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jié)
☆、喂奶之論 王熙鸞之死無論是對王家還是皇太子一脈都是致命的打擊。對徒辰陽而言, 王熙鸞之死不但帶走了他期盼許久的長子,也斷了他和王家之間原本牢不可破的關連。 王子騰就這么一個親生女兒, 王家家族里雖還有其他適齡的閨女, 但當年為了讓王熙鸞入宮,他連自小看大的親侄女王熙鳳都舍了, 與其他那些族中女子血緣更遠, 自是更不用提。那怕他再迎娶一個王家女子,這關系也再回不到過去了。 更別提自王熙鸞死后, 王子騰夫婦深受打擊,王子騰也因此稱病在家許久, 他去探望過幾次, 王子騰雖瘦的厲害, 但那眼神越發(fā)犀利,陰闇的讓人心驚。 雖然王子騰沒說些什么,但徒辰陽心里明白, 這事怕是沒這么容易了了。 王子騰是真病了,親眼見著女兒慘死在他眼前, 那個人能受得了這事。王何氏甚至因此而瘋了,不是哭哭啼啼的喊著報應,就是指著王子騰的鼻子罵, 怪他害死了她的女兒。 要不是王子騰請旨讓王熙鸞回娘家省親,她可憐的鸞兒也不會被人暗算而沒了性命。 王子騰亦是后悔萬分,老妻所說的每一句話就像鞭子一般的恨恨打在他的心口上,早知道有人敢在王家中暗算鸞兒, 他是絕計不會讓鸞兒回家的。 王子騰就這么一女,除了這個女兒之外,其他的王氏族人都沒被他放在心上,王子騰可說是用盡所有手段去追查王熙鸞的死因,莫說王子騰,就連徒辰陽和石家都動用了不少人手去查,但無論那方去查,最后都查回到圣上身上。 畢竟除了圣上,還有誰能指揮得動太上皇安在王家多年的探子? 「荒唐!」皇后說什么也不信枕邊人會下此毒手,王家女就算再有不是之處,但她腹中可是懷著皇孫呢。若是圣上有意,王熙鸞壓根不可能保住那個孩子保過了四個月。 皇后堅定道:「這事絕計不是你父皇所為。」 「可是母后,這事如果不是父皇,那又會是何人?除了父皇,誰能調得動暗衛(wèi)?」太上皇已然失智,除了父皇之外,還有誰能調動得了太上皇放在王家的人手。 徒辰陽嘆道:「自王氏有孕之后,兒子在朝堂上的地位越發(fā)穩(wěn)了許多,再加上王家素來囂張,只怕父王是想借此打擊兒子,并斷了兒子與王家之間的關系。」 父皇對王家的囂張已然十分不滿,要不也不會數次召見元明成,擺明便是想重用元明成。元明成可是武將,他能做些什么?還不就是王子騰的位子? 「這……虎毒不食子,王家女再怎么的,看在她肚子里的孫子,你父皇不會做這事的。」皇后說到最后也有些氣虛了。 這王家人行事囂張,不會真犯了圣上的忌吧?可是有什么也且待王家女將腹中的孩子生下再說啊,連她都忍了,為何圣上不能看在孫子的份上暫且忍忍呢。 「母后可記得秦太醫(yī)所招供的一切?」徒辰陽恨恨說道:「他根本沒把兒子當成是他的親骨rou,他怕是一心只想讓著他心愛的兒子繼位了,要不怎么讓秦太醫(yī)給兒子,還有兒子房里的女人下藥?」 自發(fā)現秦太醫(yī)隱暪太子妃宮寒之事不久,他便讓人捉了秦太醫(yī),嚴加審問,秦太醫(yī)本是不肯說,但熬不住刑終究是說了。 秦太醫(yī)是奉了父皇的旨意對他房里的女人下藥,太子妃的宮寒便是他所為,就算沒了巧姐兒那時,太子妃也斷是保不住孩子,雍政為的就是讓他無子送終,最后這皇位繼承最終還是得落到他心愛的長子頭上。 萬沒想到,他對大晉王朝盡心盡力,終究抵不過那個男人的私心,大皇子有那點及得上他? 蠢人一個,三不五時被老二利用了也不知,那有資格坐上皇位。 徒辰陽慘笑,「孤究竟是做錯了什么?為何父皇每每沒拿我當兒子看待?總是要提防著我,眼下連兒子的骨rou也容不得了。」他唯一做錯的,便是不該在父皇當年有意宮變之時出聲提醒,要不也不會落到這般進退兩難的地步! 「是母后的錯。」皇后見兒子面色慘白,心疼之下便道:「都是母后的錯,當年如果母親不將那事說了出去,或許──」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皇后連忙住了口。 「說了什么?」徒辰陽連忙追問道:「母后說了什么?」徒辰陽心中一動,或許父皇厭惡他的理由,并沒有他所想像的那么簡單。 皇后慘白著臉,搖頭不肯說,她能說些什么,難不成說他的父皇當年知道他說了什么洋鬼子語的第一個反應是將他視做鬼魅嗎?她兒子生而知之,洋鬼子語算得上什么?說到底,還是她當年懷胎時一時不甚中了柳淑妃的毒手,連累了兒子一出生時岔了氣所置。 這剛出生的孩子一時岔了氣,后來又被救活的例子多的很,偏生只有他將兒子當成什么鬼胎,說到底,他還是偏疼著柳淑妃。 皇后想到難過處,忍不住默默垂淚,但亦是有幾分信了秦太醫(yī)所說之話,畢竟雍政帝一直視陽兒為鬼魅之物,說不得真容不下陽兒的孩子。 「他……畢竟是你爹啊……」千言萬語,最后只能化為這一句。這父子之間己然成了仇敵,但再怎么的,陽兒也不能生出什么不該有的心思,畢竟圣上是他的親生父親啊。 徒辰陽沈默不語,表情陰森的可怕。 xxx 王熙鸞之死震驚朝野內外,眾人除了震驚這奪嫡之事竟然毫不隱藏到這地步之外,面對大皇子與二皇子,甚至是徒昭,都難掩驚懼之色。 按朝中大臣所想,這王熙鸞之所以一尸兩命,主要還是因為其腹中懷了皇太子的庶長子所致,有這奪嫡之意也莫過于眼下已經長成的三位皇子了,特別是生有嫡出長孫,又負責省親一事的徒昭更是被人懷疑著,畢竟這王熙鸞是死在王家的省親別墅,而徒昭一直負責著省親之事。 徒昭著實氣壞了,王熙鸞之死與他何干,他雖然不喜歡王熙鸞行事太過囂張,但王熙鸞只在毓慶宮里囂張,對太子妃嬪們囂張,還有偶爾對薛母妃不敬罷了,又沒招惹到他和云meimei,他對她下手做啥。 況且王熙鸞后面站著王子騰,無論是誰,下手前總該想想才是,當年王子騰陣守邊關之時,又被人稱之瘋狗王,見人就咬,當年那外號可不是平白得來的…… 想著王子騰當年的事跡,徒昭心下微感不安,趁此機會和雍政帝告了病休,暫且退避一陣子,也順便守著小火娃,畢竟按當年瘋狗王的事跡來看,說不得他會因自家的親外孫沒了,然后就打起其他人孩子的主意也不定…… 徒昭細細跟史湘云說了王子騰當年的事跡,史湘云驚的好久都合不攏嘴,怪不得眾人對王子騰都頗有幾分忌諱,那怕是像她三叔這般急性之人,也沒明著跟王子騰杠上,原來這王子騰骨子里著實瘋狂,這瘋子,總是讓人顧忌幾分的,也虧得雍政帝敢用他。 史湘云沈吟半晌,「這幾日風頭正緊,也辭了也好,這陣子咱們就待在北五所中避宮不出吧。」 徒昭點點頭,問道:「小火娃的那幾個奶媽怎么樣?可有不盡心之處?」 「小火娃是圣上第一個嫡出的孫兒,那些奶媽豈有不盡心的。立冬和江嬤嬤親自盯著呢,還有容嬤嬤每日都仔細著呢。不過……」史湘云微微皺眉,「我不想讓她們奶小火娃。」 「這是為何?」宮中規(guī)矩,生母可以喂養(yǎng)皇子直到滿月,之后便得由奶媽照顧了,免得皇子皇孫長于婦人之手,嬌寵太過。 他當初覺得這個說法有些可笑,不過瞧著史湘云疼愛小火娃的勁,這個說法倒是有幾分道理了。 「容嬤嬤雖然仔細,但畢竟也沒法子時時盯著奶媽們,我怕她們吃了一些不干凈的東西,要是帶到小火娃身上怎好?」史湘云皺眉說道。 這些日子以來,她和容嬤嬤也算處出了點感情,容嬤嬤也常跟她說些宮中密事,要弄死一個孩子,這在奶娘身上下毒是最常見的法子。 畢竟這奶娘的吃食不像主子們的吃食會經過層層的檢查,奶娘還有時會忍不住回家去瞧自己的孩子,這一路上難免會沾到外頭的吃食,這毒再經過奶水喂到孩子身上,孩子便難免中了招了。 想到她辛苦生下的小火娃要是中了招……史湘云立馬拍版決定自己喂養(yǎng)孩子,雖然想到自己會噴汁一事而覺得有些不適應,但有什么能比得上孩子的建康呢。況且哺乳期不會有孕,也算是一個安全的避孕方法。 徒昭微微沈吟:「只怕你會太辛苦。」 做為忠親王妃,那怕身旁有著經年的老嬤嬤幫助著,但史湘云每日要處理的事情可著實不少,如果再喂養(yǎng)小火娃,只怕會太累了些。 「無妨。」史湘云低頭親了親小火娃道:「咱們就辛苦半年就是了,小火娃半歲之后就可以斷奶了。」 「什么!?半歲!?」徒昭這下可不干了,「那有只吃奶吃到半歲的理,那個人不是吃到三歲的。」 史湘云當下大怒,別開玩笑了,噴汁半年已經很辛苦了,還要噴汁三年!你當老子是奶牛嗎!?就算是現代,吃母奶吃到一歲左右也該斷奶了,那有吃到三歲的理。如果每個孩子都得吃奶吃到三歲的話,那她以前公司里的女同事要怎么回來工作呢。 看著史湘云憤怒的神色,徒昭心下一懼,想想要云meimei一直喂小火娃喂到三歲確實是有些累了,可那個皇孫不是一直吃到三歲呢。 徒昭想了一想,終究還是為兒子爭取一下,「你瞧瞧那個皇孫不是吃到三歲呢,大哥和二哥家的那怕是庶出皇孫也一直吃到三歲啊,這人奶養(yǎng)身啊……」 「我可不覺得有啥養(yǎng)身了。」史湘云勉強壓下怒氣,冷冷回道。「你瞧大哥和二哥家的幾個孩子,那有小火娃健康。」 對一般的古人而言,人奶確實是極營養(yǎng)的,但對生在皇家的小火娃而言,可以有各種副食品補充營養(yǎng),壓根不需要吃奶吃那么久。不過這話跟徒昭說,只怕他也是不能理解的,畢竟有著時代的代溝啊。雖然可以打到他理解,不過總打老公也不是辦法,萬一教壞了小火娃,讓他也娶個暴力女就不好了。 史湘云深吸一口氣,決定試著和徒昭講理看看。 徒昭嘟嚷道:「這人奶養(yǎng)身啊。」 史湘云忍不住握起小拳頭,算了,和老公的代溝太嚴重了,還是動手比較快! 看到史湘云握緊的小拳頭,徒昭很快速的決定自己先退一步,兒子雖然重要,但自個的小命也是極為要緊。 「這樣吧。」徒昭想了想道:「且先吃半年,半年后再說吧。」 沒關系,讓云meimei一直喂到三歲也是有些累了,他就不信他在這半年內尋摸不著幾個安全的奶媽。 徒昭看著小火娃,默默地在內心也握緊了自己的拳頭,小火娃放心,父王為了你的口糧,定會跟你母妃爭取一把的。 所謂再怎么窮也別苦了孩子嗎。 「也好。」史湘云點頭贊同道。 哼哼!孩子是她養(yǎng)的,到時她把孩子養(yǎng)到斷奶了,孩子自己不想吃,看徒昭還怎么逼小火娃吃到三歲! 于是乎……這對夫妻,各懷鬼胎的笑了。 且等半年。 這喂奶之論雖是定下了,但徒昭臉上仍有憂心之色,史湘云心下好奇,調笑道:「瞧你一臉不安之色,是不是做了什么對不起我之事,在外面討小妾了?」 算算時間,徒昭也曠了大半年了,按耐不住納妾也沒什么,不知道漂不漂亮,這身材好不好呢? 想著好久沒見到什么巨/乳美人了,史湘云忍不住暗暗地流口水。 「云meimei。我的心里只有你,可絕對沒別人啊。」徒昭連忙表著忠心,一連串的情話有如滔滔江水,聯綿不絕,又有如黃河絕堤一發(fā)不可收拾(注一)。聽的史湘云雞皮疙瘩直直冒。 「夠了!說人話。」史湘云默默地翻了個白眼,成功的鎮(zhèn)住了發(fā)神經的徒昭,當她看不出來徒昭在故意轉移話題嗎?這小子一定有心事。 云meimei果然不好騙,徒昭頓了一頓,又繼續(xù)胡扯了起來。 史湘云問了幾次無果,便干脆直接拎起小拳頭上了,反正她都卸貨了,再也不用綁手綁腳的怕動了胎氣了。 徒昭這時才驚覺,自己大概是前陣子日子過太爽了,竟然忘了他家娘子的小拳頭打起人來有多么的痛!在經過史湘云一番拳頭教育之后,徒昭終于說了他的憂心之事了。徒昭長嘆一聲,才闇然誠實道:「夏爺爺沒過來看孩子。」 「什么?」 徒昭再說了一遍,「我是說,自小火娃出生以來,夏爺爺一直沒過來瞧上他一眼,也沒讓人送些東西,或傳句話過來……」 以叔公的性子,斷然不可能到了這時還不曾來瞧上一瞧小火娃的。 史湘云似是也想到了這點,猛地坐直了身子,夫妻倆的眼底均有驚駭之色…… 作者有話要說: 注一:出自周星馳電影 今天不一定能雙更哦,看我趕不趕得出來,趕得出就雙更,趕不出就一更了。 ☆、桃子與逃 王熙鸞的死著實驚嚇到不少人, 就連一心一意想見王熙鸞倒楣的柳淑妃等人也著實驚愕到了。 柳淑妃忍不住埋怨道:「這甄家的手也太狠了,怎么把人給弄死了, 還一尸兩命。」 她不過就是想弄掉王熙鸞肚子里的小賤種, 或是讓她胎兒不穩(wěn),別再出來惹人嫌罷了, 可沒想過讓她一尸兩命啊, 這王熙鸞死的那么慘,圣上能不追查嗎, 這樣查下去,只怕會查到她們身上了。 對此大皇子與二皇子也有些無言了, 他們是想要看見甄家的誠意, 不過這甄家的誠意也未免太大了些吧!他們不過是要給王家一個教訓便是, 這王熙鸞一死,這下子他們跟王家結仇可結大了。 雖這事也算得是自己的手腳,但柳淑妃母子三人頓時都有一種無妄之災之感。 想到瘋狗王的豐功偉業(yè), 兩位皇子面上都有些驚慌之色,二皇子更是高聲叫道:「母妃, 這個王子騰絕計不能留了。」 若讓王子騰知道他們和王熙鸞一尸兩命之事有關,天知道他會做出些什么,王子騰當年在邊關之時受了重傷, 再也無法生育,這事王家雖然秘而不宣,但在皇家中并非什么隱秘,要不徒辰陽也不必千方百計的娶了王熙鸞了。 王熙鸞可說是他唯一的血脈, 說是掌上明珠也不為過,如今慘死在省親途中,天知道王子騰會做些什么出來,想著王子騰當年在邊關之中便得了瘋狗王的外號,眼下死了女兒,瘋了老婆,只怕…… 「怕什么!」柳淑妃喝斥道:「這王子騰再瘋,能瘋到皇家上嗎。」 雖是如此,但柳淑妃面上也隱隱有著不安之色,她不斷地來回踱步著,問道:「甄家那兒要我們做什么?」 甄家送了這份他們完全不想要的大禮,總不可能半點事都不求吧? 「甄家不過是要咱們對甄太貴妃那處略略松一些,另外就是希望咱們幫上一把,把王子騰給拉下來。」二皇子回道。 這兩個要求乍看之下合情合理,不過總覺得有些怪怪的。他自幼工于心計,也愛玩些陰私之事,怎么瞧都不覺得一個出嫁多年又失了勢的老姑奶奶值得甄家費這么大的手腳,甄太貴妃也不過就是個名頭高些,壓得住一些小賊,但在大事上,對甄家可是一點幫助都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