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郁玲回到家,把行李箱的東西挑揀出來,躺床上歇了會,就到五點半。她翻衣柜找條裙子穿。郁明上樓來問:“姐,晚上你吃什么?” 郁玲這才想起她腦子里亂糟糟的,也沒顧得上和郁明說她晚上不在家吃飯。“你們吃吧。我晚上要出去。” 郁明嘴上“哦”了一聲,看她時眼神有些納悶。他總覺得自從那次度假回來,郁玲就變了。剛開始她說要加班,然后是出門培訓(xùn)三天,這下回來又多了應(yīng)酬。他來深圳后親眼看見親耳聽見的,郁玲就不喜歡和別人吃飯,以往加班也大都是帶回來做,她不喜歡深夜里還一個人留在公司里。 看jiejie急匆匆提包出去的背影,郁明和小倩面面相覷。 郁明想她該不會是遇到了什么難題吧,今天下午回來也沒什么高興的臉色。 小倩不這么想,她說:“鐵定是和人約會,你看她都穿上次新買的裙子出去了。” “她不剛培訓(xùn)回來嗎?” “你說你姐也真是,什么都瞞著你,你還是不是她弟弟啊。我看,培訓(xùn)也未必是真的。”她得意的望著郁明:“我昨天去門口便利店,那里店員和我說的,你姐去培訓(xùn)那天中午,在家門口上了一輛大奔。” “說不準(zhǔn)是同事呢?” “同事還來家里接啊。你姐又不是沒車。” “那她瞞我這些干嘛?” “肯定不像讓你告訴你媽啰。你媽那急性子,怕她壞事。” 郁明深以為然,他深知自己jiejie做事靠譜,又點頭,想起他終會有一個開大奔的豪氣姐夫,心放得更寬了:“我姐還挺厲害的。那我就放心了。” 郁玲和鐘樂最后定的是一家西餐廳,在他倆各自的家的中間位上。郁玲選時,倒不是考慮西餐廳有情調(diào),而是以往經(jīng)過,覺得這家位于二樓的西餐廳人少。她培訓(xùn)三天,腦海里塞了密密麻麻的新知識,還要和一眾上司寒暄應(yīng)付,又沒睡好,坐吳博文車回來時就已覺得頭隱隱作疼。回家后休息一會也不見好。 鐘樂坐她對面,見她取下眼鏡,揉完眼睛揉太陽xue,想她定還是為了人事總監(jiān)的事心煩。他伸手,抓住她的手:“你要累的話,就別在這吃了。我們打包點吃的,回家去。” 郁玲搖頭:“我沒事。回家我也不清靜,我出去三天,他們愣是三天的家務(wù)活都不做。剛才出門前我想在冰箱拿個酸奶,沒有,倒是看到辣椒都放爛了。” 郁玲馬不停蹄的從東部趕回,鐘樂不讓她好好休息,還找她,主要為的也是她這個弟弟。他眼見她為各種事煩心,也自覺語言的安慰過于貧瘠無用。 “前兩天我聯(lián)系了一個親戚,他在深圳開了個廠,做消防器械的,底下要招銷售。郁明長相口才都有,性子呢也比較耐心,就是懶,適合去做銷售歷練歷練。我和他聊了聊,他也答應(yīng)了,要是郁明也同意的話,改天約個時間,我拉郁明過去。” 郁玲詫異了好一會,她實在是沒料到,鐘樂對郁明還這么上心。她只擔(dān)心郁明不肯,他沒這方面的經(jīng)驗,估計對消防器材也是一竅不通,白瞎鐘樂這番人情。 “先干起來再說吧。沒經(jīng)驗的話,我想了想,反正他是走后門進去的,要不再在廠里給找個老師傅,包個紅包,讓他帶帶郁明。帶著上路了那最好,帶著還上不了路,”鐘樂攤手,“那誰也沒轍了。” “再說,廠里效益不錯,薪水也不會太差,還包食宿。你先把郁明給弄走,小倩才不至于在你那里久住成主了。”鐘樂很清楚郁玲。雖然她不滿小倩時總是先罵郁明,但心里界限是很清晰的,郁明再不好,那也是她親弟,小倩至多是個不好打發(fā)的外人。 能盡快把他倆給打發(fā)走,郁玲也能松好大一口氣。自從郁明來了,姜美鳳的電話就沒停過,倒不念叨要她相親結(jié)婚了。就是一個勁的讓她看好郁明,給郁明找好工作,再讓她瞧著小倩那人怎樣?不怎樣就使個主意拆散。郁玲要是加班了出差了培訓(xùn)了,她又生怕寶貝兒子一日三餐都是外賣。真是煩不勝煩。 “你和你那親戚趕緊約時間,周一周二過去都o(jì)k。我回去就和郁明說,工作都找上門了還不去干,還有天理?” 鐘樂點開微信,發(fā)了段語音過去。等回復(fù)的時間里,他和郁玲聊起九、十月的假期安排,說咱倆要不要把假湊一起,休個大長假,找個地方好好呆著去。郁玲一翻日歷,看到今年的中秋節(jié)休9月26日和27日,上三天班,便是國慶七天長假。真是好難得的機會,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修過這么長的假期了。她心癢癢的,很想答應(yīng)鐘樂。可是她不曉得何青那邊是什么態(tài)度,自從上周一開會后,她就沒見過她。郁玲直覺里,何青未必會讓自己安安穩(wěn)穩(wěn)把工作交接過來,再心安安的去休假。就算一切都正常,她也得守在辦公室里。 此刻還是工作為重吧。 鐘樂眼神里的期望散去,郁玲也無奈的嘆氣。關(guān)于旅游,關(guān)于和鐘樂在一起的旅游,她真的有想象過。在世方時部門里曾有女同事,她男友在蘇州,某一次她把年假都給休了,回來后大家才知道是跑去蘇州找男友了,她說兩人環(huán)繞著太湖騎行,閑散的度過了好多日。 女同事在部門的群里分享了游記,湛藍的天碧波的湖水,都不是最打動郁玲的地方,而是手機前置攝像頭拍的那不甚清楚的兩張臉龐,其實長什么樣郁玲也忘了,她只記得她自己的感受,那是陽光下兩張汗水交織、不負光陰的臉。沒來由的讓她羨慕。 當(dāng)時郁玲還傻傻的跑去問過,太湖那么大,你們光騎自行車嗎?那不累死。 女同事白了她一眼,怎么會呢?我們開車去啊,車?yán)锓帕苏郫B自行車,到了湖邊、公園、濕地,再拿出來騎一會就好了。我男友是個運動發(fā)燒友,他都提前安排好了,太累我肯定不跟著去了。女同事后來辭職了,是去了別的公司,還是去了蘇州找男友,郁玲并不知道。 郁玲突然就想起了這一段。她有了鐘樂,卻還是不能去太湖騎行,真是心有不甘。不用說她就知道,她要是肯這么提議,鐘樂一定很開心,一定會迫不及待的去做攻略。 她盯著手機上的日歷看了很久,最后才說:“中秋節(jié)那兩天應(yīng)該會有空。”她抬頭看鐘樂,“你要回家陪爸媽嗎?” 鐘樂搖頭:“他倆不才剛走嗎?那我們附近找個地方玩玩。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郁玲并沒有主意,她只說:“你定吧。節(jié)假日人都多,清靜點的地方就好。” 周一上班,郁玲便依了吳博文的話,先找了何青一起去他辦公室。場面話自然還是吳博文說得比較好。剛開始他還是春風(fēng)般笑容,說著說著就帶了點愧疚之色:“你說總部怎么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質(zhì)詢呢?太突然了。我知道后立馬就去找了高總黃總,能說的話都說了,也沒轍。劉總啊,是把對晨星整個管理層的不滿都傾注到了你的身上,你也是替我們受過了。” 何青報以赧然一笑:“也是我愧對人事總監(jiān)這個位子了。年初定的計劃,到九月了,一半都未做到。畢竟我是空降來的,做事的方法跟公司還是有沖突,效率就大打折扣了。” 吳博文點頭:“你也不必太過在意這事了。若是有其他的好去處,推薦信是一定會幫你寫的。” “謝謝吳總。” 郁玲心里免不了要夸兩人一把:“真是好演技。” “這個月,你主要是要和郁玲把工作給交接好。” 何青眼溜溜一轉(zhuǎn):“哪些?” 吳博文怔了幾秒:“你手上所有的工作。” “喲,那是要恭喜郁玲了,當(dāng)上人事總監(jiān)了。” 郁玲擺手。“沒。”吳博文接話,“新的人事總監(jiān)沒那么快找到,你先把工作交給郁玲,她先做著,日后來了新總監(jiān),再從郁玲這里接手過去,也就不怕斷檔了。” 兩人退出吳博文辦公室,站定在人事辦公區(qū)。何青雙手抱胸,下巴朝著郁玲:“你看先交接哪部分吧。” 郁玲早已想過:“由我們?nèi)耸虏拷?jīng)手的所有合同,我先看看吧。” 何青點頭,帶她到一位林姓的員工那里:“小林啊,把我們?nèi)耸虏克羞€在執(zhí)行期的合同都給找出來,給郁玲。”小林點頭,就要去找鑰匙開抽屜。郁玲加了一句:“最近一年執(zhí)行完了的,也給我找出來吧。” 何青嘴角勾起,輕輕一笑,又不置可否。她回了自己辦公桌,臨走前說了一句:“有什么問題就找小林,還有法務(wù)的小邱。” 這個九月,郁玲忙得天翻地覆。連郁明去消防器械廠上班,她都沒去送送。何青是沒什么可交接的,郁玲問她什么,她都能當(dāng)個事外人一樣,讓她去找相關(guān)同事。到了這時候,郁玲也不想再跟她懟,只能要求部門員工把自己的一畝三分田都給梳理清楚,向她匯報,尤其是有懸而未決的遺留問題,一定要交代清楚。 這一來,開會便是家常便飯。她問題也多,樣樣都想問清楚,有時竟問得員工不知何言以對。眾人大半年來習(xí)慣了何青啥事不管啥事不問的領(lǐng)導(dǎo)方法,對郁玲的嚴(yán)厲都頗有微詞。更何況何青尚未離職,郁玲人事總監(jiān)的公告也沒下來,名不正言不順,管得著實有點寬。可郁玲實在是怕,怕其中有何青的人,也怕有混日子過的員工,隨便做點報告糊弄她。最后總監(jiān)沒當(dāng)上,紕漏一大堆。 她和何青不一樣。她自認為沒有什么大眼光大布局,她也羞于談企業(yè)文化與公司的明天。她心里想,得像黃總這樣的人事總裁,才夠資歷去給公司開疆辟土。她務(wù)不了虛,只能務(wù)點實實在在的東西,把這個小二十個人的團隊,管理得猶如磐石一樣堅定。 一日她加班才到晚上十點,接到鐘樂電話,說煲了蓮子百合瘦rou湯,要送到公司里來。她連忙說別,別送來。鐘樂悶悶不樂的說,那好吧。她體會得到他的失望還有不滿和不解。近來,她都已經(jīng)不和鐘樂一起去食堂吃飯了,也不許鐘樂坐她車回家了。原因太簡單了,人事部下轄行政,行政下再有安保組,別的同事或許不清楚電梯間、食堂門口、地下車庫里的監(jiān)視探頭,她怎會不知道?她怕被別有用心的人算計了。 她剛掛下電話,又收到鐘樂微信,四個字:霸道總裁,再配了一張表情包的圖。郁玲一下就被逗樂了,她還以為鐘樂會生氣,剛剛她還沉浸在艱難的工作里,回他話時語氣生硬。 她覺著,這工作一時半會也做不完,帶回家去做也行,還是去喝碗湯吃點宵夜去吧。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中秋節(jié)臨近,郁玲快趕慢趕,總算把交接過來的事情理順了一大半。鐘樂已定了南昆山的酒店,因行程安排比較滿,周五下午就必須出發(fā)。 郁玲聽鐘樂說南昆山時,咦了一聲,她沒去過南昆山,但總覺得那就是泡溫泉的地方。深圳九月還是夏天,有人會在夏天去泡嗎? 鐘樂撓撓頭說,我們當(dāng)然可以不泡溫泉,那里可以避暑、還可以漂流。關(guān)鍵是兩三小時車程里的景點,也就那兒還有房了,而且山上肯定也比別的地方要清靜些。他想,這有問題嗎?我完全是按你的意見找的啊。 周五早上去上班時,郁玲就把行李放到了車上,打算下午提前下班,直接從公司出發(fā)去南昆山。 郁明已經(jīng)去鐘樂親戚的廠里了,余下小倩一人呆在海藍公寓,也是呆得不好意思了,上網(wǎng)發(fā)了幾封簡歷,得到了兩三個面試,其中有一家公司來電話,說她下周一便可以去上班。郁玲問過小倩詳情,是福田區(qū)一家文化傳播公司,職位行政助理,4000元月薪,也是再正常不過的行情。她點頭說可以去。小倩說還得在她這里住一個月,領(lǐng)到薪水再出去租房子。郁玲也點頭了,她想起郁明去到廠里的當(dāng)晚就給她打電話,反反復(fù)復(fù)的說小倩年輕,沒吃過虧,性子確是有些任性自私,但他剛?cè)S里,也沒錢在外面租好一點的宿舍,拜托郁玲看在他面子上,不要太和小倩計較。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也不好為難。 小倩看她拎個行李箱出門,便問她:“這兩天你要出去?” 郁玲“嗯”了聲:“公司部門活動。” “這么忙。玲姐,鐘樂說你國慶回來后,就能當(dāng)總監(jiān)了。”上周三,鐘樂請他親戚吃飯,郁明自然在場,也把小倩叫了去。郁玲卻因工作分身乏術(shù)。他倆都不理解郁玲怎么能忙成這樣,鐘樂便解釋了。 “還沒定的事。” “那你要出去玩的話,我打電話給郁明,讓他回來住兩天。” 南昆山地處惠州龍門縣,距離深圳大概三小時車程。鐘樂與郁玲下午五點出發(fā),仍未避開節(jié)假日洶涌的汽車洪流,到晚上十點才到預(yù)訂的度假村。他們也有準(zhǔn)備,面包零嘴水果飲料都配了不少,一路邊吃邊聊,既不餓肚子也不無聊。只是晚上的上山路太不好開,路窄彎多,兩側(cè)是黑壓壓的密林。開上山?jīng)]五分鐘,郁玲便有點怵,換了鐘樂來開。 鐘樂開她也擔(dān)心,一個勁的說:“慢點慢點。” 鐘樂見她緊張,騰出右手來抓她手,安慰她:“沒事。” 郁玲掙脫他手,指著路前方:“你別抓我,你抓方向盤,看路。” 鐘樂笑她緊張:“你拿張喜歡的cd,放點音樂吧。” “上山要高度集中才對,放音樂干嘛,干擾注意力。”郁玲語氣里已有了些不耐煩。 黑暗中鐘樂看了郁玲兩眼,那是張隨時戒備的側(cè)臉。 他突然就想明白這大半個月來郁玲經(jīng)受的一切,她太緊張了。她獨立得太久,不習(xí)慣有人陪在身邊,也不習(xí)慣暫時放下自己的堅強去傾訴去依靠,她只相信自己也只依靠自己。若不是這山路兩側(cè)的密林和懸崖,激出了她封藏的不安全感,鐘樂想,他還真當(dāng)她無堅不摧。 鐘樂又想,在他們失去聯(lián)系的十年里,郁玲究竟有多少次把自己硬生生的逼到了這樣高壓的狀態(tài)里。眼前的這張臉,是多么的要強又多么的脆弱。 他開了車頂天窗,颯颯晚風(fēng)穿越峽谷密林,在天窗外盤旋。他再扭開了收音機,調(diào)來調(diào)去,終于調(diào)到了山里都能收到的電臺,正在播一首夜深人靜里聽的曲子。也不枉費他曾經(jīng)學(xué)過吉他,聽過不少的鄉(xiāng)村音樂,竟聽出了這是kenny rogers的《lady》。 lady i'm your knight in shining armor and i love you you have made me what i am and i am yours my love there's so many ways i want to say i love you let me hold you in my arms forever more you have gone and made me such a fool …… 這把醇厚的老男人嗓音,在車廂里綻開,唱出第一個“l(fā)ady”,就成功轉(zhuǎn)移了郁玲的注意力。她頭靠在車座枕頭上側(cè)耳聆聽,聽每一個旋律,每一個咬字。歌者仿佛是一個多年不見的老友,拿把吉他伴奏,低低的、溫柔的訴說著他的故事,故事溫暖又哀傷。鐘樂再把手伸過來,她淺淺一笑,也不推回去了。兩個人十指交扣,一直聽到最后一個“l(fā)ady”低低沉沉的消失。郁玲意猶未盡,“真好聽,”她轉(zhuǎn)頭問鐘樂:“知道是誰唱的嗎?” “kenny rogers。” 郁玲不認識,掏出手機要記下來:“kenny,是嗎?rogers是r”,鐘樂打斷她的拼寫,“到酒店我?guī)湍阆螺d。” 郁玲又問:“你會彈這個嗎?” 鐘樂一愣,也不太確定:“看譜多練練,應(yīng)該沒問題。” 郁玲笑著拍手:“決定了,回深圳后再給你買把吉他,這次不差錢,盡管選好的。” 鐘樂有點錯愕,“這都廢了多少年……,”話未說完,想起上次在老家酒吧里郁玲聽他彈唱的神色,她無疑是很喜歡他這興趣的。曾丟掉的興趣其實還是興趣,只是入了這泥沼一樣的社會難免受染,整日所奔波的是薪水、是地位、是房子車子,人的生活被這些看得見看不見的物質(zhì)觸手緊緊捕獲,再也沒有人肯坐下來靜靜聽他彈了。 “好啊,還是你給我買,這次我不還錢了。” 終于離開山路,駛進了南昆山的小鎮(zhèn),酒店就在鎮(zhèn)中心。 酒店是這兩年新建的溫泉酒店。前臺看簡介,說是有大大小小功能各異的溫泉池有50多個,這等鋪張浪費,真讓郁玲咋舌,不知這深山僻野處的酒店要何時才能收回成本。 鐘樂已放下行李,去辦入住手續(xù),找她要身份證,這時郁玲懸著的心才放松下來,來之前她一直都不敢問鐘樂,定了幾間房。 房間挨在隔壁。鐘樂刷他的門卡,進去之前說:“今晚早點睡,明早我們?nèi)ヌ焯庙斂慈粘觥_@幾天天氣不錯,應(yīng)該會有好的日出。” 郁玲目送他進了房間,也拿出卡刷了門,心頭隱隱泛上來一絲失落。她竟然對這個漆黑的夜晚有期待,明明緊張明明害怕卻又有期待。不就是談個戀愛,為何非要糾結(jié)成這樣。想起來也沒有比工作更輕松些,工作做的得心應(yīng)手了,還可以手起揮刀,干凈利落。 不到凌晨四點,鐘樂就打內(nèi)線過來叫郁玲起床。郁玲短發(fā),不需弄發(fā)型,也無需化妝,反正人家也看不出來。她穿休閑的長袖t恤和運動長褲,腳上穿輕便登山鞋,頭戴棒球帽,不到十五分鐘就站在了房門外。鐘樂應(yīng)該也是剛出來不久,見到她,還詫異一聲:“這么快。” 郁玲說:“你帶了什么東西?要不要都開包查一下,免得不是帶重了,就是帶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