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節
周辰也來過一次,帶著個大墨鏡和大口罩,偷偷摸摸來的,對比嚴易的不悅,他倒是很坦蕩,絮絮叨叨叮囑了連盼很多,任憑嚴易的眼刀在他身上千刀萬剮,竟也不為所動。 手指斷口全部長好,確認再無感染可能后,連盼出院了。 老太太當然是想讓連盼回老宅去住的,這樣也方便照顧,但食園畢竟擱在那兒,連盼也不愿它就此荒廢,何況食園地方大,樹木多,空氣好,其實更適合養傷恢復。 她堅持,嚴易又站連盼,食園離老宅的距離倒也不遠,開車半個小時就到了,老太太便也沒多堅持。 回食園的那天,袁子晉特意買了一大串鞭炮,掛在園子門口,車還沒到,連盼大老遠就聽到門口噼里啪啦的鞭炮聲。 一下車,袁子晉跟張媽都站在門口,食園大門的門檻前面,擺著一個黃銅色的火盆。 連盼剛下車,張媽就蹲下來,往她兩腳上各系了一根紅繩道,“先左后右,跨盆去災。” 這都是迷信了,連盼本來是不信的,她回頭看了一眼嚴易,卻見嚴易也跟著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連盼只好按照張媽的說法依次將兩腳跳過火盆。 跨完之后,張媽立刻把她兩腳的小紅繩解了下來,丟進了火盆里,嘴里念叨道,“燒了燒了,霉運都燒走,好運連連來。” ------題外話------ 早上出去轉了一圈,回來就過敏了>_<,噴嚏連連,頭昏腦漲,淚眼婆娑…… 更新來遲,抱歉~今天木有二更了,大家早點睡~ 第232章 扔她出去 跨完之后,張媽立刻把她兩腳的小紅繩解了下來,丟進了火盆里,嘴里念叨道,“燒了燒了,霉運都燒走,好運連連來。” 紅繩落進火盆里,轉眼就燒成了灰燼,張媽見到,臉上總算露出了笑容,將火盆用腳踢到了一旁,囑咐連盼,“快進去。” 中午時分,飯菜都已經做好了,擺在廳里,全部都用大碗倒扣著,揭開都還是溫的。 湯是guntang的,顯然才剛剛煮好。 張媽沖連盼笑了笑,“都是小葵做的,她早上四點就起來熬這個湯了,說是對你傷口恢復有幫助。” 以形補形,醫院后面不再對飲食有要求后,楊小葵幾乎每日都會燉豬腳湯來給連盼吃,今天也不例外。 大約是因為知道她今天要出院,所以飯桌上的食物異常豐盛。 都是楊小葵的拿手好菜。 嚴易坐在那兒卻沒拿筷子。 “我不餓。”他坐在旁邊,態度很明顯,他不吃。 一小桌人在這兒,張媽和袁子晉都有些尷尬。 楊小葵被連盼辭退的事大家都是知道的,的確是她犯錯在先,這沒什么可說的。 不過后面連盼出事后,楊小葵卻一直盡心盡力,每日熬湯做飯,按道理說,她已經不再是食園的人,再呆在園子里是十分不合適的,但她這幅“只想報答,不求回報”的姿態,又實在令人討厭不起來。 至少在連盼不在食園的這段時間,張媽和袁子晉對楊小葵的態度已經緩和了許多,不像之前那樣抵觸了。 張媽雖然之前也懷疑過楊小葵心懷不軌,但這一個多月來,楊小葵實在是老實地不能再老實,沒有任何異樣表現,連張媽也挑不出錯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楊小葵雖然沒笑,但她整日一副為連盼當牛做馬報答其恩情的姿態,多少也有些讓人動容,反而讓大家都不好說什么。 因為知道嚴易不喜她,楊小葵是提前做好了飯菜讓張媽端到飯廳里來的,包括連盼回食園,她都躲開了,人影都沒出現,也算是知情知趣。 飯廳里的小桌上就圍了四個人。 連盼、嚴易,還有張媽跟袁子晉,兩個保安都盡職盡責守在食園門口,嚴易新配備的四個保鏢則站在飯廳外面,分別守在飯廳的兩個入口處。 嚴易此言一出,張媽和袁子晉手里的筷子頓時也楞在了半空,不知是要夾還是不要夾才好。 “我想吃蝦。” 飯桌上短暫的靜謐卻很快被連盼打破,她用下巴點了點桌上晶瑩剔透卷成球狀的白灼蝦。 張媽見狀,正準備夾給她,嚴易已經先她一步,拿起了筷子,將蝦到一旁的小碟里。 去頭掐尾,剝開蝦殼,沾上醬汁,這一系列的動作,他做得熟練無比——幾乎是幾秒之內,一個剝好的蝦仁就落到了連盼碗里。 連盼用左手拿著小勺舀住了蝦仁,不太熟練地往嘴里送。 她右手上的紗布和縫線都已經拆了,白皙的三根尾指上都圍了一圈紅印,好像帶的指環。 縫針的醫生是全國做再接手術的頂級專家,技術很好,疤痕非常細,而且也沒有什么增生組織,如果打上粉底,恐怕外人都看不出來這雙手曾經做過手術。 但它到底還是比不上從前了,不然何至于要用左手吃飯? 張媽看的心里一酸,迅速低頭扒飯,不忍再看。 其實嚴易是很想直接給連盼喂飯的,但連盼堅持要自己來,旁邊又有兩個長輩在,他也不好強硬攔她,只得沉默地坐著替她剝蝦仁。 嚴易不吃,張媽和袁子晉見連盼這幅樣子,自然也吃不太下,只有事件的主人公自己是個例外。 連盼看上去胃口似乎好的很,半點也沒受手傷影響,一口一個蝦仁,簡直都不帶停的。 “豬腳湯。” 她又報了菜名,嚴易立刻替她盛了一碗湯。 或許是用勺舀湯不甚方便,連盼直接用左手端起了碗,咕隆咕隆,一口氣就將湯喝干了。 湯喝完后,白瓷小碗里剩了一塊燉得軟爛軟爛的豬腳,上頭肥厚的蛋白皮層在微微顫動。 連盼用勺子扒了扒這塊rou,卻沒能成功將豬腳舀進勺子里。勺子又小又滑,豬腳卻是一大塊,不太好cao作。 嚴易在一旁看得心里微微一痛,正要替她去夾,卻見連盼迅速拿了一根筷子,一筷子直接戳進了豬腳的中央,她表情滿足,回頭一看,見嚴易正盯著她,眼底是顯而易見的心疼。 “別呀,這樣吃蠻好的!” 連盼叉著一塊肥厚的豬腳,跟吃糖人似的,用筷子叉著圍圈咬,又招呼張媽跟袁子晉兩人,“都吃,都吃,要吃飽。” 張媽跟袁子晉兩人望著她的動作,都只是低頭哎了一聲,說是在扒飯,其實也沒吃多少,只是在她面前做了個樣子。 嚴易坐著沒動,他根本就吃不下。 “你也要吃。” 連盼卻用勺子舀了一個剝好的蝦仁,直接一勺塞進了他嘴里。 他被塞得措手不及,只得吃了,但除了這幾個,后面都沒吃。 一頓飯在這種靜謐的氣氛之下,吃得很快,大家都沒怎么說話,連盼喝了幾大碗湯,直接喝飽了。 “我先去睡一會兒。”連盼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示意自己酒足飯飽了。 張媽留下來收拾碗筷,嚴易則帶著連盼回了南風院。 晚夏之時,院子里南風陣陣,徐徐吹入碧紗帳中,柔和又舒服,房間里很陰涼,正適合小憩。 扯下帳子后,連盼躺在床上和衣而臥,不一會兒呼吸就漸漸均勻起來,臉蛋都睡得粉撲撲的。 旁人都替她擔心地要死,她自己倒是沒心沒肺的,嚴易盯著她的睡顏,頗有些無奈。 水榭旁吹來的南風極為柔和,嚴易坐在椅子上刷了一會兒郵件,不知不覺也有些困意襲人,他合上電腦,干脆也躺在連盼身旁,同她一起午睡。 這一個多月近兩月以來,他神經一直緊繃,時刻擔心連盼的傷勢,如今連盼傷勢緩和出院,嚴易心里這塊石頭才總算是落了地。 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連盼這直接是連骨頭都給斷了,休養周期當然是被無限延長,未來一兩年內恐怕都要一直做康健。 不過沒關系,他有的是時間。 連盼住院那段時間,嚴易一直都是睡沙發,腿從來也沒伸直過,沙發墊子軟,對骨骼也不好,總之,他睡得其實很不舒服。 長時間睡沙發,再切換到床上,他頓時覺得渾身舒展,再加上連盼輕微的呼吸聲在旁邊,嚴易一下子就沉入了夢鄉。 等醒過來的時候,床鋪已經空了,連盼不知去了哪。 因為沒了客人,食園的大廚房頓時空了許多,不像以前那樣,總是堆滿食材。晚夏的蟬貼在樹皮上,發出陣陣聒噪的吵鬧聲。 連盼坐在廚房里的大案桌旁,盯著案桌上的一塊大圓木砧板和菜刀發呆。 良久,她似乎終于下了一個決定,站起身來,拿起了砧板旁的菜刀。 說是拿,其實還是和普通人拿刀的姿勢大有不同,她右手只有拇指和食指在用力,后面的三個指頭幾乎都只是一個擺設,因為根本費不上力。 砧板上放著兩個土豆,刀很鋒利,但把這兩個土豆對半切這樣簡單的動作,對連盼來說,卻都異常困難。 指頭剛接上沒多久,一是不靈活,二是使不上力,如果強行要抓,傷口立刻就會感覺刺痛。 勉強將土豆切成了兩半后,連盼換了一把較小的刀,用兩個指頭加三個大傷初愈的手指,抓著這把小刀切土豆。 很難切薄,或者說……連切整齊都很難做到。 連盼正在努力和這把小刀做斗爭間,廚房門突然開了,楊小葵手里捧著一個棕黃的南瓜站在門口。 她似乎沒料到連盼還會回到廚房來,臉上的表情很驚訝,好一會兒才勉強恢復了正常表情,沖連盼道,“連小姐,你來啦!” 案桌上放著兩個土豆,切了一半,土豆切得厚的厚,薄的薄的,看上去比一個新手都不如。 楊小葵目光掃過,心中有些了然,連忙放下了南瓜過來,似乎準備幫忙,“連小姐要吃土豆嗎?我來替你切……” “不用了。” 她一靠近,連盼就直接砰的一聲把刀給拍在了砧板上。 聲音不大,但拒絕的意思十分明顯。 楊小葵只得訕訕地收回了手,抱著南瓜去水管下沖洗,臉上表情倒是半點也不見生氣,還笑了笑,“行,連小姐你繼續切,如果需要幫忙就叫我……” 南瓜皮硬,其實不大好削,楊小葵洗好南瓜后,便站在水池邊開始削南瓜皮,一邊削,目光卻一邊往連盼這邊瞟。 但是她一進來,連盼就已經把刀放下了。 沒看見連盼笨拙的樣子,楊小葵心里覺得有些可惜,隨之又有些得意。 長得好看有什么用?現在連個土豆絲都切不好,以后食園還不是要靠她? 現在倒是會耍脾氣,以后有的求她! 一旁的水池里用不銹鋼盆泡著幾叢菠菜,綠油油的,上午的菜沒見菠菜,此刻楊小葵又抱了南瓜進來,廚房里還有個砂鍋在燉,連盼頓時明白了她的意圖。 “你要做金碧糕?” 金碧糕也曾是連盼拿手的糕點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