了過去,拔了刀出來,就要往脖子上抹。 洪氏嚇得魂不附體,忙奔了過去奪了刀扔在了地上,“哐當”一聲響后,洪氏陡然拔尖的嗓音響徹整個聽風苑。 “我可憐的姑娘啊,都怪老爺太太不識人心,把你一個好端端的金貴人兒給送到了這趙家的火坑里啊!是趙家沒臉沒皮做下了那等腌臜事兒,可老天不長眼啊,這報應怎就落在了姑娘你的身上啊……” 氣得趙新林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撅了過去。 等著秦月娥和洪氏哭夠了,趙新林冷冷看著癱在地上,摟成一團的二人,道:“要上族譜也成,給我辦件事兒,我便依了你。” 秦月娥簡直喜出望外,忙抖著嗓子道:“大爺你說,你說。” 趙新林道:“我有個故人的遺孀流落在外,過得很是辛苦,我有心照顧,可男女有別,始終不便。你去想個借口,把人給我堂堂正正接了進來。不得慢待,也不能生出甚個不好聽的話來。” 若說趙新林一個趙家的大爺,往家里帶個把人也是容易的,可惜如今把持這趙府的卻是他那二娘秦氏。二人互看為敵,都是恨不得撲上去往對方身上咬上一口。他若是出面接了潘小桃進府,只怕那秦氏必定是要使絆子。等著人進來,依著秦氏的品性,定是要時不時尋些由頭叫人不爽快。這秦月娥是她侄女,由她出面,這事兒才能妥當。 以后潘小桃進了府,也能過得平順安詳。 不過是養個故人遺孀罷了,秦月娥哪里不肯,真正是歡喜至極,不免有些口吃:“大,大爺放心,我,我必定辦好這事兒。” 趙新林瞧她跪在地上,面容上的妝粉也哭花了,削薄雙肩輕微顫抖著,實在是纖楚可憐。雖是恨她帶給了他莫大的恥辱,可思及那件事,她其實也是受害人,趙新林本就不是狠心腸,遂嘆了口氣,道:“行了,你出去吧,我累了,想歇一歇。” 秦月娥正是歡喜至極,忙不迭點了點頭,扶著洪氏出了書房。 進了自己的屋子,秦月娥遣退了侍候的丫頭,低聲問洪氏:“奶娘,你說尋個什么由頭合適?” 洪氏皺眉想了會兒:“大爺既是叫咱們辦,必定是不想招了太太的眼,依我看,倒不如借口給二少爺添奶娘,把大爺那故人給接了進來。總是林氏的奶水足得很,那王氏手腳不干凈,早送走早安生。” 于是二人低言細語,便把這事兒給定了下來。 這邊書房里,趙新林躺在床上壓根兒睡不著。 奇恥大辱啊奇恥大辱,他一個堂堂男子漢,本該手刃那些賊人,只可惜他心腸到底軟了些,提了刀沖進了房門,秦月娥抱著孩子縮在帷帳后頭瑟瑟發抖,連哭都不敢大聲哭。 他看看那秦月娥,蒼白的面孔,恐懼的雙眼,又看看那懷中的孩子,皺巴的小臉兒,嬌小的手腳……他下不去手,僵持了片刻,就恨恨地跺了跺地,轉身去了。 他要去殺了那jian夫,可惜他那二弟jian詐得很,竟是早早兒就躲出了府外去。隨從跟班兒,他拿鞭子抽得皮開rou綻,卻是說不出那賊人去了哪兒。 那個秦氏恍惚也尋不得她那寶貝兒子的蹤跡,那是她的命根子,漂泊在外頭,她極是擔心,就把這筆賬算到了他的頭上,背地里很是在父親面前說了他一番壞話。 父親耳根子軟,又極其疼愛那秦氏,把他叫了過去,只說總是趙家血脈,這事兒說出去又丟人現眼,便叫他認了那孩子,好生對待秦月娥。當時就把他氣個半死。 他自然不肯認,擰著脖子扛了這么久,只說要是把那孩子入了族譜兒,他就把這事兒宣揚出去。府里還能藏著掖著,可捅了出去,看你們還怎么出門做人。 父親惱怒非常,可又奈何不得他,便僵持到了現在。 可趙家的兒孫只要一出生,都是要上族譜的,何況那還是個小子。老家那里已是派人催了好幾次,說是要開宗祠,把這孩子的名字給添上去。 秦月娥是那孩子的生母,自是焦急。秦氏私底下也急得很,畢竟是她兒子的種,她是親奶奶,怎么能看著親孫子不能上族譜兒呢?于是在父親面前愈發不說他的好。 可那又如何,趙新林這段時間只抿著唇不松口,很是把那幾人憋屈得不行。 然而終歸還是要認下的,不然老家那里說不出道理,流言傳了過去,他自己個兒的名聲也不好聽。 再者,他也可憐那個秦月娥。好端端一個姑娘,原先也是活潑好動的,不過嫁進趙家一年多,就整日里以淚洗面,再不曾聽得她鈴鐺般脆耳的笑聲。 算了,趙新林想,這事兒總是要有個結果的,趁著這機會,把那潘小桃帶進了趙府,以后也不用cao心她寡婦持家難。等著錦娘大了,他便尋個好人家,把她嫁了出去。也算是他和長生兄弟一場的情分了。 ☆、第056章 潘小桃立在曹府門前,懷里揣著當初立下的契約書。趙大哥那頭兒已經妥當了,這邊再把這鋪子的事兒給了了,回家收拾了細軟,就帶著錦娘一起進趙府。 趙大哥也說了,張老頭,劉婆子還有翠環就留在他的鋪子上做活,這般如此,當真是再好不過了。她不必拋頭露面,沒了閑言穢語,對錦娘也好。 只是來了這曹府,問了門房的人,說是尋找那個和他定下契約的年輕少年,那人卻說,那少年被老爺安排去了靈妙寺,許是傍晚才能歸來。 正覺得來的極是不巧,一抬頭,忽見著一人騎了高頭大馬,另一人牽著韁繩,往曹府這里慢慢行來。 本是隨意瞟了一眼,然則視線掠過那牽馬的人,潘小桃立時愣了,隨后就怒上眉梢,氣得渾身直打哆嗦,下一刻她便沖了過去,擋在了那馬前,往那牽馬人身上睨了一眼,冷冷笑了兩聲,然后看向那馬背上的人:“你是這人的主人?” 被攔的那人正是曹醇,潘小桃不認得他,可曹醇卻是識得潘小桃的,見這女人刺啦啦就膽敢攔住了自己的馬,尖牙利齒,脫口便露出了一股子厲害勁兒,想起當初他叫人去說媒,這女人不識好歹便罷了,還糟踐他曹家,于是曹醇居高臨下地瞧著潘小桃,冷聲道:“哪里竄出來的潑婦,光天化日就敢攔住爺們兒的馬匹,真真是少廉寡恥。” 氣得潘小桃狠狠咬了咬牙,冷笑道:“我說呢,怪道夜半三更的就敢翻墻入室圖謀不軌,原是這當主子的就不是個好東西,果然是烏龜配王八,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兒!” 曹醇身邊的女子自來都是嫵媚溫順的,哪曾見過這般厲害的女人,指著他的臉竟敢罵他是烏龜王八!正是氣得厲害,牽馬的李四兒忽的上前便給了潘小桃一腳。 這一腳厲害,正踢在潘小桃的小腹上,直接將潘小桃踹翻在地,嘴里罵罵咧咧道:“哪里來的混賬婆娘,咱們曹爺也是你這下三濫的女人敢得罪的?看你是個女人,不同你一般見識,還不快滾!” 腹部疼得厲害,潘小桃蜷縮著身子躺在地上,只是一雙眼還透著桀驁不馴的光,瞪著踢了她的那人。 李四兒眼見這女人挨了打既不哭,也不喊,只狠狠咬著嘴唇兒,兩只似玉如珠的眼里,刀子般鋒利的眼神看得他心里直打顫。恍惚間,腰上那一塊兒被捅的青紫的rou皮,竟又開始疼了起來。 曹醇見李四兒竟是當街打了這女人,雖覺得這女人果然該挨揍,可見她躺在那里,不吭也不哈的,嬌小的身軀只緊緊的蜷著,不禁生出了一絲憐憫來,翻身下了馬,沖著李四兒踢了一腳:“你一個大男人,怎么跟一個女人動手?” 潘小桃見這主仆二人假惺惺地一人唱白臉,一人唱黑臉,捂著肚子踉蹌地站起身,沖著曹醇呵呵冷笑:“果然是什么主子教出什么奴才來!黑了心肝的東西!呸!” 曹醇又氣得要死,怒道:“你這女人好不知禮,莫名其妙便咒罵于人!” 潘小桃怒道:“是你身邊兒這賊人半夜三更翻墻入我家圖謀不軌,毀了我的名聲,壞了我的清譽,竟還敢質問于我?好沒道理!” 曹醇哼道:“哪個翻了你家圍墻,莫要胡忒!” 潘小桃指著李四兒道:“就是他,是我拿了木槌子打了他的頭,又拿竹竿捅了他的腰,才把他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