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哎呦喂,知道怎么反過來諷刺,撓,必須狠狠撓,過一會兒,豆德妃又問:“還有哪里錯了?” “兒不該因嫉妒父皇而不敬。” 這下豆香放下了手,和皇上對視一眼,問兒子:“你為何要嫉妒父皇,蓮生現在更喜歡你呀。” 唉,這是什么話,皇上不滿地瞄了一眼她,女兒明明也很喜歡他的。但豆香此時精力都在兒子身上,沒有理會他。 虎生有些便扭地說:“娘原來眼里只有我和meimei,現在眼里全是父皇,成天都想著、念著,兒子自然就嫉妒了。” 豆香心想這小子怎么這樣說呢,雖然她把皇上當成丈夫來愛,可她心里分量最重的當然是他們兄妹,哪里眼中只有皇上,撓,繼續撓,讓你裝! 可皇上聞言卻立刻放了兒子,還好言寬慰道:“你娘就是這點不好,死心眼兒,辦事還不夠周全,也怪父皇沒提醒她。她對你和蓮生,和對父皇的愛,雖不是一類,但分量肯定都是一樣重的,曄兒,明白了嗎?” “孩兒明白。” 豆德妃瞧著皇上滿臉歡喜的模樣,她默了…… 皇上又對兒子道:“不過,你雖不滿六歲,卻心智早熟,聰慧機敏,身子也遠比同齡之人強健,父皇覺得早一些去玄宮,跟哥哥們一起練武習文可好?” 豆香想說些什么,卻被皇上伸手阻住,他只盯著兒子,并不打算讓她參與決定此事。 虎生等的就是父皇的這個提議,滿口應下來,“孩兒遵命,定不叫父皇失望!” 第82章 荷包 虎生從來就沒離開過豆香身邊,雖然, 本來他七歲時, 就該挪出去了,可畢竟提前了一年, 還來的這么突然,豆香心中不能輕易接受,總覺得惶惶不安寧,心口好似少了一塊。盡管虎生都說了,他每日清晨都會過來請安, 但不在自己身邊,到底不一樣。 還好有女兒相伴, 不過卻覺得這日子比往常要空了些,豆香決定卻做點禮尚往來的事情, 去慎貴妃娘娘那里回禮。 沒想到給皇后請過安,來到長清殿, 李遙生還未起, 她本以為還要再等些時候,誰知, 那位叫戎蓉的大宮人竟然進去叫醒了慎貴妃娘娘,還讓她去內室相聚。 豆香知道李遙生這是在刻意討好自己, 像是在收攏一樣,類似對韋氏那般。 其實她大可不必這么做, 她救了蓮生,就是自己的大恩人, 比起皇后,還有淑妃惠妃她們,自己肯定是向著她的。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她來辦,直接吩咐了就是,只要是自己能做的,定不會推辭,這份恩情,她總要還的。 進去后,聞到一股撲面而來的醋味,沒想到李氏嗜酸,竟到了這個地步。 見她剛坐起身,還是滿面的困意,豆香不好意思道:“都怪meimei來早了,jiejie還在睡,卻特意醒來見我。” 李遙生讓她坐在床邊,拉著她的手,話道:“其實我每日睡的都沉,都要戎蓉來叫才肯醒,而且一天睡的時候可多,你其他時候來,我指不定也還在床上。就像上次瓏玉午后來了,也是這般,我對戎蓉說過,你兩人不同他人,要是來訪,怎么也得把我叫醒。” 這也未免太能睡了,豆香心中納悶,就問她:“我記得初次來看jiejie時,反應可大,您當時說過,夜里也鬧騰,總睡不著,沒想到現如今卻這樣能睡,看來韋meimei的荷包著實有效。” 李遙生笑一笑,指著床頭放著的荷包道:“可不就是它的功效,我也讓太醫看過,說是這松茴是溫和不傷身,還能安神的好藥,就是不是誰都能起效,我試著用了幾天,沒想到還真有用。” “這五蝠抱珠的圖案好精巧,可否讓meimei看看?” 李遙生放到她手里,“當然可以。” 豆香細細看了一會兒,嘴上夸贊,“韋meimei實在是費心了。”又放在鼻尖聞一聞,幾不可聞地停頓了一下,而后又假裝毫不在意地放下,問道:“怎么這荷包上卻有股醋味兒。” 李遙生也接過來聞了一下,笑著回她:“還真是有呢,不過也難怪,你進來時恐怕也聞見了,我這些日子嗜酸,每頓飯,無醋不歡,沒想到連荷包都染上了醋味,平常還真沒注意到。” 房內確實有明顯的醋味,但那是陳醋的香味兒,她懷孕時也好這一口,可這荷包上面的醋味,卻是燕醋的味道,雖被陳醋遮掩,她卻一下子就聞了出來,因為燕醋乃藥醋,是專門用來浸泡紅花用的,怎么都不會聞錯的味道。 有人在害李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只是李氏怎么會沒發現呢,她有了孕,這近身用的東西怎么能沒細查就用了,更何況還是別人送的?就算韋氏是她的好姐妹,也不至于這樣放心吧。難道這是對自己的試探,可也不像,沒道理啊。 且不論如何,她欠李氏的恩情,要是能救下她腹中的孩子,也算是還了。 豆香在心中下定決心,就果斷地說:“jiejie,可能您在這屋子里待久了,meimei聞起來,卻覺得不像您屋里的醋味呢。” 李遙生收住了笑,又細細比較起荷包和屋里的醋味兒,可她聞不出來,又拿過去給戎蓉聞,戎蓉也搖搖頭,最后叫了外面一直守門的小太監進來聞,小太監從沒有進過內室,他鼻子倒也靈瞧,試了幾下,回道:“回慎貴妃娘娘,確實有些不一樣,這荷包上的帶了一絲苦味兒。” 李遙生臉上這下就不大好了,她和戎蓉對視一眼,無需她說話,戎蓉就拿了把小剪子,開始拆這個荷包。 其實她們怎么可能沒檢驗過,當初韋瓏玉送來時,李遙生就親自看著戎蓉拆了一遍,這里面的松茴她也各請了兩位太醫瞧過,都說對胎體無礙,當時確實是沒什么不妥,更沒有這個醋味的。 可如今,戎蓉把荷包拆出來,也沒找到什么異常。 李遙生卻如有所感,命令道:“拆皮,看兩層之間,是不是夾了什么東西。” 等戎蓉打開兩層之間,果然發現了其中夾了一層細細的乳白色粉末。 李遙生的面色剎時變成灰色,楞著兩只眼睛盯著那粉末,還是不大相信,她再三問戎蓉,“那日不是驗過了,怎么會這樣?” 戎蓉低頭垂首,想了一會兒,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回道:“主子可還記得,那日韋昭媛娘娘來見您時,也是跟德妃娘娘今日一般,坐在床邊,奴婢記得她當時不小心碰倒了這荷包,會不會是那時調了包,換了個一模一樣的?” 李遙生經此提醒,才想起那日的情形,韋氏來探望,自己也躺在床上,把韋瓏玉叫了進來,她不小心把荷包碰倒,掉落到床下,然后躬身下去,確實費了些功夫才撿了起來,再掛在了床頭。 沒想到竟然還是被設計了,還是被自以為已經納為陣營的韋瓏玉,可韋氏為何要這樣對自己,這對她有何好處,除非她后面還有人,而這人除了“她”還有誰! 豆香見此事已經暴露,李氏正在斂容沉思,這里也無自己什么事,該是時候走了,就告辭道:“jiejie,蓮生該是餓了,meimei怕是要回了,還請見諒。” 李遙生連忙起身下床,握著她的雙手,感激道:“今日都是meimei幫了我和腹中孩兒,不然這孩子怎么走的,都還不知情呢。等我小產后,她再來探望,再趁機掉個包,真是神不知鬼不覺。后宮險惡,萬事不易,日后還盼望能與meimei互相扶持,不為其他,只為保住自己的孩子。” 這話的意思是想和豆香結盟,其實也說到豆香心里去了,后宮險惡,人心狡詐,難以防范,她也想保住自己的孩子,而與李氏結盟,確實就多了個幫手,類似上次小宴禮的事,誰能保證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她應該接受的,但此時卻突然想起,李氏身份敏感,雖為高位,卻不得圣心,要是自己跟李氏結盟,日后被皇上知道,惹他生氣,令他失望,該如何?她早已做不到不去在乎。 可她又想,皇上對自己也可能只是一時迷戀,等她漸漸變老,容顏不在,他還會如此喜歡自己嗎?相信皇恩,不如多結交勢力,為以后做打算。 “上回jiejie救了蓮生,meimei不過是投桃報李,這都是jiejie自己為皇嗣積累下的福氣,還請您多多保重身體,平安誕下皇嗣。”豆香猶豫掙扎過后,最后還是輸給了自己的心,她比自己想像之中,還要更在乎皇上。 李遙生倒也不勉強,態度仍是不變,回道:“那meimei便先回了吧,我這里也要請太醫過來驗驗,到底是什么腌臜東西,若真是害人東西……” 其實豆香已經猜到是什么了,民間打胎最適宜的方子,紅花加桃仁,三碗藥下去,一般就能下來,就算只是聞味兒,時間一久,一樣能起效。她禁不住問起:“若真是害人東西,jiejie打算如何處置。” 李遙生眼中難得露出刺人的寒氣,卻沒有直接回答她,只說道:“meimei還是快些回去吧,小公主正在等你呢,我自有安排。” 等豆香走后,戎蓉過來問:“主子,接下來該怎么做?” 李遙生冷冷道:“派人去把劉太醫和周太醫都請過來。” 戎蓉急忙去辦,卻又聽她說:“若是坐實,先把這件事傳出去,再去下本宮的帖子,請孫尚宮過來。本宮倒要看看,一向重視子嗣的皇上在此事鬧大后,還能對本宮肚子的孩子不聞不問嗎?” 兩位太醫來后,確認了這乳白色粉末就是紅花配桃仁磨成,具有下胎的效果。在給李遙生把脈后,還道腹中胎兒也受了影響,脈象比半月前薄弱了,還好發現的早。 戎蓉馬上就把韋昭媛受人指使,暗害慎貴妃腹中皇嗣的事情,傳了出去。不肖多久,整個鸞宮都知道了此事。 而后,孫尚宮也被請來了,她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摸清后,就立即趕去上報皇帝。 皇上聽完后,皺了眉,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德妃怎么會牽涉其中?” 就算是孫尚宮,也沒明白皇上的意思,她只好再重復一遍:“德妃娘娘正好去探望慎貴妃娘娘,是她發現了此事。” “哼,朕看她是閑的,上次還跟朕耍上小脾氣了。朕今晚去瞧瞧她,四皇子搬到玄宮,她一定是不適應。” 孫尚宮心中無奈,卻也更加了然德妃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但這事總要個結果,她必須得問:“皇上,此事畢竟關系皇嗣安危,您的意思是?” 柴斐只道:“無需查了,直接把韋氏貶為庶人,打到冷宮。”壓根沒提什么后面指使的人。 跟孫尚宮預料的也差不多,她應諾退下:“奴婢這就去辦。” 第83章 傷 皇上的處置一落下來,韋昭媛仿若晴天霹靂, 根本難以置信, 這種事怎么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她被拖走的時候,無助地喊著:“皇上, 臣妾是冤枉的,臣妾并沒有去加害慎貴妃娘娘,臣妾是無辜的啊!” 可惜無人應她,終是被拖入冰寒的冷宮之中。 而另一方慎貴妃得知此事,也就徹底死心了, 皇上對她最大的讓步,就是無視她腹中的孩子, 不處理也不保護,而她的孩子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以后更是得萬般小心,絕不能出絲毫差錯。 慎貴妃腹中皇嗣被害之事, 就這樣輕描淡寫地被揭過了。 盡管如此, 皇后娘娘還是寢食難安,這真不是她干的事! 她的確也想除掉李遙生肚子里的孩子, 可她當下哪有精力來做這些事,籠絡好皇上, 懷上孩子才是首當其沖的緊要事兒,其他的都可以放一放。 韋家一向是她胡家的幫手, 兩家是通家之好,韋瓏玉也和她素來交好, 這韋昭媛害慎貴妃之事一放出來,頭一個被懷疑的就是她。 盡管皇上沒處置,可她心里還是害怕,主要是怕皇上因此厭惡了自己,這明明才把關系剛緩過來,真是經不起一點折騰。 還有就是對李氏反戈的無奈,皇上不徹查,自己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本來好好的幫手,如今卻成了敵人。 小胡氏心中憤憤不平,這是嫁禍和挑撥,而做此事的人她也猜到是誰了。 新人中份位高的七人,如今已經在不經意間,被除掉了兩位,韋氏被打入冷宮,榮氏則形同在冷宮,剩下的五位,都覺著兔死狐悲物傷其類,如今都關門閉殿,噤若寒蟬,生怕下一個進冷宮的就是自己。 * 就連明光殿里的德妃娘娘,也受了影響,李氏對她說的話,李氏的遭遇,在她腦海中徘徊不去,她不由回憶起自己和皇上之間的那些事兒。 皇上對她從一開始就是不錯的,盡管他當時該是出于對虎生的喜愛,愛屋及烏,后來自己就趁他來時,百般討好,甚至連床上的招數都用盡了,也算是得了他青睞,雖不及皇后娘娘,卻能占第二的位置了。 她運氣好在,身子易受孕,成功懷上了蓮生,她此時還清晰記得皇上當時歡呼雀躍的模樣。他對這一胎格外看中,暗中保護著自己和虎生,后來經過醫女之事,干脆把她這明光殿全換了人。 而自己也因此平安誕下蓮生,就算是個女兒,也讓皇上龍心大悅,他高興到甚至愿意花半月時間,夜宿還在做月子的她那里,只為多看女兒幾回。 也就是從那時開始,兩人之間就有些不一樣了。 真正的轉變,追究起來,還是那百花齊放的時候,那日雨后天晴,她帶著女兒去御花園里賞花,偶遇了皇上。 他那時有些不自在,還讓她有些納悶,誰知那夜他招了自己,情炙心熱,從那之后,他就對自己真不一樣了。 本以為會是一時的沖動,卻持續了那么久,甚至還招致小宴禮之事的發生。 那時她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選擇了退縮,皇上替她們母女做了主,也懲罰了牽涉之人,也終于不再來她這里。 沒想到別了一月,雨中重逢,又如干柴烈火,燒的無處可藏,竟比前段日子還要熱烈。 兩人甚至還偷偷地在榴昕閣私會起來。她不得不承認,她心中真是抑制不住的歡喜。 這事就像老房子著火一般,一旦點燃,就越燒越旺,難以熄滅,像要把兩人吞噬進去,永不還復。 一次次偏愛和肆寵,讓她漸漸深陷其中,無法自拔,越加在乎他,最終愛上了他。 可她是靠美色得的幸,因身孕才被帶回王府,從貴嬪做到德妃,不就是依靠這兩個緣由嗎? 別人提到她,說的最多的那句話就是,豆氏靠的就是臉和肚皮,沒別的本事。 她還真無法反駁,皇上不也喜歡這兩點嗎? 若是有一日,她美人遲暮,芳華不再,或是有了更年輕貌美的人取代了她,亦或是別人生了更得他歡心的子嗣,如皇后生下了嫡子,他因此變了心,她該怎么辦? 她會受不了的!她嘗過了抵死纏綿的滋味,她得到過如此炙烈的情感,以后還怎么忍受,這份感情變淡,最終消怡殆盡? 她會嫉妒的發狂,會變成害人的劊子手,會對他的新寵妃出手,會成為下一個淑妃,會成為他不喜的人,最后被厭惡放棄,淪落到一敗涂地。 他是皇帝,正值壯年,選擇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