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節
然而再不敢置信,外面傳來的消息卻是真的,巴陵那些平日里只知道畫舫樓船美人唇香軟懷的貴族竟然會和那些他們平日里最看不起最鄙夷的販夫走卒一樣的為這件事慶賀,這屬下不知道巴陵怎么了,可他卻隱隱覺得如今的巴陵不一樣了,大將軍段祺在外面不知道里面的情形,若是知道了,會不會再謹慎一些? “先生,怎么辦??!現在外面人人都在說守城的士兵如何如何的勇猛如何如何的無敵,都在說搖光公主是如何如何巾幗不讓須眉,如何如何英武美麗,先生,大將軍低估了這一場仗的難度,眼下巴陵不光是城池固若金湯,便是人心都是一起的,先生……” 這屬下是個明白人,明白人心所向的可怕。 “你剛才說搖光公主嗎?” “正是,搖光公主昨夜一直守在城樓之上,聽說和士兵們一起守城來著,現在巡防營那些士兵對她近乎敬仰崇拜,百姓們也都再傳她的名字,她一介女子,是怎么敢去城樓上站著,還聽說,昨天夜里,鄒奇一句話沒說,全程都是她在鼓舞人心……” 屬下滿眸感嘆,甚至有些向往好奇,百姓口中傳言的女子該是怎樣的風姿? 江舟瞇了瞇眸,“搖光公主,是她在力挽狂瀾嗎?” 先是舉國攝政鎮壓朝臣,然后又開始安排防務清洗巡防營,如今已經開始收買人心穩定大局,江舟心底也生出一樣的感嘆,時勢造英雄,這是巴陵的劫難,卻也是這位公主的機會,可到底是怎樣的女子,這么快就將巴陵這處最不可能團結一致的地方團結了起來? 江舟此時忘記了,危難才是讓人們團結起來的最大緣由,在危及生死的大難面前,不分貴賤不分貧富,而朝夕,只是那個趁勢之人,索性,她足夠睿智英明利落果決,先抹殺了異心之人,在控制了不定因素,然后,便是給這些有些畏怕有些迷茫的將士百姓九分血氣再加一顆定心丸,她讓他們知道,在生死危難面前,人人都生而偉大,人人都可以拯救蒼生。 江舟深吸口氣,看著就快要亮了的天色道,“大將軍或許疏忽了,這一場戰役的最大阻礙或許不是城池的堅實,也不是巡防營和禁衛軍,而是,搖光公主?!?/br> “那先生,怎么辦呢,我們現在出不去城了,消息都抵不出去,現在滿城上下都是廷尉府的人,別說信鴿了,便是一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屬下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了,哪怕他是段氏的死士,可生死面前,他也有幾分膽寒。 江舟雙眸瞇的極緊,眼底寒光一閃而逝,“既然出不去了,那我們……就幫大將軍這個最大的阻礙除掉好了,到了如今,哪怕豁出性命也無所謂了?!?/br> 城西舊宅之中的陰詭不為人所知,眼下的整個巴陵都在歡騰。 崇政殿之中,鳳欽聽到消息一下子從床榻之上坐了起來,然后久久出神沒說出一句話,好半晌,他才轉而問道,“朝夕呢?怎么樣了她?有沒有受傷……” 段凌煙一直留在宮中陪著鳳欽,聞言道,“沒有沒有,都好著呢,王上只管放心便是,公主殿下非常人,眼下公主殿下在給守城的將士們發放食物呢,雖然這一場勝了,可是接下來段祺一定會瘋狂反撲,公主殿下大抵不想讓戰士們輕敵也不想讓士氣低迷,所以一直守著,王上放心,公主殿下身邊跟著人照顧著,不會受傷的?!?/br> 鳳欽怔怔的聽著,忽然覺得段凌煙都比他看的深了,她竟然知道朝夕的擔心,而他剛才聽著只覺得茫然的緊,于是他怔愣的點點頭,“好好好,不受傷,千萬不能受傷?!?/br> 說著,他掀開被子,“扶孤起來,孤想去窗前看看……” 段凌煙忙應聲扶著鳳欽下床起身,又給他披了一件外袍,將他扶到了窗前去站著。 從窗前望出去,只能看到外面灰沉沉的天,天亮了許久了,可是不見太陽,今日明顯是個陰天,那灰沉沉的天穹仿佛壓在鳳欽心間,他心底有些堵,他是蜀國的君王,卻只能如此羸弱的站在窗口,此時此刻的城南城樓上,該是何種光景? “王上不要擔心,公主殿下厲害著呢,現在整個巴陵都在說她的名字,將士們對她也十分尊崇,都說公主殿下是莊姬王后親自的教的,可真是不錯,我都不知道公主殿下還懂兵法,聽說就連鄒奇大統領在她面前都十分恭敬呢。” 段凌煙兀自說著,并不在意鳳欽表情的復雜。 鳳欽好容易才扯了扯唇角,“是啊,莊姬本就是博學之人。” 段凌煙連忙跟著點頭,“看出來了看出來了,總之這一次一定能平安的,王上放心便是。” “她什么時候回來啊?”鳳欽又問一句。 “只怕是要等發放完了食物吧,不過也不一定,也可能這幾日都不回來了。” 段凌煙不確定的說著,鳳欽聞言嘆了口氣,“她一個姑娘家,真是苦了她了,今天是二十八了是嗎?明天,后天,本來兩日之后就是她的大婚之禮了……” 說到這個,鳳欽的語氣幽沉下去,竟然帶了兩分歉意。 段凌煙說起這個也是一嘆,“的確是委屈了公主殿下了,不過,世子殿下待公主真心,知道蜀國如此也不會怪罪的,立冬不過是個吉日,以后還有很多吉日呢?!?/br> 鳳欽點點頭,“對,以后還有很多吉日呢,商玦若是敢因此悔婚,哼,那他也不是朝夕的良配。” 段凌煙詫異的看一眼鳳欽,曾幾何時,鳳欽待商玦和朝夕,仿佛商玦才是他親生的一般,如今終于分清了主次了,段凌煙心底有幾分唏噓,若是這份心早點來就好了,說到底,朝夕經歷的坎坷太多了,若他這個做父親的多些疼愛,到底能讓朝夕多享些溫情。 “王上說的對極了!”段凌煙不輕不重的應和了一句。 鳳欽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輕咳了一聲沒讓段凌煙扶了,他轉身走到床邊,從床頭之下摸出了一個錦囊,然后,拿出里面已經有些發皺的信條打開重新看起來。 段凌煙遠遠看著鳳欽,她不知道那信條上寫的是什么,可是自從段氏的反心初露端倪的時候鳳欽便整天的拿著那信條在看,每次一看就是半個時辰,段凌煙知道,那錦囊是張尋鶴離世之前留給鳳欽的,上面說的,一定是關乎蜀國國運的大事。 在巴陵剛剛經歷了一場小勝的時候,商玦已經進入蜀國境內六日了,此刻的他手中拿著地圖,寒聲吩咐身邊的戰九城等人,“渡江,直接渡江,然后走秦山,朱勤那蠢貨誤了她的事,我們從這里走最近最快,吩咐下去,休息兩刻鐘就出發?!?/br> “可是殿下,秦山多瘴毒,我們不如走綦州……” 戰九城擔心的遲疑了一句,商玦轉眸冷聲,“綦州要晚半日路程,怎么?烈火騎大半年沒打仗如今連瘴毒都怕了?!” 戰九城面色一肅,立正了身子,“烈火騎萬事不畏!” 他不過是擔心本就長途奔襲的戰士們被瘴毒影響從而影響了戰力,但是商玦這么一問,他就知道沒有轉圜的可能。 烈火騎怕瘴毒?!笑話!說完,戰九城轉身去傳令去了…… 商玦收回目光,遠遠的看向巴陵的方向。 夕夕,我來了。 ------題外話------ 吼吼吼,其實可以寫的更氣勢一些更細節更跌宕一些,老讀者都知道,步步對戰爭有種特別的熱血喜愛,但是這一次,就簡單一點吧~但是寫的時候步步還是熱血了一下!不知道有沒有感染到你們!今天繼續萬更的喲~ 謝謝珂珂的花花~又讓你破費啦!抱住親親! 第425章 琴殺萬軍,商玦兵至(萬更) “公主殿下,段氏發起第三輪攻城了!” 二十八日黎明的第一次失敗之后,段氏并未立刻繼續發起新一輪的攻城,對于段祺而言,大抵他也沒想到巴陵的守衛如此強悍,然而到了二十八日下午,段氏發起了第二輪攻城,這一次的攻城段氏用了三萬人馬,雖然不曾攻破巴陵,可是卻讓巡防營的守城軍卒們損失不小,而,段氏,傷亡并未像第一次那般慘重。 巴陵守城人數只有段氏大軍一半不到,若是段氏大軍每日消磨守軍,那巴陵城便守衛不了幾日了,這一點不光朝夕知道,鄒奇和守軍士兵們也知道,首戰告捷的喜悅還未過去,新的陰霾就已經籠罩在了朝夕頭頂,而現在,天色剛黑下來,段氏第三輪攻城開始了。 朝夕起身往外走,“好,我馬上出宮上城樓?!?/br> 朝夕下午回來用了飯食,睡了一個時辰不到就被吵醒了,她步伐利落的走的極快,可是那負責通報的小兵卻遲疑了一下,“公主殿下,他們這次用了別的手段?!?/br> “嗯?別的手段?”朝夕腳下微頓,眉頭皺了起來。 那小兵眉頭緊皺,“段祺抓了五十多個老弱之人,這些人都是城中巡防營士兵的家眷,巡防營的士兵只有極少數家在城內,其他許多人要么是外地的要么是城外村鎮中的,段祺花了一日時間去捉拿了他們的家屬,這會兒,段祺抓著那五十多人跪在城外,說要讓鄒統領打開城門,否則一刻鐘殺一個?!?/br> 朝夕的心狠狠揪了起來,這話剛落定,君不羨從外面大步走了進來,他前夜亦是跟在朝夕身邊一整晚,這會兒衣衫都沒來得及換,顯然也是知道了消息所以才入宮來。 “公主,你都知道了?段祺jian賊實在可惡!” 首戰告捷的喜悅過去了,守城的將士們還是意識到了段氏大軍的可怕,在這個時候,段祺卻抓了他們的家人,并且要當著他們的面殺了他們的家人。 朝夕可想而知,這些士兵會動搖,會猶豫,會痛苦,或許他們不敢求著鄒奇開城門,可是巨大的悲傷會蔓延開來,并且,被抓的是他們的生生父母,做兒子的,眼睜睜看著父母慘死,怎么樣都不過分,或許他們會求鄒奇開城門,又或許,他們會怨怪鄒奇,不論如何,苦苦支撐的軍心會被動搖,段祺是一邊準備強攻,一邊瓦解士兵們的意志。 眼底閃過兩分狠色,朝夕深深的呼出口氣,“抓了士兵們的家人?呵……看來,我們要請段良人陪著我們走一趟了,來人,去將段良人帶上,我們一起去城樓會會段祺。” 一聲令下,當即有侍從前去霜雪臺的方向,朝夕和君不羨對視一眼,一起往宮門的方向走,走到宮門口等了沒多時,段錦衣被幾個內侍前后看持著走了過來。 朝夕看段錦衣一眼,什么都沒說,翻身上馬朝著南城門而去。 經過了前一夜真真實實的戰火,如今的巴陵大街之上除了來回巡邏的廷尉府巡邏隊之外再無一個百姓走動,朝夕一路快馬加鞭,到了城樓處的時候果然看到眾人氣氛壓抑沉悶的緊,朝夕快步登上城樓,遠遠便見鄒奇目光森森的看著城外,聽到響動,鄒奇轉過身來,見是朝夕和君不羨忙迎了過來,“公主殿下,君大人——” 朝夕揮手,“不說別的,現在怎么樣了?” 鄒奇要行禮的身子一頓站直,指著城外道,“公主請看。” 此刻的巴陵城外一片火把通明,護城河之外數十丈之地,段氏大軍如同鬼兵森然的齊頭并立著,騎兵在前,步兵在后,隊伍正中,是一面血紅的“段”字旗,旗幟之下,是幾個熟悉的身影,而在隊伍正前方,五十多個人被綁著雙手跪在地上,每個人身后都站著一個拿著刀的段氏軍卒,朝夕一眼便看到,其中有兩個人已經倒在了地上。 往常的十月末還只是深秋,可是今年不知怎么,才十月末朝夕已覺冬寒迫人,她身披白裘披風,頭發依然是高高豎起的馬尾,目光森森的迫人。 “已經殺了兩個,隔得遠,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家屬,可是剛才有個士兵就在城樓之上,看清楚了,將他父母認了出來,一個人認了出來,便知道其他人也極有可能是真的,現在已經盡量抽調了家在外地或者巴陵城內的士兵上城樓,不過,大家心底都不安了。” 朝夕點點頭,“抓士兵們的家人?段祺真是好樣的,不過他似乎忘記了,我手里也有他的家人。”微微一頓,朝夕也未回頭,直直吩咐,“帶上來!” 鄒奇不知帶誰,片刻之后卻見段錦衣一身皺褶不堪的素衣被押著帶了上來,他恍然一瞬,看著朝夕的目光帶上了幾分贊嘆。 朝夕出現之時,城外隊伍還沒什么動靜,至多,幾道目光凝在了朝夕身上,可段錦衣出現的剎那,那旗幟之下的幾個人明顯的動了。 “母后——”蕭瑟的寒風之中,鳳垣的聲音遙遙傳來。 隨即,一騎快馬從隊伍最前面駛出來,從那些跪在地上的老弱身邊走過,直奔城門而來,很快的,又有兩匹快馬從后面追上來,一下子將鳳垣的馬攔了住。 鳳垣看著城頭站著的段錦衣紅了眼,“母后——” 嘶吼聲伴隨著秋末初冬的寒風迎面刮來,城樓之上的段錦衣也微微紅了眸子,她沒有像鳳垣那樣嘶吼,只是淡淡的彎唇,“公主帶我來這里做什么?” 朝夕瞇眸,“城外的,是你的兄弟和兒子,你的兄弟便不說了,你兒子的性命你也不要了嗎?你看看他,他如此年輕,他和段祺那般野心勃勃之人不同,他不過是被段祺蠱惑利用,將來,即便他能稱王,真正能做王的是誰呢?你不會不明白?!?/br> 朝夕語聲徐徐,段錦衣面色幾變,頓了頓,朝夕又道,“何況段祺此番必敗,我本無需讓你來,可是這里是巴陵,是我出生之地,亦這么多黎民百姓安居之地,這一場蜀國的內亂,不論誰勝了,死的都是蜀國的人,所以,能少死一個人便少死一個人?!?/br> 段錦衣定定聽著,城外,鳳垣的馬鞭被奪走,馬韁被人一把拉住,幾乎是被挾持著拉了回去,段錦衣知道,朝夕說的沒錯,即便是稱王,鳳垣或許也是無法做主的那個。 可是……現在還有退路嗎? “公主這話,大抵也只能哄哄那些無知婦人吧?!倍五\衣語氣漠漠,“到了如今這一步,這城外的人,有誰還有退路呢?兄長沒有,垣兒也沒有,公主是想讓我勸?呵呵……我到這里來,無非是做了人質,讓垣兒心神不寧,讓他和大將軍產生分歧罷了?!?/br> 段錦衣揭破了朝夕的心思,朝夕不為所動,“良人既然這樣想,那也就不必說什么了,這一戰,必定要定個輸贏死活,良人猜,大將軍的勝算有幾分?” 段錦衣不知道段祺的勝算有幾分,可自從她出宮未遂之后,她的心底就生出了強烈的不祥的預感,她看著外面烈烈的兵戈,心底的不詳越來越濃重。 她的確舍不得鳳垣,不想讓鳳垣丟了性命,可是不想讓鳳垣丟了性命的法子只有一個,那便是打贏這一場仗,怎么才能贏了這一場仗呢? 段錦衣眉頭緊皺,她不懂兵事,可是她知道,要攻破巴陵太難了。 段錦衣沒答話,城外的鳳垣卻好似發了瘋一般,遠遠的,段錦衣看到許多人將他圍了起來,她那個原本其實有些怯懦的兒子,此刻無能為力的歇斯底里的發泄著心底的憤怒,城樓之上的是他的生母,他若是不顧念自己生母的性命也要攻城,這便是在大逆不道之上又加了一條,段錦衣遠遠看著鳳垣,又轉眸看了一眼段祺。 迎風而舞的軍旗之下,段祺自始至終沒動一下,他遠遠看著段錦衣,好像明白段錦衣是個懂事識大局的,也明白段錦衣清楚自己該怎么做。 段錦衣心中微涼,她緩緩的往前走了一步,走到城墻邊,雙手輕輕落在青灰的墻磚之上,她隔著初冬的薄寒,隔著烈烈的風聲,隔著這城內城外的劍拔弩張,有些貪婪的看著鳳垣,朝夕見她如此并未再說什么,她要的,不過是段錦衣的存在讓城外的軍隊生出顧忌。 城墻之上一片寂靜,正在這時,一個小兵忽然從城樓之下走上來,“公主殿下,統領,西城門下生出了民亂,有人想往城外逃……” 朝夕聞言轉身走上前兩步,“可有傷亡?” 小兵搖頭,“沒有,廷尉大人控制住了?!?/br> 該來的總會來的,朝夕呼出口氣,“控制住了就好,從現在開始,巴陵之內各處崗哨巡邏都要打起精神,可能還會有新的民亂。” 城內城外戰火焦灼,百姓們不怕是不可能的,巴陵這么多人,總有人大著膽子想要逃出去,激勵人心的話起的作用畢竟是小作用,到了現在,不得不用武力來鎮壓維穩。 那小兵得令,點點頭轉身便走,可轉身的剎那,小兵卻忽然雙眸一瞪看向了朝夕身后,朝夕被他眼神一驚,暗叫一聲不好,豁然轉身,只見段錦衣衣袖飛揚,人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從城墻頭一躍而下,朝夕猛地一步跨上前去,指尖只來得及略過她的發絲,卻哪里來得及抓住她的人? 猛喘一聲,朝夕趴在墻頭,目光冷冽的看著城墻之下墜落在地的段錦衣。 素色的衣衫在城外剛剛經過戰火的焦土之上格外的明晰,她仰面躺著,雙眸還睜著,一大灘血跡自她腦后蔓延開來,很快,匯聚成了一片血湖。 “公主殿下——” 變故發生的太過突然了,段錦衣此前一直在沉默發怔,而朝夕聽那小兵的話背對著段錦衣,且段錦衣身側的軍卒手執兵甲面朝著城外,距離她五六步遠,誰都沒有一直盯著段錦衣,誰也沒有想到,這個高高在上半輩子的女人,竟然能如此決絕到從這城墻頭上一躍而下,她不惜自己的性命也不為人質,她要用自己的死激起外面段氏大軍的仇恨。 城墻上的軍卒跪了一片,自責他們的疏忽。 朝夕怔怔看著城墻之下的段錦衣的尸體,這不是軍卒們的疏忽,這是她的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