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
轉頭看向那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身后的陸朝宗,蘇阮朝著他瞪眼道:“這是蘇府內宅,你一個大男人,怎的說闖進來,就闖進來了?” “這不是聞著阿阮的香進來的嘛。”陸朝宗伸手執起蘇阮的手,將手中的一對冬棗子放到她的手里。 蘇阮瞧見這冬棗,便氣不打一處來。 “別扔。”止住蘇阮的動作,陸朝宗笑道:“這可是好兆頭。” “什么好兆頭?”蘇阮瞪眼。 “早生貴子的好兆頭呀。”陸朝宗那雙漆黑眼眸之中浸出笑意,細細的捏著了蘇阮的指尖。 蘇阮面色微紅,正欲說話之際卻是突然瞧見那從陸朝宗的后裾處拱出的一個小腦袋。 “嘻嘻,奶娘。”梳著小雙髻的小皇帝抱著一雙手從陸朝宗的身后走出來,多日不見,她似乎又吃圓了一圈。 也是,這小東西天天日日的被喂著,又不喜歡動,哪里會不胖。 “皇上怎么來了?”蘇阮抽開陸朝宗的手蹲下身子。 小皇帝晃了晃腦袋上的雙髻,穿著小襖子的身體活似蘇阮手里頭的那兩顆冬棗子,滾圓脆實。 “來找德德玩。”小皇帝咧嘴,露出一口小白牙。 “德德是誰?”蘇阮奇怪道。 “德德,德德。”蘇惠德伸手指向自己,蹲在蘇阮的身邊牽住了小皇帝的手。 蘇阮轉頭,看著這蹲在一起的一大一小,有些為難的開口道:“德兒,你不能帶著皇上去吃花,知道了嗎?” 蘇惠德點頭,但蘇阮卻覺得有些不可信她,畢竟前些時候這人也是答應的好好的,卻不想轉頭就去偷食了。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睡蓮,蘇阮突然笑道:“德兒你瞧,這睡蓮被你咬缺了口,可疼了呢。” “疼?”蘇惠德歪頭,似乎不能理解蘇阮的意思。 蘇阮朝著小皇帝使眼色,小皇帝一本正經的點頭,“花花疼的,不能咬的。” 聽到小皇帝的話,蘇惠德疑惑的眨了眨眼,然后小心翼翼的伸手觸了觸那睡蓮。 “哎呀,它疼呢。”蘇阮夸張大叫,嚇得蘇惠德趕緊縮了手。 一旁的陸朝宗伸手,揉了揉蘇阮的小腦袋,臉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隱戾的眉眼舒展,猶如春風化雨,與平時的模樣大相徑庭。 蘇阮伸手撥開陸朝宗的手,將手里的睡蓮遞給小皇帝,“那,皇上拿著這花,把它扔到院子里頭的水缸里,這樣它就不疼了。” “嗯。”小皇帝點頭,伸手接過蘇阮手里的睡蓮,牽著蘇惠德就往院子里頭跑。 陸朝宗彎腰,將蹲在地上的蘇阮抱在懷里,寬大的袖口籠罩下來,直把蘇阮都給兜在了里面。 “冷不冷,嗯?”秋風微烈,蘇阮的臉被吹得有些疼,她用陸朝宗的寬袖按了按臉,仰頭時就瞧見這人腆著一張臉朝她湊過來。 “奶娘!”小皇帝扔好睡蓮,牽著蘇惠德就風風火火的跑了出來,奶聲奶氣的喊道:“我們回窩窩去。” 窩窩?什么窩窩?蘇阮瞪著一雙眼,不防被陸朝宗給偷香了一口。 小皇帝見狀,噘著小嘴也要親,被陸朝宗單手拎起來夾在了臂彎下,一雙小胖腿胡亂蹬著。 蘇惠德還牽著小皇帝的手,不明所以的亦步亦趨跟著一起走。 蘇阮拉著陸朝宗的寬袖起身,跌跌撞撞的撞在他的后背上。 “站穩了。”伸手扶住蘇阮,陸朝宗低笑道:“我們回窩窩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小宗宗:花花幼稚園的園長 小皇帝:抱緊朕的小枕頭 ☆、115獨發 今日是蘇府大姑娘大喜的日子, 但衍圣公府卻傳來了噩耗。 老太太去了。 這一喜一白,撞在一處, 難免不好, 因此衍圣公府便將此事壓后了一日,待蘇阮得知的時候, 她正坐在芊蘭苑內給小皇帝喂奶酥。 陸朝宗那廝坐在書案前面, 正在批奏折,也難為他急匆匆的趕過來, 還帶著一馬車的奏折,聽刑修煒說這都堆了三日了。 書案上擺滿了奏折, 陸朝宗掩在后頭, 只冒出半個腦袋, 他一手扶額,一手執筆批閱,眉目緊蹙, 顯然是十分不耐煩。 平梅伸手推開主屋大門,躬著身子進來, 小心翼翼的貼在蘇阮的耳朵邊上將這事給說了。 蘇阮面露詫異,想起那時候在二房院子里頭瞧見的老太太,明明那么龍虎精神的一個人, 怎么說去就去了? “二姐兒,奴婢說句不好聽的。”平梅站在一旁,壓著聲音道:“那衍圣公納了蘇惠蓁為妾,這蘇惠蓁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人, 這晦氣怕不是帶進了衍圣公府去。” “噓。”伸手抵住嘴,蘇阮示意平梅噤聲,畢竟這些話可不好亂講。 “噓。”小皇帝噘著滿是奶酥的小嘴,朝著蘇阮伸出小胖手,一雙眼睛圓溜溜的十分可愛。 蘇阮上手揉了揉小皇帝的小髻,然后看了一眼那吃飽喝足之后蜷縮在她的美人榻上睡著的蘇惠德。 “平梅,母親知道這事了嗎?”衍圣公府是宋陵城內的大家,出了事,蘇府是勢必要去吊唁的,而這方面的事,都得要王姚玉打理。 大姐兒剛剛大婚,府內還一團糟亂著,衍圣公府又來這么一樁子事,蘇夫人怕是要忙的焦頭爛額了。 “奴婢剛才瞧見吳歸媳婦去了苒香閣,想必夫人已經知曉此事了。” “嗯。”蘇阮點頭,抬眸道:“那你去苒香閣瞧瞧,若是有事,便過來回我們。” “是。”平梅應了,提著裙裾出了主屋。 正是晌午十分,外面宴席正熱鬧,蘇阮因為要陪著陸朝宗和小皇帝,自然不能出去用膳,只好讓小廚房另端了飯食過來。 “德兒,起來用膳了。”蘇阮走到美人榻旁,將蘇惠德從美人榻上扶起。 蘇惠德迷迷瞪瞪的起身,趿拉著腳上的繡花鞋往圓桌處走去,眼睛還沒睜開,卻已經盯上了那一桌子的吃食。 蘇阮無奈的讓半蓉給蘇惠德梳洗,然后轉身走到一旁的書案處。 陸朝宗還在那里披寫奏折,蘇阮單手撐在書案上,伸手輕翻了翻那奏折道:“還有多少呀?” “一摞子。”陸朝宗抬手,用手里的毛筆敲了敲那堆得極高的奏折。 “先用膳,這堆死物反正堆在這處就堆在這處吧。”說完,蘇阮伸手拉住陸朝宗的手,把人帶到一旁的洗漱架旁道:“喏,凈手吧。” “阿阮給我洗。”陸朝宗攏了攏寬袖,露出一只修長手掌道:“瞧,這批了一個時辰的奏折,手都伸不直了。” 蘇阮是不信陸朝宗的話的,但她卻也是真的心疼他。一早上都對著那堆子爛東西,也虧得這廝坐得住。 握住陸朝宗的手,蘇阮引著他一道浸入溫著水的銅盆內。 銅盆里漾著溫水,細嫩的花瓣點在水面上,飄飄蕩蕩的撫過兩人相握的手。 陸朝宗的手很大,骨節分明的跟蘇阮的手貼在一處,直比她大了一大截。 “真軟。”握住蘇阮的手,陸朝宗勾了勾她的小指道:“阿阮的手,堪比凝脂白玉。” 作為女子,被人夸贊是件極歡喜的事,尤其是這個夸贊的人還是自己的歡喜之人,那就更為歡喜了。 蘇阮紅著一張臉,伸手抽過一旁的巾帕遞給陸朝宗,聲音綿軟道:“擦你的手吧。” 接過那巾帕,陸朝宗先給蘇阮擦了手,然后才給自己擦手。 外頭吹吹打打的聲音更近,大概是厲蘊賀帶著人去閣樓討人了。 蘇阮探頭,往外頭瞧了一眼,卻是什么都沒瞧見。 “二姐兒,上二樓能瞧見。”半蓉看到蘇阮的動作,趕緊好笑的提醒道。 蘇阮微紅了紅臉,轉頭朝著陸朝宗道:“你想去瞧瞧嗎?” 陸朝宗低頭,對上蘇阮那雙亮晶晶的眼眸,“好啊。” “朕也要去。”小皇帝久等不來蘇阮和陸朝宗,不知什么時候就溜進了內室。 “去,咱們一道去。”牽過小皇帝的手,蘇阮帶著她走上一旁的樓梯。 陸朝宗攏著寬袖跟在兩人身后,蘇惠德見小皇帝走了,趕緊也一道隨了上去。 二樓內綺窗半開,蘇阮尋了個繡墩子給小皇帝站上去,然后伸手將那扇綺窗推得更開些。 今日天色很好,秋風雖大,卻艷陽高照。 厲蘊賀身穿喜服,帶著一眾錦衣衛浩浩蕩蕩的往蘇惠苒的苒香閣去,一路暢通無阻,無人敢攔,大致都在害怕著那暗冷的繡春刀。 “娶新娘子嘍。”小皇帝趴在綺窗邊,聲音奶氣道:“奶娘,朕什么時候娶新娘子呀?” “過幾年,待皇上長的,唔,比攝政王高了,便能娶了。” 小皇帝抬頭,看了一眼站在蘇阮身旁的陸朝宗,有些難過,“那朕,怕是要長的跟屋頂一樣了。” 蘇惠德見狀,趕緊安慰的輕拍了拍小皇帝的手。 蘇阮抿唇輕笑,看著樓底下厲蘊賀帶人走過,她的目光不自覺的就盯在了那繡春刀上。她想起現在宋陵城內緊張的形勢,和那不斷從外藩涌來的藩王世子,便覺得腦子有些漲疼。 如果陸朝宗不快些將宋陵城里的大家氏族聚在一處,共同抵抗那些藩王,到時候內憂外患,就算他有驚天才智,權傾朝野又如何,終究也會面臨一場苦戰。 “阿阮在想什么?”單手摟住蘇阮的腰肢,陸朝宗半靠在綺窗處,姿勢慵懶。 “我在想,日后的事。”蘇阮垂眸,盯著自己抵在窗欞上的手指。 “日后的事,日后再說,現在的事,現在做。”握住蘇阮的手,陸朝宗直接就按著蘇阮的肩膀把人轉了個身子,“時辰不早了,去用午膳。” “哦,用午膳。”小皇帝興奮的爬下繡墩,覺得自己的小肚子已經“咕咕”叫了好久了。 蘇阮被陸朝宗推著回到了樓下,小皇帝自覺的已經爬上了實木圓凳。 “rourou,朕要吃rourou。”小皇帝抱著一雙手,盯住正中一只老母雞。 “奴婢給皇上夾。”半蓉上前,正欲給小皇帝夾雞rou時,卻是被蘇惠德給打開了手。 “不吃,疼。”蘇惠德仰頭,看著面前的半蓉。 半蓉微愣了愣神,轉頭看到一旁的蘇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