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未必,年處仁現在就快被逼到絕境了,我怕他魚死網破的搞出什么大動靜來。” “可現在河北除了鄉試哪還有其他重要的事,難不成,他想攪亂此科秋闈!”這下燕長品是真的坐不住了,他轄下的順天府是協管監考的首位官衙,要是秋闈出了什么事,他絕對跑不了。 “不是沒有可能,別忘了,除了主考官,布政使司衙門也要輔考,而且他們在場內,能cao作的余地太大了。年處仁畢竟是從三品參議,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手里藏沒藏什么殺手锏,誰也說不好,現下咱們也只能多多提防了。” 趙秉安沒想到蔡川廷會突然對年處仁出手,并把人一舉打到那樣的境地。一開始,他還以為那位總督大人是準備徹底清算,沒想到轟轟烈烈一番動作下來,就收拾了郭萬幾個小角色了事,年初仁雖然被參劾,但至今還能勉力支撐。 對于這種斬草不除根,做事做一半的行為,趙秉安十分厭惡,他就不明白了,雙方都已經勢如水火,為什么不下死手,放任年處仁這么個大禍害在河北蹦跶,蔡川廷也不怕那天被人捅一刀。 “守備府正在收攏廂軍,你就負責打通駐城守軍那邊的關系,你們通力合作,一定要把考場的控制權把控在咱們自人手上。另外,考場打雜的那些差役也不可小覷,你一個個的排查清楚,時時盯著,別讓人有可乘之機。” 這些活沈林也能做,但他對北直隸了解不深,費時費力的做下去也不一定能有結果。燕長品就不一樣了,他和守備府是北直隸兩大地頭蛇,讓他們兩方去查,既不打草驚蛇還能事半功倍。 “公子放心,此事就包在下官身上,打今兒起,北直隸但凡有個風吹草動,下官都查它個徹徹底底,絕不會讓那些鬼鬼祟祟蒙混過去。 第152章 任家小魔王 登科樓今夜算得上燈壁輝煌,進進出出皆是才華滿斗之輩。可以說, 河北境內稍有些名氣的讀書人今夜全都在此露面了。 燕弘錫作為四品府尹之子, 在北直隸也頗有幾分臉面, 他一早就在酒樓里訂了上好的佳座, 只等那位駕臨。 夏夜微風習習,燕弘錫卻在酒樓門前悶出一身汗來,他不時踮起腳來四下眺望,同時嘴里還絮絮叨叨不知在重復著什么東西。 昨日回府之后,燕長品在內宅里好生發作了一回,直言長子愚魯蠢笨,不堪造就, 今夜的詩會要是再出了紕漏, 日后便挪到外院由他親手教養, 就燕長品平素對長子的要求來看,以后恐怕少不得家法伺候。 燕夫人愛子心切,卻又不敢拒絕丈夫管教兒子,只能在婆母那里哭訴。燕老太太也沒想到自己孫子這么不入人家的眼, 惹得兒子大動肝火, 心頭平白涌出一陣苦澀,怪就怪燕家沒落,只有被挑撿的份,哪里有置喙人家身份的余地。 不管燕府后宅對這樁聯姻的態度如何轉變,燕弘錫還是一早打理好被送到了前院。燕長品余火還在,懶得搭理這個木訥的兒子, 直接讓幕僚開始教導他詩會上的注意事項,順天府衙的文職昨夜加班加點趕出了幾十首應急詩,都是斗才時常用的,一股腦搬出來也不知道這位長公子記下了多少。 燕弘錫被多方施壓,心里如何能不急,說到底他還只有十五歲,平常最要緊的事務也不過就是讀書,現在猛的把他推到外面應付人情往來,如何能不迷茫。 他昨日已經被點醒自己這門親事屬于高攀,如果今夜不能好好表現,估計父親就真的對自己失望了。 若以趙秉安以前的脾性,這種詩會自然是低調謙和為上,畢竟在他看來,名聲這個東西控制在一定范圍內最好,光芒太盛就會招惹是非。可惜,這次他在河北的動靜太大,不僅官場中人知曉了永安侯府十公子的大名,就連坊間也流傳著不少小道消息。可以說,趙秉安已經成了此次秋闈的最大看點之一。 這種情況下,強行低調恐怕只會掃了自家威風,所以趙秉安干脆毫不遮掩,大大方方帶著一行鐵衛就往登科樓去了。 華燈初上,燕大公子一副小媳婦的模樣在門口候著,進出酒樓的人哪個不多瞄兩眼,尤其是那等家大勢大的紈绔,更是走走停停,非開出點玩笑不可。 登科樓也是大手筆,今夜不僅預備了頂級的酒菜,還請來了北直隸走馬街銅雀樓四大清倌歌舞助興。天一黑,里面的曲樂之聲就沒停過。 “燕弘錫,你鞋底都快把門檻磨平了,到底進不進啊。莫非你還是個雛,所以怕進去之后你老子知道了捶你?” 這腔調一聽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緊人,明明瞧著還沒燕弘錫大,一手一個姑娘倒是摟得熟練。登科樓的掌柜也不知道這位祖宗今兒來是干嘛,畢竟左參議大人府上五公子不學無術是出了名,按這位的習性,眼下這時辰應該泡在走馬街眠紅宿柳啊,到他們這小店倒騰什么幺蛾子。 一個左參議大人家得寵的庶出少爺,一個順天府尹家的嫡出長公子,這兩人他們是哪個都招惹不起,兩位小爺要是在他們店里鬧出什么摩擦來,恐怕辦這一場詩會的利潤都不夠打點兩大衙門的。 “喲,五爺,不知道您大駕光臨,小的有失遠迎,該罰該罰,您快請進,里面給您留著上好的包間呢。” “邊兒去,爺跟你說話了嗎,別作死啊,小爺我今兒心情不好,擎等著人撒氣呢!”一巴掌拍開掌柜的肥臉,穿著華貴的小公子笑瞇瞇的依著美人,繼續嘲笑眼前的燕弘錫,他最看不上姓燕的一副循規蹈矩的樣兒,瞧見一回就想打他們一回臉。 “怎么著,燕弘錫,還真讓我說中了,你還真是個雛兒啊,哎喲,笑死我了,你他娘的也太窩囊廢了,居然這么多年都沒碰過女人,來,爺分你一個!”任家這位混世魔王早就喝多了,這會兒誰也不入他的眼,再說,燕長品是他爹門下鷹犬,這是整個北直隸都清楚的事,他就不相信這慫包的燕弘錫敢不給他面子。 “我不要!你自己消受吧。”燕家門風森嚴,宿妓嫖娼乃是大錯,燕弘錫今年剛到十五,腎水未足,房中連暖床丫鬟都沒有放,何曾見識過這個。再說他自小受儒學和佛法熏陶,最不喜這些妖妖嬈嬈的風塵女子,哪敢擅碰。直接往外退出三步遠,連一片衣角都沒讓那女子摸到。 “喲呵,能耐了你,敢駁我的話,今兒這女子你不睡也得睡,來啊,把他倆捆上,我就不信了,一壇虎陽酒灌下去你還能不硬!”花魁可以等會兒再看,胸口這股氣不能憋著,他任五今天要是不能給姓燕的破處,以后還有什么臉面在北直隸行走! 任府的家丁干慣了缺德事,哪有什么畏懼之心,再說他們也不覺得自家少爺有什么錯,眼前這倆可是翠喜樓的招牌,少爺為了帶出來可是一人花了三百兩,燕大少什么都沒出,就能春宵一度,他穩賺不賠啊。 “通通住手,任溢治,你別太過分了!”燕弘錫也不是獨身而來,身邊跟著下人呢,再說登科樓附近還有論班倒的順天府差役,所以他真不懼和任家這紈绔撕破臉,一直強忍著,只是不想給父親招惹麻煩而已。 “弘錫有約在前,不便與世兄糾纏,您別逼我!”泥人尚有三分血性,燕弘錫愿意退讓但不代表他甘愿大庭廣眾之下被人落臉。 “呵呵,爺就逼你了怎么樣,有本事你咬我啊。姓燕的我告訴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就是你老子在這,我也敢噴他滿臉唾沫,你又算是什么東西! 今兒這窯姐兒你睡也得睡,不睡也得睡,我且看看哪個敢對小爺動手,信不信我掘了他八輩的祖墳!” “任五,你住嘴!我可以不計較你剛才言語冒犯,但你不該累及家父,今日若不賠禮致歉,我絕不與你善罷甘休!” “哎喲,兩位大爺、祖宗,你們行行好,別鬧了成嗎,里面還有嬌客呢,您兩位看不上小老兒這張褶子臉,總要給玉墨姑娘幾分薄面吧?” 這話對燕弘錫沒用,但對任家這混不吝卻有奇效,他今兒來為的就是一親香澤,銅雀樓那破地不識抬舉,他干脆就把人搶到外宅去,別看玉墨現在多清高,那早早晚晚都得成為他的人。 任家這位少爺心急的很,要不然也不能花酒喝到一半轉頭來了登科樓,當下連燕弘錫也不愛搭理了,舉個酒瓶,踉踉蹌蹌就踮進了酒樓。 “你個混賬王……” “少爺,少爺,算了吧,您何必跟一個醉鬼見識,咱們還有正事呢。”這位也是燕長品衙門中的心腹,這次特意給長公子指點來的,他哪能想到會遇到任府那個小惡魔,從兩人碰面開始他就提心吊膽,千防萬防,兩人還是差點斗起來,他真是急的都快哭了。人家那位跟腳硬,哪是自家能撬動的,且不說任參議,就是他那位晉商外祖,在道上也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啊。 “哼!總有人能收拾這寡廉鮮恥的東西!”被氣得滿臉通紅,燕弘錫也不想在門口繼續丟人,甩開袖子,憤憤跑到大街上候著。那位府衙中的文吏也臊的慌,眼鋒掃過胖掌柜一眼,便提袍追了過去。 “撻撻撻……”大街上嘈雜的聲音里突然傳出一陣規律的馬蹄聲,這讓燕弘錫精神一振,馬上就要到約好的時辰了,不知此次來的是否是他要等的人。 彎月西斜,街道上燈火明滅,只片刻功夫,便顯露出四匹雪白神駿,前后兩盞宮燈奢亮,映出一架氣勢不凡的古銅馬車。 趙秉安按時赴約,倒沒想到燕家那小子居然跑到大路上等人,感覺有些好笑。 “賢弟久候,咱們一道進去吧。”這燕弘錫腰帶不齊,臉帶沁汗,明顯剛才應該與人有過爭執,趙秉安倒是挺好奇,得是什么樣的事才能讓性格這么溫潤的人慍怒至廝。 因為詩會設在晚上的緣故,趙秉安脫下了平素最喜的玄墨之色,換上了素衫鑲邊右衽,外罩了一層圓團金祥云紋的月白外衫,搭配他頭上那銀飾紋牡丹三瓣發箍,整個人一掃這些天的戾氣,端的是溫文爾雅,玉樹臨風。 但在他進樓之后并未向過往那般引起所有人的矚目,因為此刻的登科樓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一樓大廳原該是書墨飄香之地,現下桌破椅殘,雙眼所望之處一片狼藉。 更有甚者,趙秉安居然看見幾個士子被打得人事不知,大堂里血色橫飛,此時還正打著呢。 “都給我狠狠的打,王八犢子,居然敢碰爺的女人,你找死!” 第153章 精密設局 鐵衛挨個檢查了這些被打傷的士子,情況不容樂觀, 好幾個已經人事不知, 出多進少, 還有一個滿臉掛血, 此刻攤開在大堂里,也不知死了沒有。 “放肆!” 趙秉安是真的怒了,不管眼前這小王八蛋是誰,他今日闖出這彌天大禍算是將自己的布局毀了大半,燕長品是順天府尹,轄區內出了這么大的人命官司,恐怕很長一段時間脫不開身, 還有地上這些士子, 其后誰知道藏著隴西哪些勢力, 屆時掀起的風浪絕不會小到哪去。 “你才放肆!敢對小爺這么說話,揍他!” 任溢治臉色潮紅,頭腦發燙,他半瞇著眼, 笑容邪祟怪異, 胸口憋著一團火燒得他撓心抓肺,只想揮刀見血,根本不顧忌眼下什么地方,來人是什么身份。 “任五,你瘋啦!今日你若敢擅動,任大人都保不了你!” 燕弘錫剛才就覺得任家那混賬的狀態不對, 雖然往日他也混,但絕對沒到今兒這失心瘋的程度。以防萬一,燕弘錫直接就要把差役們都喊進來,卻被趙秉安給伸手止住了。 “沈林,去看看!” 河北不興服散,所以一開始眾人只以為任家五少爺喝高了,沒往別處懷疑什么,可趙秉安不同,他自幼生在京都長在京都,熟知那些黑市倒賣的臟貨。 先帝當年癡迷修仙煉藥,仙修得咋樣不知道,那紅丸、雪鹽散倒是煉的杠杠的。當今繼位二十多年,也只禁掉了市面上流傳的那些,暗地里發這昧心財的大有人在。趙秉安執掌太學館的三年間,就在國子監里抓到不止一個服散的學生,他們發散時的情狀與眼前這小兔崽子一模一樣。 任府的家丁在鐵衛進來之后就被治住了,所以這會兒任家五少爺身旁除了被他強擼來的銅雀樓花魁就不剩其他人了。 “你,你別過來啊,我,我告訴你,我爹是布政使司左參政,你敢動我,小爺包你吃不了兜著走……”亮出自家老子的身份,任五好似底氣又重新上來了,一挺小胸脯,還朝沈林做了個鬼臉呢。 趙秉安眉梢狠狠一跳,好,還真是好的很,這任家的小孽畜剛坑完燕長品,這會兒把自家老子也給繞進去了,這敗事連連的混賬,死不足惜! “拖過來。” “哎喲!” 沈林聽見這小子的身份也是吃了一驚,他剛才還在想此任大人非彼任大人呢,結果居然讓他給蒙著了,眼前這小王八羔子還真是任重的種啊,嘖嘖,這父子倆可真稱得上一句虎父犬子了。 扒開前襟一看,果不其然胸口一片紅燙,頂起他的下頜看舌底,也是預料中的青白腫脹。 “主子,是上品的流沙散,摻在酒里服下的,酒甫入口,藥力就蘇醒了,以他服的量看,這會兒要是散不完,說不定腦子就要燒糊涂了。”整整一劑散居然就混在一盞酒壺里,這是生怕他燒不死啊。 而且任家這少爺不僅年齡太小了,服散方式更是前所未有的粗糙,現下誰也不知道藥勁要挺多久才能過去,況且就他這纖弱的小身板,真是越看越懸。 “大夫已經著人去請,現在守住酒樓各個關口,所有人不得進出,佑叔,盡力控制大家的傷情,記住,登科樓的藥不能用。” “為什么不給他們用藥,莫不是想殺人滅口嗎?” “就是,救人如救火,等大夫來說不得傷情更加嚴重了呢,屆時伯英幾位賢兄要是錯過了最佳救治時機,誰負責?” 剛才群毆的時候,眾人退避,這會兒瞧見趙秉安控制住場面之后又有不少人跳出來指點江山。 “哼!那要是登科樓的藥治死了人,爾等負責嗎?”都是蠢貨,真有一點眼力,在剛才知道任五被設計服散的時候就該發覺不對,登科樓明顯就是一個局,專沖著任重去的,順帶牽連一個燕長品,這還真是好手段! 登科樓不過是一家酒樓,在場的哪個愿意用前途為其背書,而且這登科樓的藥要是沒事還好,真出了差池他們也承擔不起啊。 三層酒樓出現暫時的靜默,眾人不滿被趙秉安壓制,卻又不敢出面承擔這件事,畢竟瞧這架勢說不定得牽連好幾條人命。 “公子這話說的,本店本分經營,從無違法,哪能用害死人的藥啊。” 登科樓的掌柜的這會兒是真的驚出一身冷汗,酒樓里打傷了人他們不怕,畢竟動手的是左參政大人的公子,眾目睽睽之下這鍋甩不到他們頭上。可現在,留兒街的這位猛地給他們定一個私藏毒藥,意圖謀害的罪名,這就決計不能認了,要不然衙門還不得把他們扒皮拆骨啊,還有任大人,屆時鐵定會以為他們和設計五公子的人是一伙的,那他們哪還能落著好兒。 “沈林,你去驗!不肖別的,挑出一瓶金瘡藥,試試就知道了。” 對方明顯是想把事情鬧大,而任府的家丁就算再跋扈,也不能把人命當兒戲,所以趙秉安肯定,對方肯定在登科樓留了暗手,藥是最直接最省力的,沒道理不出紕漏。 當著酒樓里所有的面,沈林將搜羅到的藥瓶一字擺開,抽出匕首直接劃傷了一只老母雞的翅膀,隨后將滿滿一瓶金瘡藥都倒了下去。 “嘎嘎嘎……”沈林剛放開手,母雞歪歪斜斜的往外奔,瞧著沒什么不妥。 “嘎!——”只三四步的功夫,母雞開始嘶鳴抽搐,傷處白色的藥末這一小會就變成了血黑色,看得人觸目驚心。 “哎……”瞧著地上口吐白沫,搖搖欲墜的畜生,眾人下意識的退后兩步。 “有毒,真的有毒!” “再驗!” 趙秉安得在事態失控之前把輿論引到對自己有利的方向,他得讓在場之人相信,任重之子是遭人算計才會大打出手,今日血案背后真兇另有其人。 為此,他不得不犧牲任家那小子,不管是燒糊涂還是殘廢了他都不在乎,只有這小混賬今日越凄慘,日后任重洗白與這件事的關系才會越容易。 沈林如法炮制,將剩下的藥瓶一一驗過,結果全部有毒。 瞧著地上橫七豎八的動物尸體,被打的學子止不住的后怕,他們這是不知不覺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啊。借刀殺人,背后兇手真是好歹毒的心腸! “多謝趙公子救命之恩,先前是我等無禮了。” “不知者不罪,諸位賢兄不必自責。剛才明誠已往順天府衙報案,此刻想來官府的差人就快趕到了,屆時諸位的冤屈必能得以洗刷。”眼下這件事弄不好就是個雷,趙秉安可不能一腳踩下去。就算任重在他的計劃中占有很大的比例,也沒到讓他以身犯險程度。 剛才趙佑私底下告訴他,送任溢治來的馬車失蹤了,任家的下人也有幾個下落不明。而且登科樓里魚龍混雜,有些房間鐵衛是不能進去的,趙秉安能逮到的證據估計也就眼前這些毒藥了。他若一早就在場,或許還能挽回敗局,但現在,大堂里這盆血水已經把任重給徹底潑臟了,這位布政使參議能不能從這個漩渦里脫身他不清楚,但趙秉安知道,此刻秋闈是與他無緣了。 文濂只身遠到河北,若想順利主持秋闈,離不開當地各大衙門的協助,其中最為倚重的應該就是布政使司衙門和總督府衙門。但按照下不勞上的原則,他眼下最佳的選擇恐怕只剩下布政使司的左右參政了。