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兩人把各自的雙肩包拿下,蹲地上檢查。兩人都帶了防蚊液、水、薄沖鋒衣、雨衣,墨鏡。郁玲還多帶了手電筒、登山杖、急救包和面包零食,她把面包分了一半給鐘樂:“我怕等日出等得太久,在山上餓了。” 鐘樂看到登山杖時樂了:“你裝備還挺齊全的。天堂頂雖說是山,但也不高,才1200多米,況且我們已經在山腰了。還有我們上去的這條道修了臺階,不難走。” “萬一我走不動呢。” “不還有我嘛。” 郁玲笑著說:“百度一下登山看日出裝備也不是難事。”她把包的拉鏈拉上,背好,先往電梯間走了。鐘樂跟在后頭,心情莫名的愉悅和舒適。雖然看日出一般都是個辛苦活,但他感覺只要和郁玲搭配,干什么都不會太累。 他是很愛戶外活動的,以前在成都念大學時,四川的峨嵋山、青城山、四姑娘山、九寨溝他都和驢友一起爬過,在稻城亞丁還不是那么出名的時候,他也已經去過了。和蘇慧談戀愛后,發現她一個幾乎沒出過成都,很想帶她一起去領略下高山林海的美不勝收。只可惜蘇慧不愛。唯一一次帶她去青城山,也是叫苦連天,爬不上去也走不下來。后來不爬山改其他的戶外活動,蘇慧也鮮有開開心心的參與。且每次都是他必須全程做好安排,事事cao心,忙前跟后。當然他在做這些時是樂在其中的,談戀愛的人并不會覺得為對方多做點事就有什么不應該。但在對方不喜歡的壓力下,他也不得不慢慢減少這方面的興趣。 到去年兩人去麗江游玩時,鐘樂已經主動的把玉龍雪山排除在了攻略之外,就在那四四方方的古城里吃喝玩樂最合蘇慧的意。所以有一個氣味相投又彼此獨立的戀人是件多么好的事情。他對未來有了更多更好的期待。 其實郁玲對登山不感興趣,也不是非要看日出,南昆山的日出也并無名氣。她只是愿意陪鐘樂做他一起喜歡做的事。那是她長久以來的夙愿。 走出酒店不遠,便是漆黑廣袤的森林,風吹得林子沙沙作響,山里已是入秋了,比想象中要冷,郁玲已把沖鋒外套穿在了身上。鐘樂在前,拿手電筒開路,臺階一側修了路燈,只是隔得甚遠,過于昏暗了。兩人也不交談,只顧著往山上走。 這夜甚靜,這風甚清,間或傳來遠方山峰間貓頭鷹“嗚嗚”的叫聲,還有蟾蜍,當然也可能是青蛙的“呱呱”聲,再窸窸窣窣的就是鼠輩們了。鐘樂覺得行走在這山間夜路里,說不出的暢意痛快。再去聽,就是他倆“嗒嗒”的腳步聲,衣物摩擦聲,再慢慢地傳來郁玲稍帶急促的呼吸聲。他即刻停下步子,臺階下方的人心有靈犀一般,一步不搶,即刻也停下了腳步,抬頭望他。 兩人相視一笑,鐘樂開口:“歇會。” 就站定在這臺階往下望,小鎮已落在了谷里,點綴零星燈光。 兩人一路行進,到達天堂頂時,天幕灰暗,尚未有晨曦跡象。這峰頂平臺不大,長滿雜草,鐘樂清理出一平米左右的地方,兩人盤膝坐下,環顧四周,天高寥廓,萬籟俱寂。 來觀日出的竟然只有他們兩人。天堂頂是南昆山主峰,已是廣州地區的最高峰了,但它旅游開發程度低,山頂風光也并不出名,前來南昆山旅游的人,鮮有登頂來看日出的。 這近處的景色著實不耐看,附近的天堂二峰、猴子額、橫坑頂也都籠在墨色的云霧里,看不分明。鐘樂怕郁玲無聊,便問她:“你知道這天堂頂的名字怎么來的?” 郁玲出發前在網上略微看過:“不說是山頂常年云霧迷蒙,猶如身處天堂?” “哪是。”鐘樂一本正經的說,“這里其實也是有傳說故事的。” “什么故事?”郁玲說,“吃的都和乾隆有關,名山好水都和龍王啊、玉皇大帝、觀音菩薩有關。” 鐘樂故作驚訝:“還真是。” “你說來聽聽。” 很久以前,南昆山的山一點也不高。有一年呢一條巨龍來了,把這里給變成了沼澤國,害得很多人都生活不下去了。天皇知道了,就跑到凡間來和這條惡龍大斗了一番,把這條龍給殺了,可他自己也被龍噴出的毒液給毒死了。他的妻子和兒子知道后,就跑下凡來找他,到了南昆山這里,看到立了一塊石頭,便知道是天皇的墳墓。 他們在石頭前痛哭,然后兒子說:“每年我們要下凡來拜祭父親,太不方便了,不如我們挑些土把這山填高一點,一直填到天堂就好了。” 妻子覺得這樣也很好,兩人就天天挑土填山。他們的行為感動了山神。山神說:“天皇行善,為民除害,我早就知道了。” 然后立有這塊石頭的山峰突然就長高起來,長啊長,一直長到了天堂頂。天皇的妻子和兒子就可以在天堂里早晚拜祭天皇。所以人們把這座山也叫做“天堂頂”。 他煞有其事的胡說完,還一本正經的看著郁玲。 郁玲說:“你瞎編的吧。天皇一家什么時候法力還比不過山神了。” “未必啊,山神的法力用在移山造山上,不一定比天皇差啊。況且,剛才我們上這峰頂前,不還看見一塊巨石嗎?那個就是天皇的墓碑。” 確實有那塊石頭。郁玲上來時瞧過一眼,覺得它無甚特別之處,怎么會是墓碑呢? 可這一回想,只覺得自己剛才所見,漆黑的夜里,兩山峰的鞍部,不明不白的立有一塊無言的大石,是有那么點莫名其妙的乖張恐怖。正好一陣夜風襲來,郁玲打了個冷戰。 鐘樂見狀,“撲哧”一聲笑了。郁玲即刻反應過來,伸腿踢他一下:“荒山野嶺,天都沒亮,你說什么不好,說這些嚇人。”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鐘樂摁住她腿,哈哈的笑:“我還以為郁玲你什么都不怕。還想你要是不怕鬼什么的,我就再說有蛇嚇你。” 山頂上實在是有些冷,郁玲臉色更白。她戶外實踐經驗幾乎為零,雙肩包里那些東西全都是網上看攻略裝進去的,愣是沒想這山上會有蛇。她站起身,朝四周地上打量。鐘樂抓住她手,央求她坐下:“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嚇你,我以后再也不說這些。” “不是,我那急救包里好象沒有管蛇傷蛇毒的東西。萬一被咬了,還要送下山去,耽誤了怎么辦?” 鐘樂把郁玲拉下。“蛇是晝伏夜出的動物,快天亮了,它們要回去睡覺了。一路走上來,我也照過臺階,側面也留意了,都沒有蛇的蹤跡。” “萬一呢?” “沒有萬一,有萬一不還有我?這里不是原始森林,修了臺階上來,就會考慮到游客的安全性。你再看這上頭,遍地是垃圾,肯定有許多驢友爬上來過。蛇也怕人啊,沒事往這上面爬什么。” 郁玲打量周圍的塑料垃圾,第一次覺得它們也沒那么礙眼。她舉起登山杖:“我不還有登山杖嗎?打死它。” 鐘樂把面包遞過來,給她壓壓驚:“對的,也讓它們知道你的厲害。” 漸漸地,這山間林海的云霧開始變得灰白。郁玲望向遠方,天際線也是這淺淺的黑、灰灰的白,并未有什么不一樣的變化。時間已近早上六點,她轉頭問鐘樂:“怎么還沒出來?” “我也第一次看日出,不知道它怎么出來。再呆會,也許今天太陽來得晚呢。” 南昆山就在北回歸線附近,日出時間不可能太晚,只是這山間的云霧太大了。 一直等到六點半,天更亮了,郁玲和鐘樂才在東方的魚肚白里見到極淡的淺紅色云霞。這云霞的顏色慢慢變深了,再慢慢朝周圍蕩漾開了,太陽就這樣毫不突兀的從云層里露出來,一點也不耀眼。 鐘樂咬了一口面包,說:“這是個溫和的好太陽。” 郁玲點頭,這也就是個平常的日出,看來他們是觀不到旭日東升時旖旎萬分的壯觀景象了。不過此時離下山還早了點,有早餐吃也有水喝,左右無事,兩人就這樣在山頂靜靜的等,靜靜的看。 看峰間林海的霧漸漸散開,看那輪和煦的紅日從天際線慢慢爬過來,爬過山峰。云層輕薄,像被撕裂了的棉絮,云層下面,是淡藍色的天空,再往下,是翠綠的山峰峽谷,連綿起伏,都還冒著清晨剛蘇醒過來的新鮮勁。 太陽已懸掛上空,不曬,風自山間吹來,也甚是溫和。一切都那么剛剛好。郁玲的心情就如這天地般的云淡風輕、不急不躁。她人生的第一次觀日出,雖說沒有想象中氣勢磅礴的景色,但也是毫無遺憾的。 兩人在山頂靜靜相伴。許久后一同下山。風吹竹林沙沙,林間鳥鳴清脆,太陽已越過天堂頂,照耀在密密層層的竹林里,灑下一路斑駁一路金光。 回到酒店,郁玲腦袋已重得不行,倒床就睡。三個小時后鬧鐘鬧醒,她仍覺得沒睡夠。她實在是不想動了,但也不知哪里來的氣力支撐著她,掙扎起來洗漱。 洗手間里她習慣性的點開手機郵箱,同步接收郵件。即刻就看到吳博文昨晚十點發來的一份郵件,要她這個周末就這大半個月的工作交接做個報告,周一上班就找時間給劉總做個匯報。她粗略一看就甚是煩躁。昨天下午離開公司時,她與吳博文打了招呼,當然是說陪家人旅行。郁明來深圳的那天,正巧部門開會,她提了一下,好多人都知道她弟弟在深圳。吳博文當時和她說的是,交接快忙完了,是該好好休息。 所以,郁玲真的以為她這個周末可以不用為工作苦惱。她沒有帶筆記本電腦,明天恐怕也要到傍晚才能回到深圳,哪有時間做什么ppt。 刷牙時她又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上班這么多年來,她一向是以工作為重,時間、精力都是通通先安排給工作的,再趕時間的報告她也做過,何至于惱怒成剛才那樣,恨不得把手機砸了。突然間她就想明白了。從昨晚開車前來南昆山,到今天中午點開吳博文的郵件前,她居然沒有分一絲心神給工作,她全身心的投入到這次旅行中,就連早上那并不怎么震撼的日出都有了說不出的美好。 她還是困,恍惚著洗臉擦臉梳頭,瞧著鏡子里的自己都有些不真實,過去的她何曾有過這樣的體會。 她換了衣服,背著包出門。門外的鐘樂精神抖擻,正拿著酒店前臺要來的美食攻略,找吃午飯的地方。見她出來,他說:“南昆山第一美食,當屬這胡須雞。” 郁玲看一眼圖片:“不就是你做過的白切雞么?” 離溫泉小鎮不遠處的一處農莊,就自產自銷這胡須雞。鐘樂和郁玲兩人到時,農莊里已塞滿了人。大大小小的游客們不止是來看這胡須雞有何不同之處的,還有觀看現磨豆腐的,也有愿意親自去院子里采摘一把青菜的。 鐘樂問郁玲要不要去摘青菜。郁玲坐在竹子搭的長廊里,看正午陽光炙熱,搖了搖頭,她雙腿沉得很,下午鐘樂還想去玩川龍峽瀑布。她剛才也看了宣傳冊,從那一刻起就希望鐘樂能良心發現,不要選勇士漂流。 鐘樂開心的奔去了采摘區,起初郁玲還能看見他半躬著的身體,幾分鐘后就不知他跑去了哪里,半小時后他拎了一把紅色的菜回來,說是當地特有的一種野菜紅背菜。青菜有了,白切胡須雞有了,再來一個純正手工的客家釀豆腐,足夠吃了。 兩人把一整只雞啃完,開車去川龍瀑布。小鎮道路狹窄,游客甚多,車流擁擠,一路走走停停,擠到了停車場,便只能步行上山。步行的石階砌得太高,郁玲沒走幾步,就氣喘吁吁,抬頭望,這石階上來來往往的都是游客。耳邊已傳來震耳欲聾的“嘩啦”聲,頭發上也是潮乎乎的一層水汽,她心想今日瀑布水量夠大。 腳下的石階長年累月浸在水汽氤氳里,陡峭濕滑,不宜行走,游客們也不遵守右上左下的規則,只看哪個地方好落腳,便從哪兒上下。長長的石階上已是一番亂糟糟的景象。 為避免被人擠散,鐘樂和郁玲的手早已拉在了一塊,在人群中也被擠得上下貼在了一起。郁玲在前鐘樂在后,一個臺階一個臺階的挪,好不容易挪到涼亭,兩人已是滿身的汗。郁玲喘著氣說,比昨晚去天堂頂都累。 登天堂頂的后遺癥出來了,她的腿實在是又酸又沉,走平路尚不覺得,要抬腿走高高的石階,便有些力不從心。剛才這一路幾乎是鐘樂半拉半推才上來的。 入涼亭,涼亭內已無處可坐,郁玲依偎在欄桿邊,往前方望,漫山遍野的綠色當中,瀑布從山崖一洞口里飛出,傾瀉而下,直入深潭,擊起這深山峽谷里無數的水霧飛花。水霧彌漫,涼風習習。 只是涼亭里尚有一群熊孩子在打鬧,節假日的旅游景點里,總少不了他們的身影,怕被他們撞上,鐘樂與郁玲躲到了涼亭的角落里,空間甚小,鐘樂干脆把郁玲圈在了臂彎里。 就這樣看,兩人像極了郁玲獨自旅游時曾碰到過的那些情侶。這樣想時,郁玲心里還偷著樂了一下。 兩人在瀑布下的涼亭里旁若無人的歇了好久,郁玲還靠在鐘樂身上打了個小盹,午后的疲憊著實催人入睡。醒來已近四點。郁玲嗔怪鐘樂不叫自己,內心卻是相當的驚訝,她到底是有多累,能在瀑布的轟隆隆聲和游客的吵鬧聲的雙重暴擊下入睡,可另一方面她又有多安心,就這樣把自己給交付出去了。 因睡了一覺,耽誤了不少時間,兩人趕到川龍峽漂流的起點時,正巧是排隊的最高峰。 尤其是受攜家帶口的游客們喜愛的休閑漂流,因落差小、水流平緩,已是排了數十人的隊伍。鐘樂過去問漂流的工作人員,若是此時排隊,起碼還得等一個小時。那工作人員看鐘樂與郁玲都年輕,且是一身的運動裝扮,便推薦讓他們去玩另一邊的勇士漂流。那邊只有四五個人的隊伍,很快就排到了。 鐘樂看向郁玲。他哪個都能玩,當然私心里更愿意玩勇士漂流一些,但做了男朋友,就要有當男朋友的覺悟,郁玲的意見更重要。 郁玲看宣傳單,咽下口水:“這個落差會不會太大了。”上面寫,最高落差有10米,深圳的住宅建設標準是2.2米一層,10米的話就相當于從五層半跳下。想想都心驚。 “玩漂流不就是玩刺激嘛。但是你放心好了,絕對安全。”工作人員是這樣說的。 郁玲按下自己撲撲跳的心臟,此時就心跳真的太早了點。 “那就玩勇士漂流吧。” 鐘樂雀躍一聲,拉著郁玲手過去穿救生衣,再把手機放在防水袋里。郁玲覺得10米落差夠大,萬一眼鏡掉水里了,她這兩天就真是見什么都是山水朦朧,因此也摘下來放進袋子里。 郁玲剛坐上橡皮艇,覺得重心不穩,想起身移一下位置,就被人拿桿子戳著離開了水邊。還真是粗魯。搖搖晃晃駛進水道,順流而下,沒幾分鐘,橡皮艇就帶著兩人毫無預知的叢飛流中摔下。還來不及驚叫,郁玲整個人已被澆了個落湯雞,水花散去,風一吹,涼颼颼的還打了個冷戰。對面的鐘樂全身也是濕嗒嗒的,見郁玲呆若木雞的樣子,笑她,拿水潑她。郁玲拿起水瓢要還擊,后背又遭了透心涼的一擊。原來漂流的勇士們都找到了正確的玩法,不分你我的打起潑水戰來。 郁玲沒想到勇士漂流也這么好玩,甚至更好玩。她以前也玩過漂流,但平生不喜刺激,安全需求系數又高,通常也就是玩玩小孩子級別的,坐橡皮艇里打打水仗而已。 這樣有驚無險的過了第一個落差,往后的也就不用怕了。 一路激流險灘。當橡皮艇在漩渦里不受控制的打轉,她也會被嚇得“啊啊”的叫;出了漩渦,被礁石撞擊,猛地推開,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再然后一次次的從瀑布里摔下來,聽著前頭那些已經飛下去了的慘叫聲,更是沒有辦法做心理預設,只能不由自主的彎下身子,雙手緊緊抓住鐘樂的腿。她覺得真要有什么危險,橡皮艇的扶手救不了她。但鐘樂說了,她不能再過去了,萬一重心不穩,船就會翻。 但只要一度過危機,她便收獲了更多的喜悅,像是劫后余生的興奮,又像是覺得自己變得更好一點的成就感。她執意的從防水袋里拿出手機,給兩個人自拍。冒著翻船的危險,拉近一點距離,好讓兩個人都同時在框里。 她開始懂了,生命中有許多的當下,比規劃的未來,更要動人心弦。 兩個小時的漂流結束,郁玲已筋疲力盡。 太陽已往山峰背后落下,峽谷上空僅剩余暉,傍晚的風更大了,郁玲全身濕透,靠在橡皮艇上,動也不想動。這一日她玩得是夠多了。 她說:“晚上沒節目了吧。” 鐘樂點頭。 “我想去泡溫泉。” “來之前,你不說夏天泡溫泉有病嗎?” “你都訂了溫泉酒店了,為什么我不泡。我現在還覺得冷呢。”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入夜后,酒店的溫泉區燈火通明,卻又四下幽靜,因這會兒尚是溫泉旅游的淡季。郁玲選的是巴厘島風情區,在休息室里隔著玻璃窗望。只見窗外是黑壓壓的青山,環繞這方小院落,院落里分布大小不一的湯池五個,中間那個最大,池壁上鋪設了燈光,漾得藍綠色的水面波光粼粼。總共才十來位的住客,零零散散的呆在各個池子里。隱約聽見歡樂尖叫聲,也許是大多的住客都跑去了另一側的水上樂園玩耍。 郁玲玩了一天,甚是疲憊,確實想好好泡一個澡。夏季泡溫泉雖有太熱的嫌疑,但她已問過酒店人員,此刻開放的都是溫度適中的中溫泉,并無燥熱難耐的擔憂。 她穿了泳衣出來,繞過最大的那個池子,前往東南角上四四方方的草亭,草亭下有一個圓池,尚無一人,草亭的右側有一株雞蛋花樹,正值花期,落了不少雞蛋花在池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