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
“母后在半路病重,回來巴陵之后便來了此處養病,我和哥哥也跟過來住了半月。”說話之間,朝夕的目光看向了西南方向,這行宮格局十分闊達,商玦所用只是一間主院,在朝夕看的方向還有幾處十分僻靜的院落,想來當年莊姬公主就住在那處。 朝夕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并沒有走過去的意思,商玦走上前去站在她身邊。 “半月之后母后病情有所好轉,這才回了宮,我們都以為她應當是好了,可沒想到新年之前的半月她的病情又再次惡化,一直到過年的那天夜里……” 朝夕語聲十分平靜,她說著自己親生母親的死,自己卻連眼眶都不曾紅一下,可就是她這般令人壓抑的平靜叫人聽著門口悶痛,商玦抿了抿唇,“你是從何時開始懷疑的?” 朝夕眉頭微皺,語聲顯現兩分冷肅,“在快要被趕出巴陵的時候。” 商玦也神情一凝,便聽朝夕繼續道,“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摧枯拉朽一般,母后在的時候內宮沒有人能說二話,母后一走,所有屬于她的東西都支離破碎,連她的孩子也沒有在王宮存活的資格,母后雖然走了,卻到底留了些人下來,我彼時雖然年幼,可他們深知世情艱險人心恨惡,當時宮里流言頗多,我們離開王宮的時候母后身邊的人大半被清繳。” 商玦唇角微抿,“你可有懷疑的對象?” 朝夕下頜微抬,表情更為沉凝了,“凡事不知緣由,但看結果。” 不知緣由,但看結果,不知道是誰加害了莊姬公主,只消看是誰得了最大的便利,而還有什么便利比的上王后之位呢?而得王后之位的是段錦衣…… 商玦眼底閃過一絲寒芒,這個道理他自然懂。 氣氛因為這個話題變得沉重起來,而朝夕卻好像早就習慣了這一切,她既然愿意訴說,便也能夠承受,可正因為如此,商玦看著朝夕的目光便有了更多的疼惜。 大抵是察覺到商玦的目光不對勁,朝夕不由得轉過頭來看著他,“不要用這樣的目光看我,此事在我心中十多年,我早就設想好了一切,我也無需任何人同情。” 商玦聞言只得輕嘆一聲苦笑一下,想了想他轉而道,“其實我最好奇的還是墨閣。” 墨閣——天下皆白唯我獨黑的江湖第一大宗,卻是如何交到了朝夕手中?朝夕而今不過這般年紀,若是沒有半點緣故,又是憑何成為墨閣的掌權之人呢? 朝夕眉頭微皺的轉過來看了商玦一眼,“天下之間好奇墨閣之人數不勝數。” 商玦挑眉,朝夕卻又轉過了頭去,語聲冷靜道,“世子殿下雖然和其他人不一樣,不過關于墨閣,還請恕我無可奉告。”微微一頓,她又語聲輕緩的道,“與君對弈,誰會輕而易舉將自己的命門暴露在對方眼前?世子殿下以為呢?” 墨閣是朝夕現如今唯一的依仗,不僅如此,還是一個不能暴露在人前的依仗,而她不曾完全相信商玦,當然不會向他和盤托出,商玦當然清楚這一點,于是輕聲一笑,“好,你說的有道理,不過你之于我卻可隨便過問,夕夕,你今日有些奇怪。” 朝夕沒想到他話鋒一轉忽然說到了這里,不知想到什么她心頭一跳,他說的奇怪,莫非是說之前在宮里小蘭園那里……朝夕攏在袖中的粉拳緩緩一握,她今日的確奇怪,他那般唐突又放肆,而她非但不曾計較卻被他撩撥的對他此人有了更大興趣,她承認他在一定程度上被他迷惑了,她也愿意花時間精力在他身上,畢竟他是燕國世子。 可是,對于她而言也僅此而已,難道她這變化表現的如此明顯? “夕夕,你今日看我的眼神有很深的疑竇。” 商玦看著朝夕的側顏,語氣幽深了一些,他話音落下便不再多說,只是定定的看著朝夕,那目光雖然溫柔,卻又帶著一股子迫人的沉重,朝夕背脊微挺道,“世子殿下身上本來就疑點頗多,我看你只是帶著幾分疑竇卻又有何不對嗎?” 商玦搖了搖頭,“不一樣的,你對我的懷疑從一開始就有,可是今日卻是不一樣了。”微微一頓,他繼續道,“夕夕,你是不是有什么話想問我?” 朝夕心頭一震,她自以為是個能將真心和情緒完全隱藏起來的人,可沒想到商玦的眼如此之利,還是說他對她的了解果然到了可怕的地步?朝夕轉身看著商玦,又想起了適才在馬車之中的心境,眼前這個人越是表現的了解她,她便越想知道他的身份他的過去他的一切,可他顯然是不會輕而易舉讓她知道的,朝夕淺吸口氣,將這念頭先行壓了下去。 她本以為商玦說的是她今日對他親密舉動的態度,可顯然是她誤會了,商玦這話,只怕是在說埋在她心底的那封信,那封來自姬無垢的信。 眉頭微皺,朝夕深深看著商玦搖了搖頭,“并無事要問世子殿下。” 商玦眉頭一皺,顯然十分篤定她在說謊,“夕夕。” 他這一聲輕喚十分無奈,朝夕本不是個對人聲音十分敏感的人,可不知為何每每他說話就格外入心些,他這樣無奈卻又那她沒辦法的感覺叫她心底微燙,朝夕轉過頭去抿了抿唇,索性道,“你這兩日不知所蹤,可是燕國有什么要緊事要去做的?” 聽她終于還是給出了個答案商玦眼底微松,表情顯然愉悅了兩分,不再把任何事都憋在心里能有疑問就問出來,哪怕是在他的“強迫”之下,可這樣細微的變化也證明了如今的她已和剛開始時不同,這實在讓商玦由衷的開心,他彎了彎唇,“你怎么知道我不知所蹤?你可讓墜兒來問了?唐術一直在公主府,你可問他了?” 朝夕當然沒有問,不過才兩日而已,若她去問豈非表示她十分在意? 朝夕漠漠的,挑眉看了商玦一眼。 只這一眼,那還需要她回答,商玦無奈一笑,“不過你現在問我也是一樣的。” 略一沉吟,他才坦然的道,“燕國近來的確有些狀況。” 朝夕等著他的答案,卻沒想到等來的是這樣的答案,她眉頭一皺轉過身來,神情嚴峻了許多,“燕國怎么了?你這兩日就是在處理這些?” 商玦眼底閃過一分訝異,朝夕與他表面上雖然結盟,可她對他的事情特別是燕國的政事并不感興趣,一來她不插手別人的家事政事,二來,她也不想和商玦有過多的牽扯,可這一次她卻是問的十分直接,商玦可不會覺得她真的在兩日不見他之后就真的心性大變。 眼底閃過疑慮,商玦卻還是答道,“燕國內政并沒有你想的那般穩固,我多日不在朝中,自然有人要翻起風浪,這兩日的確在為此事忙。”稍稍一頓,商玦又道,“我與你處境并無二致,燕國也有冥頑不化又野心勃勃的老氏族。” 他二人都是年少離開宮廷,亦無任何依仗,或許他還要更為艱難些,至少蜀國朝中無人敢質疑她的身份,可燕國那邊卻……朝夕眸色微深,“眼下如何了?” 商玦似乎十分享受她過問自己的事,聞言露出欣慰笑意,“沒事。” 朝夕看著商玦,似乎在分析他這話是真是假,商玦依舊看著她挑眉笑道,“你是在擔心我會因此受到影響失去今日的地位權勢?若我有朝一日沒有今日之勢,你待如何?” 商玦的語氣雖然帶著兩分戲謔,可他的目光卻是帶著兩分認真的,朝夕本可答是,可不知怎么又一時未曾說出口,她目光落在遠處,思忖一瞬語聲沉沉的道,“燕國既然內政不穩,你便該早些歸國,免的真出了意外而你人不在。” 商玦認真的看著朝夕,“舍不得走。” ------題外話------ 啊啊啊真是猝不及防各種事……等下還有一章! 第108章 鳳欽之助 “夫人,王上醒了,在喚您進去呢?” 孫岑聞言回神,對著前來稟報的侍奴點了點頭,又跟身前站著的親隨說了一句“小心從事”方才轉身朝暖閣的方向走去,中午鳳欽用完藥之后便一直留在長秋宮未回崇政殿,這會兒醒了自然是要來尋她的,走到暖閣的門口,孫岑撫了撫自己的衣襟,待覺得儀容妥當,這才唇角微抿眉頭輕皺的快步入了暖閣,窗前的榻上,鳳欽正怔怔的出神。 “王上,您醒了?可有哪里不適的?御醫就守在外面呢。” 孫岑語含關切,快步走到榻前緊張的看著他,鳳欽回過神來,轉頭看到孫岑著急的模樣之時微皺的眉頭舒展了兩分,又朝孫岑伸出手去,孫岑見此忙一把握住,鳳欽這才搖了搖頭啞聲道,“沒什么,不用讓他們進來看了,你陪孤待一會兒。” 孫岑自然連忙點頭應好,輕嘆一聲,“王上今日這般委實嚇壞了妾身,從今日起,王上可要注意些莫要再動氣了,王上現在瞧著面色實在不好,妾身看著心里不是滋味。” 這是關懷體貼的話,鳳欽眼下正需要這樣的話來得到安慰,果然,孫岑說完他的表情十分受用,輕輕地拍了拍孫岑的手背一嘆,“還是你最貼心。” 孫岑嘆口氣,“貼心有何用,這么多年妾身深居簡出,孫氏……孫氏在前朝又是那般,出了事卻是半點都幫不上王上,妾身除了陪著王上真是什么也做不了。” 鳳欽心底本就壓著段氏要求換防的事,這會兒聽著孫岑這么一說,卻是再也壓不住了,剛剛放松兩分的表情忽的一沉,握著孫岑的手都用上了力道,他唇角勾出一絲冷笑,“簡直是膽大包天,這么多年孤將最好的最高的位置都給了段氏,他卻是真以為自己多么了不得,這就要爬到孤的頭上了,不過不曾冊立垣兒為世子!” 說著說著怒氣又起,孫岑一臉的欲言又止想要勸阻的表情,可卻只是表情卻未說話,鳳欽便又捏緊了她的手道,“今日孤只是說延后冊立世子,還未說一定不冊立世子,若來日孤尋回了朝暮真的不冊立垣兒了他段祺莫不是要起兵造反不成!” 說著便是一連串的咳嗽,孫岑面色大變,“王上息怒王上息怒……” 一邊說著話一邊輕撫鳳欽的胸口,又道,“王上生氣妾身明白,妾身最明白,可是王上的身子要緊,可萬萬莫要因為別人傷了自己身子,王上,妾身給您倒茶來。” 鳳欽咳了幾聲面上一片漲紅,孫岑連忙拿過一個大迎枕放在他身后,又轉身去倒了一杯潤嗓的溫茶遞上來,鳳欽接在手中喝了兩口,嗓子雖然潤了,這口氣卻怎么都有些不暢,一時間胸悶氣短竟然又有些暈眩之勢,孫岑關切的看著他,“王上,可要叫御醫來?” 鳳欽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面上一派強自鎮定,他竟然這么容易就暈倒了,眼下這感覺如此難受煎熬,瞬間讓他生出一種真的老了的感覺,不僅身體老了,心也老了,而在別人心中他只怕也是一個老廢物了,不然段祺怎么敢如此放肆?! 孫芩握著他的手,不停地在他背后輕撫,鳳欽梗著一股氣不說話,心中一邊回憶著這幾日的事端一邊等著這股子眩暈過去,想到這幾日,他心底的怒意怎么都平復不下去,禁足段凌煙他可以不算在內,可段錦衣和段祺卻是實打實的讓他生氣,除了生氣,鳳欽心底還有兩分騎虎難下的惶然,段祺仗著段氏的大軍才敢如此放肆,那他偏偏就不讓他如愿,你既然奏請換防,我便準了你,想到段祺面上一定會出現的錯愕,鳳欽心底不由一陣快意,可快意之后,他卻又是一陣茫然,他并非個昏庸君王,南邊對于蜀國的重要性他知道的最清楚,他雖然準了段祺的奏請,可接下來南邊的重擔要交到誰的手上?! 又生氣又茫然,鳳欽只覺得這個王做的憋屈無比,事情到了這個關頭,他竟然想不出一個人選來取代段氏,是他從前太過縱容段氏了嗎?竟然讓段氏獨大到了這等程度,鳳欽一陣心驚,額頭上的冷汗便不住的溢出,孫岑一邊為他順氣一邊為他擦汗,那緊張忙亂的樣子就好像在照顧一個癱瘓在床奄奄一息的垂暮老者。 他這是真的老了嗎?鳳欽心中一慌生出滿滿的不甘心。 是男人更是君王,鳳欽怎會服老,更不會任由臣下騎到自己頭上來,憤怒惶然之后,他倒是忽然之間鎮定了下來,他先一把按住孫岑為他擦汗的手,而后目光沉凝的看向了孫岑,孫岑看著鳳欽這模樣只以為他怎么了,萬分緊張的喚了一聲,“王上,您……” 鳳欽握著孫岑的手微微收緊,“沒事,孤沒事。” 孫岑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這才放下心來,“王上一直在出汗呢,若是覺得不適王上一定要說啊,御醫說雖然只是急怒攻心,可王上的身子到底沒有往常好了。” 鳳欽眼皮一跳,“孤只是在想南邊的事該如何解決。” 聽到他說起了政事孫岑面色也是一肅,隨之嘆口氣,“那會子妾身也覺得段大將軍委實過分了,才說了句‘他不以為王上不會讓他換防王上就偏叫他知道厲害’的話來,可現在想想,妾身到底還是不懂事了,王上眼下的確陷入困境,妾身委實不該多嘴。” 孫岑說的十分內疚,鳳欽搖了搖頭,“這是孤的決定,與你何干?” 彼時朝夕等人剛剛離開,正是義憤填膺之時,孫岑不由的隨口應和了兩句,鳳欽本就心中氣憤不愿讓段祺如愿,聽到她這話自然更為篤定,于是當時就讓王慶寫了諭旨,然而他到底是君王,這等決定做下也并非沒有想到會有這等為難處境,又怎會怪一個女人。 孫岑聞言神色微松,卻還是愁道,“放眼朝中,實在無人可比段氏。” 鳳欽當然深知這一點,就是因為如此他才覺得棘手,整個朝中沒有人的實力能比得上段氏,可事情到了這一步,再怎么樣他也不能收回諭旨讓段氏再去南邊守著,滿朝上下,難道就真的找不出一個人來接替段氏的位子嗎?老氏族就這幾家,老將們也大都卸甲多年,而那些小輩們他卻又不放心,若不看氏族,寒門出身的卻無位高權重足以掌軍的。 南邊是蜀國的重中之重,鳳欽即便是一國之君此事也并非他一人能定下來的,想到滿朝上下都是段氏的門生而幾大氏族也從來都是明爭暗斗互不相讓,鳳欽頓時頭都要炸了,即便他心目中有了人選,只怕也不一定會讓他如愿,想到到時候的崇政殿里各執一詞爭個不休想到滿朝上下或許都站在他的對立面鳳欽便覺得一股滅頂的壓迫之力向他襲來。 孫岑眼底眸光幾動,而后才語聲溫婉的道,“南邊的防線是最重要的,可是馬虎不得,想來想去,似乎也只有從其他的氏族著手考慮了——” 鳳欽正在想,可是想來想去卻沒個頭緒,蜀國的其他幾大氏族,且不說沒有一個戰力相當的,便是真的定下了讓另外的世家上,也得其他朝臣認同才行,而其他幾大氏族,朱氏孫氏楊氏林氏等氏族都各有兵權,可是卻都有任務在身并且和段氏無法相比,而還讓他頭疼的卻是段氏的大軍撤下來之后又放去哪里,去北邊?北邊有趙國,也不簡單,去西邊?西邊靠海并且環境嚴峻,西邊的駐軍是蜀國唯一一支水軍,若是將段氏放在那里,這水軍又安排去哪里,至于東邊,東邊暫無憂患,放段氏去東邊卻是太浪費了…… 頭疼,委實頭疼,鳳欽面色難看,自己抬起手來揉了揉額頭,孫岑看著眼底露出幾分心疼,又連忙忙前忙后為他拭汗,“王上可是覺得不適了?” 鳳欽對孫岑對他的緊張和關心十分受用又有些莫名的排斥,孫岑越是緊張他便越發覺得自己是個廢人一般的,他擺了擺手制止了孫岑,孫岑輕嘆一聲,“看王上這么作難妾身卻怎么都幫不上忙,家父年邁已是歸隱,不過家兄正要歸巴陵,倒是可以為王上出謀——” “獻策”二字還未說出口,鳳欽眉頭忽然一皺,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得一把抓住孫岑的手定定的盯著她,語氣急迫道,“阿岑,你剛才說了什么?” 孫岑被他這忽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大跳,面上一怔,奈何鳳欽的目光太過銳利當即讓她醒了神,她抿了抿唇,“妾身說家兄正要歸巴陵,可以為王上——” 鳳欽果斷的搖頭,“不是這句,上一句。” 孫岑略一思索,又道,“家父年邁。” 鳳欽的表情仍然不是這幾字,“然后呢?下面呢?” 孫岑一怔,不知道鳳欽到底想到了什么,只順著道,“已是歸隱。” “對!就是這兩個字!歸隱!”鳳欽松開孫岑的手,表情瞬間豁然開朗,“對啊,孤想起來了,巴陵的事再紛雜難辦,只要他老人家出山就可以了……” ------題外話------ 發遲了變到今天早上! 第109章 如此情深 “王上,您這是要往哪里去?” 夤夜已至,本以為要留宿長秋宮的鳳欽卻忽然說要擺駕回崇政殿,可走到一半,卻又屏退了別的侍奴只帶了王慶一人走上了內宮花圃的小道,王上抬頭看了看鳳欽往前去的方向,心中雖然有猜測卻也不好明說,只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鳳欽冷哼了一聲,“別以為孤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王慶苦笑一下,連忙壓低了聲音道,“王上身體剛剛好,奴想讓王上早些休息呢,這么晚了到了美人那里美人也沒個準備,奴真怕王上有什么不好呢。” 鳳欽聞言眉頭一皺,回頭來瞪了他一眼,“在你心中,孤是不是已經老的走不得路了,是不是身邊隨時都要跟這個御醫才好,嗯?!” 王慶那里敢吱聲,縮了縮脖子一個勁兒的賠笑。 眼下鳳欽要去的方向正是霜月殿的方向,段凌煙自從回來之后便在禁足之中,他為了段凌煙也極少去看她,可是今夜他卻想去瞧瞧她,按理來說,段祺剛惹了他不快,他眼下最是痛恨段氏之人的時候,可是不怎么的,對段凌煙他卻是恨不起來。 沿著宮內的小徑往西面走了一陣,遠遠的便能看到霜月殿門口淡淡的昏光,殿門緊閉,一片安寧,殿閣的主人大概沒想到這個時候王上會來,也不知道睡沒睡下,走到門前,王慶上前輕輕地叫門,蹬蹬瞪幾聲輕響,門內的看門奴慢騰騰的將門打了開。 看門奴知道主人是被懲罰禁足,根本沒想過會有什么主子來訪,只以為是宮內的哪個局哪個司的要么便是來尋殿中下人的,因此當他打著哈欠看到外面赫然站著鳳欽和王慶之后頓下嚇得呆在當場嘴都合不住,“王……王上……” 王慶看著這愣住的小奴搖了搖頭,著急道,“王上來看你家主子,還不快進去通報?” 看門奴猛地回過神來,先猛地跪下地磕了個頭才又躥起身來朝主殿的方向跑去,看著這看門奴毛手毛腳的樣子王慶搖著頭嘆氣,“忒迷糊了,王上,進吧?” 鳳欽點點頭走進門來,王慶在后面將門扉關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