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
若是有用,甄太貴妃眼下仍然在世,父皇還不是照樣抄了甄家。 柳淑妃沈吟了一下道:「松松手倒也算不得什么,至于王子騰……」 柳淑妃苦笑一下,這事不用甄家說,出了王熙鸞這事之后,那怕是甄家不求,她都會想法子把王子騰弄下來的,不然這么一個瘋狗王在旁,她也會替自己的兩個兒子擔心啊。 只是要弄下王子騰,談何容易呢。王子騰是條瘋狗,但打狗也得看主人啊。 「母妃,這王子騰是非走不可?!苟首营b獰道:「他可是瘋狗王,當年連北戎王族說殺都殺了,還當著北戎可汗的面前把人給分尸了。這種殘忍之事都做得出,若留下他,只怕……」 同樣都是王族,他可不覺得自己的脖子會比北戎人硬到那去。 「你們什么都別跟你父皇說去。」柳淑妃心知雍政帝疑心病甚重,提點道:「你們父皇心里有數呢,若說了些什么,只怕你們父皇會疑心上你們了?!?/br> 「可這王子騰……」 「這是只能慢慢圖之,不能著急?!沽珏畹溃骸秆巯孪认敕ㄗ臃€著甄家,他們要什么就盡量方便他們,等到……」柳淑妃比了個手勢。 「母妃!」大皇子有些遲疑道:「這樣不好吧?這甄家好歹也算是幫著咱們做事的。」 「你懂什么!」柳淑妃呵斥道:「這甄家能下毒手害了王熙鸞,雖說是這王熙鸞蠢,但也可以看出甄家的膽子有多大,這種人怎么可以留得,況且……」 柳淑妃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只有死人能夠保住秘密……」 xxx 且不論柳淑妃那處,徒昭方得了兒子,正是最最歡喜的時候,平日里想瞧他兒子的人著實不少,不過他不敢讓幾位哥哥接近他兒子,小孩家家正是最嬌嫩之時,他那幾位哥哥想嫡子都想瘋了,天知道他們會做出什么事情。 不只是他那幾位哥哥,就連他那幾位大小嫂子也是,每每打著想瞧瞧孩子,沾沾喜氣的想法想來,但身上也不知抹了些什么東西,每每一靠近孩子,嬌嫩的孩子便難受的直哭,氣得他直接把幾個兄嫂都趕了出去。 徒昭尚且如此,史湘云更別提了,每次皇子與皇子妃來訪,她便請了雍政帝的奶嬤嬤和太醫把來人先檢查一遍之后再說,完全不顧他們做為兄嫂的身份了。 幾位皇子與皇子妃好生郁悶,內里狂吼著,你們為什么不照著套路來?那有人如此兇殘粗暴直接趕人的?這不宮庭! 如果要是什么也沒查到也就罷了,偏生他們身上還真多少有些不合適嬰幼兒接觸的東西,這就有些尷尬了。 最后這孩子沒被暗算到,倒是他們幾個被雍政帝訓斥了一頓。后來又出了王熙鸞之事,圣上在幾位皇孫身邊都安排了人,就連大皇子與二皇子的庶子身份都安排了人,眾人這才消停了。 小火娃乍看之下似乎是安全了,但史湘云隱約注意到徒昭神色是越來越不安了,而且還常常夜里睡不著覺,不斷地來回踱步,很明顯是有心事。 雖然徒昭沒說,但史湘云心知徒昭極有可能是為了夏德全之事而焦心,這段時間徒昭可說是用盡了方法想要和夏德全連系上,但不知為何似乎總是進不去乾清宮,這乾清宮本就被圣上封鎖的厲害,自王熙鸞之事后,這乾清宮中可說是連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去了。 雖說史湘云總是以說不得夏爺爺被監視的緊,不方便見他們為由來寬慰徒昭,不過她心下也覺得有幾分不妙。 史湘云沈吟片刻,問道:「咱們只能等著夏爺爺來嗎?要不咱們親自去見夏爺爺呢?」小太監進出會被盤問又盤問,最后還是進不去,但皇子什么的,誰敢說問啥呢? 徒昭嘆道:「若是以往,倒是不難的,但眼下乾清宮被父皇看的極緊,我也不好出入了?!?/br> 若是見著了叔公,了解了情況,他也不會如此不安了,偏生就是他見不著人,打發人去打聽消息又沒有半點消息傳回來,這才讓他越發不安起來。 說起來,寧壽宮都建好好一陣子了,始終不見父皇將皇祖父移居寧壽宮,可見得皇祖父的病情嚴重,父皇深怕一移宮驚動了皇祖父,讓太上皇病情加重,萬一要是鬧出什么太上皇移宮時病逝的意外的話,會影響到父皇名聲,所以便罷了。 史湘云嘆息一陣,突然想道:「你好歹被太上皇撫養過一陣,等孩子滿月之后,咱們抱著孩子一起去拜見太上皇,想來圣上定是會允的,夏爺爺素來貼身伺候著太上皇,拜見太上皇時自然可以見到夏爺爺了,你再以擔心太上皇身子為由,詢問夏爺爺幾句,想來也不為過?!?/br> 「好主意!」徒昭贊同道:「還是咱們的兒子聰明啊,剛出生就給老子我幫大忙了?!?/br> 說著又抱著孩子親親我我了,只惹得娃兒高聲大哭。 這個偏心眼偏的沒地的,關兒子什么屁事,想到這個主意的人是她好嗎?雖是有些不爽,但聽見孩子哭聲,做媽的還是心疼了,史湘云急忙把孩子搶回來哄著,一腳把徒昭踢的老遠,「皮膚那么粗!離我兒子遠一點,免得磨傷了他。」 「我的皮膚那里粗了?!雇秸押霸┑溃骸钢皇沁@陣子略煩心了點,沒怎么收舍罷了,好好保養幾日就養回來了?!?/br> 他大概是第一個被娘子嫌棄皮膚粗,然后拒摸的人吧,為了配合娘子挑剔的喜好,他不得不開始保養,原以為這男人保養怕是很少見的,沒想到他身旁的小夏子竟然是這方面的專家,不但如此,還針對他的需求而研制了好些無香脂膏之類的。 不得不說,這些所謂的宮內秘方還真是挺好用的啊,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皮膚好上了許多,鼻子也沒那么容易冒痘了,云meimei從一開始的嫌棄到后來的贊賞了,讓他得意了許久,要不是知道這東西不好買出去,他都想開個小鋪子專買這男性保養品了。 史湘云白了他一眼,也不管徒昭怎么叫她摸摸看試試手感之類的葷話,她一邊哄著兒子,一邊解開了衣裳,親自喂起兒子來了。 史湘云容貌艷麗,性子又有些大咧咧的,壓根跟溫柔什么的完全扯不上邊,但瞧著她喂兒子的樣子,眉眼間說不出的溫柔憐愛,讓徒昭也不由得看癡了。 徒昭望著喂著孩子的史湘云許久,伸手輕摸著兒子還沒幾根毛的小腦袋,嘆道:「云meimei只有這個時候才最像的女人?!?/br> 豆大的汗從背后緩緩落下,她是不小心露出了啥了?史湘云小心翼翼地問道:「怎么你覺得我是男人嗎?」 徒昭啥時這敏感了?真真不徒昭。 「云meimei怎么可能是男人?!雇秸咽Φ?。他隨即又曖昧地上下瞧了史湘云一眼,特別是因為喂養兒子而二度發育的某處,意有所指的笑道:「晚上咱們再試一下就知道了?!?/br> 「去!」史湘云毫不客氣的直接給了他一腳。敢調戲老子!討打! 雖是說笑著,但兩人都頗有幾分不祥之感,徒昭稍稍地讓人收攏好行李,史湘云也讓人知會了莊子上的人一說,讓他們盡快把她要的東西制造出來。 就這樣一直挨到了滿月之日,史湘云連連洗了三桶水才覺得干凈了,這在古代生孩子真不是人干的活,孕吐、生產也就算了,最慘的是坐月子時連續一個月不可以洗澡,雖然每天抹了好幾次身,但她總覺得自己快發霉了,混身上下一股子味道。 因為王熙鸞之事,小火娃的滿月也沒怎么大辦,就自家人吃了一頓酒,除了圣上特意下旨,給孩子賜名為徒高熾之外,這滿月宴倒是少有的安靜。 一聽到這個名字,徒昭非但不喜,反而隱有愁容,就連幾位皇子都難掩妒嫉之色,皇太子看答徒昭的神色更是詭異極了,好似在強忍些什么一般。 待眾皇子一走,史湘云便迫不及待問道:「怎么了?可是圣上賜的名字有什么不對?」 高熾!徒高熾!總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太打眼了。」徒昭嘆道:「雖是咱們的嫡長子,但卻排了嫡系的字輩,著實有些過了?!?/br> 皇室的字輩為『辰高瞻佑,厚翊常怡』,他是庶出,所以不入字輩,而大哥和二哥生的幾個都是庶子,也不入字輩,雖然高熾是他的嫡長子,也是圣上第一個嫡出的皇孫,但將他排入皇家字輩也著實太打眼了。 特別是在隱約聽說太子妃不能生育,而王貴嬪一尸兩命慘死之后,庶出的皇子竟然排了嫡出的字輩,怪不得皇太子的神色極為不好,怕是也疑起了他。他原以為父皇會另立字輩給他這一房,如此一來,那皇太子那一房該如何安排? 史湘云亦是一嘆,這下子她也弄不清圣上的心意了,難不成真放棄了皇太子那一房?可這不是把徒昭給推到火坑里了嗎? 「先去見夏爺爺吧?!故废嬖平ㄗh道。 她第一次做母親,又是養在這宮里,一個不小心怕是保不住孩子的小命了,夏德全在宮中打滾多年,又伺候太上皇好些年,對宮內事著實門清,想來必定會給她們不少有用的建議。 兩人以小火娃滿月,想要親自去跟太上皇報喜為由,去了乾清宮求見太上皇,雍政帝考慮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允了,徒昭終究是曾被太上皇養過一場,讓太上皇見見高熾也是理所當然。 太上皇病了多年,這乾清宮中難免是冷清了些,好在進去之后,沒多久夏德全就親自來迎,見著夏德全雖是消瘦了些,但人還是平安無事,兩人也微微松了口氣。 「夏爺爺?!拐б娤牡氯?,徒昭難掩欣喜之色,但他連忙掩下,裝作平常一般的遞了個荷包給夏德全,暗地里拉了一下手,交換了一個暗號,低聲問道:「皇祖父現下身子可安好?咱們能否拜見皇祖父?」 「難得你們有心了。」夏德全笑著趁著接荷包過來的同時,稍稍地遞了一物到徒昭手里。他貪婪地看著史湘云懷里抱的孩子道:「這就是熾殿下吧。」 「是?!故废嬖菩χ鴮⒑⒆游⑽⒈锨?,方便夏德全細細瞧著孩子。 孩子在她懷中睡的正熟,那怕他們幾個說著話也沒吵著他,胖胖的小臉蛋嘟著小嘴,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像只小豬一樣,每天不是吃就是睡?!故废嬖茞蹜z地輕點一下孩子的小鼻尖。 「這樣好??!」夏德全一雙眼睛根本舍不得離開孩子了,他笑道:「能吃是福,熾殿下必定是個有福的。」 可惜啊,他怕是沒機會看孩子長大了。 夏德全再戀戀不舍的瞧了孩子一眼后道:「太上皇身子不適,怕是不好見王爺和王妃了?!?/br> 徒昭與史湘云對望一眼,眼眸間隱有憂色,徒昭道:「那我們在乾清宮外給皇祖父磕個頭便是?!?/br> 說著便領著史湘云在乾清宮外鄭重地磕了個響頭。 徒昭磕完頭之后和夏德全閑聊了幾句,話語里盡是問著太上皇的身體狀況,再提醒夏德全好好照顧太上皇云云,雖是些平常的家常之話,但史湘云從徒昭的眉眼之間隱約見著一絲緊張,徒昭只略說了幾句,便帶著史湘云匆匆回北五所了。 這一路上徒昭雖是面容平靜,但神色間隱約帶著幾抹緊張之色,史湘云心知不好,不等徒昭吩咐,便以累了為由急忙打發下人們離去。 這嬤嬤及宮女們一走,徒昭緊忙將手掌心中的紙團打開。這紙團也不知道被人捏了多久,皺成一團,仔細一瞧是從畫上撕下來的一角,原畫是什么不得而知,但那原畫的畫功極好,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桃子被畫的活靈活現,好似才從樹上摘下來的一般。 乍見那個桃子,史湘云和徒昭同時神色一變,桃者逃也,夏德全是要她們快逃! ☆、避難之所 雖然夏德全提醒了他們快逃, 但要離開宮中那有那么容易,若是以往, 她們夫婦兩還可以請旨去皇莊上小住, 但小火娃還小,圣上那會容得這么小的皇孫出宮。 果然一聽到徒昭所求, 雍政當下帝皺眉道:「胡鬧!高熾才剛滿月, 那能和你們去莊子上過什么艱苦的日子。這事休得再提?!?/br> 「這莊子上的日子也算不得什么艱苦?!雇秸雅阈Φ溃骸高@皇莊上什么都有,缺不了熾兒什么。」 雍政帝仍是搖頭, 「這莊子再好那及得上宮里。這嬰兒最是嬌嫩,要是有個什么, 看你們做爹娘的怎么后悔。罷了!這事就這樣定了, 什么皇莊之事, 莫再提了。」 但見徒昭一臉無奈之色中,隱約可見些許不安,雍政帝心下一軟, 這王熙鸞之死搞的朝野不安,這王子騰病才好上幾日, 便如瘋狗一般,見人就咬,那太子妃的娘家顧家, 還有柳淑妃的娘家柳家,甚至連史氏的娘家史家都被王子騰給扒了一遍了,怪不得昭兒也想去避避風頭。 這王子騰真是有些過了,想著柳淑妃對他所說的憂心忡忡之言, 他雖覺得王子騰不該如此大膽,但這人腦子一瘋之時,還真是有些難說了。 雍政帝冷啍一聲,「你且放心,王子騰再大膽,也不敢對皇家人做什么?!?/br> 這九門提督之位,他能給了王子騰,自然也能收了回去。做狗如果沒有半點狗樣,反而咬起主子來的話,那不要也罷…… 「是!」徒昭很想辯說他并非是怕了王子騰,但礙于不好將叔公給說了出去,最終也只能無奈應下。 雍政帝若有所思,「這陣子你也避的夠了,也該是時候出來了,老把事情丟給你三皇叔也未免太不像樣。」 徒昭一嘆,倒是不說話了,他當初原想著是避上一避,不過因為父皇給孩子賜名高熾之事,這皇太子原本只是針對著大皇子與二皇子,但自此之后轉而針對他了,他畢竟沒什么班底,那抵得過石半朝,只能暫且避了。 這一避……就避到現在了。 「太子他……」徒昭微微一嘆,終究是不再說了,他暗示的夠明顯了,父皇若是有心,自會明白。 怪不得三皇叔曾說:不爭,有時比死都不如。他雖無意奪嫡,但太子這般事事針對他,一副要他非得乖乖混吃等死之樣,也著實讓他難以忍受。莫非做為皇子,除了混吃等死,爭那位子之外,當真沒第二條路子走? 雍政帝微微一笑,這孩子倒是懂得給人上眼藥了,做為皇子,那有你不想爭便可以不爭之理,就像他當年,要是他不拼上一把,只怕早被那幾個兄弟給啃的連骨頭都沒了。 自王熙鸞死后,這徒辰陽也似是染了幾分王子騰的性子,近來也真是有些瘋了。 「罷了!」雍政帝也不愿徒昭在這時候對上徒辰陽,沈吟道:「這寧壽宮建好也有一陣子了,你且去看看有什么要休整的,過段時間太上皇將會移宮,勿必要讓太上皇等人住得舒舒服服。」 「皇祖父要移宮?」徒昭微微一奇,這寧壽宮建成也有一段時間了,太上皇卻一直沒移宮便是因為身子之故,「皇祖父的身子……」 「太醫說太上皇的身體大有起色?!褂赫鄣f道。 雖說還是有些認不得人,但身體既然無礙,那還是盡快搬進寧壽宮好些。除了太上皇外,順便把那甄氏也送進去,省得礙手礙腳。 「是。」徒昭沒多做琢磨便就應了,這乾清宮畢竟是與前朝相通,不似寧壽宮位于后宮深處,父皇有幾許不放心也是難免,畢竟太上皇當年也著實折騰。 交待好了差事之后,雍政帝淡淡說道:「你也是時候該納側妃了?!?/br> 這史氏已經生下嫡長子,位子也算是穩了,也該手松一松讓昭兒納上幾個側妃了,昭兒若要再進一步,底下便得有人,這世上有什么關系能比得上姻親關系。 雍政帝語重心長道:「你瞧瞧徒辰陽身邊的那些人,那個不是多少家族中有女子進了毓慶宮中。這姻親才是真結了兩姓之好啊?!?/br> 以往只道徒辰陽好女色,便事事由著他,但萬沒想到,不知不覺之間,這徒辰陽的姻親竟然占了朝中大半位子了。 雍政帝心下暗恨,這鬼物心機果然深重,他當初真是小看了他了。 徒昭萬沒想到父親竟然直接以徒辰陽喚之,雖然這不過只是一個稱呼,但可瞧出父皇對太子哥哥是有多么的忌憚與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