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那娘知道你啥意思了,只是如今駱勇這小伙子一直借住在梁大夫家,沒個落腳的地兒,這往后……”李月花是很認真要找個靠譜的女婿的,自然是要多方面了解。 “只是暫時,又不是一直借住梁家。再說他能干,又沒啥不良習氣,是個過日子的,早晚還不蓋房?”羅非感覺根本問題還是要看人家兩人能不能對上眼。目前來看,也不是沒有在一起的可能性,“娘您看看三寶啥時候忍不住吃吧,等她吃了駱勇送來的東西,您就告訴我。” “為啥?” “三寶吃了駱勇的東西就代表她心里原諒了唄。”羅非說,“到時候我去告訴駱勇,他倆的過節(jié)不就算過去了么?” “成吧。”李月花給羅非裝了幾張餅子,“娘這也沒啥好東西,這餅子里放的是糖和花生,你拿去跟宴清嘗嘗。” “謝謝娘。”羅非把餅端好,“四寶去哪了?” “讓你爹說了,這會兒八成在菜園子里呢。” “為啥說他?” “這不,過了中秋又要開始招學了么,四寶想念書,你爹沒應他。”李月花說到這長長一嘆,“你大嫂走的時日也不算短了,總不能讓你大哥就這么一直一個人過,你爹的意思是,再找人給他說一個。” 羅非聽明白了,給羅吉娶媳婦兒要花錢,所以羅毅那邊求學的事暫時也只能擱置著。 是啊,這年月求學太難了。至少對于窮人家的孩子來說,難。 羅非去后菜園里看了看,羅毅果真坐在白菜地里呢,見有人來,忙把頭扭過去抹了抹眼角。 “過節(jié)呢,一個人躲這做啥?去二哥家坐會兒?”羅非拍拍羅毅的肩膀。 “不了二哥。”羅毅聲音悶悶的,“你也快回吧。” “你生爹的氣?”羅非也跟著蹲下來。 “沒有。爹說得對,不能讓大哥一直一個人過。”羅毅說著說著眼圈又紅了,“大嫂走了之后大哥一直覺著對不起家里人,我知道他干那么多活也是想讓我早點念上書,之前他就說過,他不成親也沒關系,先讓我念書。可是就像爹說的,等我真念上書了,家里指不定啥時候才能攢夠錢給大哥娶媳婦兒了。二哥,你說我是不是不該想著念書的事兒?” “不是啊、想著念書有啥不好?人就該有理想。”羅非把弟弟拉起來,“不過你在這蹲著是實現(xiàn)不了理想的,而且大哥見著了只會覺得對你更加有愧。所以還是先進屋再說。” “嗯。”羅毅起身敲了敲發(fā)麻的腿,“那二哥你回吧,今兒個中秋節(jié),可別在這呆久了。” “知道了。”羅非說完便回去了,路上一直想著羅毅的話。 總覺得這小弟也怪不容易的。 席宴清看出羅非有心事,問他:“怎么了寶貝兒?總嘆氣。” 羅非說:“羅毅想求學,但是家里似乎是想先給大哥再說個媳婦兒。今兒我去的時候羅毅蹲菜園子里哭呢,哎我瞅著心里有點不得勁兒。” 如果羅毅是那種不懂事的孩子便也罷了,偏羅毅還挺懂事兒。只是這求學路上要鋪的銀子實在是不少。 羅非心里突然生出些許愧疚感來。 縱然他不再是原來那個羅非,可到底羅家人是真拿他當親人看待,一直都對他十分好。現(xiàn)下他跟席宴清算是過得越來越好了吧,雖然不說富有,但吃穿不用愁,羅家卻還可說是停滯不前呢。 羅非有點糾結(jié)。一方面,他是想攢錢趕緊換房子,而另一方面,羅毅也挺可憐。 席宴清琢磨片刻:“其實讓羅毅念書也未嘗不可。大不了我們幫襯些唄。說白了,這里之因為好多人家說讀不起書,主要是因為筆墨紙硯貴,再者他們參加不起考試。因為出去考試又要住宿又要吃,搞不好有時還要打點一下關系,這些花銷是最大的。實際讀書花不了太多銀子。” “可是他們讀書不就是為了考試么?考功名,然后安排官職什么的。”羅非知道他自己是單純?yōu)榱颂嵘约憾鴮W,但是羅毅肯定不是啊,羅毅一旦學起來最終還是會去考試,還是會帶來一大筆開銷。 “是投資都有風險,這是任何時代都存在的問題。再說羅毅也不是那種沒深沒淺的孩子,我覺得他有分寸。”席宴清抱住羅非,“這事回頭你可以找爹娘商量商量。好像馬上又到新生入學的時候了吧?記得這里是每年中秋節(jié)之后。如果羅毅想入學,我倒覺得可以讓他試試。如果他學得真不錯,那便讓他一直讀下去。如果學得不好,那就再回來種地,不也行么?而且媳婦兒你想想,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我們也早晚要讓羅家那邊知道鋪子的事。雖然你現(xiàn)在算是席家人了,你過得好過得壞跟羅家沒有太大關系,但如果我們過得好,卻不幫羅家,總會顯得我們不盡人情。” “那我明兒個去找爹娘問問看?” “嗯。反正四寶不用考試的階段一年二三兩銀子也夠了,咱們這么多人,我覺著怎么也能供他一個了。” 兩口子商量定了,第二日便去找羅天兩口子商量去了。 第45章 春困秋乏夏打盹 席宴清還沒走到羅家大門口突然停下來。 “怎么了清哥?”羅非愣了愣, “干嘛不走了?” “你去就行,我就不進去了,我去趟陳樺樟家看看套的牛車做得怎么樣, 一會兒回來接你。” “啥時候讓做的牛車?” “自然是買牛的時候, 不然怕趕不上秋收。”秋收要是全靠人力那可要費好多時間, 有了牛車就不一樣了,一趟能拉好多稻子。 “那你就跟我一起進屋唄?我盡快說完咱倆一起去不就得了?” “嘖, 笨驢子。哪個男人不好面子?你說我跟你一塊兒進去說以后咱們幫忙供羅毅念書,那你爹臉上能掛得住?” 羅非一想,好像是有點兒讓人抹不開面子, 可是他也想去看看韓旭啊! 此時剛?cè)胍梗_非和席宴清就是擔心家羅天和李月花白天出去干活不在家,所以才在這個時間來的。羅非左右瞅瞅沒什么人, 忙摟著席宴清的脖子在他嘴上啾了一下:“清哥你等我,我進去說完就出來!” 說完也不等席宴清回話,撒丫子跑了。 席宴清摸著被親過的地方, 舔了舔唇…… 小崽子, 越來越會在無形之中誘惑他了! 羅非進去的時候,李月花正忙著在那數(shù)錢呢, 因著來的是羅非, 她也沒急著收起來。羅非只看到百來個銅錢吧,不知道是要拿去花還是數(shù)個整給它放起來。 “二寶,咋這么晚過來了?”李月花收了錢袋子隨口問。 “娘,我還急著走呢, 我來就是想跟您和爹說說羅毅念書的事兒。”羅非想著席宴清肯定在外頭呢,便簡明扼要地把他跟席宴清商量的結(jié)果說了,“眼看就要到入學的時候了,到時候就讓四寶去念,您看咋樣?” “這……”李月花看向羅天。這世上為人父母的又哪有幾個盼著孩子不好的呢?沒見秦桂枝那樣刻薄的人都護兒子護得跟什么似的么?那就更別說她跟羅天了。他們早在大兒媳婦兒還在世的時候就想過要讓羅毅念書。只不過后來發(fā)生了那許多事,一直把家人的性命放在第一位的他們毅然選擇了先救活家里人。雖不能說后悔,但心中總會難免覺得有些愧疚。 “二寶你的意思是……”羅天琢磨片刻,“你的意思是你和宴清要幫著我們一塊兒供四寶念書?” “是啊爹。四寶眼看都十五歲了,再不念書就太晚了。”人家家里條件好的恨不得三四歲就開始習字了,這羅毅現(xiàn)在大字都還不認得幾個呢,“我和清哥都覺著哪怕往后緊巴點兒,也最好讓四寶先把書念上。如果他真能念好了,沒準還能考個秀才什么的,也給家里免了租子呢,不也挺好么?” “可這萬一考不上……”李月花有些猶豫。如果花的是自家的錢,她可能就只是心疼錢了,但是如今是席宴清跟羅非要幫他們。說白了是席宴清要幫,她兒子能賺幾個錢啊?肯定是席宴清在外頭賺的錢。 “這事真是你跟宴清商量過的?還是你自個兒拿的主意?”羅天問。 “自然是我和清哥商量過的,他要不是趕著去陳華樟家問問牛車的事咋樣了他也就過來了。”羅非說著拿了二兩銀子放到桌上,“娘,這錢您收著吧。” “這哪成啊?萬一四寶學不好……” “哎喲種地還得看老天爺賞不賞臉呢,這世上的事沒有那般絕對的?再說咱們也要相信四寶。” “爹,我贊成二寶的意思。再說我現(xiàn)下也不想再說親,還是以四寶為重吧。”羅吉說,“不過也不能讓二寶和席弟出這個錢,今年開了一畝半的山地,回頭就過給二寶吧。新開的地,這兩年收程怕不會太好,但種了兩年之后應該不錯。” “說的啥傻話!”李月花心疼這重情重義的大兒子,“再過幾年你都多大了,哪那么好說媳婦兒了!”本來成過一次親的就不好再說了,好姑娘家誰不想要找個小伙兒? “是啊大哥,你也不能總一個人。”羅非說,“你該說親就說親,四寶的事咱們大家一起努力點兒不就行了?哎我不說了我急著走呢。”羅非說著人已經(jīng)開始往外跑了。 “二寶你給我回來!”李月花站門口沒叫住,回來一臉憂心忡忡,“這錢是宴清給的嗎?別不是這臭小子自個兒偷偷拿的吧?”主要是這著急忙慌跑走的樣子總讓人覺著好像干了啥事心虛呢…… “回頭還是問問宴清吧。”羅天說。 “對了,四寶呢?”小屋里沒看見小兒子啊。 羅毅這會兒就在屋外呢,事實上他二哥和和他席哥說話的時候他就在,只不過他蹲在墻跟兒上所以這兩人都沒看見。他聽到他二哥和席哥說的話了,也看到他二哥從屋里跑出來之后就跟席哥抱在了一塊兒,然后走了。 席哥并不是沒來,只是想給他爹留些顏面。 羅毅抹了把臉,紅著眼睛安安靜靜地走回了屋子。他并沒有問羅天和李月花,他二哥為什么來,只是在他李月花說“四寶,這回你有書念了”時,說了句:“爹、娘,我一定好好學。” 羅非和席宴清并不知道羅毅心中下了個誓言,他們這會兒還你追我跑地嘻鬧著往陳華樟家走呢。人都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夜月色正好。 陳華樟和韓旭這會兒還沒睡,但是羅非和席宴清到了卻沒能叫門,更沒能往陳家進,主要是屋子里傳來似痛苦似歡愉的聲音實在是太熟悉,羅非和席宴清壓根兒沒法叫門。 這韓旭,還真是看出來左右沒鄰居了,叫得可夠大聲的…… 羅非哪知道自打韓旭有了陳華樟就一直憋著,這才敢開葷呢,自然憋不住了。 只是確實有點囧就是了。 席宴清也囧。他和羅非都正是心火旺盛的年紀,這樣的聲音聽下去哪受得了? “要、要不我們今天就先回去吧?”羅非小聲說。 “嗯。”席宴清牽住羅非的手,十指交扣,緊緊的,緊緊的,一路上居然都沒再說什么,只是很偶爾會輕輕勾一勾羅非的手心,弄得羅非心里小鹿亂撞似的撲通直跳。 “清哥,我預感你今天要完啊……”打開大門的時候,羅非咽了咽口水說。 “怎么了?” “我、我覺得我體內(nèi)的小妖精復活了,急需吸陽氣。”羅非臉紅得不行,呼吸也有些急。 “正好,今天月圓,要吃小妖精。”席宴清說著便吻住羅非的唇,把他用力向上一抱。 羅非兩腳一勾,借著席宴清抱他的動作兩腿盤住席宴清的腰,隨后把門一推…… “喂!不進屋嗎?”羅非一看席宴清走的不是直線啊。 “不進屋了。”席宴清把羅非抱到桃花樹旁邊放下來,狠狠地吻,用力地撫摸,像一只迫切地想要進食的野獸。 羅非緊張死了,雖然是晚上,但是月亮辣么圓辣么亮!隔壁周家有人出來搞不好都能看到! 但是這種感覺又十分刺激,有一種偷吃禁果的情趣,根本停不下來。 羅非仰著脖子享受著席宴清無盡的愛意,手也跟著在席宴清身上亂抓起來:“清哥,清哥……” 周圍的空氣防佛都升高了三度,席宴清示意羅非轉(zhuǎn)過身去,扶著樹干…… 不一會兒,壓抑中帶著顫抖和喜悅的聲音便從席宴清的指縫間傳了出來,久久才逐漸停息。 “累不累?”席宴清輕輕吻著羅非的耳根問。 “嗯。”羅非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席宴清,汗津津地靠著樹干休息。他的眼神有些迷離。 席宴清低著頭,時不時啄吻。 月光照亮了美人,而美人又醉了他的心。 席宴清弓起手指輕輕滑過羅非的臉頰,將他打橫抱起來抱進屋里。開門的時候,他隱約覺得好像忘了件什么事情。不過管它呢,這個時候,還是好好享受夜色才是正經(jīng)。 沒辦法,誰讓這里的夜生活過于單調(diào)呢,所以他們盡力折騰,樂此不疲。 轉(zhuǎn)眼到了秋收季。 席宴清再度開始忙碌起來。事實上他就沒得過閑,只不過秋收前的那一段時間稍稍沒那么忙而已。 鎮(zhèn)上的鋪子買了不過五日便租了出去,收來六兩銀五百文錢。羅非將這錢留著作為生活開銷,還有另外買鋪子剩下的二十兩銀子則分兩個地方埋了起來。 小兩口跟地鼠似的,蹲在碗柜下的那片地旁邊:“清哥,以后我賺生活費,你賺的錢就都攢著吧?” 席宴清說:“都行,家里的事聽你的。” 羅非笑著看席宴清把碗柜又重新挪到藏了銀子的那片地上,他趕緊拿來笤帚掃了掃,去了挪柜子弄出來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