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席宴清去抱了浴盆,裝好水,兩人一起舒舒服服泡了澡,隨后摟著一塊兒睡去。 翌日,席宴清便要去收稻子。他磨好了鐮刀,出了門。 羅非在家收拾了廚房,又和往常一樣坐在院子里開始洗衣裳。 他發現,家里又多了個讓他一看到就會想起席宴清的東西——院子里那棵桃花樹!這樹讓他一看就會想到那晚把他按在樹干上的席宴清。 火熱的,粗喘的,用力的,緊緊擁抱他的…… 感覺整個靈魂都要燃燒起來了! 呃……羅小非!洗個衣服你還腦補小鈣片?!色不色啊你?! 羅非兀自紅著耳朵,把盆抱進屋里搓啊搓。 雖然衣服是用溫水洗的,但現在即便是白天,外頭的天也涼了,洗了會兒衣服居然覺得手有點疼。 羅非又加了些熱水,洗完了之后把衣服晾了,進屋便開始做針線活。做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吧,他去把鍋里所有的饅頭都拿出來了,還給席宴清裝了一壺熱水。 早上席宴清出去的時候說要帶吃的,羅非沒讓。如今天涼了,席宴清干著活雖然是熱,但越是這樣越不能吃涼的。羅非尋思反正現在已經不下雨了,路也好走,他到時間給席宴清送些吃的便好了。 他拿了籃子裝好了饅頭和菜,想想又怕饅頭冷了,便將兩個饅頭放進了自個兒懷里。 瞅著有點怪怪的…… 羅非對著胸口戳戳,跑進屋里照照鏡子:“臥槽!今天蒸的饅頭少說也是d杯啊!” 花豆:“嗷嗚?” 羅非“哼!”一聲:“說了你們也聽不懂,走走走,給當家的送饅頭去。” 席宴清正和駱勇在地里割稻子。羅吉離他們差不多四五十米的距離。因為水田地都挨著,所以他們偶爾還能一起說說話什么的。 駱勇這兩日里又往羅家送了回松子,但是他不知道羅茹吃沒吃。他轉頭見羅吉在那埋頭干活:“席哥,你這些日子往羅家去了么?” 席宴清一聽就知道駱勇想問什么,但他就故意不往那上頭嘮:“去了啊,這不我小舅子要去念書么。咱村子里沒什么教書先生,所以前兒個帶他上鎮子里看了看。” 雖然華平村去鎮上距離不近,來回走著是要吃些苦頭,但是羅毅決心大得很,每日里起早貪黑的,一點也不說苦。 駱勇“哦”一聲:“那來回挺遠的,一個人,我送過去的松子不少,不知道三姑娘給沒給他帶些路上吃著打發時間。” 席宴清心里壞笑一聲,心想你饒你饒,我看你饒到啥時候。他手上快速干著活:“還別說,你弄的那個松子是真挺好吃的。你齊哥說以前他不喜歡吃這些東西,覺著油膩,可你送來那些他倒吃不少。” 駱勇:“……” 我不是想跟你說這個啊席哥! 席宴清說:“這邊的你繼續割吧,也沒剩下多少了,我去那邊割。” 駱勇還想再說什么,但他一直身,看到田梗上有人過來了。 羅茹比羅非先出的門,她是過來要給羅吉送吃的。平日里她是不送吃食的,因為她大哥都是自個兒帶。可今早上她起來的時候看見面沒發好,所以做的是面條。面條這東西沒法帶,她便說了中午再送。 以往有這種事情都是羅毅送,可羅毅如今白天都出去念書,摸不著影,這活便成了羅茹的。 羅茹也沒做什么特別的,她就蒸了些饅頭,給她大哥炒了盤土豆絲。土豆絲還挺多,雖然就切了兩個土豆但今兒個挑的土豆大。 風順著羅茹來的方向吹,這頭干活的好幾人都聞到了香味。 羅茹也不看別的地兒,她徑直走向自家的田:“大哥,吃過飯再干吧?”想了想,她又叫:“席哥,你也來吃些菜!” 至于駱勇,看見了,但是她沒叫。 田里還有旁人呢,她一大姑娘家家叫了一個漢子的名,讓人家聽著總歸不好。 “走,一塊兒去吃點兒。”席宴清叫上駱勇。 “我就不去了席哥。”駱勇有些別扭,“三姑娘應該是給羅大哥跟你帶的,萬一我去了她再更生氣,那多不好?” “嘖,哪那么講究?去少吃點兒也好,要不我大舅子也不好意思自個兒吃。”席宴清拿著鐮刀放到田梗上,與羅吉一塊兒在鋪了草堆的地方坐下了,“三寶,做啥了這么香?” “也沒啥,就炒了點土豆絲。”羅茹說,“那大哥席哥你們慢慢吃,吃過了叫我。” “你吃了沒?”羅吉問。 “吃過了。”羅茹說完無意中與駱勇對上眼神,猛地別開。她本來是生氣的,但這人送了她那么多堅果,她也不好意思再說了。怪不得人家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呢,她這不就說不出來了嘛! 羅茹拿了她大哥用過的鐮刀,悶聲去割稻子去了。 雖是個姑娘,可架不住她力氣大,干活也麻利。 羅吉本來想讓她歇歇,但一想他這邊三個男的,meimei過來了也是不大妥,便就由她去了。 羅茹在那干活,駱勇就蹲田梗上瞅。他倒是也見了別家有女的出來送飯或干活,但還沒見過哪個女的這般能干的。勁兒這么大,干得也沒比他們這些男人慢多少。 “嘿!往哪瞅呢?吃菜啊。”席宴清拿筷子頭敲打駱勇。 “駱兄弟還沒嘗過我meimei的手藝吧?她做菜特別香,你嘗嘗。”羅吉對駱勇印象不錯,也挺看好這人的,便拿了雙筷子給駱勇。 “羅大哥你吃吧,就一雙筷子,我用了你都沒啥用的了。”駱勇看著那土豆絲是挺香,但是這筷子就一雙,他哪里好意思吃? “笨。”席宴清拿了饅頭掰一半,“大哥,來給我夾點土豆絲。”席宴清一手一半饅頭,等羅吉給他夾過土豆絲之后將兩片饅頭一合,“這不就妥了?” “對啊,那我就不跟羅大哥客氣了。”駱勇也掰了個饅頭夾土豆絲。他邊吃邊看向羅茹那頭:“她可真能干。” “嗯,我這妹子能吃苦。”羅吉說,“我二弟小的時候總是鬧毛病,那會兒三天兩頭給他找大夫,家里也不富裕。我妹雖是個姑娘家,來了也沒享到啥福,剛四歲的時候她就知道幫家里干活了。你們看我家,羅吉,羅茹,羅毅,就差個羅祥,就是因為二弟總生病,后來改了名。有個道士說的,我二弟叫羅祥不好,這才改成了羅飛。” “我說齊哥名字咋不叫羅祥呢。”駱勇說,“不過羅非也挺好聽。” “嘖,不禁念叨。”席宴清突然起身擺手,“媳婦兒!我們在這兒!” “看到了!”羅非快步走過來,“你們都吃上了啊,我還趕著來的呢。” “你來得正好,能接上茬,要不吃半道沒吃飽就沒了。”席宴清把籃子打開拿出菜和饅頭來,又戳戳羅非胸前:“這里藏什么了?” “也是饅頭。我怕涼才放懷里兩個,你吃吧。”羅非壓低聲,“給你挑了兩個最大的,起碼d杯!” “是嗎?”席宴清捏捏饅頭,瞅著羅非胸口,“是挺軟,不過我最喜歡吃的還是你的旺仔小饅頭。” “你!”羅非知道席宴清說的是什么,頓時無語,拿饅頭堵了席宴清的嘴:“吃你的吧!” “啥是忘崽小饅頭?”駱勇問。 “這個啊……”席宴清咂咂嘴,“你齊哥才會做的一樣吃食,不過他只給我一個人吃。” “嘖,瞅你這得意樣兒,不吃便不吃!”駱勇兩三口干掉一個饅頭夾土豆絲,心想還能比這好吃?他長這么大都沒吃過這般好吃的土豆絲,不怪連齊哥都說羅茹手藝好。也是怪了,就一個土豆絲咋就能炒得比別人家炒得好吃這么多? 羅吉也吃差不多了,便去把羅茹換了下來。羅茹回來之后收拾了一下籃子,叫上羅非:“二哥,回嗎?” 羅非說:“回!” 走了這么會兒路他居然來了困勁兒,他在想要不要回家睡會兒。 “是不是上午又做針線活了?下午不許繡了,困了就睡會兒。”席宴清旁若無人地用手背蹭了蹭羅非臉上的汗。 “二哥,明兒個起我來送飯,你就別來回跑了。”羅茹提上籃子說,“我出來前娘跟我說了,若見了你便跟你說一聲,別亂走,注意著點兒自個兒身子。” “有什么好注意的?我又沒咋樣。”羅非嘿嘿壞笑,邊跟羅茹走著邊說,“我還想跟你說明兒個我送呢,不過既然你要送,那我可不搶了。老實說,明兒個你要帶幾雙筷子?” “自然帶三雙。”羅茹想都不想地說。 “哦~~~~”羅非拉長聲音,“還有駱勇的份啊。” “那他幫你家里干活,我還能不給他拿雙筷子啊!”羅茹瞪,“我還不想拿呢,你哦啥哦。也不想想我這是為了誰。” “亂cao心。你回去告訴娘,讓她放一百二十個心,我好著呢。”席宴清都不送小老虎小毛驢,他怕啥?! 羅非走在田梗上,把心往胸腔里放,甩著筐,嘴里哼著哩咯啷,咋看咋像小流氓! 席宴清遠遠瞅著都怕他媳婦兒一個不小心撅溝里去。 羅非到家之后還是覺著有些困,但想想席宴清在地里干活那么累,他也就不睡了。他把筷子洗了,還有包饅頭的本色棉布也洗了晾上,之后拿出針線筐又開始繡起東西來。 上回去如意繡坊拿回了幾個鞋面,圖樣也拿來了,要繡的面積不大,就是要求精細。不過給的工錢也不少就是。他拿了五雙鞋的鞋面,繡完之后如意老板娘答應給她二百文錢。 端午那會兒做了那么多的荷包香囊也沒說賺上二百文錢,這五雙鞋的鞋面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小意思。如果不是因為這兩天總犯困,給他個七八天他就能把這些繡完。 可是最近兩天總是困,真看出是秋天來了。 春困秋乏夏打盹兒,羅非為自己的疲倦感找到了最好的解釋。 第46章 傻眼的大老虎 以往的幾年, 羅家收稻子都要收好些天,因為沒有牛車拉著,所以他們都是靠人力一次次往回運, 然后再打谷, 脫殼什么的。可是今年不一樣了, 今年他們有了牛車,割完的稻子沒用上幾天就全部運完了, 包括席宴清種的也很快都搬到了打谷場。而說到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席宴清旱育稀植的那一畝稻田地。 起初有不少人都覺得種得那么稀,打出來的稻子肯定沒幾粒, 沒想到席宴清的這一畝地反而比別家的長得還要好。別看人家種的數量少,每一粒稻谷都非常飽滿,實實成成的。同樣是一棵稻苗上長出來的, 席宴清家的就是比別家的要重些。 打谷子的時候,韓陽的爹都忍不住過來看了好幾遍,問席宴清這有啥門道。 席宴清說得很簡單:“韓叔, 這莊稼也跟人一樣的, 得吃飽了才能長得好。咱們人吃的是飯,莊稼都是吃地里的營養, 您說家里好些個孩子吃不飽的跟家里就一個頓頓吃好的, 那長得能一個樣么?” 其實這道理一說很好理解,只不過很多人都不信這些。 韓義倒是信這些。 韓陽也信,并且他想著明年也學席宴清。他家多水田,年年都種不少但是年年產量都不盡人意。明年拿出一半的地, 種前先問問席宴清! 席宴清笑說:“行,到時候你種之前找我。” 在鄉下,關系好的幾戶人家經常是湊在一起干活的,這樣分工干得快,而且大家在一起有說有笑的,干活也就沒那么枯燥了。現下韓陽家和羅家還有席宴清就在一起干活呢。 席宴清把自家的稻谷都打好了,裝好了之后去看看有多少。他跟羅非一共四畝水田,只有其中一畝是旱育稀植。他把兩部分分開了,看看到底差多少。 這里的水稻畝產只有約一石半到兩石,今年還算是風調雨順的,席宴清種的其中三畝未進行旱育稀植的一共打出了五石七斗,算是情況不錯。而另一畝進行了旱育稀植的就比較厲害了,一畝地就打出了二石五斗!都快上人家一畝半的收成了,雖然跟現代的幾百公斤肯定是比不了,但是就眼下的情況來說,已經是甩了人家一步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旱田地里的玉米套黃豆效果不太好。因為該勤于關照的時候受傷休養,疏于管理,所以今年的黃豆倒是還湊合,玉米卻是一般了。 不過有句話說得好,知足常樂。席宴清覺著這好歹是他第一次大批量親自種植出來的莊稼呢,再說用自己親手種的東西喂養自己最喜歡的人,想想也是有點小浪漫。 終于可以吃到新鮮的大米了! 席宴清決定回家就給羅非燜米飯。 羅非這兩日持續犯懶。他覺得可能是天涼了,整個人就不愛動彈。以往早早起來就開始燒火,做飯,洗衣服什么的,現在卻成了起炕困難戶。這還沒到晚上呢又開始犯困。 “奶奶的,我不是病了吧?”羅非抓抓頭低聲嘀咕。先前他也去了打谷場,中午的時候才回來的。那會兒回來是想著把雞鴨喂了,再給三只豆弄點吃食,順便收拾收拾家里的雞糞鴨糞——這些都要留作農家肥,所以一開始就攢著,現在已經攢了許多了。可這才剛把活干完,他又開始犯困。 “媳婦兒!我回來了!”席宴清這時在外頭喊起來,他身后是牽著牛車的羅吉跟駱勇。 “來了!”羅非按按額角,心想應該不可能生病。他這犯困也不是一天兩天,而且別的地方也沒什么難受啊,能吃能喝能睡的,所以歸總起來,還是季節的關系! “咱家的稻子都打好了,一共出了八石兩斗。我還磨了一部分,一會兒給你燜米飯。”席宴清笑說,“我先把這些都送到小屋,之后我還得去幫爹娘家干點活。你先想想晚上想吃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