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節
那屬下見他不語,又急忙道,“巡防營跟著出動,已經開始宵禁全程搜捕,先生,咱們怎么辦?” 先前那屬下也急切的看著江舟,江舟好半晌才重新睜開眸子,“送消息,立刻送消息給大將軍,這地方不能呆了,咱們換地方,去城西。” 段氏在這巴陵城中的宅子不可謂不多,只要江舟想,躲藏幾日還是能辦到的,只是如果今夜不走,他們之后便走不出去了。 這么想著,江舟還是打算先留下。 段氏所用的勢力大部分都撤出了巴陵,段氏府內的不過都是不知情的下人,對于這些人,沒有當場斬殺的道理,勢必是關進天牢再行審問,然而眼下情況緊急,哪里顧得上?只要段祺和段舸還在,殺回巴陵,這些人也不會死。 江舟這般想著,便已經帶著身邊十多個隨從離開了這處民宅。 這些人都是段氏的死士,是留在江舟身邊以防萬一要供他差遣的,除卻這些人,這巴陵城中各處還有些段氏暗點,然而總共人數加起來也不過三四十人,且這其中有些人不能用,江舟不知道他能不能等到段祺入城大勝,可是身為幕僚,此刻他只能盡全力幫段祺取的最大的利益,若是出城去,他幾乎起不了作用,帶兵打仗,段祺和段舸都會,只有留在巴陵之內伺機而動才是上策。 從城南出來去城西,要穿過巴陵的主城繁華區,這時候天色還不算晚,雖然城門已經關了,可是巴陵的酒肆畫舫還是熱鬧一片,街市之上,亦是人潮洶涌摩肩接踵,江舟一身尋常無比的布衣,帶著屬下混在人群之中快速的穿行而過。 一條主街還未走完,盡頭忽然響起一陣馬蹄踏地的聲音,這響動極大,一聽便知道來人不少,人潮迅速驚悸,當即潮水般的朝兩邊散去,主道被讓出來,只見巡防營的百十人馬齊齊躍馬而來,各個執堅批銳威勢非常。 見到這陣勢,上街的百姓不由想到了那江湖大盜的傳聞,當即心中戚戚,除了大膽的圍看之外,旁人都沒了玩耍興致只想早點歸家。 江舟帶著人隱在黑暗之中,看著這群人直直往城南而去。 城南靠近城門不說,還是巴陵之內最為雜亂的一片,若有人躲藏,自然最先選擇那里去, 然而江舟不是尋常人,早想到了這一點,江舟看著收回目光,身邊的人都散了去,他也未曾多留,繼續帶著人往城西而去。 這一夜的巴陵顯然一點都不平靜,巡防營出動了更多的兵力全城搜查,而最叫人震驚的卻是段氏大將軍府被抄家,段氏,那可是段氏!高高在上足以和王室比肩的段氏,卻在一晚上變成了一處人人談之色變的空宅。 段氏的府門之上貼上了大大的封條,段氏所有的下人族親都被捉拿關了起來,而搜查還在繼續,大將軍段祺和少將軍段舸逃走并且生出反心的流言在坊間傳了開來,如此,百姓們才恍然大悟,怪倒是段氏被抄家查封了,卻原來是大將軍段祺生了反心! 這流言一起,整個巴陵都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下。 段氏權勢滔天,手握兵權,若是段氏要反,雖然不知道結果如何,可一定是反的起來的! 而尋常的百姓貴族并不關心是誰做君王,他們只想要穩定平順的日子,可是現如今,看著大街上越來越多的巡邏衛兵,看著城門處越來越森嚴的守衛,便是平頭百姓也知道——蜀國要亂了! 不過一日,街上的畫舫酒肆關了一半。 而隨著巡防營的搜查,整個巴陵都全面戒嚴起來。 百姓們懷揣著一顆惴惴不安的心觀望著,家在別處的早早就收拾準備離開巴陵,家在巴陵的則也猶豫著要不要逃命去,便是在這全民皆有的恐慌之中,在十月二十七的清晨,一個渾身是血的騎兵拿著一只金鱗箭飛騎入城—— “急報!軍情急報——” “段氏大軍謀逆犯上,已破忻州!” “六公子與段氏起兵造反,欲去王而代之——” “急報,段氏反軍十萬,直逼巴陵——” 忻州是巴陵以南距離最近的一座城池,忻州一破,反軍距離巴陵便只有一日的路程了,這傳令的親兵嘶吼聲響徹整個巴陵,人到宮門的時候,整個巴陵都知道了段氏反軍逼近巴陵的事,如此,巴陵城上空的陰霾徹底變成了狂風暴雨,將全城百姓打了個措手不及。 金鱗箭乃是有緊急軍情的情況下用的,只要遇到手持金鱗箭的軍卒,城門打開,宮禁也不得阻攔,是以當那滿身是血的軍卒出現在朝夕面前的時候,那人還余下最后一絲氣息。 “公主殿下,段氏聚齊反軍十萬,已經破了忻州,忻州主將宋德將軍被jian細謀害,副將朱辰投向獻城了,如今,如今,段氏的十萬大軍正朝著巴陵而來……” 朝夕的案前擺著兩本折子,折子片刻之前送到她這里,上面說的話和這奏報的軍卒所言一模一樣,甚至更詳細一些,朝夕點頭表示知道,忙吩咐將其送去救治。 那士兵一走,朝夕的神色便冷了下來,君不羨和藺辭站在堂中,外殿之中還候著蜀國氏族和許多外臣,孫昭也站在那些人之中,然而這么多人里面,能領兵的卻只有藺辭和巡防營的鄒奇,不過幸好,他們有君不羨這個第一軍師。 “城中的儲備都夠,只是不知道這四萬兵力能不能抵擋的住,朱勤那邊還有三日才能到,南邊則要更久,如果我們能守住這三日,那這一關便算是過了。” 朝夕說完,倏地站起了身來,她從這西后殿走出去,走到了西后殿的門前廊檐之下,臺階之下的院子里,都是聽到消息進宮來尋個主意的,然而都知道蜀王鳳欽已經不理事了,所以都到了朝夕這里,段氏反了,段氏如果真的造反成功,他們這些巴陵城中的貴族不知道會有什么下場,眼下最好的當然是段氏造反失敗,可是巴陵城真能抵擋的住嗎? “諸位——”朝夕站定,下頜維揚,清晨的曦光落在朝夕紅裳墨發之上,為她冷厲的面龐鍍上了一層光芒,“段氏一族從前何等榮耀鼎盛,想必諸位都知曉,而如今,深受王恩的段氏,竟然帶著蜀國的兵卒造反謀逆,此等有違天道之行,人人得而誅之!” “諸位都是蜀國的忠臣良將,此番段氏謀逆,巴陵臨危,諸位心中想必也十分忐忑,但是諸位放心,巴陵早有準備,爾等只管等我們的好消息便是。” 朝夕狹了狹眸,“巴陵有御林軍,有巡防營,還有無數的增援正在趕過來,而你們要做的,便是回到自己府邸,穩住人心,這是巴陵的一劫,但是,蜀國的戰士兒郎們,不會讓諸位流一滴血,亦不會讓段氏jian賊進一寸之地。” 朝夕堅定而迫人的目光掃過庭院之中站著的每一個人,“蜀國安逸的太久了,正好,這一場亂事是對我,也是對諸位的考驗,除了領了職的人,其他人都退下吧。” 入宮的并非都是有職務在身的,朝夕這些話說完,眾人的心安了安,可到底還是有些忐忑,然而朝夕的目光迫人,語氣更是不容置疑,猶豫一瞬,眾人還是行了一禮之后告退離開,所有人都走了,孫昭卻沒走,孫昭乃是蜀國廷尉,這一次可不需要他破案查案。 “廷尉大人也離開吧,不用擔心。” 朝夕看著孫昭如此說到,孫昭站在原地沒動,“巴陵臨危,廷尉府有五百武卒可調用。” 廷尉府的武卒乃是用來看押犯人或者追查兇犯的,可不是從軍的兵卒。 朝夕正想拒絕,孫昭卻又上前道,“如此危急之時,還望公主殿下物盡其用。” 朝夕看著孫昭,孫昭也目光沉沉看著朝夕,不得不說,這樣的時候孫昭如此態度委實安撫人心,可是……朝夕對孫昭的不信任感讓她遲疑了,五百武卒的確不算多,可是在這個時候卻是能鬧出不小的亂子,萬一呢…… “廷尉大人赤膽忠心,我知道了,不過廷尉府暫時不必動。” 朝夕還是拒絕了,孫昭看著朝夕,面無表情的,可是眼底卻滑過一絲無奈,他走上前來幾步,直走到了朝夕眼前才停下來,然后,從袖子里拿出來一樣東西放在掌心。 “公主不信微臣,看到這個可信了?” 朝夕神色本是一片冷清的,可當她低頭看到孫昭掌心放著的東西之時,那雙沉靜的眸子卻不可置信的睜大了,她看定了孫昭掌心躺著的玉玦,然后,又抬起頭來看著孫昭,孫昭仍然是那般面無表情的樣子,將掌心的玉玦收回,“公主可信微臣了?” “怎么會……你怎么會有……” 孫昭怎么會有商玦的那塊玉玦?!商玦離開之前說過,如果有人拿著那塊玉玦來,就一定要相信他,商玦說的人是孫昭?因為知道她極有可能不信孫昭?! 朝夕心底的震驚無以復加,在她身后的藺辭和君不羨卻不知道怎么了。 君不羨見朝夕猶豫著上前來道,“公主殿下,其實廷尉大人說的有理,不如……” “好,將你廷尉府的武卒帶出來,的確有事交給你做。” 朝夕深吸口氣,眼底還有震驚,可是語氣已經被她控制的恰到好處。 孫昭彎唇,點點頭應了一聲“是”。 朝夕轉眸不去看孫昭,眼下情況緊急,不是她為這些疑問浪費時間的時候,他有商玦的玉玦,她信他便是了,如此一想,朝夕便不糾結,而是轉眸看向城門的方向,“藺辭,兄長,我們去城門處看看布防,開始備戰,城防上一點都不能馬虎!” 說著,眼風卻又掃見孫昭還在看著她,朝夕深吸口氣,“廷尉大人一起出宮吧,走,不坐馬車了,騎馬出去,路上說……” 宮里本不能御馬,可是到了如今,每一分一秒都要抓緊。 三人出了儀門便上了馬,又出了宮門,一路疾行的朝南城門而去,到了城下,便見鄒奇已經在指揮著眾人開始增派守衛,亦有人在檢查巴陵城墻各處。 見朝夕來了,年過四旬的鄒奇當即上前來行禮,朝夕一把扶起鄒奇,“將軍請起,我來看看,此番的城防指揮全由將軍做主,將軍受累了。” 鄒奇哪里敢當此話,何況他見過朝夕肅清巡防營的手段,心知眼前此人可不是個簡單的羸弱女子,再加上如今的朝局都是朝夕來擔當,又見朝夕臨危之時依然這般沉穩若定,于是心底也生出些微的感佩,語氣愈發恭敬起來,“鄒奇本就是巡防營統領,守衛巴陵是鄒奇使命,怎敢當受累一說?既然來了,末將便為公主說說,順便幾位大人也看看還有哪里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段氏的大軍只怕今夜就會兵臨城下。” 說著,鄒奇便帶著幾人在城樓之上巡視了一圈。 蜀國兩百多年,巴陵城見證了蜀國的繁華起落,還當真不曾經歷過戰火,然而也幸而蜀國曾有富庶榮耀的時候,為了彰顯蜀國的威勢,這城墻被幾番修葺加筑,到了如今,這城墻巍峨霸氣,內里也十分堅實厚重,只要不讓段氏大軍破了城門,抵擋戰火是足夠了! 一番巡視下來,鄒奇各項都已準備周全,君不羨雖然未曾從軍,卻所知廣博,提出了幾點小意見,鄒奇思慮一番之后當即做了改動,見此,朝夕一顆心微微放了下來。 下了城樓,朝夕對著孫昭道,“你廷尉府的百多武卒,去盯著巴陵城中氏族,百姓們害怕沒有法子,他們卻有,他們手中掌握著數量少卻有影響的私兵和財富,今夜之后,務必保證城內沒有人趁亂搶殺,亦不能讓流言升起動搖了軍心,若有貴族欲要從其他城門想法子逃走的,抓起來了事,若有公然放出謠言動搖人心的,直接殺了了事!” 這便是維穩了,這些事本是巡防營做的,可是巡防營如今全都征調在了城樓之上,這些事暫時只能交給廷尉府的武卒了,孫昭聞言慎重點頭,“微臣知道了。” 朝夕點點頭,“好了,你退下吧。” 孫昭聞言卻猶豫了一瞬,“微臣要留在公主身邊。” 朝夕揚眉,“這又是為何?” “因為世子殿下說過,若是出了什么危險的事,讓我一定看顧公主周全。” 朝夕聞言微愣一下,隨即有些失笑,“我身邊自有人看顧,你去做你的事,若是做不好,光是看顧了我的周全又能如何?” 孫昭性子板正,也明白大局,他自然知道朝夕說的是對的,可是想到商玦的命令他又遲疑了,朝夕無奈搖頭,“你到底是怎么……算了,現在不是問這些的時候,總之,你現在是蜀國的臣屬,不管是從哪方面來說,你都應該聽我的命令!” 孫昭又是一陣猶豫,終于是點點頭轉身走了。 孫昭若不看那面無表情的臉,清雅矜貴如同個公子書生,可做事卻是雷厲風行的緊,不到半日,幾乎所有的氏族處都安排了眼線,剩下的所有武卒,都按照之前巡防營的路子安排了巡邏衛隊,廷尉府武卒被征調的消息傳開,很快,孫氏和楊氏等氏族找到了朝夕,竟然是要貢獻出自己的私兵用以守城,這些氏族家底深厚,好比孫氏被奪了軍權家中也有幾百私兵,到了如今,這些人若是組織的好,也大有用處,于是朝夕將這些人全權交給了孫昭,很快,他的五百人變成了一千人,一千人又變成了兩千人,有這些人和各大氏族的年輕少主一起維穩,不僅安定了百姓的心,那些在觀望之中的氏族也不敢異動。 天黑時分,站在城樓之上的鄒奇遠遠的看到了夜色之中火龍一般的段氏大軍,一聲令下,傳令的小兵一騎快馬往宮門處奏報,宮門處等著的禁衛軍又反身入內,消息很快便傳到了崇政殿前殿的朝夕耳中,為了方便,朝夕已經來到了崇政殿前殿,此刻的她,正坐在往日鳳欽坐著的那張王座之上,而君不羨和藺辭站在其下手位上,沒人覺得不對。 “段氏大軍來了?好!告訴鄒奇將軍,我稍后便至!” 小兵行禮退下,朝夕起身便要出宮去,君不羨見此上前擋在她面前,“你要去城樓?不行,公主,宮里需要人坐鎮,各處的消息都送到宮里的,你不能去城樓。” 朝夕微愣,隨即失笑,“你是覺得城樓不安全吧?” 君不羨抿了抿唇,“當然……也不安全……” 朝夕搖了搖頭,“段氏大軍這會兒才來,不可能立刻攻城,他們要休整,也要等到我們困乏的時候,若是我猜得不錯,他們要等到后半夜才會攻城。” 說著,朝夕繞過君不羨走了出去,君不羨嘆口氣看著藺辭,藺辭聳聳肩,“讓她去吧,咱們看著,不會出事。” 君不羨苦笑,三人御馬,直奔城樓而去。 到了城樓處,所有的巡防營將士已經嚴陣以待的守著了,鄒奇站在城樓正中,目光遠眺的看向五里之外停下的火光,見朝夕來,當即行禮,朝夕大手一揮免了,遠目望去道,“先頭部隊在五里之外,剩下的大軍應當在十里之外扎營了。” 鄒奇還什么都沒說,卻沒想到朝夕卻已經知道了,他眼底微亮,對這位攝政的公主越發不敢輕視,朝夕抿了抿唇,轉身看向城樓上下執堅批銳的巡防營戰士! 城樓之上夜風烈烈,火把轟轟,朝夕一身紅裳被吹得裙裾飛揚,面容亦被映的如玉美幻,她居高臨下的站在城樓之上,城樓上下的士兵都將她的面容身形看的清清楚楚,三千墨發挽做云鬟,高挑的身段玲瓏纖柔,可她的目光,卻是那般篤定而威懾,明媚妖嬈,卻又貴胄大氣,就在士兵們看的有些懾心魂搖的時候,只見城樓上的朝夕一把抽掉了發髻上的玉釵,瞬時,三千墨發披散下來,狂放而舞,下一刻,朝夕一把撕下了裙擺上的絲絳,兩手將墨發一抓,三兩下便在腦后緊緊綁了一個馬尾,朝夕整張臉露出來,神色崢嶸。 貴胄明媚的公主殿下扔掉了玉釵,那高高豎起的馬尾仿佛也將她變作了戰士之中的一員,她上前一步,一把揚起了城樓之上迎風而揚的“蜀”字旗! “將士們!”朝夕開口,語聲從城樓之上傳出,鏗鏘有力的入每個人的心! “蜀國立國百載,氏族和百姓皆功不可沒,因是如此,王室給段氏無上榮耀,只因為,王室不會虧待任何一個有功之人,而如今,段氏恃寵生驕,忘恩負義,竟然聯合中路駐軍起兵謀逆,欲要去王上而代之,為一己之野心,段氏將諸位至于戰火硝煙之中,段氏將蜀國至于內亂將傾之中,這是生養我們祖祖輩輩的蜀國,是讓我們安居樂業的蜀國,而今,段氏的jian賊要為了自己的狼子野心來踐踏我們的家園,屠戮我們的血親,我們答不答應?!” 撕心之語乘著萬鈞之勢砸在每一個人的心頭,城樓之下本還有些膽戰心驚的將士們聞言當即被激起了胸口的熱血,一個人猛地出口喊了一句“不答應”,緊接著,十個人,一百個人,一千個人,崢嶸有力的三個字迅速的匯集在一起,莫說是普通的兵卒,便是城樓之上的鄒奇都聽的心頭血氣沸騰,眼角也微微發熱,他告別戰場多年,卻在此時找到了那同仇敵愾的軍旅豪邁,而他怎么也沒想到,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竟有如此激勵人心的氣勢! “是!我們不答應!今日一戰,事關巴陵生死,事關家小性命,將士們,拿出你們的士氣,拿出你們的兵戈,讓段氏jian賊知道,蜀國的血性兒郎該是什么樣子!” “我,鳳朝夕——誓與巴陵共存亡!” 夜風烈烈,朝夕的語聲從城樓之上鏗鏘而出,傳進巡防營將士們耳中,亦傳到了城南百姓的耳中,誰也想不到,這位高高在上的王室公主,竟然能在戰事來臨之時做那安穩人心的一個,那崢嶸硬挺的身姿印刻進每一個人的心底,而這些話,更是激蕩起了每個人心底的血性,是啊,他們要讓段氏jian賊看看,守衛巴陵,保家衛國!這才是血性的蜀國兒郎該有的樣子! “誓與巴陵共存亡!” “誓與巴陵共存亡!” 集體的呼喝聲響徹九霄,氣勢猶如山崩海嘯一般,巴陵城中各處的廷尉府武卒聽到了,城東城西的百姓和貴族聽到了,就連王宮里的段凌煙和鳳念依都聽到了,在這蜀國歷史上從未出現過的動蕩面前,在巴陵面臨生死存亡的劫難面前,代表王室站出來的不是哪個公子,不是蜀王鳳欽,而是這個四歲被貶斥流放的搖光公主! 這是巴陵守衛之戰的開始,亦是朝夕的名字,真正載入史冊的開始! 血氣被激發,男兒的豪邁責任感被激發,所有人看著那個纖瘦的身影,都覺得如此血腥硝煙的場面,無論如何不該由一個女子來承擔,于是,當后半夜段氏的大軍第一輪攻城開始的時候,段氏大軍受到的抵抗遠遠的超出了他們的想象,一萬段氏先頭部隊大敗而歸,八千人馬或死或重傷,而那些僥幸活下來的人,連城門前的那條河都沒摸到。 從始至終,朝夕站在城樓之上,和鄒奇,和君不羨、藺辭一起,見證了段氏攻城的第一場慘敗,那纖細挺拔的身影,和那高高飄揚的“蜀”字旗一起,成為蜀國將士們心頭仰望的榮耀信仰,亦成為了巴陵百姓和貴族心頭的不可磨滅的王室輝光。 這是一場艱危的守城戰,巨大的兵力差距,讓每個人都提心吊膽,然而段氏一上來便是慘敗,這在朝夕激起的血氣之上又添了一層士氣,段氏的大軍,人多又如何?還不是慘敗而歸?!這消息第一時間傳遍了巴陵城,整個巴陵都因為這消息歡欣鼓舞。 自然,江舟也第一時間知道了段氏的慘敗。 “先生,怎么辦?”屬下滿是焦灼的問道,他們留在城中是出不去了,可似乎也沒有起什么作用,而大將軍攻城的第一仗竟然敗了,這在他們看來幾乎是不敢置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