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節
眉頭一皺,朝夕下意識退后一步,“你做什么……” 商玦頭也不抬,只是不容置疑的抓著她的腳,“快點……” 他竟然還催起她來了……朝夕愣著,有些驚訝,有些惶然,可卻不受控制的將腳抬了起來,便見商玦修長的大手握著她的腳,將那絲履為她穿了上,穿完一只換另外一只,動作溫柔,且一點也不生疏,待穿完了兩只,商玦這才站起身來,他站的極近為她穿鞋,這下一站起來便距離她極近,頓時將她眼底的無措看的一清二楚。 商玦無奈笑了笑,拉住她的手帶她往外走。 朝夕有些發愣的跟著他的腳步,腦海之中混沌一片。 商玦近來的行徑越來越詭異了,他一個權勢滔天的世子,一個連蜀王的面子都可以不顧的世子,一個在世人眼中如神如佛的世子,竟然能蹲在她面前為她穿鞋,他為了利益大概可以用盡百般手段,可在朝夕眼中,他的手段絕不包括放低身段迎合求全,更別說委屈討好卑微取悅了,這不是他的風格,而她,自認也不是什么能讓神佛低頭的天仙…… 朝夕看不透,想不通,可偏偏走在她身前這人活生生的還在笑,而適才那一幕更是真切的在她腦海之中盤旋反復,這可不是做夢,咬了咬牙,朝夕掙開了商玦的手。 商玦回頭望了她一眼,卻對上她納悶審視的目光,他又笑一下,心知她意外惶惑,卻就是不解釋,朝夕抿了抿唇,一邊若有所思一邊走到妝臺之前去絞自己的濕發。 商玦便跟去站在了她身后,銅鏡之中映出朝夕的臉,又映出商玦白衣盛雪。 朝夕看著鏡中的商玦極快的恢復了平靜,“外面如何了?” 商玦抿了抿唇,“所有人都去了未央殿,蜀王也在,眼下許是在查驗湖中的沉船。” 朝夕沒有意外的點頭,“湖中的沉船……今日的沉船的確叫人意外,船上的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若是再久片刻,必定是要出人命的,若是有人動手腳,必定是不在船上的人,可在船上的人很多,有誰會為了殺一個人讓這么多人陪葬。” 商玦蹙眉,“此事的確令人費解,可宮中之事總是難說,為了一個人要其他人陪葬的事也不是沒有可能發生,或者,或許那船上有許多人都是她想除掉的呢。”微微一頓,商玦又道,“只是她沒有想到,不僅沒有死人,還出了于美人這個意外。” 說到于美人,便又說到了莊姬之死,朝夕眼神微暗,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出神。 商玦見她出神也未曾著急,不過片刻,朝夕便神色一定道,“此事還要從長計議,畢竟是十三年前的往事,當時沒有人質疑母后的死有異,今日要翻案卻是難了。”微微一頓,她表情微冷,“也不是沒有,只是那些聲音還沒來得及讓人聽到便消失了。” 商玦沒說話,卻可以想象十三年前莊姬死后是何種情形,從帝國嫁過來的公主并不如蜀國的老氏族們勢力強大,她自己一死無人可以護住這一雙兒女,更別說其他為她鳴冤的人,王后的死便真的成了一場再正常不過的病故,喪禮下葬,再無人問津。 商玦的目光暗了半分,見朝夕一邊說著一邊停下了擦拭濕發的手,他便上前去將她手中的巾帕接了過來,朝夕本在出神,巾帕被拿走之后方才看著空落落的手一愣,頓了頓,定定的看著鏡子里的商玦,商玦不怕她看,只一遍遍將她的頭發擦干。 窗外仍然能聽得見風聲怒號,可屋子里卻安靜的只剩下朝夕和商玦的呼吸聲,朝夕的墨發一點點變干,她眼底對商玦的審視也越來越少,二人雖是無言,屋子里倒是安然靜謐格外叫人舒服,可這樣的時間并未持續多久,半刻鐘之后,門外傳來了輕微的敲門聲。 朝夕轉眸朝門口的方向看去,“什么事?” 敲門的正是子蕁,聽到是朝夕答話她倒是有些意外,隨即便道,“公主殿下,王公公那邊派人過來了,還有扶瀾公子他們也過來了,您看……” 原來是扶瀾來了,想必是知道祭禮出了事尋過來的,也對,所有的賓客都被安排去了未央殿的話,扶瀾這等性子的人必定是不愿意待在那里的,朝夕點點頭便站起身來,又吩咐道,“讓他們在外廳稍候片刻,我馬上就來,好生招待。” 子蕁應了一聲“是”便離開,這邊廂朝夕已打算出的門去,剛走出兩步卻被商玦一把拉住,朝夕回頭看著商玦,便見商玦目光嚴肅的道,“就這樣出去?” 朝夕眼下換了衣裙,算是穿戴齊整,雖然不是多么正式,可是見扶瀾他們也無須正式吧?這般想著,商玦卻上前一步抬手將她耳邊的亂發拂了拂,“你未挽發。” 朝夕頭發差不多干了,的確未挽發,可見扶瀾而已無須講那么多禮數。 商玦見她有些懵懂干脆扳著她的肩膀讓她又坐了下來,一邊拿起桌案上的珠釵一邊道,“我可不想讓別人看到你不曾挽發的樣子。” 說這話,朝夕便覺商玦的十指在她發間穿梭起來,再看鏡子里,垂落在肩頭的散發都被他收在掌心,熟練的分成幾縷,而后也不知怎么盤挽了一下,不多時便成了個斜云髻,再將珠釵一定,竟然穩穩當當且十分好看,朝夕眼底閃過訝色,再看鏡子里的自己,雖然不覺得挽發和未挽發差別多大,可挽起發髻的自己顯然是要精干利落許多。 商玦也滿意的看著自己親手挽出來的發髻,“好了,這樣才可以出去。” 朝夕聽著這話心底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搖了搖頭站起身來朝外走,商玦在后面跟著,又拽過一件披風搭在了她身上,“你可覺不適?至少要用點姜湯去去寒。” 朝夕搖頭,推開門走了出去,商玦見此有些無奈,待看到子蕁還是吩咐了一句,子蕁笑著道,“姜湯已經準備好啦,公主殿下馬上就能喝,奴這就去取……” 朝夕聽著便知躲不過去,便也不曾說什么朝前廳去,前廳里,扶瀾和洛玉鏘都在,洛玉鏘端端正正坐著,扶瀾卻在看屋子里的布置,另一邊還站著王興,因扶瀾二人是商玦的人,因此這王興倒是十分上心,見朝夕和商玦出現當即行稽首大禮。 “奴拜見公主,拜見世子殿下。” 微微一頓,又道,“聽聞公主也出了事,公主可有大礙?” 朝夕搖了搖頭,“起來吧,辛苦你了,我倒是還好,想必你師父那邊還在忙著,這里也不需你看著了,且去忙吧。” 王興任務完成,本就該走,聽著這聲“辛苦”面上一笑。 “奴不敢言辛苦,公主體恤,奴這就告辭了。” 朝夕點點頭,王興便起身退了幾步朝外去,扶瀾自朝夕出來便一直審視的看著她,想來是看出她瞧著沒什么大礙這會兒才嘆了口氣,“真真是嚇人,我們瞧著那船沉下去的時候真想飛過去救人,想想還是忍住了,小鹿啊,你怎么總是出事?” 此前被劫走,后來被刺傷,這會兒落盡湖里又差點沒命,他這話倒是說在了商玦心坎上,朝夕回來之后的確總是出事……不對,似乎在外面時也經常出事…… 朝夕眉頭微皺,“這一點我也十分無奈,不過幸而未死。” 扶瀾笑笑,“怎么會死,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就是讓你受罪了……” 這話帶著寬慰和關懷,朝夕彎了彎唇,正要說話,這邊廂子蕁捧著碗姜湯進來了,朝夕本不喜用藥,可看著子蕁那小心翼翼的樣子還是二話不說接過來喝完,子蕁一雙眼睛亮亮的,又看了看商玦,“今日公主可是乖覺呢,都不需讓人勸的。” 商玦笑笑,“嗯,誰說不讓人勸的。” 這話聽的扶瀾笑意一深,且那笑意又興味又酸…… “喲,原來你勸過了,讓我們等了半天,且說說你是怎么勸的?” 扶瀾話里有話,好似他們在屋子里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這邊子蕁也睜著大眼睛看著商玦和朝夕,朝夕皺眉看她一眼她才嘿嘿一笑要跑出去放碗,可剛見她出門便聽到她意外的“咦”了一聲,又接著道,“王公公怎么回來了?” 王興不是走了嗎?怎的這又回來了? 朝夕挑眉,和商玦目光一碰,顯然商玦也沒想到,直覺告訴朝夕一定是出事了,她便也朝門邊走去,走到門口果然看到外面站著王興,他離開之時表情尋常,這會兒卻有些著急,看著朝夕更是欲言又止的,朝夕蹙眉,“王公公想說什么直說便是。” 王興拱手拜了拜,“公主殿下,奴剛出去便聽手底下人傳來一信,此事本來不用現在就告訴您的,可奴想了想,還是讓您早點知道比較好。” 朝夕的眉頭皺的更緊了,而王興這邊小心翼翼的道出他折返的緣故。 “公主殿下,于美人……死了。” ------題外話------ 16年最后一天啦~大家新年快樂喲! 本書由樂文小說網首發,請勿轉載! 第151章 殺機漸起 ♂ 朝夕趕到霜清殿的時候,于美人像一尾死魚一般泡在荷花池子里。 美人只有殿沒有宮,而于美人的殿閣絕對算得上位置極佳,雖然不是挨著未央湖,可她的殿閣之后卻也有個十丈見方的荷花池子,一條小徑從她的寢院側門通過來,這處荷花池變成了她一個人的專屬,這份得天獨厚,還是當年鳳欽寵她之時賞給她的,彼時讓別的嬪妾羨慕了許久,可沒有人想到,于美人有朝一日會死在這荷花池子里。 正是初春,花池之中荷葉田田一片青嫩之色,偶可見粉苞露頭,可以想見,再過幾日這池中的風景必定更好,可過了今日,哪怕這池中風光再好,也沒人敢在此賞景了。 于美人的衣裙重新換過,此刻她雙眸圓睜面朝著天空仰躺在池邊的淺水處,肚子因為喝了水微微鼓脹,她似乎也掙扎過,新換的衣裙之上滿是淤泥臟污,散亂的發髻也沾了墨綠的水草,整個人,也只有那張青白的臉還是干凈的,干凈的臉,絕望的眼,死死的瞪著黑沉沉的隨時都能落下暴風雨的天穹,死的怨念深重,死的好不甘心。 “美人回來一直在瘋言瘋語,奴婢們都很小心的侍候。” “太醫院的先生過來時說主子的神智太過激動不宜問診,當時便開了藥方讓我們去煎藥讓美人先安靜下來,奴婢們煎好了藥喂了美人喝下去,美人這才安靜了。” “奴婢們給美人擦洗換了衣服,出去的時候美人還是睡著的。” “太醫開完藥方之后便又去了別的宮殿,奴心想著這時候該去稟明太醫便讓石榴留下來看著美人,待奴回來的時候卻發現臥房之中不見了美人,奴一路尋過來,便見……” “奴……奴守著美人的,可是那藥是足夠美人睡一晚上的,奴看著美人換下來的衣裙又濕又臟無人搭理便想先將那衣裙收拾清洗了,奴剛去打了水還未開始清洗便聽到了海棠叫喊聲,奴洗衣服的地方就在這寢殿旁的小院,奴根本不知美人是何時跑出去啊……” 于美人身邊只有兩個最近親的侍婢,正是這石榴和海棠,荷花池邊,石榴和海棠跪趴在地上,本還算清秀的小臉早就嚇得青白不定,說話之時更帶著哭腔,于美人瘋了,可她是好端端回來的,還是好端端睡下的,她今日那一席瘋話掀起了軒然大波,每個人都在想她接下來還會說些什么,可就在她回來的這么片刻,她竟然死了…… “奴看到石榴的時候石榴手上還拿著香膏,她的確要為美人洗衣。” “海棠……也真的去找太醫了……” 侍奴二人雖然畏怕不已,卻不曾相互推諉責任,然而她們的主子已經死了,這對于他們而言乃是滅頂之災,在這宮里,奴隸從來都是仰仗主子而活,于美人一死,她的一干近侍都逃不過一個下場,朝夕心底有些唏噓,可這蜀王宮的主人不是她,她沒有說話的權利。 荷花池邊跪了大片的人,可首當其沖的卻是這兩個侍奴,在這兩個侍奴身旁,還跪著個太醫,這個太醫便是海棠去請回來的太醫,太醫倒沒有像海棠和石榴那般哭哭啼啼害怕的不行,卻也是汗如雨下面無人色,見這侍奴二人說完,太醫忙也道,“啟稟王上,今日受寒的夫人太多了,下臣開了藥之后就去了劉美人那里,下臣開的藥乃是安神之藥,只因為此前美人反抗太兇了,這侍奴過來的時候下臣正給劉美人開完藥方,聽說美人服藥安睡便打算過來,這侍奴前腳進來,下臣后腳進來,下臣本想在外面的等著通傳,卻也立刻聽到了這侍奴的驚叫聲,她本以為于美人還有得救,可下臣進來一看便知道美人是沒救了……” 一邊說著一邊擦汗,一邊還不停地抬眸看鳳欽的臉色。 而此刻的鳳欽,卻早已經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來應對今日的變故了。 好好地春日宴一團糟,而他的愛妾卻竟然死在了自己的荷花池子里,春日宴沉船就已經是大大的不吉,眼下還死了人,這可真真是叫人無法接受…… 天穹仍然陰沉的嚇人,天邊黑云滾滾,眼看著就要落下的暴風雨卻遲遲未落,便如同黑沉沉的一張大網壓在人的心頭,叫人連喘息都費勁,鳳欽站在荷花池邊,身上披著件墨色的披風,他身邊站著段錦衣和楊蓮心,身后是鳳垣和鳳曄、鳳煜三兄弟,整個池邊庭院安靜的嚇人,所有人都在等著鳳欽說話,朝夕幾乎和鳳欽一同進來,而直到現在,鳳欽也未開口說一句話,這會兒他看了看池塘之中的于美人,又看了看周圍表情凝重的眾人,眼底深深的閃過疲憊和無奈,忽的閉眸,不堪重負一般的“蹬蹬”往后退了兩步…… “父王——” “王上——” 周遭一片驚呼,幸而王慶眼疾手快將鳳欽一把扶了住。 能進來這庭院的都是王室之人,商玦雖然不算,可他想進來鳳欽攔不得,而在未央殿里,還有一群人在等著消息,雖然于美人死的事情只是下人稟告了鳳欽,可鳳欽知道,到了這會兒,整個蜀王宮的人必定都知道了于美人之死。 看著于美人的尸首,他仿佛又想到了一月之前秦美人之死,都是他曾經寵愛過的人,最后都死的如此不明不白如此狼狽不堪,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鳳欽痛苦的閉了閉眼睛,扶著王慶的手才能站直身子,“她是自己失足死的?” 這一問可算是問到了關鍵點上,卻也問的所有人一愣,久久無人答話。 鳳欽看向一旁的藺辭,藺辭上前一步,“王上,都問過了,當時沒有旁人來過,美人極有可能是自己醒了然后走到這荷花池旁失足跌進去的。” “這院子只有兩個近侍,怎么就確定沒有旁人了。” 一直安安靜靜的,卻竟然是鳳曄忽然開了口,他小小年紀,又是這等場面,卻竟然敢開口質疑,可他質疑的話落定,卻是得了鳳欽的心,鳳欽掃了一眼跪成一片的侍奴,“這霜清殿明明有這么多侍奴,為何不安排個人守在美人榻前?” 這話問的所有侍奴一抖,跪在前的二人猶豫一瞬,還是那海棠先開口道,“啟稟王上,美人近日來多夢難眠,白日里……白日里脾氣有些不好,除了奴和石榴之外其他人都不得近身侍候,是以內院之中是無人看著的,誰若是進了內院便要被美人責罰。” 于美人因為七公子之事受了打擊已經郁郁寡歡多日,鳳欽對此倒是有些耳聞,可已經到了這般地步?鳳欽搖了搖頭,似乎找不出其他的理由了,關鍵時刻,又是鳳曄上前一步道,“可是美人剛剛落水受了驚嚇,這個時候她必定是最為怕水的,又怎么會自己跑到這池邊來,且這池邊水本是極淺的,美人好端端的怎么會被這么淺的水淹死……更重要的是,不是說御醫開的藥是安神叫人睡覺的嗎?美人自己怎么就醒了,還能悄悄跑這么遠……” 鳳曄雖然聲音不大,可語氣卻十分堅定,連鳳欽也聽得一愣,而現場其他人更是陷入了沉思,最簡單的道理,于美人分明是睡著了,怎么就醒了且偏偏跑到了荷花池子里? 這疑問一出,只是不停擦汗的御醫頓時慌了,此前于美人的死怎么都和他聯系不上,至多他算個目擊者,可眼下這般卻是和他開的藥扯上了干系,這可就是要掉腦袋的事了,御醫面色大變,朝前膝行一步整個人都要趴在地上,“王上明鑒,下臣開的藥絕對只是最簡單安神的藥,那藥量至少要讓一個精力旺盛之人睡上三個時辰,就更別說于美人剛剛受了水寒驚嚇早已疲累脫力,按理來說,于美人便是睡到明日一早都是有可能的。” 說著話,太醫又看了海棠和石榴一眼,“這二位近侍可以作證,下臣開了藥方就離開了,于美人喝藥之后必定是在兩刻鐘之內睡著的,下臣敢用性命擔保,下臣的藥絕無問題。” 太醫年過四十,兩鬢斑白,兩只手也枯瘦如柴,一看便知生活艱難,而他此刻說話帶著顫抖,似乎是拼勁了全力才讓自己說完了這些話,這邊廂海棠和石榴猶豫一瞬,還是海棠開口道,“啟稟王上,李太醫所言屬實,奴和石榴喂完美人藥之后她的確是過了一刻鐘就漸漸睡著了,后來看她睡得沉了奴才想著去稟告李太醫一聲。” 海棠說完,一邊的石榴也跟著頻頻點頭。 太醫言辭懇切,兩個侍奴也愿意作證,如此說來便和太醫沒有干系了,鳳曄眉頭緊皺,看了一眼周圍站著的人,這一場死亡明明就有這么多的疑點,他不信這些人精沒有想到,可滿場眾人竟然沒有一個人能為于美人說一句話,又看了看朝夕,鳳曄眉頭皺的更緊,想了想,他卻是繼續看著那太醫道,“李太醫,你既然說你的藥會讓于美人睡著,那有沒有什么法子能讓她醒來的?比如再用別的藥讓她醒來?” 李太醫聞言眉頭微皺,“這倒是可以的,即便不用藥也是可以醒的,下臣用藥只是讓美人陷入沉睡,并非暈厥,若是受到什么刺激美人也是會醒的。” 李太醫說著話又開始擦汗,鳳曄卻忽然目光一轉看向荷花池,“既然如此的話……要是將美人扔到荷花池子里她會不會就醒來了?” 鳳曄語聲還帶著童稚,他忽然這么一問卻是叫在場的大人們都背脊一寒,于美人睡著了,卻好端端跑到了荷花池子里,還被淹死了,且她死的時候雙目圓睜滿是不甘,顯然死的時候是醒著的,這其中疑點太多,可若是像鳳曄說的這般,豈非說的通了? 于美人,是不是被什么人扔到了荷花池溺死的?! 李太醫聽見這話也是一抖,額頭上的汗更是越擦越多,“按理……按理來說……一個熟睡的人……被忽然扔到這么冷的水池子里,怎么樣都會醒的……” 李太醫說的委婉,可意思卻是明白,于美人哪怕服了藥,被人強行溺死也是會醒的,可這個設想太過可怕,這直接在說于美人是被人謀殺的,可為何要殺她呢? 想到這里,鳳欽的臉色頓時就變的很難看了,于美人平日里并無宿敵,近來更是關門閉客與宮中人沒有了往來,可是鳳欽沒忘,其他人也沒忘,就在剛才的未央湖上,于美人瘋言瘋語之下剛剛揭露了一個驚天大秘密,一個十三年前的宮中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